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四兇碎山河

剛才面對穆譽的時候,孟婆已經将話說得十分清楚。

這一場天地大劫,并非只單單針對神族,相反,當初女娲氏煉石補天之後，曾經将大地之上的無數兇獸全部封印到了山河社稷圖之中,最後又将它們放逐到了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麽做，固然有利于天地,可是同樣也在那些兇獸們心中種下了“怨怼”的種子。

如今衆生享受了這麽多年的太平,山河社稷圖一旦崩潰，那麽這一份孽債也同樣需要有衆生一同償還。

除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本身與這方天地毫無絲毫瓜葛,自然也就不會被牽扯其中。

聽起來好像容易，但是古往今來，不單單是人族，其他種族也有飛升問道之人,所以又怎麽可能做到真正置身事外？

“婆婆,你能不能推算出山河社稷圖究竟還能堅持多久？”

這一路上，風愉淩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可僅僅憑借她和山河社稷圖之間的感應，還不足以确切肯定封印究竟能維持多久。

既然自己無法确定這個問題,風愉淩就只能夠将最後的希望投注到了孟婆身上。

“你繼承了女娲之力,都尚且無法感知,我又怎麽能夠确定呢？”

然而面對她的詢問，孟婆給出的回答十分令人失望。

“這樣的話,我們要如何補救？”

眉頭微微一皺，風愉淩心裏忽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難道是讓我去星辰大海修複山河社稷圖的破損嗎？”

不怪她會這麽想，實在是剛才孟婆帶她們去到了星辰大海，然後又指着那一片虛空說，那就是山河社稷圖所延展出來用來囚禁上古兇獸所在的位置。

理所當然，風愉淩就覺得自己大概需要前往那裏解決山河社稷圖的問題。

“目前你不用考慮那麽多，等什麽時候你能夠将大地之心融會貫通，再去思考這個問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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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孟婆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看起來，天外發生的異動，的确很嚴重了。

聽她這麽一說，風愉淩就知道對方現在無心與自己解釋那麽多，于是就十分有眼色的不在提問，轉而跟着孟婆向黃泉深處走去。

這一次，由于事發突然，他們并非經過地府才能夠進入黃泉，孟婆直接就開辟出了一條空間通道，目的直接通往地底深處。

黃泉深處，這裏是冥界的核心，同樣也是整個地府運行的動力中樞。

“接下來需要我幹什麽？”

跟着孟婆來到這裏，風愉淩也打量了一下四周。

黃泉依舊還是那條黃泉，大體來看，好像與她們之前過來治理黃泉之水泛濫的時候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只不過，原本充斥着各種蛇蟲鼠蟻的河水現在好像變得更加渾濁了……

“不用看了，随着天地之間的劫氣開始積累，黃泉也會随之産生變化。老身今天把你帶到這裏來，并非是讓你欣賞一下幽冥地府的景象。”

将人帶到黃泉邊上，指着中間那個黑色的點，孟婆輕聲道：“那就是地府的核心所在，同樣也是衍生出無數世界大地的核心。”

後土，是先天而生的“大地”象征，而同樣的，早在上古時期，女娲也曾經被認為是“三皇五帝”之中的地皇。

作為繼承了女娲神靈的後裔，孟婆相信風愉淩應該也能夠掌握這股力量。

沒錯，無論嘴上再怎麽嫌棄，可是畢竟都還指望着風愉淩來解決眼前的大麻煩，所以孟婆只能夠用這種方法來幫她進行強化升級。

不然的話，僅僅憑借風愉淩現在的修為，又怎麽可能一如昔日的女娲那般以天地為幕布，取日月星河為點綴，将這九天十地統統融入于一方潑墨丹青之中？

這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孟婆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看不清楚這一點？

所以苦思冥想之後，只能夠出此下策。

“婆婆的意思是讓我吸收這股力量？”

聽了孟婆的敘述，風愉淩表情有些微妙。

說實話，從了解到的女娲娘娘與後土大神的恩怨之後，再一次面對孟婆，風愉淩總是不自覺的會先入為主地帶入一些個人情緒。

然而就事實來說，對方以及其本尊也的确對得起當年三界衆生的“三跪九叩”。

“跳下去，有多少得益，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聲音還是那般蒼老，孟婆說完這句話，揚手一揮，原本正在平靜流淌的黃泉忽然一下子自行分開，中間正好留出了一個足夠一人通行的通道。

“究竟要不要去，全在于你自己的個人意願，老身還要去加強各地的防禦，沒空在這裏陪你白耗時間。”

扔下這句話，孟婆又轉身走入了重新開辟的空間通道，看起來是不打算理會風愉淩了。

“黃泉之水，其中含有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即便是等閑的仙人，也不敢輕易觸碰，因為其中的污穢之力哪怕是神仙的冰肌玉骨也抵擋不住啊……”

正當風愉淩看着黃泉發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是誰？”

口中發出一聲驚呼，風愉淩連忙回頭去看，卻見到了一個身穿玄色帝服的冷峻男子。

“尊駕是哪位？”

瞧着對方這副打扮，風愉淩快速将地府衆神仔細核對了一遍，最後發現好像有不少人都符合眼前這個設定。

一般來說，身穿龍袍、頭戴帝冕，那顯然就是天子的打扮。

只不過，地府的組織體系比較複雜，說到主神的話，足足有三位之多。

無論是太乙救苦天尊、東岳天齊仁聖大帝，還是北陰酆都大帝，那都是先天尊神，同樣也可以以這副打扮出現在自己眼前，所以風愉淩自然就有些吃不準了。

“你覺得，在地府之中，除了朕之外，還有誰可以以這副姿态出現？”

面對風愉淩的詢問，身着帝服的男子直接反問了回去。

事實上，他會出現在這裏，并非意外，而是專程等着孟婆将其帶回來。

作為地府的主宰，他只需要心念一動，便可以感知到冥界的一切。

所以發現風愉淩心生退卻之時，便現身出來指點迷津了。

聽到他這麽一說，風愉淩忍不住擡頭朝着對方所戴着的冠冕下方的玉珠垂飾看去，

上古之時，五帝之首的軒轅黃帝始制衣冠，而這套體系直到周朝的時候就已經發展完善。

古時候，人皇被視作上天之子，故而又被稱之為“天子”。

天子冠冕，上面的垂珠照樣也有照樣也有定數，一般都是天子之冕十二旒、而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

陰天子雖然是幽冥之主，可是神族的共主則是“昊天上帝”，所以即便是酆都大帝也不可能在禮儀規制上越過對方。

同樣的道理，太乙救苦天尊應化十方，入主幽冥之後，以“十殿閻君”的姿态出現在衆生面前，那也就是相當于位列幽冥天子之下的存在。

對方的冕旒足足有九，如此一來，那個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知陛下駕到，小神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低下頭，風愉淩十分恭敬地想着對方行了一禮。

“孟婆将你帶到這裏，是打算讓你吸收其中的黃泉之力，以此來加強你的修為。”

酆都大帝看着遲疑不定的風愉淩，搖搖頭，“黃泉是冥界的核心源泉，其中的力量十分純粹，是屬于天地自然中的‘陰’面，正好與大地遙相呼應，如此一來，也不會讓你産生排斥，放心去吧。”

“多謝陛下指點。”

風愉淩剛才之所以會遲疑不定，主要還是擔心黃泉之力會引起她體內的紅繡球産生反抗，所以才一直沒有動身。

道謝完之後，風愉淩不待對方繼續開口，就十分堅定地走向了黃泉中央的黑點。

“呼呼呼……”

與此同時，一股黃泉陰風帶着冷冽的氣息，忽然撲面而來，風愉淩沒有防備，被風吹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無奈之下，只能靠神力抵抗。

“那個黑點是最純粹的‘濁源’越是接近核心，排斥力就會越大，你的神力雖然可以抵擋一時，可最終只能夠引起更加強烈的反噬。”

指點完了風愉淩，酆都大帝也沒有急着離開，反而站在那邊觀望起來。

“吼！”

“嗷！”

“嗚！”

然而就在風愉淩接觸到那個原點的同時，一連串屬于獸類的咆哮忽然在耳邊炸響。

“這聲音是什麽？”

勉強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除非，風愉淩卻沒有在黃泉深處看到除了她們之外的存在。

“趕緊離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酆都大帝的聲音也随之在她耳邊響起。

風愉淩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是什麽狀況，就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忽然也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與上一次在人間的時候所發生的地動山搖不一樣，如今在黃泉的這種無疑更加強烈。

猝不及防之下，風愉淩差點整個人一頭栽進黃泉之中。

“感覺到了嗎？好像是天外，那裏突然傳來了異動……”

出手将人重新帶回到岸邊，酆都大帝表情十分嚴肅，這會兒對着風愉淩警告道：“已經來不及了，‘四兇’剛才聯手沖破了封印，現在只怕過了星辰大海，你不能繼續再留在這裏，你現在必須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