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4

“林哥”喬磊手捂頭頂流血處，無助而茫然看着陳林，不明白陳林為何任由一毛頭小子為所欲為。

陳林瞥一眼喬磊，硬着頭皮對沈浩道：“沈少，我這兄弟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

其餘幾人包括慘兮兮的喬磊，全都傻眼，沈少，哪個沈少，他們怎麽沒聽說過西京有這號猛人。

“這家酒吧不錯，我喜歡。”東張西望的沈浩話裏有話，在座的人一聽就明白啥意思，喬磊急了，騰地站起來。

陳林見狀，慌忙擡腳踩喬磊的鞋，提醒喬磊稍安勿躁。

“喬老板，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沈浩說完，起身離開卡座，撂下手足無措的七個老爺們兒，往樓下走。

本以為沈浩兇多吉少的服務生保安慌忙讓路，更不敢像沈浩來的時候那樣或鄙夷或敵視。

等沈浩走出酒吧，陳林才拍着喬磊肩膀，安撫道：“兄弟，你惹了不該惹的人，還好能補救。”

喬磊心亂如麻，問：“他是誰？”

陳林苦笑道：“說了你也不清楚，這麽說吧，力哥都盡量不招惹他，老城棚戶區拆遷的時候，他逼的力哥出血近千萬。”

“呃”喬磊再次驚呆，力哥，王力，那是西京道上首屈一指的大哥，是他無限仰望的偶像。

“兄弟，破財免災。”陳林語重心長說完嘆口氣，站起來，準備閃人，喬磊得罪的人力哥忌憚三分，他可不想牽涉其中。

“林哥，能不能幫我說說情？”喬磊急的快哭了。

“兄弟，愛莫能助啊，力哥都認栽，你說哥哥我能有啥辦法？”陳林唉聲嘆氣下樓，喬磊僵立原地發呆。

這家酒吧凝聚着喬老板大半身家，拱手讓人，簡直是要他命，他軟軟癱坐卡座裏，忘了去送陳林，絞盡腦汁想對策，就這麽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被員工勸到醫院進行頭部包紮。

登門謝罪！

Advertisement

那個趙小寶還有那個什麽沈浩都是二中學生，素質應該不差，不會太黑太狠，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求他們，他們未必不會原諒。

喬磊想到對策，急匆匆出了醫院，駕駛剛買不久的奧迪a6轎車，直奔二中後門那條街的威鋒網吧。

趙小寶沈浩不在網吧，喬老板就坐到在網吧休息區等候，來來往往的人看着頭裹紗布的喬老板，很是詫異，以為來搗亂或鬧事的，都敬而遠之。

網管不得已給趙小寶發短信。

即使如此喬磊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沈浩趙小寶才說笑着走入網吧。

“沈少，我有眼無珠，我該死，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饒我一次。”喬磊說完，撲通跪沈浩面前，砰砰磕頭。

網吧一樓，将近兩百人上網，全翹首張望，茫然，且好奇，高三特進班幾個曠課上網打dota的男生神色複雜凝視沈浩，王志強赫然在列。

喬磊泣不成聲，磕頭磕的前額發青。

趙小寶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心地終究善良的他受不了一個大老爺們這麽卑微的哀求，一個勁兒瞥身旁的沈浩。

沈浩則不動聲色俯視喬磊，欺軟怕硬，貪得無厭，這貌似能屈能伸的家夥可不是什麽大丈夫。

“咱們先上樓。”

沈浩饒有深意拍了下趙小寶肩膀，繞過跪地磕頭的喬磊，趙小寶快步跟上，喬磊沒膽兒抱兩人大腿，慌忙起身，可憐巴巴尾随，人們瞅着他極盡卑微的背影，大多面露譏诮唏噓。

威鋒網吧二樓，裝修比一樓更上檔次，有單間、情侶間，也有專為組團上戰網pk的玩家隔出來的四人間、六人間。

趙小寶還給自己整了個二十多平的辦公室，實木老板臺，真皮轉椅，落地窗，像模像樣。

此刻，趙小寶把自己的真皮轉椅讓給沈浩，心甘情願陪站一旁，他給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管理運營一個公司一個企業十拿九穩，但絕不是那種能為未來商業帝國遮風擋雨的雄傑。

他認為沈浩行。

“既然你這麽可憐，那這樣，你把酒吧淨利的一半給我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沈浩面無表情問喬磊。

斷人財路是大忌。

這厮從未打算把事兒做絕，昨晚之所以那麽說，是為此時此刻做鋪墊。

喬磊哭喪着臉，猶豫不決，一半的淨利，一年一百多萬，着實肉疼，轉念想想，總比一無所有強，且能結識令王力低頭的牛人，也值。

“沈少大發慈悲，給我留了條活路，我再得寸進尺等于不知好歹，就按沈少說的辦，一年一半淨利。”喬磊恭恭敬敬表态。

沈浩笑了，不得不承認這位喬老板有點魄力，實際上，他根本不在意爵士酒吧那點錢，而是要讓喬磊銘記，惹不該惹的人必須付出代價，繼而對他對趙小寶心存敬畏。

雙方和解後喬磊馬上把自己當成沈浩趙小寶的朋友，在潇湘樓訂餐，美其名曰謝罪宴，熱情邀請沈浩趙小寶。

潇湘樓。

西京特色酒樓。

坐落在西京明清風格的步行街的街口，吊角飛檐，古香古色。

王力手下四虎之一的陳林得知喬磊宴請沈浩，不請自來，還把王力手下另一得力幹将老黑拉來，最後居然驚動王力。

喬磊的謝罪宴逐漸變為大哥們的聚會，好在主角始終是年紀輕輕的沈浩，趙小寶吃到一半找借口離開。

生于書香門第的胖子沒沈浩那高深道行，同一幫社會大哥吃飯，渾身不得勁兒，只能尿遁閃人。

喬磊給這個倒酒，給那個夾菜，忙的不亦樂乎，平生頭一回近距離接觸王力，激動之餘生出滿心成就感，又見王力确實在沈浩面前表現的小心謹慎，愈發覺得先前的決定無比正确。

王力心血來潮親臨潇湘樓捧場，還是因為當年那事，想弄清楚沈浩背後究竟隐藏着什麽人，奈何剛滿十八歲周歲的沈浩比精于世故的老狐貍還奸詐，言談舉止滴水不漏，叫人摸不準深淺。

生子當如此。

王力暗暗感嘆。

這頓飯吃到晚上九點多，一群氣場不弱衣着光鮮的霸氣爺們兒簇擁沈浩王力走出潇湘樓，歷史悠久的西京，旅游業發達，夏季深夜，潇湘樓前的明清步行街人流熙熙攘攘，依然熱鬧。

衆人聚在潇湘樓門口相互道別。

遠處，一隊荷槍實彈的特警排成一線，邁着整齊步伐進入步行街巡邏，引人矚目，沈浩發現帶隊巡邏的人是那位曾幫過他的高健高副局長，見對方執行巡邏任務，不準備打招呼，哪想高健命令隊伍停下，然後獨自走過來，沈浩也趕忙迎上。

“在這兒吃飯呢？”高健笑呵呵詢問沈浩同時，瞥了眼沈浩身後的潇湘樓以及王力陳林老黑等人。

沈浩笑道：“有人請客，盛情難卻，就過來坐一會兒”

“哦”高健沉吟着貼近沈浩，小聲說：“我知道你是二中首屈一指的學霸，前途不可限量，亂七八糟的人，能不接觸，就別接觸。”

沈浩不動聲色點頭，明白這位高局長出于好意，怕他誤入歧途，今天跟王力這夥人混一塊兒實屬巧合，絕沒混黑道的想法，國內的黑道，一條貌似風光的不歸路而已，哪入得了他的法眼。

潇湘樓門前，喬磊盯着與沈浩貼面交談的高健，小聲問：“那是誰？”

陳林道：“公安局副局長高健。”

“不是副局長了，是代理局長。”王力漫不經心補充，心裏頭卻翻江倒海，沈浩竟能吸引市局一把手主動噓寒問暖，果真高深莫測，要知道他這社會大哥擱市局幾位實權大佬眼中，無足輕重。

貨比貨得扔。

人比人得死啊！

王力暗暗感慨。

喬磊、陳林、老黑等人盡皆凜然。

高健委婉告誡了沈浩，之後昂首闊步歸隊。

唐逸借大南街派出所事件，接連出招，迫使猝不及防的譚書記一退再退，丢掉公安局這個山頭，原局長陳志剛被調入司法局，看似平調，權力卻無法相提并論，司法局不過百十來人，十幾條槍。

高健順理成章執掌市局，新官上任三把火，以身作則，帶隊巡邏，甭管是不是做戲，對西京五百萬市民而言，只有好處，沒壞處。

“沈少，您跟高局很熟？”喬磊谄笑着走到沈浩身側。

沈浩淡淡道：“不太熟”

幾個老爺們兒面面相觑，覺着是沈浩沒把高健當回事兒的份兒大。

喬磊想開車送沈浩，被婉拒。

沈浩打車回家。

出租車穿梭于燈火輝煌的城市中，副駕駛位沈浩看着車窗外的景物，回味着往事，謀劃着未來。

唐凱曾問他想成為英雄還是枭雄。

他的回答是讓父母欣慰就好，然而他最真實的想法卻是他和最親的人不必向世上任何強權猛人低頭就好。

無論是否癡心妄想，他發誓為之奮鬥到生命最後一刻。

………………………

距高考十天，二中高三停課。

這次停課也就意味着高三學生的高中生活正式結束。

高三一班講臺上，魏振國聲情并茂道：“今天起，你們的中學時代結束，但尚未參加高考，你們這段人生遠不算圓滿，我希望在座的人，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高中和大學好似隔着一堵高牆，那邊風景獨好，翻過去，你們就知道這三年辛苦付出很值！”

在座的學生包括沈浩頓時對大學充滿無限遐想。

“最後一次站在講臺上面對你們，我還想說，三年來，你們為我争取無數榮耀，我必須表示感謝。”魏振國說完，對着全班學生，深深鞠躬。

學生們愣住，旋即熱淚盈眶。

沈浩凝視鞠躬的魏振國，同樣為之動容，遺憾自己的高中生涯太過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