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想離開

第五十二章 想離開

江盛此時就好像受虐狂一般享受着這痛楚的時刻，享受着那鋒利無比的刀刃一道道劃在心口讓人血肉模糊的感覺。

好像只能這樣混沌的大腦才會清醒過來，才會記住這些過往的所有卑微，才會真正的擁有自己鮮活的生命。

直到畫面轉到別的地方去，江盛才關掉電視。

他臉色蒼白的有些瘆人，連走路都有些微微顫抖，仿佛随時都可能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的那樣。

江盛垂下眼眸，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好看的眉眼都染上了灰暗的陰霾。

他整個人都頹廢極了。

在走到樓梯的時候，他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他微微揚起頭，目光緩緩的掃視着這熟悉的屋子。

他看着家裏熟悉的一切，心裏竟然滿是惆悵，他已經在這住了好久好久，久到都快要習慣這裏的生活，他以前竟然會妄想把自己當成自己的家，多麽可笑啊。

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所有就算是路邊跟霍政京毫無關系的人也可以随随便便的作踐辱罵自己，因為自己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依靠。

他想離開這裏了，對于這裏的一切都會讓他心裏難受，他想他應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而不是一直追逐着一個永遠不會喜歡自己的人。

在想通的那一刻，江盛開始釋懷，原本就是生如浮萍，四處漂泊，沒有什麽好舍不得的。

江盛收拾好東西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天江盛看在窗前很久很久，一如從前那般，從烈日當空的時候等到了夜幕降臨，他才看到窗外亮起一束燈光。

他知道這是霍政京回來了。

以前的每一天他都會站在這等着對方歸家，然後再興致勃勃的下樓，哪怕對方不會看自己一眼。

但是只要自己可以看到霍政京，心裏就是充實又歡喜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變成自己心裏那麽強烈的執念，他只記得初次見面時，對方幫自己驅趕惡魔，驅散黑暗時那難得溫柔的面容。

只是在日後的歲月中，都不複存在。

江盛嘴角緩緩上揚着一個自嘲的弧度，他一個人自導自演了一場笑話，該結束了。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在這窗前等着霍政京回家。

他緩緩移動了一下腳，卻發現由于站的太久，雙腿已經有些麻木，只能用手撐着桌椅短暫的休憩了片刻。

再走下樓。

霍政京已經坐下開始用晚餐。

那多餘的雙碗筷一直擺放在桌上。

只是它并不屬于任何人，不，或許會是霍政京的未婚妻。

他們應該快要結婚了吧，那時自己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還好，他看不到。

要不然也是徒增煩惱。

江盛眼神空洞的盯着自己的腳尖，直到對方站起身來，江盛才回過神。

霍政京從江盛的身邊路過，衣袖卻忽然被對方扯住了。

江盛依然是低着腦袋，他毛絨絨的頭就在離對方很近很近的距離，近到江盛感覺之前的那些夢是不是也是真實存在的。

自己是不是真的又被對方喜歡過。

江盛整個人都耷拉着，沒有什麽精神，他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手卻還是死死的拽着霍政京的衣服。

“怎麽了？”霍政京看着眼前的人，還以為對方終于不生氣了，就可以變回以前那樣的開始粘着自己。

霍政京的嘴角露出了絲絲似有似無的笑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只是江盛微微擡起頭眼神裏面沒有一絲的情緒，看着霍政京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嘴角微微溢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

“二爺，我想離開了。”

霍政京眉目變得冷峻起來，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連着那濃密的眉毛都漸漸聚集的靠攏着。

“為什麽”霍政京不理解，自己對他已經算是夠好的了，對方不吃飯，自己會哄着，對方犯錯了，自己也會遷就，就連對方要跟自己一塊睡，他都會答應。

他真的不知道對方究竟還要要什麽

他霍政京何時對一個人如此的上心過，如此的遷就過，到頭來，他還是不知足，他就一定要讓兩個人變成那種不純粹的關系才會滿足嗎？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做些什麽。

江盛眼神一直望着霍政京，他緩緩的松開手，“因為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去外面看看。”

“自由”低沉的嗓音中蘊藏着無盡的危險，霍政京嘴角溢出一縷冷笑。

繼續道，“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以為我霍家是什麽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可以走的嗎？”

“為什麽不可以我即使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我想我也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江盛絲毫的都畏懼，他挺直着身板，臉色從容淡定。

“呵，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既然受過我的恩惠，就只能待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允許，半步都別想離開。”霍政京也感覺有股不明所以的情緒直接湧上了心頭，他語氣變得強勢起來。

即使他知道自己這樣是很不正常的，是很無理取鬧的行為，但是他心裏隐隐有種感覺，如果放對方離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了交集，再也不會見面了。

江盛眼眶有些微微泛紅，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澀，他微微別開眼睛，望着旁邊的扶手，“是，我很感激曾經你幫過我，但是，你也抛棄過我不是嗎？而且你都要結婚了，你分明就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既然回應不了我，不如放我離開，這樣對你對我不都是最好的結局嗎？”

“就算我結婚了，也會跟以前一樣，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盡量滿足你，不會有什麽不同的。”霍政京濃眉擰成了一條直線，面色有些難堪。

他确實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情，但是他知道利益是高于一切的，他可以給江盛他想要的任何東西，只要他有。

他覺得這已經算是對他最大的承諾了。

而且他總是要結婚的，他是個傳統的人，他想以後總歸是要有個孩子來繼承自己的家業的。

如果江盛是個女人的話，他想自己也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與他結婚，生子，可是對方是個男人，在他的世界裏面這種易于常理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江盛低頭，半垂着眼眸，嘴角溢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

“我什麽都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你跟我結婚，你做得到嗎？”

他知道自己如今說的這些在對方眼裏都是個笑話，他或許本身就是個笑話，江盛眼眶微微濕潤了起來。

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活該這麽慘。

“這不可能。”霍政京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甚至連一刻的思慮都沒有。

或許是骨子裏就抗拒着這件事情，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既然不可能，那就放過我，行嗎？”江盛語氣微微哽咽，他不想再活得那麽卑微了，他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你想都不要想。”霍政京微微閉上眼。

“我想走，你覺得你管得了嗎？”江盛也有些氣急敗壞了。

憑什麽一切都要以他為中心，他憑什麽限制別人的人生自由。

霍政京眼眸微暗，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裏面摸出手機，給劉叔打了個電話。

他語氣冰冷帶着絕對的命令，有些上位者絕對的威嚴，“立刻，馬上，派幾個人來守着宅子，從現在開始不準江盛離開半步。”

說着連眼神都沒有分給江盛半分，直接就上樓了。

從那開始，江盛才意識道，他真的管得了。

自己真的就被困在這空曠寂寥的大宅子裏面了。

門口總是有兩個身穿着黑色皮衣的壯實男人守着，只要江盛靠近一點，他們就立刻伸手攔住。

甚至兩個人連話都不會跟江盛說半句，就好像他們兩個是沒有什麽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江盛只好作罷。

他起初還會下樓幫着打掃一下衛生，做做家務，可是後來漸漸地他愈發的懶散。

甚至連樓都懶得下去了。

一整天他就窩在房間裏面，這樣也樂的自在。

因為他就不用再看到霍政京那張陰沉扭曲的臉，就不能天天想着那些煩心事。

江盛不知道那個女人什麽時候會住進這宅子裏面，到時候，對方應該怎麽解釋，他把一個男人關在家裏這件事。

江盛想這怎麽解釋都解釋不通吧。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對于霍政京而言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有必要把自己關起來嗎？

就好像很害怕，很害怕他會離開一樣。

但是這怎麽可能。

他又不愛自己。

江盛整個人慵懶的窩在陽臺上的小沙發裏面，這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微微的涼意。

樹上原本綠的郁郁蔥蔥的樹葉也漸漸的開始泛黃，夏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輕輕離去。

他今天早上起床都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氣流在周遭來回的竄動。

原來懶洋洋的江盛也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自己厚一點的外套出來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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