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吃絕戶(三)

第88章 吃絕戶(三)

陳光宗看着突然打開的門, 以及門後面冷着臉的楚玉,微微一愣,三秒鐘後, 他扯出一抹溫柔的笑來:“怎麽是你來開門?我媽呢?你剛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息。”

陳光宗确實會說很好聽的話, 但往往他這樣做的時候,都是有所圖。

比如現在, 要哄着楚玉給他生兒子, 最好出了月子就能生。

比如兩年後, 要哄着楚玉去送死,好讓他吃千萬保金。

“光宗!”王翠花再次打起精神來,她雖然傷疤沒有好但是不妨礙忘了疼, 她覺得自己又行了。

陳光宗擡眼望去, 只見到一個頂着亂七八糟發型、腫着一張臉的女人向他撲了過來。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陳光宗到底沒躲, 一把将人接到懷裏,遲疑片刻:“媽?”

楚玉将門重重關上, 反鎖,再轉過頭來看着王翠花哭得可憐兮兮的模樣。

楚玉覺得也就是王翠花年紀大了,要不然也能哭得梨花帶雨。

“光宗, 你不知道, 媽今天被她欺負的可慘了, 你這個媳婦,背着你有兩副面孔!你看看媽的臉,媽的頭發, 都是被她害的!”

王翠花又補充道:“還有你姐姐姐夫熊熊, 被她趕出去了,這大晚上的, 還不知道在哪裏落腳呢!”

王翠花抹了把眼淚,完全是一副等着陳光宗做主的模樣。

就像無數次挑撥一樣,這一次,王翠花也成功了。

她的好兒子依舊無條件信任她,連證據都不看。

陳光宗轉過頭來,開口指責楚玉:“你就這麽容不下我媽媽?她也是你的長輩呀!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王翠花滿意了,挑釁地看向楚玉。

楚玉覺得自己很有耐心,對于剛剛出場的新人物,她居然聽他說了三句廢話。

“啪!”

楚玉先給一巴掌當個開胃菜。

陳光宗愣住了。

王翠花激動又心疼,立馬一副抓到證據的模樣:“光宗,你看看她,她今天就是這樣打我的!你快打回去!在咱們村裏,還沒有哪個女人敢打丈夫,她真是反了天了!”

王翠花眼中,她兒子不僅是個寶,還特別厲害。

她覺得兒子對付楚玉,肯定是手到擒來。

陳光宗眼中憤怒一閃而過,但他還是忍了下來,因為現在還不到時候。

他試圖跟楚玉講道理:“你冷靜一點……”

別人發瘋他來講道理,別人講道理他将人逼瘋。

但楚玉不講道理,她只會想發瘋就發瘋。

“啪!”又是一巴掌。

陳光宗拳頭硬了:“你發什麽瘋?楚玉你有病吧!”

楚玉的左手又舉了起來,陳光宗沒忍,伸手去擋。

他以為對付一個剛生完孩子的産婦輕而易舉,卻沒想到,遇到的阻力出奇的大。

楚玉的右手快如閃電一般又揮了上去。

她的左手也直接掙脫開陳光宗。

兩只手左右開弓。

打到中途,楚玉忽然覺得自己厚此薄彼了,沒道理李垣要跪着挨打,陳光宗卻能站着。

一腳踹在陳光宗的膝蓋上,他跪了下來。

楚玉一口氣送了十幾個耳光。

陳光宗想躲,沒躲掉。

想反抗,偏偏打不過,楚玉力度之大,他覺得像是一頭蠻牛。

楚玉打得差不多,停了下來。

原本滿懷希望的王翠花,此時再度絕望,她以為兒子收拾楚玉易如反掌,卻沒想到是多了個人陪自己挨打。

“別打了別打了! ”王翠花急得不行,她看着兒子的臉肉眼可見紅腫起來,給她心疼壞了。

“你說不打就不打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楚玉說完,又打了幾巴掌,這架勢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陳光宗感覺臉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王翠花沒多想,趕忙說道:“那你打!”

楚玉立馬接話:“陳光宗,你做人可真差勁,親媽都恨不得你死!”

楚玉當然滿足王翠花的要求。

王翠花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是想打人!”

楚玉笑嘻嘻:“被你發現了呢。”

陳光宗此時腦袋發昏,他感覺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場噩夢裏,周遭的一切都讓他陌生不已。

老婆不像老婆,老娘不像老娘。

臉頰生疼,提醒他這并不是一場夢。

趁着老婆和老娘扯皮的功夫,陳光宗快如閃電的揚起手朝着楚玉脖子抓去。

但楚玉怎麽可能被他偷襲到,反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

王翠花沖過來想幫忙,被楚玉一腳踹倒。

“都老實點!”楚玉說道。

楚玉伸手摸出陳光宗的手機來,直接揣進自己的兜裏。

“還給我!”陳光宗急了。

陳光宗剛剛想過報警,但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猶豫了。

這一猶豫,就讓他痛失手機,沒了報警的機會。

楚玉一腳踹過去,問道:“你今晚去哪鬼混了?為什麽一家始不打算回家?”

陳光宗心下一跳,但他仍然不覺得楚玉會發現。

他不回答,楚玉直接掄起小拳拳重重捶在他的胸口,捏起夾子音,似是在撒嬌:“你告訴人家嘛!你不說,人家會很難過的!”

陳光宗只覺得胸中一蕩,心下大震,物理意義上的。

“痛!別錘了。”陳光宗捂着胸口,懷疑自己的胸骨都被敲碎了。

楚玉沒停,而是繼續夾子音:“你說不說?你不說人家會捶死你哦。”

明明是十分可愛的聲音,又滿是嬌柔的話語,落裏陳光宗的耳朵裏,卻像是恐怖故事。

“我說,我說!”陳光宗飛速組織語言,緩慢說道:“今天公司聚餐,王總喝醉了,他不打算回家,我一個小喽啰哪裏敢跑,只能在酒店開了個房間陪着他。”

楚玉一拳頭捶下去:“領導都喝醉了,你一個小喽啰憑什麽不喝酒?”

陳光宗:……

他一時也想不明白,楚玉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精明。

陳光宗支吾片刻,解釋道:“我今早有點感冒,吃了一片頭孢,領導不敢讓我喝酒。”

他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但楚玉又是一個小拳頭。

“你居然跟個男人睡一個房間!是不是早就想出櫃!”楚玉罵道。

陳光宗沉默片刻,不太明白楚玉的邏輯,忍不住問道:“難道你想我跟個女人一個房間?”

楚玉又是一拳頭下去,罵道:“好哇,原來你想跟女人一個房間!”

陳光宗再也沒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王翠花又哭了:“兒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吐血了!是不是被她打的!”

王翠花上來就想拉扯楚玉,被楚玉一把推開。

“我話還沒問完呢,有你什麽事。”楚玉訓斥。

楚玉轉頭來盯着陳光宗:“說話!沒長嘴巴?”

陳光宗深吸一口氣,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頂着一張豬頭臉,捂着胸口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我怎麽了?我不高興。”

楚玉說完,一把抓起陳光宗:“你以為你瞞得住我嗎?你覺得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陳光宗眼中閃過一絲心虛。

楚玉說道:“離婚,現在就離婚!”

王翠花說道:“對,離婚!你這樣兇神惡煞的女人,我們老陳家要不起!兒子,趕緊将她掃地出門,我們再把你姐姐姐夫接回來!”

陳光宗卻不像他老娘那樣天真。

這房子當年楚父買的時候,楚玉已經成年,所以直接寫的是楚玉的名字,是她的婚前財産。

另外兩套房子,也全都是楚玉繼承的遺産,現在離婚他壓根分不到。

甚至還會因為租房子,而過得生活拮據。

這裏是一線城市,楚玉三套房子加起來,五六千萬的資産,他如何舍得失去。

他一個月一萬五的工資,也不知要不吃不喝幹多少年,才能買到這樣三套房。

“老婆,我錯了。”陳光宗一臉誠懇的說道。

王翠花卻非常不解,說道:“兒子,你求她幹什麽?我早就覺得她配不上你,離了她,你找個更好的!”

王翠花是真心這樣覺得,在她眼裏,寶貝兒子連首富千金都配得上。

陳光宗恨不得捂住老娘的嘴:“媽,你別說了,就算是為了念念,這個家也不能散!”

王翠花并不買賬,反而說道:“為了孩子,才更要離婚呀,換個別的女人保準直接就能生出兒子,一個丫頭片子,誰當回事兒呀。”

王翠花替陳光宗說出了心裏話。

陳光宗趕忙朝着楚玉說道:“老婆,我沒這麽想,你要相信我……”

楚玉又是一腳。

“你娘這麽想了,就等于你這麽想了!”楚玉說道。

王翠花嘴上說着:“你不許打我兒子!”

但身體已經學乖了,壓根不動彈,就張着一張嘴巴叫喚。

楚玉冷哼一聲,說道:“陳光宗,就你媽這個樣子,我們也是過不下去的。”

陳光宗立馬朝着王翠花說道:“媽,你別說了!你要是将這個家弄散了,我跟你沒完!”

王翠花知道兒子是真的生氣了,縮了縮脖子,閉嘴了。

楚玉冷笑一聲,一巴掌甩在陳光宗臉上,罵道:“ 看樣子你還是管得住老娘的,從前就是裝傻,你這個孬種廢物,就知道讓老婆跟着你吃苦!”

陳光宗敢怒不敢言,他此時心裏十分慌亂,先前楚玉已經幾次提過離婚,但都沒有這次讓他害怕。

那時候楚玉嘴上說着要離,但實際上卻是尋求他的安撫。

而這一次,楚玉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模樣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

楚玉壓根就不想離婚,離了還怎麽折磨他,離了再打他那不就成了鬥毆滋事?現在打他頂多算家暴,社會各界都是以

調解為主。

但越是不想離,就越要表現出想離婚。

楚玉說道:“我約了律師,明天他就會給我出一份離婚協議書,你好好等着吧。”

楚玉又踹了他一腳,起身進了房間裏。

陳光宗心亂如麻,加上客廳裏電視聲音太大,他越發煩躁,忍不住按下遙控器關了電視。

卧室裏的楚玉立馬聽到了系統的哀嚎。[電視!我的電視!他們關了我的電視了!]系統哭着說道。

楚玉一個箭步就從房間裏沖了出來,對着兩人一人一巴掌:“誰關了我的電視!”

倆人都不敢承認。

楚玉将電視打開,然後又是一人一巴掌。

打完之後又回到房間裏。

系統也止住了哭聲,美滋滋的用電子眼隔着房間看偶像劇。

這一次就算陳光宗覺得心煩意亂,也不敢再關電視。

他拉着母親到陽臺。

王翠花不明白:“你就那麽喜歡她,她把我們打成這樣,把你姐姐趕了出去,她拿着刀子就成殺我,你都不離婚?”

她甚至很想問兒子是不是犯賤,但到底不舍得罵出來。

陳光宗冷聲說道:“房子都是她的名字,她拿刀子不敢真的殺人,你放心。”

王翠花搖頭,說道:“你是沒看到她那個樣子,整個一殺人犯!”

陳光宗沒拿這話當回事,一臉篤定:“你別多想,她一個要離婚的人殺婆婆幹什麽?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坐牢?你信我,現在真不能離婚,一旦離婚,我們什麽都撈不到。”

“憑什麽不給我們?你們結婚了,不就都是你的嗎?她一個女人,既然嫁給我們老陳家、那她的東西不就都是我們的嗎?”王翠花依舊維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樸素婚姻觀。

陳光宗說道:“房子沒我名字,也不是我出的錢,我覺得該是我的,但是法律不會判給我。”

“那咱們咋辦?”王翠花輕聲問道。

陳光宗說道:“不能離婚,至少現在不行。”

老實說,他現在也壓根沒有離婚的打算,楚玉雖然不工作不掙錢,但聽話性子弱,這種人很适合做老婆。

原劇情裏,要不是陳光宗和舊情人重逢,像老房子着火一樣上頭,他甚至都想不到要弄死楚玉。

“但是她現在這樣兇,也不好過日子呀。”王翠花說道。

陳光宗眼神一暗,他現在臉頰和胸口還是很疼,他長這麽大,還沒有遭過這樣的罪。

“先穩住她,媽,你也別老跟她對着幹,這段時間對她好點,哄着她。”陳光宗說道。

王翠花不高興:“憑什麽,從前都是她哄着我!我是個婆婆,憑什麽對兒媳婦低聲下氣!”

陳光宗說道:“只是先穩住一段時間,又不是讓你哄着她一輩子,以後我再給你取一個老實的媳婦,到時候你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嗎?”

王翠花這才滿意了。

陳光宗又問道:“今天她到底怎麽了,忽然之間像是變了個人,她受到什麽刺激了?”

王翠花眼神躲閃:“誰知道她,她說自己是狂躁症,總是想打人,這種病媳婦,跟個神經病一樣,誰家樂意要呀。”

陳光宗微微皺眉。

王翠花又說道:“她今天還冤枉我是神經病,不行,你必須把她送進精神病院,把她關起來!”

陳光宗搖頭:“咱們沒錢沒勢的,怎麽将人送進去?你打得過她?”

“把你大姨和小舅全拉過來,咱家一起上!之前咱們老家你二堂叔的媳婦,不就是這麽送進去的嗎?”王翠花說道。

陳光宗的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也全都在這個城市打工嗯

,免費借住在楚玉的另外兩套房子裏。

陳光宗搖搖頭,說道:“這是城裏,不是鄉下,就算我們敢送,精神病院也不一定敢收!”

楚玉畢竟不是真的精神病,真要鬧起來,還不知道誰掉一層皮。

被陳光宗否決了這個辦法,王翠花一臉低落,說道:“在城裏還不如鄉下呢!”

“那現在讓你回鄉下去住,你樂意?”陳光宗問道。

王翠花立馬搖頭,在她的老家鄉下,兒子城裏安家卻不把老娘接過去,會被鄉親們嘲笑。

王翠花又想起來,問道:“兒子,今天楚玉拿着刀本來想殺我,說了一句什麽沒買保險的話。這是啥意思?”

若是換了別人,聽着這樣含糊的話,可能還真不明白。

但陳光宗卻在三秒鐘就想明白了,因為他看過類似的新聞,當時就記在心裏,他甚至還鬼使神差地搜過具體流程。

哪怕面對親媽,他也不敢表露半分,只說道:“她都要離婚了,可能就是說着玩的,你別放在心上。”

王翠花也沒有多少腦子,聽兒子這麽一說,立馬就丢開這事。

卧室裏,楚玉躺在床上。

系統一邊看偶像劇,一邊還跟楚玉實時轉播陳光宗母子的打算。

陳光宗作為一個殺妻狠人,對老婆狠心,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

眼見說好話已經不能讓楚玉回心轉意,他心一橫,直接在楚玉門前跪了下來,喊道:“老婆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很愛你!”

楚玉出來,一腳将人踹翻,說道:“你再吵試試看!”

陳光宗捂着胸口,小聲說道:“老婆,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楚玉沒理他,出來給自己接了杯水,順便進了隔壁主卧。

主卧本來是王翠花住的,但王翠花的東西全都被楚玉扔了出來,床上的床單被套也已經換過了。

此時姑奶奶正帶着小朋友住在裏面,小朋友很乖,外面發生那麽多争吵,她一直都在乖乖睡覺。

餓了就哼唧兩聲,喝了奶就睡覺,不吵不鬧,完全是個天使寶寶。

姑奶奶一臉慈愛地看着小朋友:“外面都處理好了?”

楚玉點點頭。

楚玉提前和姑奶奶說好了,外面無論發生什麽事,讓姑奶奶都不要出去。

主卧有衛生間,裏面配了恒溫壺和各種寶寶用品,樣樣齊全,門一反鎖,外面的人就進不來,裏面也能自成天地。

姑奶奶忍不住問道:“你吃虧了沒?”

楚玉搖頭,說道:“我把他們都打了一頓。”

姑奶奶有些驚訝,房屋隔音效果挺好,主卧和客廳之間有兩道門,因而她也不太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麽。

楚玉解釋道:“我吃飽了飯之後,力氣很大,比普通男人的力氣都要大。”

這樣的話面對親生父母,可能會讓他們生疑。

但姑奶奶畢竟算遠親,從前也不住在一起,她其實并不太了解原身。

果然,姑奶奶并沒有多想,反而說道:“還好,有一把子好力氣總不會受人欺負。”

楚玉看完孩子,又叮囑幾句,就出去了。

姑奶奶繼續将門反鎖。

外頭,陳光宗還在楚玉門口跪着。

楚玉接了一杯水,路過的時候又踹了一腳,罵道:“要跪就好好跪,背挺直了!”

陳光宗趕忙挺直。

楚玉一夜好眠,七點醒來,打開門,就看見跪在地上,腦袋靠在門框上的陳光宗。

陳光宗一臉憔悴,胡子拉碴,可憐巴巴地說道:“老婆,你就原諒我吧,我們以後好好過,念念才一個月大呢,你也不想讓她沒有爸爸,對嗎?”

S13號在此時拆臺。

[小玉,他昨晚十二點就回房間睡覺了,定了個鬧鐘,四點過來的。]

楚玉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陳光宗,軟下聲音,問道:“你在這裏跪了多久?”

陳光宗擅長察言觀色,立馬覺得有戲:“老婆,也沒多久,就是一晚上而已,只要能讓你消氣,讓我做什麽都行。”

“真的跪了一晚上?”楚玉問道。

陳光宗用力點頭。

楚玉一拳頭打過去:“撒謊,三點我起床上廁所,你怎麽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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