3 餡餅
第3章 餡餅
知道家中來小河村逼親,穆氿剛回家門就馬不停蹄緊趕了過來。
此時他繃着嘴角,不去看被吓得臉色蒼白的江秀才,漆黑的眸子只盯着穆母,“娘,回去吧,我不需要嫁人!”
低沉的嗓音不似尋常男子的輕軟柔和,反而低沉暗啞,第一次聽到一個男子會是這種聲音的小河村村民,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了。
但同樣因為這一身雞皮疙瘩,剛剛被這一身淩厲氣勢吓得臉色蒼白的村民心底的驚慌之感卻小了下去。
原來這就是穆家那個代母從軍的穆家子啊,以往她們只聽見過傳聞,說穆家穆氿面目醜陋、身材粗大、形似女人,現在看來傳言還真不假,難怪進軍營不被懷疑身份。
鄙夷和嫌惡藏在村民的眼底,壑山溝過來的穆家其他族人都稍稍退後了幾步,只剩穆母和穆松還在梗在原地。
哦,還有一個回不過神的江薏。
穆氿毫不在意自己周圍清空的一圈,站着沒動的江薏也只得了他淡淡一撇。
在鄉下女人平均身高都不太高的地方,穆氿高出周圍女人一個腦袋,就連身高不錯的江薏也差了穆氿一點,加上他戰場下來的一身濃烈的殺伐氣,哪怕他極力壓制了,也如惡狼入了羊圈,周圍人厭惡又懼怕。
剛剛還氣勢洶洶和穆家人争執的三個小郎君,這會更是膽怯的縮到家人身後,心底鄙夷歸鄙夷,但縮在家人身後的小身板堅決不敢露出來,多看一眼都慎得慌。
只有恍惚到失神的江薏聽着穆氿的話慢慢回了神。
——嫁人?
她的視線終于往下落了落,夏日單薄的粗布衫下被撐出微鼓的弧度,雖然這世界的女子也有平胸,但江薏絕對不會認錯,這是微鼓的胸膛是男子鍛煉得宜的結實胸肌,而不是一個平胸的女人。
被盯着的穆氿眉頭一皺,微微側過身子,江薏沒注意到這一點,只猛松了一口氣,心底暗慶,——太好了,不用搞姬!
但氣松到一半又突然想起面前這人是誰,松下的氣又猛得吸了回來,溫潤的眼睛瞪得溜圓。
——嫁人?穆家子?
這就是女尊花木蘭?我報恩要娶的夫郎?!!
原以為天上掉的陷阱突然變成了餡餅,還是個噴香四溢的超級大肉餅。
被這天降福音砸的暈乎乎的江薏,臉上泛上激動的紅暈,剛剛還想拒絕的意圖消失的幹幹淨淨,就連對穿越的恐慌怨怼都消散了,一心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之中。
蒼白的少女的表情變化太誇張,先是極度的驚訝愕然,随後詭異的泛上興奮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就不正常。
但不正常的原因誰都想不到是這個放在城裏都算得上一句才俊的少女,對這樣一個粗鄙兇惡健壯的醜男人動了心,還是浪漫的一見鐘情!
小河村和壑山溝的都村民都認為江秀才是被穆氿吓傻了,包括穆氿自己,他雖然沒在江秀才的目光中感覺到厭惡,但這帶着迷醉的亮亮眼神更讓他不适。
凝滞的氛圍中穆母心口發苦,哪怕知道這事兒沒多大戲了,她也犟着的側頭不看兒子黑沉的面色,“你來幹什麽,回去!”
略帶呵斥的話讓穆氿的嘴角繃得更緊,身側的手也不由收緊。
逼着別人娶他,就算他嫁人了如何,江秀才不會當他是夫郎,只會厭惡自己娶了這個個怪物,早知家人如此,昨日就不該動手救人。
收斂內心的狼狽,穆氿盡量讓自己面色不要那麽難看,“娘,回去吧,我自有打算,不會影響家裏的。”
如果我的存在已經讓家裏這麽為難,那我就不再出現了。
穆母的心一緊,和穆氿相似的深刻面容皺巴着又酸又澀,“你有什麽打算,嫁人就是打算,只要你嫁了人就好了。”
嫁了人,相妻教女,就能像個普通男兒一樣,也就沒人再指着你說嘴。
穆氿不知道穆老大此刻的想法,但大致也能猜得出來,不管是出于愧疚,還是對于家裏的名聲考慮,好似只要能讓他正常的嫁人,他的人生就能回到正軌。
可他為什麽非要嫁人!
穆氿半垂着眼睑,遮蓋住眼底的情緒,只平靜的說着,“娘,我替你從軍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我沒有從軍,也不會有人娶我的。”
從小時候他就長得不像一個男子,又高又壯又一身蠻力。随着年齡增長,他越來越壯實,面容也越發粗犷,如果不是穿着男裝,沒人會認為他是男子。
随着其他小郎君都陸陸續續訂下親事出嫁,只有他家無一人上門,就算爹爹對着媒婆三哀四求了,媒婆也擺手沒有辦法。
看着爹爹越來越憂愁的眼神,穆氿只能埋着頭更加努力的幹活。
後來征兵的人到了村裏,家裏抽中了出壯丁的名額,家裏祖母年紀大了,妹妹又還小,娘要是上了戰場家裏就沒了支柱。爹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卻改變不了被拉壯丁的命運。
他在黑暗裏坐了一夜,第二日背着爹給娘準備的東西去縣裏報道,也算還了家裏養育一場。
家裏人都以為他會死在戰場,包括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但他還是活着回來了,親手平了家裏給他立了兩年的衣冠冢。
但現在他想,或許他不該平那墳,他不回來才是最好的。
“莫說喪氣話,你救了江秀才一命,江秀才要是知禮,就該娶你。”穆母雖然知道兒子說得是實話,這時卻固執的不去看兒子。
當年她為了家裏,沉默的看着兒子背上了她的行囊,如今兒子回來了,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孤獨終老。
比起家裏大人對穆氿複雜的情緒,由穆氿一手帶大的穆松倒是純粹些,他鼓足勇氣看向哥哥,“哥,你放心,江秀才壞了你的名節,我們穆家也不是那麽好欺負,她肯定要負責娶你的。”
可穆松錯估了自己地位,穆氿不敢對娘甩臉上色,但對一手帶大的妹妹……
淩厲的眼刀猛的射向穆松,穆松脖子一縮,默默的閉上了嘴。
穆氿收回眼神,知道說不通母親,他也不準備再多費口舌,只最後說了一句,“娘,我不會嫁人的。”
他名聲已經夠差了,沒必要再多一項逼婚的名頭。只要自己不應,沒人能綁着他嫁人,哪怕是自己家人。
小河村的小郎君們默默松了口氣,這穆家子雖然醜,但好歹還有自知之明,秀才姐姐不用被逼着娶他了。
就在衆人以為這事就這麽完結了時,一直恍惚着的江薏在看到穆氿要走時,終于驚慌的回過了神。
“等等!”她急忙抓住穆氿的衣袖,“別走!”
被人扯住袖子,穆氿腳步一頓,沉默一瞬還是半側過身,做出傾聽的姿态,只那下垂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說不清是逃避還是排斥。
看人停下江薏才松開袖子,她抿着嘴角很想樂,但又怕自己這會兒樂起來太花癡,只好繃着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真誠一點。
“穆氿是嗎,我叫江薏,昨日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舉手之勞。”穆氿垂着眼,不帶情緒的客氣回應,“今日這一出是我家人唐突了,望見諒!”
“見諒見諒,當然見諒!”得到的回應江薏有點忘形,輕快急速的語氣暴露了主人此刻激動愉悅的內心。
這異常的愉悅情緒讓穆氿一默,一直下垂的眼眸終于緩緩擡了起來。
此時陽光熱烈溫暖,在他擡頭的瞬間,陽光撒入女子清澈的眼底,迎着他望去的目光,女子眸光閃動,熠熠生輝。
穆氿被這光燙到,迅速移開目光,只胸腔受驚般的嘭嘭跳動。
“既以無事,我帶家人告辭了。”他語氣沉着,掩蓋住胸腔藏着的慌亂。
“等等!”一聽人要走,江薏趕緊又叫住了人。
她屈起食指,壓住想瘋狂上揚的嘴角,“是這樣的,我覺得令尊說得對,畢竟是救命之恩,我不好沒表示,只今日這情形倉促了些,明日我再正式上門拜訪可好?”
救命啊,長這麽大我就沒見過這麽長我審美點上的男人,那又冷又野,又帥又欲的氣質,每一點都讓我都心動不已。
江薏正克制隐晦的發着花癡,卻不知自己這話給衆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什麽?!
江秀才這什麽意思?
她是想認下這親事?
“秀才姐姐,你說什麽呢?”
還不等穆家人開口确認,一直關注着江薏的小郎君們就撐不住喊了出來,甚至清軟的嗓音被震驚的劈了叉變得尖銳。
刺耳的聲音傳進耳裏,江一吼瞬間從花癡的狀态回了神,她沒看到底是哪個小郎君喊得,只盯着穆氿笑得克制腼腆,“穆氿,今日你先回去吧,明日我會上門拜訪報恩的。”誰都不能阻止!!
這一出莫說是旁人,就連穆氿都搞不懂面前這女子是什麽意思,她當真要為了報恩搭上自己?
穆氿的目光變得複雜。
但事情鬧到這個點,也不适合現在繼續談了,穆氿沒回應,只壓着穆家人轉身走了。
壑山溝的人一離開,一直被穆氿氣場壓制的小河村村民瞬間炸開了鍋。
“哎喲,一直聽說穆家子的傳聞,原來真人長這樣啊,剛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就是,難怪說他進軍營還不被發現身份,原來本就長了一副女人樣兒。”
“啧,這就長相,難怪能上戰場呢,吓都能吓死個人了!”
“你說他長這樣,在軍裏到底有沒有和女人那個啊?”
“這誰知道,不過就算沒什麽,一個男子在女人堆裏混了那麽久也不行吧!”
“不過江秀才剛才那話什麽意思,真要認了這親事啊?”
這話一出,打量的目光就落到了江薏身上,而江薏盯着穆氿走遠的身影,對旁人紛亂的議論并沒有聽進去。
“江薏,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啊?莫不是真要應了那親事?”村長走到江薏身邊,一臉的不贊同。
江家以前在村裏一直不顯眼,家裏地少又窮,但偏偏祖墳冒青煙出了江薏這麽個在讀書一道上頗有天分的少女天才。
江家之前和村裏人不熱絡,等江薏顯出來就更不熱絡了,村裏也就村長跟她家親近點,其他人都是尊稱江秀才。
見江薏回神目光轉過來,村長憂心的勸誡,“江薏,你家現在雖然因為給雙親治病耗光了家財,可你身上有秀才功名,怎麽着都能養活自己的,千萬不要做了傻事,為這所謂的救命之恩悔了自己前程。”
江家一直沒給江薏定親,可不是讓她娶一個名節盡失的男子,就算要娶,村裏未嫁的小郎君那麽多,哪個不比那穆家子好。
知道村長是好意,江薏只笑了笑,認真說道:“村長,穆氿救我是真,如果昨日不是他拉我起來,今日我就是一具屍體了。而且看他剛剛的态度,就算我想以身報恩,他也不一定同意呢!”
這話說的憂愁,一聽就不像對穆家子反感的樣子,而且言語間還頗敬重,難道江秀才還真看上那醜八怪不成。
一直關注着江薏的孔羽,看着少女憂愁但又歡喜發光的眼神心底越發的惶恐不安,他從他娘親身後走出來,兩手緊張的抓着袖口。
“秀才姐姐,你看上那醜..….,穆家子了?”
秀氣的小少年這樣看着自己,江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或者說......,視線掃過這裏的三個少年,這三人都是有些暗戀原身的,只是原身之前只顧着讀書,娘和爹又看不上村裏這些農家小子,原身才一直沒有注意。
不過原身已經過世,這些暗戀她也不會接手的。
此刻,蒼白俊秀的小娘子迎着陽光笑得明媚歡喜,“是啊,穆氿一介男身卻為了家人願意代母從軍,我從未見過如此有情有義的男子,只此一面,便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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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