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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諸伏景光握着名片許久，什麽也沒說。

陸生前輩現在的身份職業确實讓他驚訝（警視廳經常接到宗教詐騙報警），他不了解具體情況，擅自說教或者指手畫腳，那太自以為是了。

等玻璃廠商把玻璃運送過來安裝完畢，陸生加奈敲了敲她新訂的防彈玻璃：“有這個在，我倒是要看看，哪個狙擊手還能在我的店裏殺人。”

諸伏·狙擊手·景光：“……”

雖然知道陸生前輩不可能知道是他動的手，但他總覺得臉有點熱。

而且防彈玻璃啊。

他好像充值充少了。

諸伏景光默默把結界咖啡廳收拾的明天就可以直接營業後，拎起樂器包，和陸生加奈道別。

“陸生小姐，再見。”

蘇格蘭用的不是朋友之間道別的“bye-bye”，而是充滿了鄭重意味的“撒由那拉”，這讓陸生加奈內心一動。

走在午後光影下的年輕人，就像個孤獨的行者，他即将走入屬于他的戰場。

陸生加奈戴上咒具眼鏡，眼看着随着那位青年越走越遠，米花町的低級咒靈重新像嗅到什麽美味一樣再次圍住他。

“蘇格蘭！”

陸生加奈喊了一聲。

門口正在推門的諸伏景光一愣，他轉回頭，只見陸生加奈戴着眼鏡走向他。

她甩開手杖，在他身邊揮舞了幾下，就如同真在舉行什麽儀式的巫女。

他看不到，那些重新圍在他身邊的低級咒靈在咒具手杖的作用下化成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這個護身符請随身攜帶。”

陸生加奈遞過去一枚用黃紙折成三角型的護身符。

諸伏景光沒有遲疑的接過。

雖然警校前輩這個樣子更像宗教騙子了，但……他捏着黃紙護身符，這是加奈前輩主動送給他的。

“謝謝，陸生小姐。能請問您的名字嗎？”

陸生加奈微微歪頭，名字是這世界最簡單的“結緣”，這個人這麽執着的問她的名字，是想和她“結緣”嗎？

“你昨天沒聽見那個白發男生怎麽叫我的嗎？”

他當然聽到了，那位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的白發年輕人，親密地叫她“加奈”。

“聽是聽到了，但我只想聽你親口和我說。”

而不是從別人口中。

陸生加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怎麽搞的，好鄭重的樣子。

“加奈，我叫陸生加奈。蘇格蘭，你呢？”

看在這是個溫柔的好人，性格隐忍堅韌，又自控能力強的份上，她願意交換姓名。

（被那麽多低級咒靈包圍都沒被壓垮，沒做出極端的事，還能為他人着想，這真太難得了）

“我……”

“……蘇格蘭，你可以叫我蘇格蘭。”

諸伏景光張了張口，他此時應該回應自己的名字，但他不能。

他不想用假名敷衍加奈小姐。

陸生加奈挑眉：“先生，您就是這樣一見鐘情的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說，不會是因為那個名字太難聽了吧？”

“加奈小姐，抱歉。”

諸伏景光眼神歉意，嘴倒是很緊，并且直接從陸生小姐改為更親近的加奈小姐，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陸生加奈：“……”

好吧，對方叫什麽她無所謂啦。

也許這人本名真的很難聽呢，例如小野毛人（歷史真實人物）什麽的。

“蘇格蘭，撒由那拉。”

陸生加奈充滿朝氣地把胡茬青年的道別還了回去。

兩人互相點頭，諸伏景光推開結界咖啡廳的大門，背着樂器包越走越遠。

陸生加奈的咒具眼鏡中，米花町特有的低級咒靈再次圍向那個年輕人，但在護身符的作用下，那些低級咒靈始終無法靠近。

“總覺得虧了呢。”

陸生加奈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遞給蘇格蘭的黃紙護符是從咒術總監會手裏摳出來的。

又貴又不好用。

就如同她水吧臺內部貼的那些，驅逐範圍小的可憐。

她始終認為，咒術界沒有符師肯定是因為符咒的威力太小。

就像總監會那個處刑室，為了防止咒術師在死後化為咒靈，那個處刑室密密麻麻貼了好幾層符咒。威力要是夠大的話，也不至于那樣。

陸生加奈沒再目送胡茬青年，她轉回身，陽光傾灑的咖啡廳映入眼簾。

午後的光線在丁達爾效應下，成束地照射在窗邊的桌子座椅上，窗明幾淨，明亮得讓人心情愉悅。

好吧，也不算虧。

“就當勞務費了！”

陸生加奈摘下眼鏡，哼着歌，開始處理咒術師管理辦公室發給她的郵件。

諸伏景光離開結界咖啡廳，輕松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收到琴酒的消息戛然而止。

又有任務了。

這次是擊殺叛徒。

下午再明媚的陽光也照不亮諸伏景光的內心。

這次，他的手要伸向和他一樣的卧底搜查官了嗎？

*

“陸生室長，夏油傑出了盤星教了！”

陸生加奈還沒看幾封最近咒術師管理辦公室發給她的報告，就接到這麽一條要命消息。

該死，她這個神經病學弟現在可是官方重點關注對象。

曾經咒術總監會引以為傲的特級咒術師，用來堵官方的嘴，說他們并沒有苛待普通人出身咒術師的證據（苛待的話怎麽能培養出非禦三家出身的特級咒術師呢！）。結果不到一年，這位特級咒術師就殺了114名村民，叛逃成了詛咒師。

陸生加奈得到這消息的時候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她高專四年級，夏油學弟一年級的時候，她也算了解這位學弟。

和禦三家出身的五條大少爺能不打不相識，夏油學弟本身性格就有點點驕傲，而且他确實有驕傲的資本。

普通人出身，卻擁有強大的天生術式，正直，以保護普通人為己任。他那滿嘴咒術師就是要保護普通人的論調雖然讓五條大少爺讨厭至極，卻也讓那位大少爺不知不覺改變了不少。

總之，陸生加奈從東京咒術高專畢業時，從沒想過她那位正直的學弟會走到那種極端的境地。

夏油傑的父母被他親手所殺。

陸生加奈趕到夏油家時，只有滿屋的血腥。

弑父弑母，夏油學弟已經沒有回頭路。

陸生加奈騎着小電動，頭戴安全帽，藍牙耳機裏不斷傳來夏油傑的動向。

負責監視盤星教的是咒術師管理辦公室的職員。

這裏需要說明一下，咒術總監部的總監由禦三家推薦，內閣總理大臣（首相）直接任命，總監部其他成員基本上都由禦三家成員構成。

咒術總監部是咒術界的自治機構，它和橫濱的異能特務科不太一樣。

異能特務科背靠內務省，科長種田山頭火是內務省高官，所以異能特務科能直接給橫濱的異能組織派發異能開業許可證。

正常來說咒術總監部應該和異能特務科一樣歸內務省管理，但……誰讓人家傳承千年，還掌管着重要的天元結界呢。

他們以不想被官僚主義的內務省管理為由（過去他們都是直接和天皇還有将軍對話），拒絕聽命內務省。

因此，負責作為中轉聯絡的咒術師管理辦公室應運而生。

咒術師管理辦公室主要職能是轉達咒術界的要求給內閣總理大臣（首相）和內務省，同時監視咒術界內部動向（國家必須實時掌握這群超能力者的動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損害國民的事，那些超能力者有這個能力）。

不管政權如何變遷，陸生家族代代作為聯絡咒術界和官方的紐帶，自然接任了咒術師管理辦公室室長一職。

辦公室內員工都是普通人，在監視咒術界內部動向過程殉職更是常有的事。

夏油傑讨厭普通人，讨厭非術師，負責監視盤星教的員工陸生加奈對他們要求很低很低。

不要直視夏油傑，不要跟的太近，每周不同地方輪崗，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盡量只監視和盤星教有交易的普通人，遠離詛咒師。

陸生加奈希望這樣能保住她部下的命。

“夏油！”

陸生加奈握着咒具手杖，在夏油傑下車，即将進入一間藥企前，攔住了人。

她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證件，“盤星教教主夏油傑，根據咒術師管理條例，咒術師、詛咒師在與非術師進行交易時，咒術師管理辦公室有權進行監察，并對即将發生的違法事情進行阻攔。夏油教主，敢問讨厭非術師的您這次又是為什麽出山？”

“陸生加奈，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你很煩人。”

身穿袈裟，耳垂上有着形似耳擴的耳釘，眼睛修長的男人站在臺階上。他本身身高就已經很高了，站在臺階上的夏油傑，如同邪異的佛陀高高在上地俯視剛剛趕來，連安全頭盔都沒來得及摘的陸生加奈。

“不好意思，今天剛有一位年輕的後生對我表白，說喜歡我呢。”

陸生加奈笑眯眯地摘下頭盔，“一見鐘情哦，看來我的魅力比我自以為的還要大。誰要是覺得我煩人，只可能是這人眼神不怎樣。”

一個嘲諷對方沒有煩人的自知之明，一個反唇相譏，她魅力大的很，說她煩人純屬眼睛有病。

兩人針鋒相對，這讓把盤星會教主請來的企業家頻頻冒汗。

官方的人怎麽來的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