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上帝之眼17
上帝之眼17
早上八點的海爾瓦德財團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向陽穿上了白大褂,佩戴好屬于自己的員工卡,跟随安捷利一起進入臨時的實驗所。
原先的地下實驗室已經被教會封鎖,海爾瓦德不可能耽誤自己的計劃,便開啓了備用實驗所。沒有足夠多的研究院,便從隔壁的安沙市調度臨時研究院。
“将這些設備都裝進無菌箱子裏。”安捷利指揮向陽說道。
向陽點頭,将各種價格不菲的實驗設備放入無菌箱子。
“老師,選擇志願者有什麽必要的條件嗎?”向陽一邊裝填,一邊詢問說。
安捷利正在搗鼓一些東西,聞言回答:“沒有什麽必要的條件。為了研制出适用所有人的藥劑,實驗體們的數據必須多種多樣。”
向陽了然,然後開玩笑般說:“那麽第二性公民呢?上層也會用第二性公民作為研究嗎?”
這個問題令安捷利詫異擡頭。考慮到向陽本身就是第二性公民,他又感到理解,于是回答:“有過,但第二性公民的數量太少了,不僅是我們,就連其他的實驗室都在争搶第二性公民的實驗體。”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是海爾瓦德的員工。”見向陽表情微妙,安捷利适當安慰。
待學生的表情緩和下來後,安捷利才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向陽則是用心完成自己的工作,為所有的設備進行無菌處理。
她有點好奇安捷利口中其他的實驗室分別是哪些。
早晨九點,所有人整裝待發。
專門的卡車前來接送衆人。在上車前,安捷利遞給了向陽一個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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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打開,發現裏面竟然是一把槍。精致小巧,且黑漆漆的,放在口袋裏誰都看不出來。
安捷利說:“塔拉城裏的人很極端,甚至會無差別攻擊任何人。我們需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用擔心,那裏的人并不享有政府的保護,況且我們完全是自衛行為。”
向陽收下了槍,“謝謝老師,只可惜我不會使用。”
“沒關系,在車上我會教導你的。”
乘車前往奧涅忒的路程不長不短,花費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才來到高聳的電網之外。
早在塔拉城流行病爆發的時候,政府軍隊便強制隔離。奧維雅也屢次在向陽耳邊提起在兩地來回相當麻煩。
今日向陽看着足足十米高,由鐵絲和電網纏繞在一起的高壓電牆,才意識到這種隔離不亞于上個世界某個國家為了預防偷渡人而設立的高牆。
卡車緩緩行駛進入關卡,一位政府軍人擡手示意卡車停下。
司機拿出了相關證件,政府軍人仔細檢查了一番,便讓卡車通行了。
進入塔拉城,向陽發現眼前的視線變得昏暗起來。
不同于奧涅忒的聖潔純淨,塔拉城的環境肉眼可見肮髒腥臭。
擁擠逼仄用各種廢棄材料搭建的房屋,随意倒置在門前的生活污水,不見天日的房檐還有瘦骨嶙峋且肮髒的人類。
一條渾濁的塞爾河将塔拉城與奧涅忒分割開來,能夠通行的只有一條窄小堪堪讓卡車通過的橋梁。
向陽朝塞爾河看去,發現河漆黑無比。上流的水管不斷排出白色的泡沫和五顏六色的污水,下流的人拿出污濁的容器裝水。好幾條死魚飄蕩在河面上,被眼疾手快的塔拉城居民撈起來,然後飛快塞進嘴巴裏。
她收回視線,面色平靜。
終于到達了海爾瓦德設立的臨時試驗所。好幾個武裝齊全的政府軍人站立在實驗所外,看來是海爾瓦德向政府申請的保護令。
說來也奇怪,商會分明已經成功掌控聯邦共和國的經濟了,卻無法擁有獨立的私人軍隊,只能依靠政府完成武裝上的保護。
向陽跟随衆人下了車,進入實驗所後先是進行消毒,然後穿戴隔離服與防毒面具。
衆人彙合時,向陽猛然聽見從遠處傳來的爆炸聲。
向陽看過去,“發生了什麽?”
“是民主組織。”一位政府軍人說道。
他是此次負責保護向陽與安捷利的派遣軍人。
“他們從哪裏搞來的高殺傷力武器?”安捷利疑惑起來,“塔拉城的居民們連書都讀不了,怎麽會有炸彈呢?”
政府軍人的臉藏在防毒面具下,向陽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清冽,聽得出來他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他說:“最近有反叛軍潛入了奧涅忒,聯合了民主組織一起反抗政府。他們企圖通過暴力與恐吓的手段逼迫政府就範,揚言如果不為他們恢複應有的公民身份,就偷偷将病人送入奧涅忒,讓神職成員們也感染流行病。”
“那他們的陰謀只能破碎了。”另一位政府軍人嘲諷說,“神職成員們只需要去教堂轉一圈,讓神父賜福一次,就可以恢複身體健康。而最有可能的,是他們根本不會感染流行病。身為神的孩子,他們比任何人都健康。”
那可不一定。他們說不定會在某個角落因為精神疼痛而打滾。向陽內心想道。
“有反叛軍的線索嗎?難道就讓這些人挑釁政府?”向陽問道。
“會抓住的。”政府軍人篤定說:“如果這次的流行病疫苗研制出來後我們還沒有抓住,神父會出手。”
向陽心下一驚,“神父會出手?神職成員也負責抓捕反叛軍嗎?”
“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只能請求教會。有一部份的神父能夠預知未來,我們可以請求神父為我們預知反叛軍的所在位置。”政府軍人回答。
向陽得到答案,不再詢問。
然而她的心髒卻在加速跳動。
擁有預知能力的神父?那豈不是也可以預見她的身份,也可以遇見莉莉絲的計劃?
向陽不敢保證這位神父在預知反叛軍時是否會預測到莉莉絲的計劃。
一旦被預知出來,那麽迎接她的結局只有死亡!為完成任務莉莉絲可是連生命和靈魂都可以貢獻的組織,到時候別說是向莉莉絲的成員們求救了,不将她直接丢給聖騎士們處決都是好結果了!
得找個機會弄死神父!向陽如此緊迫想道,時間就在今晚!
打定主意今晚動手後,向陽內心嗤笑。難怪忒勒将報價運單交個她的時候那麽爽快,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呢。
不出預料的話,忒勒一定會推動政府向教會尋求幫助的進程。
向陽在他這邊是反叛軍的身份,那麽神父預知的未來中有向陽的存在便是理所當然。屆時根本不需要忒勒自己動手,教會和政府都會主動找她上門。
她肯定這裏面還有科倫特的手腳!
肮髒的資本家真是心髒,如果不是今日塔拉城又發動一次暴亂,向陽還不知道呢!
報複心極強的向陽咬牙切齒,當即下定決心,等她離開奧涅忒前必須将這兩人也弄死!
全部都給我加入豪華暗殺名單!
“可以出發了。”安捷利說道。
向陽應聲,跟随上安捷利的步伐。政府軍人也緊随其後。
海爾瓦德招募志願者的方式很簡單粗暴,那就是利益誘惑。他們會給予居民們足夠的利益,好讓居民們自願将生命獻上。
有的居民需要第六號藥劑來緩解精神疼痛,而有的居民則需要一個真正的公民身份然後離開塔拉城。只要是海爾瓦德能滿足的,幾乎不會拒絕。
向陽清楚海爾瓦德這麽做不是因為多麽善良或充滿人道主義。他們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可持續發展罷了。人是一種觸底反彈的動物,如果簡單粗暴地将人類逼迫到絕境,只會讓他們奮起反抗,哪怕反抗的方式只是拒絕生育。
但如果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他們就會失去反抗的勇氣,甚至為了更多的利益然後源源不斷生産。
這也就是為什麽長久以來塔拉城雖然屢次爆發民主組織卻沒什麽作用的原因。因為絕大部分的塔拉城居民,對海爾瓦德感恩戴德。就算流行病病毒是海爾瓦德投放的又如何,反正死的不一定是自己。這種概率小的問題,還不如眼前的利益來得吸引人。
“給,将這個給他們。”安捷利将一個針管交給向陽。
向陽點頭接過,朝着躺在地面上因為痛苦而扭曲的人走去。
這是向陽第一次看見精神疼痛的人發作時的模樣。
他的雙頰凹陷,眼睛凸起,雙唇蒼白如失水的泥土。四肢枯瘦如柴,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被抓破了。
就像是一只瀕臨死亡的蟲子,在地上奮力掙紮卻無濟于事。
向陽靠近他,為他注射第六號藥劑。
這款型號的藥劑早已經被市面淘汰,就連奧涅忒的便利店都不會售賣。而此時卻被用在塔拉城的居民身上,并且讓他們感恩戴德。
注射藥劑後,他肉眼可見放松下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盯着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神情呆滞極了。
向陽觀察他的面色,為他剛才的一系列行為選了一個名詞——戒斷反應。
上瘾性止痛藥劑,一旦沾染就無法逃脫。
第六號藥劑将新人類從精神疼痛中解救出來,又把他們推入一個新的深淵。
她收起針管,看見了病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只覺得荒謬而可笑。
“那,那我們送過去的志願者就是這個孩子了。”另一個男人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推到了幾人面前。
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盯着向陽腰間裝有第六號藥劑的袋子,眼眸中是瘋狂的渴望。
孩童面無表情,同樣骨瘦如柴。或許是年齡還小的緣故,他并沒有很嚴重的精神疼痛。所以面對向陽遞給他的第六號藥劑并不感興趣。
将約定好的藥劑交給男人,向陽就拉上孩童的手離開屋子。
安捷利上前檢查這位新招募的志願者,發現除了有點營養不良以外,其餘地方很健康。這個結果令安捷利很滿意。
“這可是上等的實驗體。”安捷利毫不避諱在孩童的面前用“實驗體”來稱呼他。
“只需要在實驗室裏培養一段時間,就能使用很久!或許還能采集到不錯的樣本。”安捷利說道。
向陽點頭,将孩童交給了身後的政府軍人看管。
海爾瓦德前來招募志願者的消息很快在塔拉城裏傳開了。
不用向陽幾人主動去詢問,便有很多人主動前來。
向陽看見不止一對家長帶着自己的孩子過來,然後将孩子推給他們換取第六號藥劑。
“大部分都是未成年兒童。”向陽說,“如果都要進行培養,成本會不會太高了?”
這是完全站在海爾瓦德的角度思考問題,安捷利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反而贊同向陽的話,說:“孩童的精神疼痛遠沒有成年人來得嚴重,我們可以選取一部分孩童作為實驗題來研究,但太多孩童只會造成數據單一。我們需要的是多樣化數據,必須得找一些成年人。”
正當說話時,竟然又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
佩戴着防毒面具的安捷利很不耐煩,用煩躁的語氣對向陽說:“得轉移位置了。我們需要離民主組織遠一些,別被打擾了。”
向陽扭頭詢問政府軍人,“你帶路吧,我們跟着你走。”
政府軍人點頭,“請跟我來。”
下一秒,異變突生!
最開始的那一位孩童突然從衣服的內兜裏翻出一個微型炸彈丢向政府軍人,嘴裏高呼,“為了人權!為了我們應有的權利!”
向陽面色微變,立刻拽上安捷利遠離!
“轟!!!”
巨大的響動後,血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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