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支祁興風浪

“聽說,你們正在找我？”

正當兩個從十萬大山而來的妖仙就巴蛇失子之事與石然以及穆譽争論不休。

土黃色的神光一閃當空,随即一個輕柔的聲音便在他們耳邊響起。

“什麽人？”

突然有聲音響起,而且就仿佛在耳邊說話一樣,那兩個遠道而來的妖仙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你們不是要找土地婆嗎，我聽見了,所以就自己來了。”

神光緩緩散去，風愉淩握着拐杖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你怎麽過來了？”

一聽見這個聲音,穆譽就知道接下來要不好了。

只是他內心有些疑惑,原本瞧着風愉淩的樣子，想必是傷了神了。

按理來說,風愉淩這會兒應該還沒有醒,所以穆譽才會主動代表她過來。

可是對方好像每一次，都會做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就比如說現在吧——

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過來了,雖說突然,不過也倒是具有風愉淩的一貫風格。

“不是有客人來了嘛，作為這裏的主事神之一，我若是不來，似乎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穆譽,風愉淩有些期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正問着,穆譽無意間一瞥,忽然就見對方居然有着一條蛇尾，于眼笑容慢慢變得僵硬,看到這裏，他整個人一下子都不好了。

Advertisement

天道在上，風愉淩知道他怕蛇，這回是不是故意跑過來整他玩的？

穆譽內心充滿了怨念，石然不明就裏，與遠道而來的兩個妖仙對視一眼，都顯得有些茫然。

他是認識風愉淩，可這才多久沒見啊？

粗略一算，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時辰，風愉淩卻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咳，既然來了，就先……”

本來是想說“先坐下”，可問題是蛇要怎麽坐？

這個問題，即便是山神也不知道，所以石然一下子就哽住了。

向風愉淩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山神大老爺知道一定要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鑒于如今還有客人在場，石然決定還是等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再說。

風愉淩還不知道同事糾結的重點，但是看着穆譽的表情，她就已經能夠想象到對方的心理陰影了。

對此，風愉淩內心十分平靜，不僅沒有愧疚之情，反而還有些美滋滋。

“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內心不斷調整着情緒，努力了半天，穆譽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左思右想，只能用傳音入密的方式來向風愉淩表達不滿。

“這個？先別問了，真的要說，還是拜你所賜呢。”

擺動了一下蛇尾，風愉淩表情異常淡定。

一切都是天意，如果沒有穆譽這個“意外”，她還是會覺醒血脈，對于這一點，風愉淩心裏已經早有認知。

她不是一個習慣性把錯誤歸結到別人身上，并且随意遷怒于人的女人，更何況現在還不是人了。

不管怎麽說，到底都是自己賺了，風愉淩也沒立場去指責什麽。

這一次用這樣的方式出現，除了想要逗一下穆譽，另外也不乏與妖族示威。

如今神道日漸衰落，這從三尾狐當時膽敢打傷清水河神并且盜走法寶一事上便可見一斑。

清楚了解這個現狀之後，風愉淩也不得不提前打算起來。

不管那位始祖現在在哪裏，只要頂着“女娲後裔”這塊金字招牌，風愉淩就覺得底氣十足。

穆譽對于她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本來想問一下，偏偏又不是時候，最後只能先将疑惑按下不提。

“呃，這位就是……李家村的現任土地婆？”

看了半天，說實話，本來還以為會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妪，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會如此年輕。

即便已經習慣了各種各樣貌美如花的妖怪，青衣妖仙在見到風愉淩的時候也着實怔愣了一下。

這并非是青衣妖仙覺得她的樣貌太過于驚豔，而是這個土地婆的樣子與他們之前所想象的有些出入——

上半身是正常的人身，可就在其腰部以下的位置并沒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赤色蛇尾。

眼神移到那條尾巴上，稍微愣了一會兒，青衣妖仙終于反應過來，随即笑着寒暄道：“呵呵呵，閣下與我等也是同族？”

不怪他會這麽問，因為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乃是巴蛇，所以在派出代表的時候，十萬大山的高層也經過反複讨論，最後統統達成共識。

除了草木成精的青衣妖仙之外，又一致挑選了與其算是遠親的另一個蛇妖作為代表，一起前來與神道交涉。

因為不了解眼前這個土地婆，那些資料中也沒有寫明，一看見對方顯露的蛇尾，青衣妖仙理所當然認為她也是妖族。

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有妖怪得封神位，即便是蛇妖中出了個土地婆也不是什麽令人詫異的事情，最多有些驚訝罷了。

“很抱歉，你認錯了，我并非妖族。”

想她女娲後裔，那可是堂堂神之血脈！

話雖如此，不過記得在前世的時候，好像也有人将女娲與妖族混為一談呢？

聽着對方如此詢問，風愉淩一開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随後想了一下，立即就知道毛病出在自己那條蛇尾上。

的确，普通的凡人成為神明之後，雖然有了法力，但是外表上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改變，長出蛇尾什麽的，的确挺容易讓人家誤會的……

“啊？”

風愉淩如此回答，讓青衣妖仙與臉色從頭到尾一直陰沉沉的蛇族男子，都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接下去。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風愉淩拄着拐杖，一邊游到了石然身邊，“兩位也得仙果，應該知道，何為‘法相’吧？”

本來還以為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同道，蛇族男子還有些高興來着，結果只是一個誤會罷了。

在風愉淩戳穿了這個事實之後，原本表情剛有些緩和的蛇妖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只不過，風愉淩這麽一說，倒是讓他們瞬間就想到了傳說中的一位大神。

要說有這姿态的神，好像還真有那麽一位——

仔細想想，那不就是女娲嗎？

想到這一層關系，他們一下子心領神會，統統都住口不談了。

本來這樣也挺好，可問題是風愉淩這一次頂着“女神姿态”，專程從土地廟游到這裏，那就是來解決問題的。

他們都閉嘴不說話了，安靜是安靜，但是她還過來幹嘛呀？

“怎麽都不說話了？”

風愉淩環顧一圈，只見石然眉頭緊皺，好像在想心事，穆譽正躲在對方的背後，應該是被吓的不輕，餘下兩位妖仙紛紛交頭接耳，看樣子應該是在讨論自己。

嗯，非常好，他們都有事情，好像就是只剩下自己比較閑了。

就像突然決定親自過來一樣，現在既然沒有人主動開口，風愉淩就打算自己說了。

“你們兩位遠道而來，恐怕不單單是為了，之前那件事情吧？”

巴蛇當時無功而返，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想必回去以後就忙着找兒子去了，應該沒有空告狀才對。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明知道這個“來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場面話還是要說一下的。

畢竟雙方的身份擺在那裏，如今大家都是各自代表着身後的勢力，那就不能任憑自己的喜好随意妄為。

先主動提了一下，風愉淩不管有沒有人理會，直接自顧自地往下接着說道：“我不知道他當時是回去怎麽和你們說的，反正之前在李家村，他一口咬定他的孩子就在這裏，然後，便要我動用土地婆的權柄幫他尋找孩子的下落，我憐其一片慈父之情，意答應了這個請求，可結果大家有目共睹，并沒有找到。”

本來，石然還擔心風愉淩脾氣直會得罪這兩個十萬大山的特派使者。

可是這會兒見她說得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山神大叔那顆蒼老而又勞累的老神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這裏是他的主場，按理說，應當是由石然出面應對，風愉淩突然橫插一腳，看着有些越俎代庖。

考慮到上一次巴蛇就是跑到李家村來要兒子的，兩個妖仙看了看沒有反應的東道主，就默認了風愉淩開口。

這些與巴蛇當時所說的經過沒有大的誤差，青衣妖仙聽了，也是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風愉淩的複述。

停頓了一下，風愉淩又道：“所以我想請問一下，十萬大山明知道這個結果，卻還是派兩位過來，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充分表明了風愉淩想要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決心。

說完這句話，風愉淩自己給自己變出一座雲床，然後就躺了上去。

原諒她的姿态如此放浪不羁，實在是風愉淩還沒有習慣用蛇尾站立。

要不是有烏木拐杖可以出作為着力點，也許風愉淩剛才就已經倒了。

青衣妖仙與同伴對視一眼，都有些糾結要不要如實相告。

的确，他們這一次過來，除了幫人家找孩子之外，也還有另一重任務。

“既然你們也看出來了，那我們也就實不相瞞，其實此次前來，除了是幫巴蛇前輩尋找孩子，我們也是肩負着另一個任務。”

青衣妖仙的輩分比起蛇妖要大很多，理所當然由他開口。

“就在昨天晚上，原本被禹王鎖在龜山的無支祁似乎已經醒來，連帶着淮河泛濫。不僅周圍百姓流離失所，就連我們十萬大山在金陵這一帶的秘境也受到影響，所以這一次，幾位領主便讓我等前來尋找金陵省城隍……”

一口氣說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青衣妖仙就眼巴巴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二神一仙，“現如今貴省城隍并不在金陵，現下我等都沒有辦法，只能來叨擾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