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風雲暗湧（樸籽粿）（捉蟲）

風雲暗湧（樸籽粿）（捉蟲）

“啾啾啾。”成群的夜莺彼此做伴，集體隐在茂密的樹上盡情歌唱，彰顯它那天籁般的歌喉。

慕休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夜莺聲行走在樹林間，腳步每落在地。都伴随着一聲“咯吱”的聲響，這讓慕休越往裏走越覺着心裏發毛，慕休擡頭看了一片漆黑的前方，仿佛此刻的夜裏那些夜莺的發出叫聲皆猶一道道催命的催命符，催促着、歡送着慕休踏上黃泉路。

慕休雙手牢牢抱緊懷中的書籍，緩慢的腳步加快速度前進，不斷在心裏一遍遍的安撫自己，不過是夜莺的叫聲，樹枝斷裂的響聲罷了。

慕休走了半盞茶時間，總算得見曙光，到了約定好的地點，只是為何不見來人？

他并未記錯時間與地點啊！

“來了？”本就是黑夜裏，此人又是着一身黑夜，若是不出聲響，怕是無人發現此人便藏匿于此，“今日是什麽情況”

慕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着實一跳，此人隐藏得極其厲害，竟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今日下午，同我在妄樓談論……論詩的張家的小公子被衙門給捉走了。”暮休的聲音極小，但身姿卻無半點彎曲之意，“我會不會被發現了？”慕休也不願意做這種事情，若是能借此事收手，豈不是妙哉，“不如，傳揚詩句之事，便先停停？”

“哼！停？”黑衣人轉身，眼神變得陰狠，“不知你那在京都錦衣玉食的娘子，張瑩的性命，要不要停？”

暮休才聽到張瑩的名字，心裏頭便是一顫，藏在袖中的右手握緊成拳狀，想他從前在京中作為夫子，與娘子瑩兒鹣鲽情深，本是過着無憂無慮的小日子，不想天将橫禍，那人的出現，打破他們夫妻二人的美好日子，現下他只能被迫到這個地方來，他只能任人差遣的，否則他與瑩兒便會丢人性命！

暮休擡手，将手中的書籍打開，拿出夾在裏頭的紙張，将紙張奉上，“裏頭是最近的行蹤記錄。”

黑衣人接過，打開紙張，從紙張裏頭捕捉到一條重要信息：“他最近是常上青樓？”

“是，大有頹廢之勢。”慕休點頭，“他近兩月上青樓極其頻繁，出手大方，有時還會留宿。”

“你想法子接近他，多寫詩句與他讨論，看看他是何種反應。”黑衣人陰狠的眼神來回轉悠，若是能夠趁機将他拉攏過來，那成大事，指日可待！

“是”慕休閉目，那人接連不斷地傳來任務，皆是違背他良心的滅族大事，這種日子，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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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慕休再次睜眼時，那黑衣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悄無聲息立在他面前的，另有其人。

“慕公子如此受制于人，何不放手一搏？”

“在下不知陳公子的意思，我不過是被月色所迷，不自覺間被月色誤引至此罷了。”

陳栾陽颌首，烏雲遮月，半點星光全無。

陳栾陽揚起嘴角：“你以為你俯首稱臣，便能換來你娘子的性命？”

“她現在可是被鐵鏈所縛，半點自由全無。”

慕休搖頭，露出一難以相信的表情，連連後退，直到接過陳栾陽遞來的東西，慕休雙手顫抖得厲害，這是一條帕子，上頭繡着一對鴨子，帕子裏包着一支花茶金簪子，簪子的尾端刻有瑩一字。

再看完帕上的留字，此刻慕休不得不信了，他的娘子正備受折磨，在昏暗潮濕的地姥過着非人的日子，他的娘子最怕的便是黑夜了，那人卻在騙他，害他以為娘子過得很好。

慕休将金簪子放入懷中，雙手捂緊：“只要你保證，将我娘子救出……”

……

“大人，這點小意思，還請大人笑納才是。”張行笑嘻嘻地從袖子取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了縣令的手裏，見縣令依舊擺着臉不動彈，張行又再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還望大人息怒，犬子不才，給大人添麻煩了。”

縣令一見一千兩終于得手，立馬收起冷臉，不着痕跡地把兩張銀票藏到了袖中後重重嘆了口氣，“你家小公子，文采不好就罷了！亂寫詩也就罷了！可他什麽詩不寫，非要寫反詩？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便是株連九族也是上頭一句話的事。”

“唉！作為一方父母，這有人來舉報你家小公子聚衆寫反詩，為了朝廷，我也不好不采取行動啊！”

“好在，你家小公子有你如此深明大義的父親，否則這恐怕得關到老，現下好了，本官看你誠意極佳，便只關上兩天，以表懲戒。屆時你帶回家，可要好好看管起來，莫要讓他再出去胡作非為了。”

張行躬身，雙手作揖，笑着連連感謝：“等犬子平安歸家，我定請大人上妄樓一番，不忘大人的大人大量。”

縣令大人一聽妄樓的名字，想到這幾日那裏可是來了許多的新人，眉毛一揚，笑得雙眼幾乎不見：“張員外，實在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來人，帶張員外去看看張家小公子。”

張行又是雙手作揖連連道謝，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帶上在門外等候的夫人與兒媳婦，便一同去牢裏看了自己家的小兒，張夫人進了昏暗的牢房，一見自家那小兒子正披頭散發得縮在那牆角，便痛哭了起來。

張括以前哪進過牢房這種地方，下午才一進來，便被吓得不輕，現在牢門一打開，還以為輪到他被拖欠嚴刑拷打，埋頭使勁往牆角縮，等到聽清聲音，擡頭一看，竟是他那母親，當下半走半爬着過去，緊緊抱住自家的母親，痛哭流涕：“母親，我要出去，我不呆在這破地方，母親……”

“我的兒啊！”張夫人一聽張括的哭聲，老母親的心都已碎成了渣，“老爺，我現在便要接括兒回家！”

張行搖頭，本來寫反詩這種罪名就是抄家問斬也不為過，好在那縣令是個極其貪財的庸官，給了一千兩才松了口，但要那縣令馬上放行，是萬萬不可能的。

“母親。”張括一聽又是哭了起來，心裏滿是怨氣，又看到躲在遠遠的麥秋田，“賤人，站那麽遠是嫌棄你相公身上太髒嗎？還不過來。”

麥秋田頭上珠釵環繞，一身富貴打扮，手裏拿着綢帕，她本是不願意一同過來的，可若是不過來，等張括回府，那她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麥秋田走了過去，勉強提起笑臉：“張郎，我只是想等婆婆與公公同你講完話再向前來的。”麥秋走近，見張括一臉戾氣，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張括瞪着光鮮亮麗的麥秋田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在這破地方受着罪，她還有心思打扮得如此好看，她是存了心來看他的笑話，存心膈應他來的？張括越想越氣，狠狠擰了麥秋田的胳膊，痛得麥秋田眼冒淚花，咬緊牙關，但也不敢出聲。

張括母親見狀，急忙上前，“兒啊，你和兒媳婦本來是兩情相悅的，等過兩日回了家，可要好好過日子才是。”

張括點頭，放下用了十足十力氣的手，心裏卻将麥秋田記恨了起來，他進了牢裏，她竟然穿金戴銀地來看她，看他回家怎麽對付這個賤人，一定将這賤人皮都剝下來不可！

張括的母親又安慰了張括幾句，給張括擦拭了一下，打開了食盒，拿出早便備好的美味佳肴，張括一聞，端起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來。

張括吃飽喝足，張行便要帶着夫人回府，随即張括卻提出要麥秋田留下陪他，等到天亮再讓府裏的人來接，張行只好給了牢裏的幾位兄弟，每日十兩銀子，以做通融。

張括一見父母親一走，獄卒也是識趣地走開了去，轉身對着麥秋田，兩眼放光，咧嘴一笑，一把扯過麥秋田的頭發便往将麥秋田的頭往牆上撞去，聽到麥秋田的痛叫聲，開心地對着倒在地上的麥秋田的肩膀就是踹了幾腳：“讓你穿得這麽好看來看我，看我不弄死你。”張括看到麥秋田痛哭，大叫張郎饒命，心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繼續折磨着麥秋田，那慘叫聲引得外面的獄卒紛紛打了個寒戰。

一直到天現魚肚白，衆人見從牢房出來的麥秋田披頭散發，衣衫褴褛得劇烈顫抖着，下人匆忙給麥秋田披上了件鬥篷，便被下人接回了張府。

……

清明将至，現下是做樸籽粿的最好時機。

林暮夕現下便站在枝葉繁茂的樸籽樹前，地上是擺放着一個大竹籃子，竹籃子旁立着一矮凳，矮凳上是一女子手裏拿着一把大剪子，林暮夕取着大剪子，她準備取些樸籽樹葉回去，好做樸籽粿。

只是這樸籽樹的樹枝生得頗高，這是林暮夕沒有預料到的，林暮夕費了老大勁拉下來一支樹枝下來後怕它又彈了回去，迅速提起大剪子剪了下去，一剪刀下去，樹枝便掉落在了地上。

林暮夕的手已是有些無力，腳也是極其酸了，她光是伸手去拉樹枝便用了許多的力，何況還需要踮起腳尖來夠。

林暮夕擦了把汗，打算繼續戰鬥，才踮起腳尖便見樹枝自動垂了下來，林暮夕回頭一看，原來是陳公子在幫忙拉樹枝，林暮夕擡起剪子便剪了下去，陳栾陽伸手，要去了剪子，擡手便将樹枝将了下來。

“足夠了，多謝陳公子。”林暮夕喊停了陳栾陽繼續剪樹枝的動作，她今日不過是想做幾籠試一試，看看能否成功，若是成功，那它便作為清明節推出的新粿品了。

“我幫你。”陳栾陽見林暮夕帶的工具頗多，便幫着拿了一些，“此物能做着什麽？熬水嗎？”

“我想用來做新粿米，若是成了，也可向傅大人交差。”林暮夕記起傅濁的要求，要不同以往的粿品，不能是壽桃樣子的。正好，樸籽樹正是茂密時，用來做粿品正是時候。

陳栾陽點頭，心裏盤算着回去後讓傅濁別催人姑娘太過，看她又是上凳子又是大剪子的，哪樣倒了掉了。都是極其危險的。

倆個默默無語走到了店鋪前，陳栾陽将工具放到食廳的桌上，裏頭他也不方便進去：“我便告辭了。”

林暮夕道了聲謝，便提着進了廚房，将工具擺放回原位，但拿起樸籽樹枝，将嫩葉子都摘了下來，清洗幹淨放進簸箕後，将簸箕帶回了房間，關了房門後從系統兌了攪拌機等物，将樸籽的嫩葉盡數放入攪拌機內，又倒了些水進去，按下啓動鍵，攪拌機工作了起來，這久違的聲音讓林暮夕再次強烈想回到現代去。

攪拌結束，林暮夕又舀了些許油進去，再次啓動鍵，攪拌結束，粘米粉倒入白糖、酵母，倒入攪拌好的樸籽汁。（1）最後再次攪拌後将極其均勻的樸籽漿倒入大瓷盆內，淺青色的樸籽漿才入碗中，頓時一股植物天然的清香，撲鼻而來。

攪拌好的樸籽漿需要放置發酵一個時辰，發酵好後的樸籽漿加入泡打粉，不過一會樸籽漿便逐漸起了小氣泡，此時只要再次攪拌到無粉便也可了。

林暮夕将小碗都刷上薄薄一層油，拿起銅勺舀起一勺入每個小碗中，随後蓋上蒸籠蓋子，蒸上兩盞半茶便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