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三十一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三十一天

宋承宏的話猶如一根淬了毒的尖刺刺在她的心上，葉玉鸾經常半夜夢醒，夢見自己剛出生的孩子被宋承宏刺死，吊在高高的城牆上。

冬天過去，春天到的時候，葉玉鸾瘦了整整一圈。

整個人都病恹恹的，吃到什麽總吐出來。豆娘便想着法得給她做些吃食，甜的酸的辣的，每日變換，只希望她能多吃一點。

這幾個月來，葉玉鸾時常在這宅子裏走來走去，摸清楚了所有地形與人數。

她不能賭宋闕何時能來救她，她要她的孩子萬無一失。

除了豆娘，正門門口常年待着一個小厮。那小厮雖說看起來平平無奇，整日睡在竹椅上，但此人看向葉玉鸾的時候，眸光淩厲，應當是練家子。

宅院裏還有一個老者，似乎是這裏的管家，整日待在賬房裏，卻能看見她所在院子的一切，一覽無餘。

人很少，但是一個身體素質不那麽強的孕婦，似乎根本不可能避開他們的目光。而夜間，所有人都去休息，豆娘卻是睡在她的床邊的。

“夫人，大夫來了。”豆娘在她顯懷之後便改稱她為夫人，省得被人議論。她領着一個老人過來，對方是這邊的熟人了，一來便輕車熟路得打開藥箱。

“夫人最近仍舊吃什麽都吐嗎？”老大夫詢問，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葉玉鸾點點頭，“可有什麽改善的藥方？”

大夫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語重心長道：“夫人這是憂思過切，老夫再給你開個安神的藥方試一試。為了孩子，夫人萬事都得放開心才是。”

“嗯，多謝。”葉玉鸾聽豆娘說，在外面的人似乎都覺得她是一個富商的外室，懷了孩子後身體虛弱出不了府才一直未曾見過。至于其他細節，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圓的，竟然也沒叫人生出點懷疑來。

老大夫出了府，被人攔住了去路。

“大夫，可找到你了，我哥哥最近腿又疼了，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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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來過藥堂幾次的青年人，家中有一個瘸腿的哥哥。

“前段時間不是好些了嗎？怎麽又犯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前段時間下雨不小心淋濕了……”兩人邊說着，便去青年家裏，查看了病人的身體。重新抓了藥，青年人送大夫出門。

“今天多謝您了，我在藥堂聽說您今天不在，可着急了。還好在半路上碰見……那家我記得是住着一個商戶的妻子是嗎？她也生病了嗎？”青年人閑談一般，漫不經心的詢問。

“那家夫人懷胎快要五個月，但總是郁郁寡歡，這才請老夫去看。那樣子精貴得很，半步都不讓出門呢。”

“這樣啊，看來那商戶當真是愛自家夫人，我看她搬來這麽久，都沒有見過她長什麽樣子呢。”

“你也別打聽了，人家夫妻倆的事情，你一個外人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老大夫急匆匆的，說了兩句就要回藥堂，“你哥哥的腿你且留意着，別再加重了。”

“得嘞，您快回去吧。”

送走了大夫，青年笑容微微收斂，回到院子裏。

裏面除了他那瘸腿的哥哥，還站着一個葉玉鸾十分熟悉的人——薛萬。

“如何？”

“裏面住着的女人雖說和您找的差不多大，但是卻懷孕了……好像并非是您要找的人。”

“懷孕？”薛萬波瀾不驚的眼神出現波動，“懷了幾月？”

“似乎是四五個月。”

若是皇後娘娘被擄走之時便已經懷孕了，那便差不多也是這個月份。不過，那肚子到底是四個月大還是五個月大，十分重要。

薛萬着人去這地方再次探查一番，之前派去的人，都說這裏住着一個武功十分高強的仆人，一旦靠近便會被察覺。因此他此次前來帶了宮裏武藝最好的侍衛，一定要探查到裏面到底住的是誰。

他有預感，恐怕這裏面住着的就是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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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鸾看着藥方，知道自己到底是妄想了，這藥方雖說的确有安神的作用，不過用在她這種有身孕之人身上，沒有什麽性子烈的藥。但是她想要從這裏逃出去，還是需要将面前的豆娘迷暈才行，否則她一動作她便清醒了，根本沒有能逃離的可能。

吃了幾日藥，她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許多時候還會和豆娘聊一聊長安的事情。

但是過了幾日，葉玉鸾睜着眼睛一夜未眠，吓得豆娘又要去叫大夫。

葉玉鸾拉住她，“豆娘，別叫他了。就這大夫開出的藥，還不如我的寧神香管用，我平日裏睡覺都要燃這香的……你能不能幫我買些做香的材料來？我想自己做。”

“你還會做香？”豆娘有些懷疑。

“對，我從小就跟着娘親學制香……”葉玉鸾眼中流露出傷感與懷念，“母親生前教我的，我制香的手藝還沒有母親一半厲害，只有寧神香最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拿給藥堂或者香鋪檢查，我沒有騙你。”

豆娘看着她這可憐兮兮的眼神，一咬牙還是答應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耍計，還是找了香鋪的老板問了問，确定沒有異常，便帶了香料回去。

葉玉鸾十分高興，對着豆娘更是眼眶發紅的感激。

這香聞着的确不錯，不僅葉玉鸾，就連豆娘都睡得舒心了許多。但是就在豆娘放心下來沒多久，葉玉鸾點燃了其中一支安神香。

這一支是特制，其中一味香料加重了，安神的效果便會變成藥性極弱的迷藥。不過，即便是效果弱，卻也足夠讓人睡得很沉。

今日是陰雨，一整日都在下雨，看樣子非要下個一夜，像是老天爺都在幫她。葉玉鸾拿着打濕的帕子，安靜的睡在床上，帕子緊緊捂住口鼻，等待着藥效發作的時候。

終于，半夜聽見豆娘靠在床邊睡着之後，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

葉玉鸾又等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下床。她拿着自己的鞋子，卻不敢穿，赤着腳從自己腦海中想過許多遍的路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