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神隐于幕後

在太乙救苦天尊這裏,風愉淩成功認識到了自己的使命,也弄明白從頭到尾的來龍去脈。

果然啊,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成神了。

就如同太乙救苦天尊所說的那樣，如今山河社稷圖上面的封印之力正在日益減弱,總有一天，女娲施下的封印會徹底消弭。

在這種情況下,以孟婆為首的一衆古神急需要一個能夠出來頂鍋的“女娲”。

在找不到對方的前提下,風愉淩作為替代品，随之走入了她們的目光之中。

快速将風愉淩培養出來,然後再讓她去煉出山河社稷圖,那麽一切問題都将迎刃而解。

“是不是覺得很憤怒？”

看着風愉淩在那邊沉默不語，太乙救苦天尊一眼就看穿了她內心深處的憤怒。

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孟婆沒有直接挑明，現在輪到太乙救苦天尊将這些事情說出來,風愉淩的确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其中也參雜着各種各樣的利益糾葛……

原本以為成神之後，有着悠久的壽命，可以不再去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到頭來風愉淩才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跳出去棋盤,只不過,比起之前的旗子身份,稍微有了一點提升罷了。

“的确有些難受，卻還不至于無法接受。”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如果不是自己正好于孟婆有用，她也享受不到特別優待。

孟婆之所以對她另眼相看，這都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女娲血脈，風愉淩十分清楚。

所以現在也談不上責怪對方，畢竟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事到如今，再去那邊惺惺作态，好像沒有什麽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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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有些煩悶，不過風愉淩屬于适應能力非常強的人，很快就已經調節過來。

要不是這樣，當初在得知自己“死訊”之後，面對過來接魂的黑白無常，她也不可能那麽冷靜。

一想到這個，風愉淩眼神突然一冽。

幫忙就幫忙，這個姑且不多說了，她暫時也沒有談判的籌碼，不過有些問題還是早點問問清楚比較好。

擡頭看了一眼端坐在九色蓮花之上的太乙救苦天尊，風愉淩又問道：“說起來，我現在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天尊。”

“你是想問，你的死因是否為神明插手？”

眼神望向風愉淩，太乙救苦天尊表情十分悲憫，随之緩緩搖了搖頭，“并非人力。”

既然并非人力，那只能說是天意了——

短短四個字，已經宣告了風愉淩前身的死刑。

身體突然一抖，風愉淩臉色白了一下，随後松了一口氣，繼而喃喃自語道：“既然是天意，那也好……”

像太乙救苦天尊這類先天大神不會說謊，這就是神靈的高傲，風愉淩也沒有懷疑的立場。

不過因為接收到的消息量有些巨大，風愉淩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之前您說山河社稷圖上的封印正在衰弱，那麽，我想知道，被封印在其中邪祟，究竟什麽時候會破圖而出。”

這個問題關乎到風愉淩接下來的行事方針，所以由不得她不謹慎應對。

“具體的時間，我們也無法确定。”

雖然神靈無所不知，可是對于被女娲施法屏蔽掉的山河社稷圖，以及其中囚禁着的上古兇獸們，哪怕是太乙救苦天尊也無法推算出準确的時間。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如果這麽簡單就能夠預測到山河社稷圖何時會破損，那麽直接安排兩個強大的神靈過去鎮守就行了，也不需要大費周章找什麽“女娲後人”了。

“既然不确定時間，那我究竟需要怎麽做？”

本來嘛，聽着太乙救苦天尊說孟婆想讓自己重新煉制山河社稷圖，風愉淩下意識就覺得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為什麽這麽覺得？

廢話，那可是女娲娘娘之前的法寶啊，怎麽可能簡簡單單就被自己折騰出來？

不怪風愉淩會顯得如此自卑，實在是親眼目睹了上古時期，女娲娘娘的風姿之後，她對于這樣的“先祖”實在是望而興嘆，然後就開始自漸形穢了。

摸着良心說，給她萬把年的時間，且不提能不能活到那麽久，風愉淩都覺得還是畫不出山河社稷圖。

“沒事，其實這個任務，并沒有你所想的那麽困難。”

看着風愉淩似乎有所退卻，太乙救苦天尊揮了揮手，一道青氣在他們面前鋪展開來，随後再度幻化出一方幻境。

這是一幅水墨畫卷，随着長長的卷軸不斷延展開來，萬裏山河逐漸呈現在風愉淩眼前。

上古時期，天界還沒有三十六重，九幽之下也沒有地府，大地還沒有中原九州。

随着無數山河逐一展現，在九天之上，一顆顆鬥大的星辰也慢慢被點綴在了無盡蒼穹。

很顯然，這就是昔年天地未曾破碎之時的景象，在那個時候，這裏還被稱為“洪荒”。

“這就是山河社稷圖上邊的景象，當年，女娲以大神通将天地作為幕布，将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之景納入畫中，以此鍛煉成為法寶，從而囚禁住了那些兇獸。”

山河社稷圖，是一件空間法寶，或者說，那根本就是獨立與現世之外的另一個“天地”。

正因其介于虛實之間，本身無形無質，卻又真正存在，才能夠囚禁住數之不盡的上古兇獸。

風愉淩雖然體內流淌着一絲較為純粹的始祖血脈，不過相比起女娲，那無疑有着雲泥之別。

在短時間內，別說是孟婆了，就連太乙救苦天尊都不指望風愉淩可以有什麽巨大的提升。

所以說，讓她效法女娲以那種大手筆的方式重新祭煉山河社稷圖，根本就不現實，同樣也不可能。

既然不能一比一完美還原，孟婆并非固執己見的神，索性退而求次，只要風愉淩能夠幫忙将封印修複，她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其實，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些先天尊神，之所以會一個接着一個相繼隐退，除了少數是不想管事情，其他也都受到了天道限制……”

臉上帶着一抹無奈的淺笑，太乙救苦天尊走下蓮花座，一邊來到了妙嚴宮前。

看着無盡的東極天境，太乙救苦天尊背對着風愉淩，身上的九色瑞光忽然一陣明暗不定。

“自從這片淨土被我建立之後，我們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不是走不了，而是原本他們一手培養長大的世界現在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就開始排斥創造者了。

以這些先天尊神的法力，他們大可以一走了之，不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神靈選擇留在這裏，哪怕不能再親身降臨，也要繼續看護好它。

“那……女娲娘娘是不是已經走了？”

聽着太乙救苦天尊的話，風愉淩內心簡直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怪不得自從某個時期之後，有關于上古衆神的事跡越來越少，原來這才是“神隐”的背後原因？

隐隐約約，風愉淩感覺自己好像窺探到了某個真相。

不過與太乙救苦天尊之類的神靈不同，女娲娘娘自從煉石補天之後，就對外宣稱隐居。

歷史上關于娲有跡可循的最後一次記載，是在商末周初的時候，換句話說，也就是封神大劫！

現在女娲等三皇的行蹤已經成迷，并且還有為數不少古神在走上同樣的道路，關于這些，風愉淩剛才也聽太乙救苦天尊提過。

只是再三猶豫之後，她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嗯。”

畢竟這件事情，關乎衆生存亡，現在在不動手，一旦到禁制被沖破，那些被封印在山河社稷圖之中的上古兇獸以及大量的魑魅魍魉都會湧入三界。

這已經不單單是個人安危了，而是關乎到天地存亡的重大問題。

仔細想一下，九天之上，有衆神坐鎮天庭，還算是比較安全，地府也有大量的神明看着，聊勝于無，唯獨人間……

人間什麽也沒有——

硬要說的話，當初家天下始，大禹治水之後，得到女娲指點，聚天下之兵，鑄造九鼎，以此鼎定九州。

這也是最初的“神州大陣”，不過，随着始皇統一六國，這神器最後卻遺失了。

如今雖然神州大陣還在維持，不過也就剩下了一副虛架子，已經名存實亡。

其實真的要是說，這還是人族自己的鍋。

因為上古之時，人皇下令，以致絕地天通，從而使得衆神離開大地。

如此一來，人族雖然得以自立，這也同時為日後埋下了隐患。

等等女娲娘娘的封印解除之後，勢必會打亂人間現有的格局，從而影響到諸天萬界。

若是放任不管，等事情發生到那種地步，到時候即便是他們這些先天尊神，恐怕也将會無能為力。

天、地、人三界雖然早就分離，可彼此卻是這方天地的重要組成部分，牽一發而動全身。

要是人間完了，其餘的天宮、地府又怎麽可能獨善其身？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對于這個道理，風愉淩心裏明白，所以在太乙救苦天尊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之後，她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我無法承諾您什麽，但是我會保證，一定盡力而為。”

現在的風愉淩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凡人了，不說什麽大義，就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她們也都不可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