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驚愕

曼珠加快了腳步向六花亭走去，走到亭外石子路上時皇後便看到了她們，笑着對皇上說：“皇上，你看着春日美景真是不容人浪費，美人也來這禦花園了。”一邊說着，一邊擡手示意明珠和皇帝身邊常侍向後退去。

此時的曼珠已經漸熟了宮中的禮儀，走到了亭外石階前跪拜道：“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長樂未央。”

皇上對着突然出現的曼珠似乎沒什麽興趣，也不說話，只是對皇後說：“今日皇後所說之事，朕會考慮。”

皇後笑着說：“皇上，這地上又硬又涼，不如先讓曼珠美人平身吧。”

皇帝瞥了曼珠一眼說：“平身吧。”

“是。”

這石階外鋪的都是鵝卵石，剛才這一跪着實讓曼珠的膝蓋有些受不了，須有一旁的細月攙扶着站起來。

膝蓋微痛的曼珠剛直起了身子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擡頭向亭中看去，但在與皇上四目相對之時，曼珠忽然愣住了，還險些跌倒。

“居然是他！”曼珠在心裏驚呼道，腦中剎那間一片空白，若不是細月悄悄拽着她的衣袖輕聲呼喚，她還不知道要呆望到什麽時候，此刻她的心如被巨雷震過，瞬間失了心志和方寸。

看到曼珠驚呆的神情，皇後會心的一笑，轉瞬又玩笑般地對皇上說道：“狩獵那日，曼珠妹妹吓得不敢看皇上一眼，今日得見聖顏，居然看到眼裏拔不出來了。”

聽皇後娘娘這樣一打趣，旁邊的常侍宮女也忍不住偷偷在笑。

“不可能！”這三個字從曼珠的心中炸起。

曼珠看着皇上，心中的驚愕與疑惑糾纏擰絞，眼前的皇帝居然和清鏡公子長着同一張臉，這是怎麽一回事！曼珠腦子中浮現着那晚與清鏡公子在宮外相會的場景，他輕柔地摟着她的肩輕聲說會一直等她，每一句話，每個眼神中都飽浸溫情的期盼，而這眼前的皇帝對她只有漫不經心的一瞥，冷漠到讓她顫抖。

皇上看了一眼呆呆站着的曼珠，此時的曼珠身着淡青色的衣服，手挽一條湖綠色的輕紗，淡淡的妝容下透出一股不沾風塵的靈氣。

“為何如此看着朕？”皇上問道。

“我，我……”曼珠忙低下頭，一時找不到話來應對。細月在一邊看着曼珠的樣子急的要流出眼淚了，但在皇上和皇後面前也不敢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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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皇後娘娘說道：“皇上，曼珠妹妹剛到宮中才幾日，她自鄉野來，自是沒有見過什麽場面，今日得見龍顏自然是有些惶恐的，日後，臣妾會好好教導她的。”

“罷了。”皇上站起身來，同皇後說道：“朕還有政務還忙。”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離開之時他從曼珠的身邊經過，曼珠下意識的忙向後退了一步，皇帝走的時候在她跟前稍稍停了一小步，雖是淡漠無言，但心中卻是疑惑，她怎麽會用這種眼神盯着我看，很奇怪，怎麽總覺得對這個女人，這個名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

看着皇上走遠，皇後才向曼珠招了招手，示意曼珠到亭中來，然後命宮女在自己旁邊的石凳上放上一個錦墊，讓曼珠坐下。

皇後說道：“曼珠妹妹雖不是第一次見到皇上了，但心中怕還是有一些惶恐的，無妨，日後妹妹侍奉皇上久了，自然就親近了。”

“多謝皇後娘娘關懷。”曼珠恭敬的答道。

皇後接着又說了很多溫情關懷的話，曼珠都沒有太多心力思索應答，只是恭敬的敷衍着，幸虧一旁細月看出了她今日的異樣，壯着膽子在皇後面前小心的問了曼珠一句：“美人的臉色不太好，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皇後娘娘也拉過曼珠的手，面露憂慮：“可不是，這手多涼，這春日乍暖還寒，美人今日的衣衫也有些單薄，怕是有些着涼了。”

說完，又吩咐道：“細月，扶了美人回長情殿休息。明珠，命人傳禦醫給美人醫治，另外命司衣送幾套應季的衣服到長情殿。”

“多謝皇後娘娘。”曼珠緩緩從石凳上起來向皇後行禮謝恩，眼神依舊虛空，皇後一把扶住了她說：“無妨，這麽多禮數倒了淡了姐妹的情意，你且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曼珠說道，由細月攙扶着慢慢走出了六花亭，游魂般地回長情殿去了。

皇後看着曼珠的背影，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令人不可捉摸。

曼珠在路上失神的走着，細月看着曼珠的樣子，心想着美人這是怎麽了，早起去禦花園時還是精神的很，怎麽見了皇上和皇後娘娘之後就這副神情了，竟在禦前失儀，若不是皇後娘娘在，怕是要惹得皇上生氣了。

“美人，您這是怎麽了？”細月關切的探問道。

“細月，皇上他可是一直都是長這個樣子？”曼珠眼睛望着前方，看似是在問曼珠，有好似在自言自語。

細月被曼珠的這一問弄的有些摸不到頭腦，說道：“是啊，當然是一直長這個樣子啊？”說完，細月好似會意到了什麽，抿着嘴唇，笑着小聲說：“美人是不是覺得皇上長得玉樹臨風啊，奴婢在将軍府和皇宮中，随皇後娘娘見過不少貴公子，從未見一個長的如皇上一般英俊的，據說當初先帝賜婚将軍府，皇後娘娘很是不樂意，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可是後來只在宮門口見了皇上一面後，就歡歡喜喜的嫁了。”細月說着說着，不覺得自己的耳根都有些紅了，忙低下了頭。

曼珠并沒有在意細月的羞澀，只是自顧自默默地走着，心想，是啊，沙華的相貌不要說凡間，就是在三界又有哪個神仙可以比及，可是如今在凡間居然出了兩個他，清鏡公子？皇上？一個溫情脈脈，一個如冰堆砌，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回到長情殿後，曼珠告訴細月只是因為昨夜睡的太淺，所以今日精神不濟，讓細月一會兒打發了禦醫，讓她獨自安睡一會兒就好了。

細月還想勸說，但曼珠已在床邊躺下，轉過身去了，細月心中雖擔憂，但也只得關了房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