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會更喜歡你

第二十五章:會更喜歡你

許霧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他忽然是怎麽了,之前不是還天天嚷嚷着鼓勵自己去冬令營,隔三岔五就抱着飯盒來家裏找自己,他雖然不說但她也知道,他還是挺替自己開心的。

那現在怎麽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難道剛剛自己說話難聽,說重了?傷到他自尊心了?不應該啊。

她握着水杯有些無措,卻也想不出什麽原因,只好低頭準備替他訂正卷子,自動筆被按得咯嗒作響,看了兩眼題目,卻也看不進去,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撐着腦袋,偏頭看此刻正在睡覺的某人。

盯了幾秒,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反而換了個姿勢,臉朝外側繼續阖眼趴着。

她眉頭一緊,這人什麽毛病,好端端生什麽悶氣,空氣一時間有些沉寂。

一旁的周言實在看不下去,隔着走道向前一跨,賊兮兮地湊過來,越過外側正在“熟睡”的池煜,對着斂眉的許霧道:

“小許老師,有人因為你要去冬令營而不管他,不開心咯。”

某個蓋着衣服閉眼的人呼吸一滞。

池煜偷偷想,他表現得這麽明顯的嗎。

周言默默嘆氣,為了讓許霧這個木頭能和池煜這個傲嬌鬼搭在同一個頻道上,他是費了不少心思,甚至比他自己追姑娘都認真。

“我什麽時候說不管…”

許霧下意識開口,想起剛剛說的話,嘴唇微張,又緩緩合上,終于反應過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見周言走開,許霧才眨眨眼,放下手裏的筆,身子微傾,湊近某個還在睡覺的人。

寬大的校服外套搭在他的脊背上,領口被抻開拉展蓋住半個後腦勺,只餘下一個理着短發的頭頂和半邊耳朵,故意偏轉的後腦,有種說不出的幼稚,看得許霧緩緩勾起唇來。

有細白且微涼的軟嫩觸感落在耳廓上緣,池煜條件反射的一抖,下意識扭頭,校服下滑,他側身擡手,寬大的手掌下一瞬包裹住她未來得及撤去的手指,聲音低沉。

“戳我做什麽?”

指尖被溫熱裹挾,許霧心跳猛地加快,對上他的眼眸,再開口時,語氣緊張到有些幹巴,“…想叫你起來訂正卷子。”

他眼神一暗,手掌前移拽住她的整只手,拉向自己的同時,忽而湊近她:

“沒別的了?”

此刻是下午五點多,榆肅冬天黑得早,這會兒窗外天色已經漸暗,他們頭頂是教室的白熾燈,幽幽白光照亮這一方天地,她連池煜頭頂的那一撮兒豎起的頭發都看得清晰,更別提此刻驟然湊近的這張俊臉。

他一個男生睫毛長這麽密這麽長做什麽,雙眼皮褶皺也好看,睫毛要是能拔下來分給她幾根就好了。

不是等等,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最近這樣的情況已經好多次了,許霧你怎麽回事啊。

許霧猛地回神,看着池煜眼中明顯多了幾分笑意,窘迫的局促感後知後覺包圍住她,不用想,藏在發絲中的耳尖肯定已經紅透了。

見她半響不說話,池煜自顧自地接上,卻沒想到這回是他們同時開口。

“怎麽,怕我生悶氣,來安慰我啊。”

“沒不管你…的學習,只是我下周忙。”

池煜挑挑眉,悶氣早就散了大半,随口答道,“那簡單啊,我去不就行了。”

許霧一愣,“你來?你怎麽來?”

“好好參加你的冬令營,反正我會去的,手機不準再靜音就行。”想起這姑娘動不動就靜音的舉動,池煜就無奈極了。

她緩緩點頭,心裏腹诽他該怎麽去,一沒報名二沒邀請,估計也就是随口說說罷了。

擡手欲拿筆,才發現手還被人攥着,許霧抿緊唇,猛地反應過來抽回手,低聲催促他看英語卷子。

池煜撚撚指尖尚存的細膩觸感,應聲拾起筆,湊過去聽她講解分析題目。

教室裏通了暖氣,室內外溫差很大,左側的透明玻璃窗蒙上一層淺淡的水霧,聚攏在窗戶的邊緣,有凝結成型的水珠順着重力下滑墜落,在窗戶上拉扯出一道道水痕,将窗上他們的身影模糊打亂。

“他倆莫名奇妙很般配是怎麽回事,這組合好怪。”越米樂偷偷瞥了眼身後,有點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謝成剛結束一局貪吃蛇,甩甩手,掃了眼後面,“奇怪麽,我瞧着還行啊。”

是啊,哪裏怪了,明明很般配,池煜在心裏輕哼一聲。

冬令營在十二月十二號召開,集結了整個榆肅市各大高中的尖子生,一中這次派去了文理科各重點班的前十名和平行班成績彙總排名的前十名,共計三十人前去參加。

許霧肯定是首當其沖在內,越米樂當然也很想去,但望着自己這次月考全班二十五的成績,只能默默搖頭嘆氣。

對此許霧把自己的筆記借給她,以此來安慰她。

越米樂捧着學霸的筆記感動到飛起,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能考滿分,轉頭就去廟裏替許霧求了個學業順利的簽,還是拿謝成一年壽命做擔保的那種,後來讓謝成知道,氣得偷藏了她好幾包零食。

但直到去冬令營之前的那一周裏,最讓人意外的消息,還是池煜這次月考的成績。

雖然還是倒數,但是倒數第十名,差一點就能擺脫倒數的隊伍。

這足以驚到全班所有人,倒不是他考得有多好,只是大家都驚訝于他提升的速度,學霸們頭一次開始正視這個平日裏只知道吃喝玩樂混日子的富二代。

老陳看完成績單,更是樂得笑了好幾天,在辦公室裏逢人就誇許霧教得好,順帶說池煜這小子終于開竅了,那雙本就狹小細長的眯眯眼,直接笑得找不到眼睛,只剩兩條細縫。

甚至連帶着看謝成和周言兩個人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周言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回家就告訴了父母,周父周母開心地連送了好幾天的羊肉面,成功把池煜吃到上火。

而某人借此為由,在上火第一天,就和許霧做到後半夜,她怎麽喊停都不聽,到後來她累得想罵他都罵不動。

以至于那天之後,池煜天天被許霧盯着喝菊花茶和金銀花茶,輪番上陣。

她實在是太心疼自己的大腿根和膝蓋,盡管池煜事後第一時間就道了歉,還給她上了藥,但一想起那天早上起來紅腫的腿根和青紫的膝蓋,許霧就想動手打人。

哪有人,在浴缸裏片刻不停摁着做完一次又去餐桌上做,最後抱着她從牆邊輾轉磨蹭,才轉移到床上去。

謝成望着那兩天池煜杯子裏的大朵菊花,嘲笑了好幾回,最終以自己承包池煜一整周的食堂午餐為代價,成功免去一頓暴捶。

十二號冬令營正式啓動,十一號晚所有參加的學生就必須到統一的地點分寝辦理入住。

許霧十號晚回到家就開始收拾行李,期間外公聽聞她要去參加的消息,打來電話說又多給她打了兩百元,讓她在那裏吃好睡好,這樣才有力氣好好答題,和其他尖子生一起競争。

她都笑着一聲聲應下來。

挂了電話,她擦擦眼角,将淚水憋回眼眶,低頭将東西都裝進小皮箱裏,看了眼時間,放棄了出門轉錢的心思。

想了想,翻出小荷包裏的銀行卡,裝進自己羽絨服外套的夾層裏,才去洗漱睡下,早早進入夢鄉,也因此忽略了池煜發來的那條晚安短信。

第二天早起看到那條短信,分明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但聯想起之前在班裏的場景,她卻忍不住心跳加速,盡力忽視掉這種感受,她沒回複他。

但奇妙的是,這次池煜沒有像以前一樣,連着打來電話,許霧那個小巧的方塊兒手機,就這麽安靜了大半天。

下午,許霧拎着小皮箱出門時,才發現屋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針尖兒大小的雪粒,洋洋灑灑地從天而降,沒一會兒就在人的肩頭和頭發上綴上細小的白色。

她裹着厚重的白色羽絨服準時到達了一中大門口,和大部隊一起,上大巴車準備出發。

大家都在排隊上車,前方是人頭攢動的長隊,許霧跺跺腳,榆肅的冬天,天寒地凍的,只剩光禿禿的樹枝,随處可見的寒冷,與徽南的冬日相比,大相徑庭。

但在上車的前一秒,許霧腳步卻忽然停下來,側頭望着不遠處。

前方的帶隊老師正低頭點名簽字,見她停在原地沒動,不由得高聲催促她,帶隊老師的嘴巴一張一合,伴着哈出的白氣,喊出許霧的名字,她卻忽然扭頭擡眼,輕聲問車上能不能再加一個人。

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更何況是許霧這個年級裏出名的乖乖好學生,所以在她說出有一個同學家在哈蘇,能不能順路帶上一起走時,帶隊的女老師只微微思索了幾秒,便點頭同意下來。

她輕聲道謝,然後扔下小皮箱,立刻轉身朝不遠處的花壇跑去,見此,女老師也有些好奇,剛探出頭來,便看見漫天細密的雪意中,許霧正拽着一個瘦高的黑色身影前來,步子邁得急而大,生怕趕不上似的。

女老師定睛一看,老天爺,居然是池煜。

怎麽也想不到是池煜。況且大家都知道池煜是榆肅當地有名企業家的兒子,他爹靠捐了一棟樓,才将池煜送進一中讀書,許霧這丫頭明顯是撒了謊,可這外面天寒地凍的,車上明明還有空位,把人趕走也不是個事兒。

還沒等女老師糾結完,許霧就已經拽着人到了車門跟前,再仔細一看池煜的裝束,女老師更加确信必須要把人帶走。

哪有人大冬天下雪還穿着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就跑出門的,而且這孩子額角上怎麽好像還有傷啊。

瞧着小夥子一張俊臉都凍得發青,女老師揮揮手,“快上車快上車!這天氣在外頭凍出個好歹怎麽辦!”

沒錯,許霧剛剛,就是在這漫天星點的雪意之間,從萬千行人和建築物裏,無意間扭頭的一瞬間,一眼看到了站在花壇邊的池煜。

如果越米樂在的話,估計會說,大雪天裏,學校花壇邊多了個漂亮的冰凍雪雕柱子。

上了車,許霧想都沒想就脫下自己的羽絨服,裹在他的身上,握住他的雙手,低着頭一言不發地給他搓着。

即使聽見身後傳來輕微起哄的聲音,她也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面容沉靜又幹淨,齊耳短發順着側臉滑下,遮住一小半她的眉眼,池煜靜靜地望着,也沒開口。

窗外風雪依舊,卻敵不過他心間溫暖。

等到了集合基地,許霧第一件事不是先去安排好的基地寝室,而是帶着池煜先去買了羽絨外套和藥,又當着他的面,将半年的房租取出來,把現金給了他。

她不問池煜,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

池國東又打他了。

池國東有個酒後打人的毛病,這點是很早以前從張茹的嘴裏知道的,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這個毛病更甚,幼年時期的池煜也沒能逃過。

這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麽在醉酒後動手。

“下次記得躲遠點。”望着他額角的傷口,許霧緩緩道。

額角的傷口雖然已經停止流血,但依舊刺目,冷風吹過,她手腳冰涼,棉簽都險些握不住。

消完毒,她又轉身在長椅上的藥袋裏陶藥膏和創可貼。

“等會兒拿錢買個手機,我怕我找不到你,”她傾身湊近,頓了頓,語氣有些焦急,“你就不能去家裏找我嗎,在外面想凍死?”

“我怕來不及,會錯過,下次記得回我短信,”池煜伸手握住她的指尖,話裏藏着小心翼翼,“還有,現在可不可以算你是在擔心我啊?”

許霧抽出手,繼續面不改色地上藥,口中的話卻驚到池煜。

“短信以後我都會回,而且我也确實擔心你。”

池煜呼吸一滞,故作緩解緊張地一笑,盯着眼前趴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許霧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見她沒反應,他幹脆也不怕暴露自己,直接心一橫,繼續補道。

“要是喜歡就直說,其實我也喜歡…嘶!”

少女眼睫微動,漂亮的狐貍眼擡起,直直望向他。

細白的手指卻毫不留情地抵住他的眉骨,帶動額角傷口,靜靜地看他吃痛的樣子。

“池煜。”她嗓音很平,聲音裏有隐晦的克制。

“嗯?”

冷風裏,他喉嚨有些莫名發癢,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

她的一聲名字,喚得他連額角的痛都忘了,只知道應聲。

“如果你偶爾不是這麽嘴硬或者死要面子的話。”

她頓了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動,粉唇輕啓:

“我可能會更喜歡你。”

許霧語氣平常到像是在讨論今晚吃什麽飯做哪本習題,讓池煜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期盼過旺,出了幻覺。

直到她柔軟的唇,落在他的眉心。

“回神了,傻子。”

他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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