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但只有他是陳識
第94章 “但只有他是陳識。”
陳識被送到了酒店樓下,他拒絕了陸執與要把自己送上樓去的想法,孤身一人裹緊了身上的棉服,站在電梯裏和陸執與對視,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
醫生給他用了些藥,藥勁上來的時候很困,陳識剛沾床就睡了。
一早醒來,可算比昨晚舒服多了,陳識身上還是穿的睡衣,他裹緊了襖子,打開房間門,正好撞到拎着袋子出現的陸執與。
“你醒了,好些了嗎?”
陸執與把手裏的衣服遞給他。
“穿厚點,別又加重了。”
陳識看了眼袋子裏的衣服,皺眉問道:“你進我家了?”
“昨天走的時候門沒關嚴實。”陸執與解釋道。
陳識接過衣服,發現裏頭還有一袋小籠包,蒸汽将塑料袋給抹上一層厚厚的水霧,看起來略有些寒酸的塑料袋子被勾在陸執與指尖,跟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見陳識動作猶豫着,陸執與一把把東西塞到他手裏。
“快吃吧,馬上要冷了。”
“不用了。”陳識輕輕推開陸執與的手,“昨天晚上謝謝你了,不耽誤你時間了,你先走吧。”
陸執與愣住,他看着陳識從身側掠過,趕忙出聲叫住他。
“不耽誤,醫生晚點回來你家裏吊水,你到時候記得開門。”
陳識養回來了一些肉,臉頰看起來嘟嘟的,但是嘴唇很白,沒什麽氣色。
“我現在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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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得挂號,很麻煩。”陸執與說。
“正常人看醫生都是要走程序的。”
“我不會去的。”陸執與手指微曲,“我不打擾你,醫生給你吊了水就會走,還是在家裏休息吧。”
陳識裹緊了身上的棉衣,他扭回頭去,不再看着陸執與。
“活了這麽多年又不是沒生過病,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是這麽過來的。”
去醫院之前,陳識還是回了趟家,換了身更厚的衣服。
家裏門關得嚴實,饅頭的糧盆和水碗都已經添好了,那家夥正惬意得窩在貓窩裏舔弄自己的毛發。
卧室裏的床已經鋪好了,弄髒的床單被帶走,房間裏清香幹淨,他走到床頭,忽然被上面立着的一個香薰奪去了視線。
氤氲而起的煙霧混着淡淡的木質安神香,将房間裏的空氣都變得柔和起來。
他雖然感覺好多了,但還是不太暢快,陳識換了身衣服後立馬趕去了醫院,一連吊了好幾天的水,才稍微舒服些。
上一次趕去醫院還是在外頭旅游的時候,不知道吃什麽吃壞了肚子,玩沒玩個什麽,光跑廁所了,整個人都被折騰得虛脫,沒了精力,最後還是吊水吊好的。
昏沉從夢中醒來,陳識第一反應就是檢查針孔處有沒有回血。
他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人,正拿着平板,面色凝重得參加視頻會議。
見陳識有動靜,陸執與摘了一只耳機,小聲問他:“不舒服嗎?”
聲音實在溫柔,一下子搞得會議裏的發言人愣住,問了句陸總怎麽了。
陸執與輕點屏幕,把話筒給關閉了。
“不是。”陳識身體都睡僵硬了,他換了個姿勢,剛睡醒的人睡眼惺忪,沒什麽攻擊性。
“你怎麽又來了?”
陸執與聽了這半帶趕人語氣的話都沒什麽反應,心裏頭已經習慣陳識這樣拒自己千裏之外的态度。
“我來看看你,你吊水睡着了容易回血。”陸執與解釋道,“這是最後一瓶了。”
陳識擡眸看了眼只剩小半瓶的藥,他說:“馬上就吊完了,你可以走了。”
陸執與無辜地指了指平板屏幕。
“我要開會。”
陳識無語,他起身:“那你慢慢開會吧。”
陸執與緊跟着站了起來:“你幹什麽去?”
陳識不說話,他伸手夠到頂部的藥瓶,踩着虛浮的腳步,朝廁所走去。
陸執與跟了上來。
“你不是要開會嗎?”
“都是些套話,聽了和沒聽沒什麽區別。”他動作殷勤地想要接過陳識手裏的藥瓶,被他動作一頓躲開。
一樓的廁所設置了專門用來挂藥瓶的鈎子,陳識解開褲子,正準備上廁所,外頭忽然傳來陸執與的聲音。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那你怎麽還沒尿?”陸執與沒聽到水聲,有些狐疑。
陳識蹙眉:“你能不能走開點。”
被明晃晃嫌棄了,陸執與還是舍不得挪半個步子。
“我在這守着你,你趕緊上吧。”
陳識越想越覺得尴尬,他有些煩躁地靠在門板上,說:“你在外面站在我尿不出來。”
陸執與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吭聲。
陳識正醞釀好了尿意,耳邊響起的聲音又吓得他鳥一抖。
“我裝不在,你也還沒尿。”
陳識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了:“陸執與,你走開點!”
“……哦。”
終于解決了生理問題,陳識拎着吊瓶回了位置上,臉色不能算是好看。
陸執與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敢吵他,而是安靜地坐在陳識身邊開會。
困意總是在身體極度舒适的時候傳來,陳識呼吸逐漸勻稱,視野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醫院的硬椅子坐得人腰酸背痛,陸執與掰了掰脖子放松,瞥到一旁已經睡得腦袋不停釣魚的陳識,他立馬放輕動作,把陳識的腦袋靠到自己肩膀上。
肩上的人已經睡得昏沉,呼吸均勻着,卷翹的睫毛在白嫩的臉頰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陰影,一樓是最嘈雜的,時不時就會冒出幾句跟護士醫生交流的話語來,而陸執與感覺此時此刻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已經被陳識虜去,靜到讓他幾乎不敢呼吸。
陸執與拿出手機,對着昏睡過去的陳識拍了張照,接着任勞任怨當人形靠枕。
最後一瓶藥輸完,陸執與小聲喊來了護士給陳識取針,伸手輕輕按住針孔,直到浸出來的血液逐漸減少。
視頻會議已經結束很久,陸執與用左手敲鍵盤回消息,效率低得有點誇張。
右肩已經被靠得有些發麻,但陸執與半點不敢動,生怕弄醒陳識。
陳識一覺眯到了傍晚,他睜眼第一反應就是擡頭看藥瓶,那兒已經空空如也了。
他有動作,正犯着困的陸執與也立馬就醒了。
陳識臉側被印出了兩道紅紅的痕跡,他沖陸執與輕輕皺眉。
“吊完水了,去拿藥就能回家了。”
陸執與起身道。
陳識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睡着前的情形,一時間對陸執與和自己依靠在一起這件事毫無印象。
陸執與從窗口拿完了藥,陳識跟上他走到門口。
“送你回家。”
陳識站在原地,擡眸看他。
“我上次趕過你了。”似乎是在嘆氣,但陳識又防備得極好,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我已經趕過你很多次了。”
陸執與喉間松了又緊,他自嘲般勾出一個笑,說:“所以你發現了,我趕不走。”
肩上落了件厚重的衣服,陳識擡頭跟他對視。
“天氣很冷,不要再生病了。”
這病前前後後也折騰了個多禮拜,好在是見好,天氣冷得不行,除了把陸執與的衣服送去幹洗了一趟,陳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門了。
陸執與在國內待着,總不免有朋友常約他出去玩,最近他們學了個新牌玩法,上頭得很,基本上天天晚上都有局。
陸執與興趣不大,只跟着玩過兩個晚上,倒是每想到今天晚上能碰到張婉寧。
離了婚的張小姐日子比沒結婚的時候還要更潇灑,京圈裏誰沒聽過手撕前夫,獨掌大權,響當當的張小姐,她現在在哪個圈子裏都很混得開,人緣很不錯。
被介紹到陸執與面前是,他撚着酒杯輕輕和張婉寧捧杯,唇角的笑神秘又輕佻。
“不用介紹,老熟人了。”
張婉寧落落大方地坐到他身上,詫異問道:“大家都說你回美國了。”
“是待了一段時間,現在回來了。”
張婉寧挑眉。
“這樣啊。”
陸執與身邊很少出現女人,有人占了這個位置,其他人也就只敢好奇得看個不停。
“你們陸氏最近手裏頭又有個大項目吧?”
陸執與看着她,忍不住搖頭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之前找你合作的時候你還對賺錢這事毫無興趣呢。”
張婉寧忍不住笑,她說:“那是以前沒賺到過錢,設計工作室虧麻了,到了公司內部才發現了搞錢的快樂,你不也是,你那個公司近兩年勢頭可不比陸氏差啊。”
陸執與輕輕往後一趟,淡聲道:“我只出資,總監現在是方庭宇。”
張婉寧神色若有所思,她試探問道:“你和那個陳識……”
“怎麽了?”
“還是他啊?”
陸執與坦然道:“不然你覺得我回國是為了什麽。”
張婉寧輕輕啧聲。
“之前對他不怎麽熟悉,有點後悔了,現在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哪裏這麽好,值得你們一個個發瘋。”
陸執與仰躺在沙發上,視線所到之處都是閃爍斑駁的光,在眼底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記,每次眨眼都會在眸底深印一次。
“他當然不是最好,但只有他是陳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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