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第6章

第6章

于是等虞煜哼着小調從浴室出來後，就看到墨晖擡眼望向他。

因為勞累了一天的緣故，他瞧上去微微有些疲憊，靠在弧形靠墊的椅背上休憩。

他修長的手指放松地交扣在膝蓋上，雙腿交疊，看上去已經等待他很久了。

虞煜眼神晶晶亮地将墨晖從頭發絲打量到腳趾尖。

不得不說，他一身純黑的制服真是該死的帥氣。

要不然虞煜也不可能表現地那麽乖，還想方設法纏着他回家。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雖然墨晖的容身之處實在說不上大，但是有熱水可以用，有美人可以看，比他之前的生活還是滋潤了不知道多少倍的。

虞煜決定就要在這裏長期駐紮了。

那麽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金大腿他是一定要好好抱着的。

所以當墨晖問他問題的時候，他都乖乖地回答了。

“你多大了？”墨晖看着爬到床上乖乖盤腿坐下的虞煜，眉心舒展開來。

“已經十八歲了。”虞煜眼睛彎得像是月牙兒一般，他晃了晃手上的終端，“前段時間剛去基因分化規律研究所領了一個新終端。”

藍色的終端質量還算得上不錯。

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alpha，每個城市都設置了至少三十個據點來給衆多未分化的beta進行基因檢測，能夠得到終端獎勵，這個小家夥的基因檢測結果應該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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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說了你的分化方向嗎？”墨晖接着詢問道。

“沒有。”虞煜搖了搖頭：“我的腺體還沒有發育成熟。要等分化熱到來了才知道。”

“你的第一次分化熱還有多久才到？”墨晖冷不丁問的這個問題，讓虞煜險些呆愣住了。

這相當于明晃晃地問，你的發情期什麽時候到來。

分化期是每一個青少年beta最難熬的時間段，他們懷揣着對自己未來最美好的期待，在朦朦胧胧中覺醒自己的情感，認清自己的性別。

在分化期到來時，純種beta因為腺體發育不完全而沒有任何感覺，而未來的alpha變得越發沖動暴躁，omega變得更加柔軟可愛。

他們體內常常有一種朦胧的沖動，alpha和omega相互吸引，相互靠近，然後促成一對對少男少女之間的美好姻緣。

信息素的相互吸引，讓他們對愛情的感受更加明晰，青春荷爾蒙的波動，也會讓這一段年少時的愛情在他們的記憶中閃閃發光。

所以很多alpha的長輩都特別重視孩子的分化期，甚至會在這段時間将孩子見到的人、事、物都進行嚴格的規定，防止他們在分化熱的驅使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錯事。

虞煜臉微微一紅：“我不知道。”

他擡起眼，真誠地建議：“或許您可以讓我聞聞你信息素的味道？根據對信息素的敏感程度，可以大致推斷分化熱到來的時間。”

墨晖被虞煜的這個建議弄得微微一窒，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答應。

純種beta腺體發育不完善根本無法分泌出信息素也聞不到信息素，所以他們無知無覺地度過了平淡的分化期。

但是分化前的alpha和omega不一樣。

在分化期的年輕alpha會主動找其他alpha打架，挑釁；向喜歡的omega獻媚，求偶，他們渴求肌膚的相互貼近，身體的相互碰撞，這樣才能宣洩心中無法傾瀉幹淨的滿腔激情與熱血。

戰鬥是刻在alpha基因裏的原始本能，除去比較親近的家人通過長期的相處而相互适應之外，他們本能地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如果虞煜是一個alpha，按道理來說，聞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他只會想和自己打架才是。

腺體是很脆弱的地方，輕易不會示人，但是像是虞煜這麽弱小的beta，他一只手就能将他扣在床上動彈不得，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性。

墨晖猶豫了一瞬，還是答應了。

除去打架和求偶，alpha很少在這樣平靜的情況下主動放出信息素。

一般都是腺體自動分泌出來的。

在虞煜熱切的注視和期盼下，墨晖有些尴尬。

他覺得後背開始微微發熱，不由得繃直了脊背。

他問站在身後的虞煜：“你能聞到嗎？”

虞煜搖搖頭。

他微微俯身，少年清脆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或許您能允許我湊近一點兒？”

“可以。”墨晖微微颔首。

剛洗完澡的少年身上還帶着微微的水汽，清爽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萦繞在他的鼻尖。

手指不由得扣得更緊了一點兒。

信息素顫顫巍巍地逸散了出來，若有若無的香味勾得虞煜心裏癢癢的。

這個alpha好像有點緊張。

虞煜看着他柔軟的黑色發絲，碾了碾指尖。

好純情。

就算沒有接觸過omega，難道連beta都沒有靠近過他嗎？

虞煜唇角勾起一絲笑意，語氣卻很抱歉：“好像我還是聞不到呢。我能撥開您的衣領，讓信息素逸散地更快一些嗎？”

“好的。”這名alpha微微低下頭，方便虞煜動作。

他的脖頸很白，虞煜的指尖帶着微微的涼意，貌似不經意地從他溫熱的脖頸後沿劃過，然後将那白色的襯衫微微拉開了一點兒。

馥郁的茉莉香味挾裹着茶香緩慢擦過他的鼻尖，像是籠罩在春日暖陽下漫山遍野的白茶嫩芽在緩慢舒展着葉片，帶來清澈的草木的香氣。

終于聞到了。

昨日他就覺得錦被上沾染的這味道有些隐約的撩人。

居然，這樣正直的一個alph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卻像一杯茗茶，前調微苦，細品卻又覺得口舌生津。

虞煜眸色變得深邃，他指尖微挑，想把領口拉的更大一些。

然而墨晖卻沒了耐心，他整理好領口，耳朵微微發紅，示意虞煜在他對面坐下。

虞煜還有點微微遺憾。

他心跳剛剛開始加快，氣血也開始翻湧，這樣的感受讓他覺得新鮮又刺激。

喜歡，想繼續。

然而卻被阻止了。

為了維護好自己的形象，即使虞煜心底有些蠢蠢欲動，卻還是很好地壓制住了。

墨晖整理好領口，将最上一顆扣子扣好，遮掩住信息素的氣味。

執法隊的成員曾經抱怨過：“隊長，你的信息素太奇怪了，苦苦澀澀的，雖然工作的時候精神很好，但是晚上回去都有些睡不着覺，實在太難受了。”

所以他常常有意識地收斂自己的信息素味道，防止別人覺得不适。

但在家裏不一樣，這是他的專屬領地，他根本不需要考慮他人是否舒适。

昨天将虞煜帶回來之後，他也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了這一點。

為了防止自己床品上殘留的信息素味道讓虞煜感到不适，他就讓這個小家夥睡到了臨時的小床上去。

“你的感受怎麽樣？”墨晖擡起眼，問。

一般來說即使是未分化的alpha，對他信息素的感知也會非常明确，所以在聞到他的信息素氣味之後，會想方設法地避開。

這也是王不見王的一種體現。

alpha在城市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等級秩序也十分明顯，如果很多alpha在一起，他們非要通過武力值決出勝負不可。

失敗的家夥就要把自己的信息素小心地藏起來，否則就會被認為是一種挑釁，氣血上湧引發打架事件。

如果虞煜對他的信息素感到有些害怕的話……說不準他就會分化成一個alpha。

然而預想中的情況并沒有出現。

虞煜咬了咬下唇，臉蛋紅紅的：“您的信息素很好聞呢。是淡淡的，帶着些茉莉花香味的清茶香味。”

讓人忍不住想多吸兩口，最好再舔一舔，嘗嘗看是什麽味道。

雖然虞煜沒有說，但是他動了動鼻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的後頸，樣子顯然是很喜歡。

墨晖：“……”

這和預想的好像不一樣。

但是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入侵了alpha的私人空間，虞煜在這裏理應是戰戰兢兢無所适從的，但是經過的一天的适應，他反而更加自如，這讓墨晖不禁有些懷疑他的性別。

如果他是一個omega的話。

墨晖垂下眼。

omega是帝國的珍寶，根本不是他可以肖想霸占的。

即使是通過omega特殊的分化期對陌生alpha天然的依賴和喜歡擁有了他的第一次，在分化期過去之後，激情退潮，omega們就會繼續去尋覓更符合他們內心審美的alpha，他也會被毫不留情地抛棄。

這甚至也是法律所允許的，因為omega強大的生育能力和穩定的基因繁衍能力，任何alpha想要獨占一個omega的想法均會被譴責。

所以墨晖從來不會嘗試去接近omega。

他有潔癖，無法容忍自己的标記上面再沾染其他alpha的氣味，那會讓他瘋狂，不死不休。

“那你很有可能是一個omega。”

墨晖毫不猶豫地告訴了虞煜自己的這個判斷。

同時，虞煜感知到，這個alpha嗓音中的柔和與憐惜漸漸退潮，和初見時一樣的冷漠起來。

不喜歡omega嗎？

虞煜覺得有些新奇。

墨晖善意地提醒：“如果你想要徹底解決你身上的異化現象的話，最好把你的情況跟基因分化規律研究所說一下，說不準看在你的性別的份上，他們願意提供更多的幫助。”

“不會的。”虞煜的手指在被子上畫了一個圈。

他嘆了一口氣：“看來哥哥你還是對研究所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呢。”

基因編輯研究所和基因分化規律研究所雖然名稱不同，但是他們都是國家機器，都以國家的利益為先。

一個健康的、擁有優秀繁殖能力的omega雖然可能被保護，但是一個被異變感染的omega就不一樣了。

他們只會覺得，這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垃圾，不值得花費大量資源去拯救。

誰知道救回來之後，他的生育能力有沒有受到影響呢？

好比花掉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資金修好了一臺舊機器，結果機器産出來的物品根本不能用一樣，是一樁完完全全的虧本買賣。

只要有腦子的裁決者都會将這一項意見駁回的。

“不過其實活這麽久也沒有什麽意思，幹淨的動植物都很難找，每天就喝營養劑……說不定我死之前都吃不上一頓烤肉。”論述完自己的觀點，虞煜滿不在乎地把自己的小床鋪好，鑽到了被窩裏。

他軟乎乎地打了個哈欠，呢喃着翻了個身：“哥哥晚安。”

昏黃的光影裏，墨晖的神色在街燈映照下明明滅滅。

沒有價值嗎？

他不想再活下去嗎？

那為什麽會主動找到基因編輯研究所參與實驗呢？

所以是個嘴硬的怕死的小家夥吧。

墨晖站起身，将窗簾拉上。

一室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