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解毒
“你不要跟着我,就在這前殿呆着,哪兒也不許去,我片刻就回!”臨出門時,青耕回頭大聲對細月說道。
細月看着美人走出了大門,便一個人坐在殿前的臺階上,随手從臺階的縫裏拔出一棵草,揉搓着發洩憋在心裏的怒氣。
她氣是不是別人,正是皇上,一會兒對美人恩寵有加,一會兒又冷酷的不顧美人的性命,這分明就是當美人是個玩物,高興的時候寵一下,不高興的時候就視為草芥,想想皇後娘娘和建親王的傳聞,細月越來越相信這皇家的男人都是薄情寡義,可惜了皇後娘娘和美人這樣的好人,卻要在這冰冷的後宮裏了此一生。
細月越想越煩悶,忍不住跺起了腳。正在這時,張禦醫拎着藥箱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細月知道張禦醫是來給美人解巫毒的,臉上高興了起來,馬上站起身來,走上前去。
“張禦醫可是來為我家美人解毒的。”細月高興的一邊問,一邊去接藥箱。
張禦醫立刻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細月小聲點。
細月連忙點點頭,低着聲音說道:“可算是把您盼來了,只是不巧,我們美人方才出去了,說是片刻就回來。”
“出去了!出哪裏了?”張禦醫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慌不安。
“我……我……我不知道啊。”細月被張禦醫的話吓壞了,好像是自己惹下了什麽禍事。
“美人出去的時候可有什麽異常?”張禦醫緊着追問。
“異常?美人是與平時不太一樣,好像比較……比較高興……”細月緊張地說道。
張禦醫覺得細月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無奈地又解釋道:“只是這樣?可有與你說話?說話的時候眼睛可有看着你?臉色可還正常?”
細月一邊回憶着美人離去時的樣子,一邊用力的點點頭。
張禦醫這才稍微放了一下心,說道:“我這次來還給美人帶了一些凝神的香料,你可以先到美人的房裏點上,等到以後美人回來了,這香氣也逸散開了,既有助于解毒,對美人的身體也有好處。”
張禦醫一邊說着,一邊從藥箱中取出一小盒香料,細月接過來打開盒子聞了一下,果然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馬上謝過了張禦醫,請張禦醫先在前殿坐下用茶,自己先往後面寝殿去準備去了。
細月推開寝殿門的時候,曼珠正在床上閉目小憩,折騰了一個晚上,還真是困乏,細月但是沒有想到房中還有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吓了一跳,手上的木盒子都掉到了地上,香料也濺灑出了不少。
正是這木盒墜地,砰的一聲,将曼珠驚醒了,她睜開眼睛,見細月正呆望着自己。
“怎麽了?”曼珠看着細月的樣子,覺得好笑的很。
“美人,你……你這麽快就回來啊?”細月驚奇的問道。
“你說什麽?”曼珠疑惑地看着她。
“可是我奴婢看到美人出去,并看到美人回來啊?”細月只顧驚奇的問着,都顧不得将地上的盒子已經摔開了蓋子,香料粉末撒了一地。此時窗外一陣清風吹過來,将那粉末都吹散到了空氣當中。
曼珠忽然覺得一陣心曠神怡,仿佛置身于棠越山漫漫一片的花草之中。
“什麽味道?這麽好聞?”
曼珠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細月這才回過神來,忙蹲下身來收拾,将木盒子趕緊蓋好,又掏出絹帕來擦拭幹淨。收拾妥當後,又從櫃子裏取來了一個銅治的熏香小爐,用小銅勺輕輕取出一些香料粉末,填撒在香爐裏,又小心的燃上了爐底的炭火。
細月一邊做着,一邊不時的擡起眼睛來看看曼珠,疑惑不解。曼珠看細月這個樣子,心中也明白了個大概,定是剛才青耕化作自己的樣子出門時被細月撞見了,曼珠一時不知該如何和細月解釋,就想着轉移話題,試着将此事敷衍過去。
“哪裏來的香料?”曼珠問道。
“噢!對了!”細月忽然想到了還坐在殿前的張禦醫,連忙說道:“美人,張禦醫來了,你身體裏還有一種毒沒有解了,今日張禦醫特意過來為你解毒呢!”
解毒?今天晨起到現在還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問問細月昨日在太康宮都發生了什麽,不過現在看來,至少是知道昨日有禦醫為自己看過了,而且這禦醫本事不小,已經查出了自己身中巫毒,可是這巫毒昨夜青耕已經為我解了,如果一會被禦醫發現,自己該怎麽解釋呢?
曼珠皺着眉頭,冥思苦想一個合理的幌子可以将這巫毒這事遮掩過去。
細月看到曼珠一臉的疲乏加上這皺起的眉頭,以為曼珠是毒性發作,連忙說道:“美人,你可是身上難受,你稍等,奴婢這就去把禦醫叫來。”
說完,細月就轉身跑了出去。
“哎——”曼珠的一聲阻攔剛出口,細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門口了。
唉,算了,看看最近所發生的這些事,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曼珠有一種被吸入宮廷旋渦的感覺,不想進又不得不進,看來這中毒一事,也只能邊走邊看了。
想到這裏,曼珠索性直接躺了下來,什麽都不想,只享受這熏香帶來的輕松感。
過了一小會,曼珠便聽到了門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細月在急切的和禦醫說着些什麽,曼珠聽的不真切,接着,細月就帶着張禦醫進來了。
“張禦醫,您快請!”細月說着,将一個矮凳搬到了床榻之前。
曼珠看了張禦醫一眼,也不說話,閉上了眼睛,只将手腕伸出,搭在細月準備好的脈枕上。
張禦醫先看了看曼珠的臉色,稍顯輕松,于是坐下來,為曼珠診脈。
張禦醫将手搭在曼珠的手腕上,額頭一跳,心中一驚。
見他這副表情,細月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小聲地問道:“張禦醫,美人……可有什麽要緊?”
張禦醫不顧得回到細月的話,将手搭在曼珠的脈上,細細用心的再診了一次,滿臉的迷惑不解,自言自語道:“奇怪啊!真是奇怪!”
“張禦醫。”細月急的聲音都有些抖動,快要哭出來了。
“美人,可以感到哪裏不适?”張禦醫問道。
“只是有些困乏而已。”曼珠說道。
“那就奇怪了。”張禦醫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稀薄的胡子,說道。
站在一旁的細月急了,說道:“哪裏奇怪了,禦醫您倒是說明白啊。”
禦醫連忙說道:“姑娘莫急,美人也不要擔心,美人的體內已經沒有毒了,身體也未曾收到什麽損傷,美人覺得困乏,大概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
禦醫這樣一說,細月立馬開心的笑了,但是瞬間又換了臉色,稍帶責怪的語氣對張禦醫說:“沒事就好,好好的張禦醫總說奇怪奇怪的,快要把人吓死了。”
張禦醫依舊微皺着眉頭說道:“這事情确實奇怪,昨日微臣确實診出美人中了巫毒,那巫毒就下在美人頭上的珠花上……”
說道這裏,張禦醫向曼珠的發髻上看去。
“美人,您頭上的珠花呢?”
“珠花?”細月聽禦醫一問,也将頭伸了過來,眼睛繞着曼珠的發髻尋找了一番。
“那珠花真的不見了呢!”細月說道。
“可能是路上不小心丢了吧。”曼珠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珠花丢了,細月倒是一臉的輕松,說道:“丢了最好呢,害人的東西,不管怎樣,美人沒事就好了。”
“是,是。”張禦醫雖點頭應着細月的話,但心中的疑惑卻是未解分毫,只是在宮中多年,張禦醫明白謹言慎行以保性命的道理,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施禮向美人告辭。
細月一臉開心的送張禦醫出去了,曼珠的心卻沒有輕松下來,早上戴着她的珠花走了,說是要替她出氣,此刻在春熙宮還不知道惹出了什麽亂子呢,想到這裏,曼珠不禁責備自己一早沒有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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