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出爾反爾(捉蟲)
出爾反爾(捉蟲)
許擎帶着怒氣走進了卧室的暗室裏,看着安靜擺放在茶桌上的牌位,心最後的怒氣轉化為怨氣。
許擎點燃了三支香,拜也不拜,便将那三支香插在了香爐裏,随後盤腿坐在團蒲上,擺弄起面前的茶具,經過了治器到篩茶的所有步驟,每個動作許擎都無比細心與專注。
許擎端起一杯茶,細細品嘗,随着香濃的茶水過喉入腹,他那雙帶着怨氣的眼神逐漸深情起來。
許擎放下手裏的空茶杯,端起另一杯裝滿茶水的杯,将茶杯放在了牌位前,許久才緩緩開口,“王兄,你嘗嘗,看你弟弟最近的茶藝是否有所有長進?”
許擎托腮,在他說完這句話,滿是深情的眼神變得狠戾。察覺到自己情緒的轉變,他伸手将牌位拿了過來,抱在懷中,閉目休憩,進入夢鄉。
夢裏是在偌大的花園裏,假山後面的許擎正被奴才摁着跪在堅硬的石子鋪的地面上,站在他面前的六皇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嘲笑他,“你可知曉你同我都是皇子,為何你就不受父王重視嗎?”
許擎空洞的眼神盯着地上的石子,心裏計算着大概還有半個時辰,便能結束今日的折磨了。
六皇子見到依舊是閉口不言的許擎,怒氣上升,擡腳便朝許擎的臉上踹去,許擎被六皇子突如其來的力道踹趴在地,六皇子輕笑,顯然對許擎的折磨還未盡興,六皇子用力踩着許擎的手,蹲了下去,“因為……你的母親只是一個設計爬上龍床的賤婢,賤婢生的賤種,就是賤奴!”
“住口!六弟。”許煜走進假山後,命身邊的随從扶起癱在地上的許擎,“六弟如此行事,父王若是知曉,我看你是免不了罰的!”
六皇子笑出了聲,“王兄,父王哪裏會在意一個偷爬上床的賤婢所生的賤種?要我說這裏也就你我二人,不如将他弄死,也好為父皇解憂。”
許煜橫了六皇子一眼,整個宮裏也只有他知曉許擎是怎麽來的,分明是父皇醉酒,這才……許擎也不好多說,只好警告六皇子,“今日我便當沒看到,若有下次,我便帶你去父皇面前!”
六皇子敢怒不敢言,只好忍下,也不做告退便拂袖離開假山。
許煜掏出帕子,遞給了許擎,溫聲道:“你可願随我出宮?”
許擎低垂的眼簾微動,他是想帶回去,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他嗎?也好!
許煜輕笑,顯然看出了許擎內心的想法,“聽聞你的茶藝頗佳,正好我酷愛飲茶,你便同我回府,方便向你讨教,如何?”
許擎将頭偏向別處,毫無血色的嘴巴微抿,随後颔首。
畫面一轉,是許擎興沖沖地找到許煜,近日他的茶藝又有所長進,想讓皇兄品嘗一番,可是皇兄總是不得空閑。
“今日我同驸馬有要事,過些日子才能有空閑,你在府裏好好學習我留給你個功課,我回來是要考你的。”許煜一邊同許擎說話,一邊準備往外走去。
站在原地沉默不語的許擎拉住了許煜,“皇兄,我知曉你與驸馬在做何事,那些事情……我也可以的。”許擎早就想為皇兄出力了,奈何皇兄總把他當成不谙世事的少年,只是那不過是制造表面給皇兄看而已,不然前些日子六皇子身敗名裂,府內老小一夜之間離奇死亡,死狀慘烈的事情,他又如何不懂這些?
“阿擎,你不該摻和那些事情,皇兄只想你這一世能夠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以後你封了王,也可安穩一生,莫像阿宇才十來歲便……”
許擎垂眸,安穩了幾年,他倒是忘記了許宇,在他同皇兄進府的前些時期,許宇一直纏着皇兄,一直在背後嚼舌根,一直讓皇兄将他送回宮中。
好在,許宇命短,半年後也就死了,他還記得許宇死之前那雙大眼睛惡狠狠的瞪着他看,嘴裏還不斷發出“啊啊啊”的聲音,誰讓許宇嘴碎,他只好先割了許宇的舌頭,後來又在他未斷氣前挑斷他的手筋和挖出他那雙眼珠了。
被夢境驚醒的許擎身子微顫,他立即擡眼,眼神裏的狠戾加深,他拿起懷中的牌位,“王兄,你說過只喜飲我做的茶,為何又要去驸馬處,飲他的茶?為何?”許擎起身,将手中的牌位砸向茶桌,随着茶杯破碎的聲音牌位斷裂開來,斷成數塊,散落在地。
“都該死!皇兄你出爾反爾該死,驸馬他不知好歹,他更該死,他的家人,也都得死!”許擎踢開腳邊的碎木塊,走出了暗室,他也是該到了送他那位親侄子上路的時候了。
……
林暮夕取過許擎帶來的水,喚醒冉竹,将水喂了進去。
冉竹喝完了水,覺得氣順了不少,只是剛才那狗王爺那一腳真不留情面,這心口還是在隐隐作痛,冉竹壓制住那湧出喉間的血腥,卸下枷鎖,恢複最初的表情,“謝謝林姑娘。”
林暮夕搖頭,若不是冉竹,剛才吐血的估計就是她了。
林暮夕坐回椅子上,正思考着該如何逃出去,便見陳栾陽一身簡裝,闖了進來,“陳公子!”
陳栾陽心裏莫名不悅,才不到幾天,這姑娘又喊回陳公子了!看來要快些将事情解決,回去後日日同她呆在一起才好!
林暮夕眨眨眼,她居然看出了陳栾陽的情緒,只是這裏有別人,她也不好表現得太激動,不是嗎?
陳栾陽在心裏嘆氣,牽過林暮夕的手,“我先帶你出去,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好。”林暮夕大概猜出了陳栾陽這次來這邊的目的,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只希望不拖陳栾陽的後腿才好!
林暮夕腳下一空,随着身子一輕,只見陳栾陽将她抱在懷裏,林暮夕剛想提醒陳栾陽這裏可不止兩人的時候,冉竹已經悄無聲息地率先出去了。
“我抱着你,我們才能快些。”陳栾陽輕笑,抱緊林暮夕走出地窖,翻身上馬,拉過缰繩朝昔日的驸馬府狂奔而去。
林暮夕雖然知道了陳栾陽有着翩翩佳公子的外表下內裏身藏武藝,但也忍不住好奇,“你會輕功嗎?”林暮夕腦子浮現出古裝電視劇裏會輕功的那些俠女,眼裏帶着希冀望着陳栾陽。
陳栾陽低頭,看到林暮夕那帶着疑問的明顯表情,嘴角微啓,“就要到了,抱緊些。”陳栾陽松開缰繩,抱緊林暮夕,腳尖輕點馬背,飛身越過高牆,落在了從前他的寝室前,“到了。”
林暮夕還沒來得及飛翔的感覺就已經落地,若不是現在陳栾陽有極其緊要的事情要做,她一定要他帶着她再飛上幾個來回。
“等事情了了,定讓你如意。”陳栾陽抱着林暮夕走到塌前,坐了下去,卻還是未放下林暮夕,反而是将她摟在懷中,“數日不見了,你可想我?。”
“還好吧!”近日她在瘋狂趕制粿品,又要研究新粿品,白天忙起來還真是沒什麽空閑想,只有閑下來時,才會想。
陳栾陽又一次在心裏嘆氣,看來她是真的很忙,有時候他還真想變成一個粿品,那樣便可以躺在她的手心了。
林暮夕知曉陳栾陽心裏定是又在嘆氣了,林暮夕捧着陳栾陽的臉,薄唇覆上神情低落的眼簾,“這是補償你的。”
陳栾眼雙眸微亮,雙手覆在林暮夕來不及收回的雙手上,“那我得也補償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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