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十一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十一天

第二天葉玉鸾醒過來的時候，宋闕已經不在了，想來是去上朝。

如太醫所說，宋闕只是偶感風寒，兩日左右便已經大好。

也沒有再宣葉玉鸾過去。

過了年，天氣便一天比一天溫暖。

一日午後，碧潭從外面進來，憂心說道：“娘娘，奴婢剛剛聽說，太後最近身體不好，經常夢魇，還說……娘娘天煞孤星……”

葉玉鸾翻書的手微微一頓，她是真的不想見太後，但是……一直不去，的确落人口實。

想了想便道：“那用完膳之後我們便去走一趟吧，順便熬個安神湯，一會兒一起送過去。”

“是。”碧潭得了吩咐便離開。

房間裏只留下阿粟一人，後者氣呼呼的鼓起臉頰，“要我說，明明是太後先不想見娘娘的，為何流言反過來還要說娘娘的不是，真是叫人讨厭。”

葉玉鸾忍俊不禁，拿書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呀，說話小心點。”

阿粟偷笑，“知道，奴婢也就在娘娘面前說這些，從不在外人面前開口的。”

的确，阿粟近來越發穩重了，隐隐有點碧潭的樣子。

但是有的時候，葉玉鸾又有些傷心的想，阿粟以前無憂無慮的樣子真好。她忍不住問：“阿粟，你在這宮裏可還開心？”

阿粟笑道：“當然開心了。”

她把書塞進葉玉鸾手裏，乖巧的坐在她的腿邊，“娘娘，當初在城外，是你救下我，給我飯吃，給我地方住，只要能陪着皇後娘娘我就開心了。再說了，跟着娘娘才能聽到書生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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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鸾揉揉她的腦袋，見她一臉憨傻，笑道：“好，上次講到哪裏了？”

阿粟急切道：“書生在讀書的時候，狐妖過來給書生研墨！”

葉玉鸾不再多想，繼續給她講故事。但是講到結尾的時候，她停下了。

阿粟聽得正是開心，期待的看着她：“然後呢？”

葉玉鸾把書遞給她，“結局你自己去看，有不認識的字就來問我。”

“啊？”阿粟哭喪着臉，“好吧。”

兩人正說笑中，碧潭過來說午膳已經好了。

用完午膳，葉玉鸾歇息了一會兒才帶着一群人去太後那。還未走近，就看見宮門口幾個太監宮女正在收拾路面上的碎瓷器。

衆人看見葉玉鸾，連忙跪下行禮，有宮女跪在碎瓷片上，膝蓋都被紮得鮮血淋漓。

“起來吧。”葉玉鸾聽着殿內傳來的喧鬧，頓了頓問道，“這是怎麽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今日晨起便一直心緒不寧，飯也不吃，就要砸東西。看見崔淑還非要說她勾引皇帝，罰她去跪碎瓷器，奴才們怎麽勸也不管用。”一個跪在前頭的太監，瑟瑟發抖的說道。

後面一個宮女臉色煞白，身子底下血肉模糊，應該就是叫崔淑的宮女。

的确有幾分姿色。

許是注意到葉玉鸾的目光，崔淑連忙辯解：“皇後娘娘，太後現在記憶有些混亂，還以為是先帝在世的時候，以為我勾引先帝，而不是如今的聖上。”

葉玉鸾聽說太後病了，卻沒想到會病成這樣。

她讓人帶崔淑下去治療，自己帶着人朝殿內去，殿前的空地上也都是一片狼藉。之前教導過她禮儀的李嬷嬷紅着眼睛，頭發散亂，衣服也皺巴巴的，正在攔着太後。

“太後，您快放下，萬一傷到自己就不好了！”李嬷嬷害怕又憂心，“先帝已經走了，您現在是太後，不管您做什麽，先帝都不會回來的！”

太醫站在一旁，看起來也受傷了。

而太後還執意要把手上的剪刀往自己的手臂上戳，似乎非要戳出幾個血洞才甘心。

看見葉玉鸾來了，衆人也都沒時間理會，只哭哭啼啼的去阻止太後。

終于，太醫調的藥起了效果。太後緩緩暈了過去，剪刀也跌落在地。

葉玉鸾找了個椅子坐下，終于把太醫和李嬷嬷等了出來。

李嬷嬷行禮，勉強苦笑：“皇後娘娘怎麽過來了？”

“聽聞太後病重，本宮來探望。”葉玉鸾有些遲疑的開口，“為何……才一個月，太後就病得如此快？”

“都是老毛病了。”李嬷嬷一說，眼眶有開始發紅，用袖子使勁兒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太後年輕的時候就容易犯病，初時只是失眠，後來便總是出現幻覺，記憶錯亂。病了幾年，太醫院合力研制出來藥方可以抑制太後的病症。只要吃了那藥，太後基本上和常人無異。”

“那現在是……”

“陛下停了太後的藥。”

李嬷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睛迸發出不一樣的神采來，“娘娘，當初太後是為了讓陛下與您同房才去勸說，現在陛下不讓太醫院繼續給藥，您可一定要幫幫太後啊！娘娘！”

李嬷嬷跪在地上磕頭，腦袋撞在地面上砰砰作響。

但是葉玉鸾卻久久沒有動靜，好半晌，直到李嬷嬷快要把頭磕爛了，她才緩緩開口：“嬷嬷，真的是這樣嗎？我與陛下相處時間不長，太後可還做了什麽其他的事情惹陛下不快？”

“皇後娘娘這是什麽意思！”李嬷嬷頂着血紅的額頭，哭紅的眼睛在此刻反而像是地獄來的惡鬼。

葉玉鸾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意思。

只是，她做事一向盡可能的随心所欲……她的內心告訴她，陛下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事出有因。那麽太後，做了什麽事情呢？

從太後宮中出來，葉玉鸾有點心不在焉。

對于李嬷嬷的請求，她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她如今也只不過是陛下掌心裏的玩物罷了，她的話，能有幾分作用呢？

她看着手中的茶盞，呆呆地注視着裏面懸浮的茶葉。

門外，宋闕隔着玉色的珠簾看她。一聽說下午的事情便來了，只是突然有大臣過來商議國事，結束之後便已經是天黑。

葉玉鸾下午說的話自然也一句不落的聽說了，只是，他這麽急匆匆的過來是想要做什麽呢？

宋闕負着手，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只是看着她心裏頓時就覺得平靜了許多。他沒有進去，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

是怕她被失去神智的太後誤傷？

還是怕她通過太後口中知道他的過去？

宋闕沒有再深入去想，一旦想明白了，恐怕有些事情就會超出自己的控制。

“王林，太後病了許久，想來也是時候康複了。”黑暗之中，宋闕的眼神明滅，再度回頭看了一眼明亮的西瑤殿。

王林應了聲，随後勸道：“陛下既然來了，不如就在皇後娘娘這裏歇下？”

“不必了，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