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會彈琴

第五十五章 不會彈琴

李無瑕只感覺自己滿頭細汗，他問葉重岚送分題，葉重岚卻是在問他送命題啊！

“哎呦，這喝點酒怎麽還覺得熱了呢？三哥，要不你還是先把暖爐……”

話音未落，葉重岚抄起桌上一杯放涼的茶就澆進了暖爐裏，紅色的小火苗霎時化作一股青煙消失殆盡。

“滅，滅了吧……”李無瑕尴尬落音，就聽葉重岚咄咄逼人道：“你親我，可是喜歡我？”

李無瑕看着滅了的暖爐，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該如何回？他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活命，只是覺得自己也并不讨厭葉重岚罷了……

但莫名其妙的親了人，若不将相愛系統的事兒坦白，也就剩喜歡合理些了！

可要是他坦白了，那豈不成了玩弄人家感情？！

葉重岚不僅必定生氣，且最愛跟他對着幹，若知道了他有相愛系統，怎麽可能還會順了他的意讓他漲相愛積分？

而這個破相愛系統必将讓他在葉重岚面前永遠也擡不起頭！

李無瑕頭都快想炸了，他總不能說自己在發癫？逮着人就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來了一口？還偏偏親在了嘴上！

怎麽說也都是上刀山下火海，李無瑕只後悔自己怎麽一時沖動，連點後路也沒給自己留。

現在葉重岚好歹是心平氣和的在問他，他可不想把人惹生氣了！

“額……是、是有點，喜、喜歡的吧……”

李無瑕大腦放空，眼神游離，又實在不想這麽忽悠葉重岚，“但是，但是也有可能這只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我不确定……”

聰明了小半輩子的葉重岚，竟也有折在別人手裏的時候，他天真的以為李無瑕只是害羞，聽到那句“有點喜歡”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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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大抵葉重岚的語氣裏已經按耐不住雀躍，李無瑕卻慚愧不已，他忽然心虛的不知如何是好，手裏的杯子是攥了又攥盤了又盤，差點就要捏碎了。

“那、那那天色不早了，我去……去鋪床……”他已無心喝酒賞景，又扔下杯子，幾步跑去鋪床，卻不曾想葉重岚竟也跟了過來。

恍惚間，李無瑕臉頰處突如其來落下一個吻，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又瞬間離開，他的臉卻頓時紅透了。

他猛地朝身側的葉重岚看了一眼，然後是呆滞，愣神，不知所措，只感覺臉頰處被親的地方像是烙上了一簇燃燒的火苗，燙的不得了。

明明臉紅到了耳根，都快要滴出血來了，偏偏這時心髒也來湊熱鬧，噗通噗通狂跳不止，李無瑕實在無法直視葉重岚的臉，忽然掀開被子，出溜一下——鑽進了被窩裏。

他把自己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裏，倒是把葉重岚給吓了一跳，又覺得李無瑕的反應實在好笑，伸手拍了拍躲進被子裏的人。

“你這是在幹嘛？”

現在李無瑕就連聽見葉重岚溫柔的聲音都感覺心跳加速頭皮發麻，又氣急敗壞地在被窩裏支支吾吾道：“我害羞！不行嗎！？”

＊

薄雪一夜便融化消失，次日辭別玉徽派時，天色晴朗，卻也依稀席卷着些涼意。

李無瑕穿戴整齊，又豎發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想到終于能回趟昭天派，心情便激動，卻一時對上了剛剛進房門，穆越輝寒意滿滿的目光。

昨天的打鬥還依稀在目，穆越輝這暴脾氣打了人生中最憋屈的一仗，看李無瑕是更加不順眼了。

“等過了年就得把我三弟安然無恙的還回來！”穆越輝怒視道，李無瑕就立即笑着點頭，“一定，一定。”

他看着穆越輝又是拿琴又是提劍，又是準備包裹和銀兩，頓時識相告退道，“那你們慢慢聊，三哥，我在馬車上等你。”

穆越輝自動鎖定關鍵詞，然後更生氣了，眉頭緊皺，他難以置信，“三哥？！他怎麽叫你三哥？玉徽三俠難道他還要來論資排輩，當個四弟？！”

“二哥，你想多了。”葉重岚卻每次都向着李無瑕說話。

還真是三弟大了不中留，一轉頭，成別人三哥了！

穆越輝只能咽下一口口的憋屈氣，又抓緊時間叮囑道：“罷了，這次就當你是出門散散心，什麽事都等過完了年再說……”

“如今大哥走了，掌門閉關，我又不擅長打理門派這些瑣碎事，代掌門就只有你能做，所以過完年你第一時間就得回來。”

穆越輝竟生怕李無瑕把葉重岚這麽大個人給拐跑了，又放心不下，提醒道：“出門在外，不要被人給騙了。”

葉重岚卻覺得穆越輝有點擔憂過甚，又回複道：“二哥，你真是越來越像大哥了。”

穆越輝一時恍神，只是以往由大哥操心的事現在只能換他來說，如今玉徽三俠散了，對他的打擊不小。

“若是你覺得像，那就好好聽你二哥的，我永遠都不會害你。”

見葉重岚默認地點了點頭，穆越輝才覺得心裏踏實，倍感欣慰，他捏了捏葉重岚的肩，只覺得自己這個做二哥的也不能再像之前那麽任性。

而有些事，也不是敢愛敢恨就行的。

“三弟，不要恨玉徽派的每一位師弟，也不要怪他們冷漠，是這個江湖教給他們規則一向如此……”

“二哥多慮了。”葉重岚的嘴角卻揚起一抹笑意，溫柔回複道：“大哥很在乎玉徽派，我們會替大哥守護他想守護的一切。”

聽到此話，穆越輝懸了好長時間的心才終于獲得了點安慰，他又将葉重岚的琴遞到了對方面前。

“之前大哥失控打壞了的琴，現在也已經修好了。”

他還記得當時葉重岚帶回這琴的樣子，琴身碎成兩段，琴弦也斷了好幾根。

他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料子，盡力保留了幾根完好的琴弦，琴身雖已完全換了，卻依舊還原了之前的模樣。

此琴亮在葉重岚眼前時，一瞬間竟恍若隔世，他沒想過穆越輝能修得這麽好，又廢了多大力氣，傾注了多少心血？

可葉重岚卻小心翼翼接過，轉眼又擱置在了桌子上，他沒要，今後也不打算再虛僞地背着琴了。

“其實我并不會彈琴……”

“……”穆越輝卻只當作是玩笑話，玉徽派內誰的琴藝也比不過葉重岚，他若不會，那誰才算作會？

“好了，你若覺得沉不帶也行，二哥替你保管着。”

葉重岚無奈，又或許他也坦白不了自己的身份，索性點了點頭，接下穆越輝的好意，“那就有勞二哥了。”

話落，他作揖拿好佩劍與盤纏，又轉身推門離開。

此時馬車裏的李無瑕已經等候多時，葉重岚剛上馬車，就對上了李無瑕炙熱又複雜地目光。

他穩穩落座，又忍不住調戲：“怎麽了？今天不害羞了？”

聽到這話，李無瑕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現在他一見到葉重岚就緊張，不自在，還覺得心虛。

葉重岚不會是被那一吻影響，開始喜歡他了吧？

想來驚悚，他得及時止損，又立馬仰天長笑幾聲，“我能害什麽羞啊？要害羞那也是得對着小師妹害羞啊……”

話音剛落，氣氛頓時直降冰點，葉重岚剛剛的笑意消失，現在默不作聲，什麽表情也沒有，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倒是李無瑕先繃不住，實在受不了那目光，又硬着頭皮補充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小師妹吧？這次你去昭天派，也能看見她了。”

這麽一說，葉重岚的表情立即有了緩和，原來李無瑕這是吃醋了？

“喜歡也分很多種吧？小師妹是我寫出來的，但你不是。”

李無瑕冷汗直流，葉重岚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說起寫小說，你知道我筆名是怎麽來的嗎？”葉重岚忽然轉移話題，救了李無瑕一命。

“飯前勤洗手那個？”

李無瑕還頗有興趣，每次想起一臉正經的葉重岚卻起了個這麽奇葩的筆名就覺得非常割裂，“我知道你很愛講衛生，但也不至于連筆名都叫這個吧？”

“其實這是我爸最常跟我說的一句話。”葉重岚還是第一次跟李無瑕講起自己的身世。

他平時不常說，也覺得沒必要，可如今李無瑕是不一樣的，就是沒必要的事，他也想跟對方說說。

“我爸不太會關心人，他跟我媽離了婚之後，為了關心我，就偶爾叮囑兩句飯前勤洗手之類的話。”

李無瑕拄臉仔細聽，葉重岚就又道：“總之我們家人很像，都不怎麽會關心人，他們離了婚之後我和我母親就再沒聯系過，所以在見到柳氏那張臉時，确實有點驚訝……”

李無瑕忽然想起這茬，如今也不得不把曾經以為葉重岚是癔症的話當真，“沒想到你說的竟然是真的，所以柳氏有可能是緣幽教的教主了？”

小說中僅提過葉重岚的母親是緣幽教教主，卻從未對教主有過任何描寫，而如今柳氏就恰恰長成葉重岚母親的模樣，答案自然很明顯了。

葉重岚也默認地點了點頭，又提示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的緣故，這小說世界裏的劇情也在改變？一些邏輯自洽了。”

葉重岚的話瞬間明朗了一切，小說本是精神産物，虛拟世界，而現在他們從現實而來，讓虛拟在眼前“活”了過來。

所以江君澤與江君屹多出了真實豐富的身世，柳氏不再只是工具人，沈雁也有了名字，謝景恒可以選擇離開清逍派。

一切在李無瑕與葉重岚到來後不再只是固定選項，未來的故事自然成了未知數，所以李無瑕忽然不踏實地問道：“那以後你會跟柳氏去緣幽教嗎？”

他自然是不希望的，小說裏在緣幽教的葉重岚會死，反派身死必然是主線任務，他怕葉重岚與雲溯一樣，在過程中掙紮反複了那麽多次，卻依舊是身死的結局。

“誰又知道呢？”葉重岚卻沒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既然過程是未知數，那他的選擇也注定不會是必然。

可這又是對李無瑕來說模棱兩可的回答，葉重岚總是不會把話說的太滿，所以回回都是說了等于沒說！

“如果你還想把你寫的那些悲劇重蹈覆轍一遍，那我寧可放棄做任務，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