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前緣

久遠的記憶有多遠，三百年，還是四百年，娜莎對時間的記憶已有些模糊，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張英俊面龐卻從未模糊過。

他真的很像他。

娜莎盯着緩緩向後倒下的沈浩，眼神變得癡迷，輕輕擡腳一邁，整個人化為一道虛影，瞬間移位十幾米，剛好扶住差點摔在地板上的沈浩。

驚魂未定的其他人瞠目結舌，在他們眼中，娜莎帶起的那道虛影根本不存在，就是從車廂最前端直接變到沈浩身邊。

是人是鬼？

人們噤若寒蟬瞅着娜莎。

原本要将這些年輕男女斬盡殺絕的娜莎卻沒有多瞧他們哪怕半眼，抱起幾乎沒有了呼吸的沈浩，幽幽一嘆，憑空消失一般離開了。

車廂裏的男女逐漸意識到危險可能遠去，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仍表情僵滞，瑟瑟發抖，唯獨露絲心急如焚，惦記着沈浩。

明月照亮的山巅，娜莎把沈浩放在草地上，低頭凝視那張幾近完美的英俊面龐許久，才停止對往事的追憶，察看沈浩傷勢。

遭受重創的心脈已喪失生機。

人類的醫療技術不可能救活他。

“你遇到了我，是你命好，還是我幸運？”娜莎喃喃自語，像問沈浩，又像問自己，說沈浩命好，不為過。

吸血鬼的初擁有起死回生之效。

娜莎卻不打算這麽做，癡情三百年的她已将眼前人視為那個人的轉世，那個人最讨厭吸血鬼，她怎能把轉世的他變為吸血鬼。

愛人，後裔。

娜莎只需要前者，凝視着沈浩，金色短發無風自動，掌心向上的右手好似虛握着一樣東西，伸到沈浩胸腹傷口的上方，而後一滴血在她右手中凝結，浮在掌心與五指之間，越來越亮，宛若一顆有光透出的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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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血。

血族生命本源。

身為始祖直系後裔的娜莎，只能凝結出兩滴，而她的大多數同類，血脈裏僅有微弱的一絲，更無法凝結成形。

随着這滴原血的凝結，娜莎身子開始顫抖，臉色蒼白的吓人，可以說，她手中虛握着自己半條命，卻毫不猶豫翻轉自己的手，将這滴原血滴入沈浩傷口，之後虛脫般跌坐在沈浩身邊。

奇跡也在這一刻出現，沈浩受傷的部位，由內到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複原，最後血跡斑斑的衣服成了沈浩受過傷的唯一痕跡。

娜莎滿意的笑了，輕輕撫摸沈浩的臉，愛意綿綿，直至天邊出現一絲曙光，才費力站起來，依依不舍一步一回頭走下山巅，這時候走，并非如傳說那樣吸血鬼怕光，虛弱的她是不想撞見尋找沈浩的人，而且她和沈浩處于不同陣營，離開是對彼此最好的保護。

天亮了。

在明媚陽光照耀下，沈浩悠悠轉醒，略帶恍惚的望着飄着朵朵白雲的天空，畫面美如天堂。

自己殺那麽多人，沒入地獄？

沈浩疑惑，下意識坐起來，皺着眉頭左瞧右看，打量着周圍環境，确定還活在人世，不禁一愣，低頭看遭受重創的胸腹，大吃一驚。

夢，一定是夢。

以為在做夢的沈浩狠狠掐自己大腿，有痛感，顯然不在夢境中，那自己身體的變化該如何解釋？

沈浩百思不得其解，很納悶兒的深吸口氣，嗅到了殘留在空氣中的一絲幽香，這味道他熟悉。

是她？

沈浩愈發迷茫。

一小時後，一架直升機飛臨山巅，接走了沈浩。

屬于王室的豪華列車遇襲，傷亡慘重，卻沒有任何相關報道，也沒有一丁半點流言傳出，似乎這件事從未發生。

濟世會對世界的掌控和影響，令被送回聖堂總部做全面體檢的沈浩感慨萬千，同時依然被自己身體複原之謎困擾。

有一點已确定，他喪失意識後，是娜莎抱着他離開列車，離開後發生了什麽，也只有娜莎清楚。

他甚至擔心被初擁，經過一系列檢查，排除了這種可能性，所以他死而複生成為難解的謎。

空曠莊園草坪上，沈浩推着輪椅，輪椅上，即使殘廢仍能牢牢掌控聖堂的李樂天遙望遠方天際，貌似心事重重。

“師兄，想啥呢？”沈浩笑着問李樂天。

“我在想，未來你的會是什麽樣。”李樂天的話意味深長。

“未來的我”沈浩沉吟一下，緩緩道：“未來無法想象，我只希望跟師兄一樣，轟轟烈烈活一回。”

“你比我強，強太多太多，所以對你的未來，我很感興趣。”李樂天說着話回頭瞥了眼沈浩，眼中有期待，還有一絲憂慮。

沈浩的體檢報告，他動過手腳，為沈浩體檢的醫療小組發現沈浩身體細胞已經具有一種特殊的自愈能力。

自愈，并不稀奇。

人和動物都具備的一種能力。

這便是很多小傷小病不必刻意治療的原因。

可沈浩的自愈能力強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醫療小組評估結果是，心髒受傷，亦能快速自愈。

這結論一旦被公布或洩露，必定引發軒然大波，舉世震驚，那時候，在某些人眼中，沈浩的研究價值恐怕會大過執掌聖堂的價值。

跟沈浩一樣，習慣把事情想到最壞的李樂天，不得不對檢查報告動手腳，為沈浩體檢的醫療小組也在他秘密運作下永遠消失，目前為止，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沈浩的真實情況。

他不想中意的接班人淪為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雖然現在的沈浩已經很強，很難被輕易控制，但人類卑鄙龌龊的手段太多，必須謹慎，再謹慎，除非有一天，沈浩強大到令所有人畏懼。

“師兄，你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沈浩笑着調侃李樂天，放眼整個聖堂，只有他敢在李樂天面前嬉皮笑臉。

“你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李樂天反諷沈浩。

沈浩赧然，逐漸收斂笑意，道：“未來嘛，誰也說不準，我呢，竭盡所能不讓師兄失望就好。”

李樂天微微點頭。

沈浩想了想，皺眉道：“對了師兄，瓦倫堡家族那位雅各布少爺死了，上頭準備怎麽處理我？”

“能怎麽處理？”李樂天臉上泛起冷笑，鄙夷道：“孬種一個，遇到危險拿女人做擋箭牌，死了活該。”

“确實活該。”沈浩深以為然點頭，雅各布在車上向露絲獻殷勤時，俨然風度翩翩的君子，關鍵時刻原形畢露。

僞君子。

比真小人更可恥。

“你豁出命救那麽多人，沒功勞也有苦勞，上面那些老頭子誰說三道四，我去找他理論。”李樂天霸氣十足，哪怕坐在輪椅上，久居高位那種氣勢未減分毫。

沈浩感動，這麽多年，師兄一直待他如親弟弟，沒有師兄，他哪能從窮孩子蛻變成聖堂最大分堂的堂主。

“你不必急着返回分堂，有個人非常非常想見你，我覺得你應該去nweyork見見她，或許對你的未來有幫助。”李樂天回頭凝視沈浩。

沈浩好奇問：“誰？”

李樂天笑意深沉道：“露絲。”

沈浩一愣，旋即明白師兄的用意，苦笑起來。

…………………………

一天後，沈浩乘專機抵達肯尼迪國際機場，再次來到美利堅最繁華的城市，世界的金融中心，舉世聞名的newyork。

機場大廳外。

三輛車等候在路邊。

兩輛全尺寸雪佛蘭suv夾着一輛加長凱迪拉克轎車，車裏的人見沈浩現身，迫不及待推門下車，幾乎同一時間，兩輛雪佛蘭越野車上的八名暗藏槍支的黑衣猛男，快速下車，将走過來的人驅離。

這一幕，引起機場大廳外不少人注意，不過人們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凱迪拉克加長轎車下來的女孩。q8zc

露絲內森羅斯柴爾德。

老羅斯柴爾德最疼愛的孫女。

“終于見到你了”露絲迎向沈浩，盡量讓自己笑的溫婉矜持，還是無法掩蓋內心的激動。

沈浩微笑點頭，按照西方禮節，優雅握住露絲的手，吻了一下，對此應該習以為常的露絲竟然面紅耳赤，搞得沈浩以為自己整錯路子，有些不知所措。

“沒，沒，你沒做錯，是我，我。”露絲語無倫次解釋，心裏又急又窘，自己這是怎麽啦，好丢人！

不知該怎麽接話的沈浩尴尬的笑了笑。

“快上車。”方寸大亂的露絲慌手慌腳為沈浩拉開車門，等沈浩鑽入加長凱迪拉克，她才紅着臉上車。

三輛車風馳電掣駛離機場。

凱迪拉克封閉的長長後座盡顯奢華，露絲從小吧臺取下水晶高腳杯，又從酒櫃中取出瓶紅酒，倒半杯酒，遞給沈浩。

沈浩抿一小口紅酒，點頭說不錯。

2003年份的拉菲，市面上已經沒有。

82年的拉菲最火，殊不知03年和82年一樣是波爾多地區的好年份，這兩個年份産的紅酒都是極品，董酒的人，只會選前者。

因為紅酒最佳窖藏時間十五年，過了十五年，就陳了，紅酒如人，有生命力，被稱為“活酒”，一旦超過最佳窖藏期，口感越來越差，酒質越來越渾濁。

82年到現在多少年？

國內暴發戶動不動嚷嚷要82年的拉菲，屬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