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金國新君

第23章 金國新君

男子唇邊帶笑,他深吸一口氣,雪的氣息,沖刺鼻腔,滲透到他的五髒六肺。一路走來,刀頭舔血,得償所願。人人都說金國完顏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內心住着惡毒的魔鬼。

完顏洪攻破遼國一戰成名,他心狠手辣斬草除根,一舉坑殺了遼國十八位皇子,又放了一把火燒掉了遼國皇宮。更是一手絞殺遼國末代君主耶律景懸挂在遼國大都城牆上,又讓耶律黛暴屍在大都城牆下,手段殘暴,令人發指。表面上完顏洪是在懲罰耶律黛與耶律景兄妹的茍合之情,但是完顏洪卻憑借滅遼立下威名。在對遼戰争中,完顏洪磨砺了軍隊的作戰方式,培養了金國軍隊對他指令的尊崇。

完顏洪自幼喪母,母親來自金朝的大族徒單氏,完顏洪養在軍營裏,接受了嚴酷的金國軍隊教育。父親完顏宗寵愛的夫人生下完顏明,完顏洪雖是長子,不被父親看重,父親愛屋及烏最疼愛的是稚子完顏明。完顏明長得文質彬彬,寫得一手好文章,在金國是難得的文雅君子,但金國素來重武輕文,完顏洪生長在軍營裏的男子氣概顯然更引人關注。

完顏洪原本沒有繼承皇位的希望,可他憑借赫赫軍功奪取金國軍隊的統治權,成為金國第一勇士。有傳言金太祖病重時,完顏洪率兵逼宮,拿刀要求金太祖傳位于金太宗完顏宗,完顏宗登基不過走了一個過場,完顏洪為自己的皇位繼承做了鋪墊。

完顏洪登上皇帝位置後娶了耶單氏的女子為正妻,立為皇後,加深了自己同母族的利益聯系,接下來他又把金國八大姓氏的貴族之女納入後宮,一舉平息了金國內部的輿論,身後有着金國貴族階層的支持。臺階下的趙國使臣戰戰兢兢,金國的皇帝完顏洪臉上的笑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蔡文兄,好久不見。”完顏洪語氣溫和。

蔡文作揖,“趙國使者蔡文拜見大金皇帝陛下,恭賀大金皇帝陛下繼位。”

蔡文抵達燕京已是深冬,蘇俊披上趙檀香做的披風,披風上的上的字依舊歪歪斜斜,蘇俊輕輕吻着針腳,想着趙檀香在燈下縫衣的情景,不禁露出笑容。燕京城下白雪皚皚,寒氣逼人,來自南方的蔡文生了場病,病剛好不敢停留,繼續往北走。

随着北方的深入,蔡文發現金人、趙人、遼人之間開始用漢語溝通,語言突破了壁壘。完顏洪命人設立了專門款待趙國來使的帳篷,供蔡文一行歇腳。蔡文看着帳篷裏鍋中煮的羊血羊心,一派血腥氣息,瞬間沒了胃口。

在燕京見到蘇俊,蔡文覺得蘇俊比上次見面顯得消瘦了幾分,燕京十六州在蘇俊的執掌下恢複了基本秩序,不過依舊是缺衣少食的苦寒之地。蘇俊表明金國皇帝完顏洪南下伐趙只是時間問題,蘇家軍的密探多次窺探到金國皇帝正在養精蓄銳為戰役做準備,前線的書信送到後方往往要數月之久,金人伐趙之心早已顯露,可見完顏洪的野心遠遠不止滅遼,蘇俊奉勸蔡文不要對和談外交抱有任何的幻想。

見面時,蘇俊向蔡文積極推舉身旁的文官宋智民,“宋先生博覽群書心懷蒼生,出身平民,埋沒在燕京,沒有機會參與科舉,做我的一個小小文書官實在是可惜了。”

蔡文問,“宋先生可同我一起去金國上京,作為使者團的副使。随後我好把宋先生帶進皇城面聖,眼下朝廷正需要這樣了解邊疆實際情況的官員,而不是那些連皇城都沒有出過的迂腐老頭。”

蘇俊聽後,“老頭?我懷疑你在說。”

蔡文拉住蘇俊的手,“家父老了,又瞎了,瞎老頭。”

“好大的膽子。”蘇俊做出姿态,“來人。”

宋智民看着蘇俊,“有何吩咐?”

“沒有吩咐,”蔡文拉住蘇俊,“怎樣算我也是你的姐夫了。蔡丞相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蘇俊在夜裏拿起趙檀香縫制的靴子試穿,靴子底部似有凸起的硬物,蘇俊拿起刀小心地把針線挖開,一只東珠,蘇俊覺得莫名眼熟,想起來是趙檀香把她戴在頭頂的牡丹花上的東珠挖了下來放進靴底。蘇俊把玩着東珠,皇後的金釵,太後的牡丹玉釵,趙檀香斷然是不敢動的,自己送給趙檀香的禮物趙檀香也不好送還,只有這枚東珠是趙檀香身上最值錢的物品。

蘇俊覺得另一只靴子底部似乎沉甸甸的,他拿着刀挑線,裏面是一塊金磚,蘇俊拿在手裏掂量分量,趙檀香怕是把自己以往的首飾拿去置換了一塊金磚。

蘇俊明白趙檀香和當年的文安郡主一樣,把自己的私房首飾拿來補貼軍用,蘇俊把東珠金磚換成了馬匹冬衣,靴子底部走了針線,蘇俊只好問宋智民,“你家娘子可會女紅?”“會的。尋常婦人哪有不會?”宋智民答。蘇俊把靴子交給宋智民,“我把我家夫人做的靴子弄破了,麻煩請宋先生的娘子幫我縫好。”宋智民接過靴子,揣入懷中。

蔡文走到金國上京,一派繁榮昌盛的氣象,金國的皇宮極盡奢華,連見多識廣的蔡文都在心裏暗暗贊嘆,完顏洪坐在黃金打造的寶座上,設宴款待趙國使者團。蔡文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金杯象牙筷,感慨金國皇宮連設宴的餐具都如此奢靡。

金國宮廷裏的舞者翩翩起舞,蔡文看得心不在焉,一路歌舞升平的畫面,從趙國使者團的帳篷跳到了皇宮。完顏洪命人拿出一幅畫像,送到蔡文面前,蔡文打開一看,心中一驚,“這是?”

“這是趙國上次送來的畫卷,這名女子是要與我和親的趙國貴女。”完顏洪喝着酒,“我想是時候了,趙金聯盟,再加上和親。”

蔡文心亂如麻,之前送來的畫卷上畫的分明是趙賽月,而面前的畫卷上卻是趙檀香。顯然趙國皇城裏有大金的密探,才能畫下趙檀香現在的容貌,畫得是分離不差。要不是臨行前趙檀香剛剛來到蔡文府上送衣物,蔡文還不能發現趙檀香的面容變得像畫卷上這般明豔動人。

蔡文起身,“之前和親是我的提議,趙國送來的畫卷上是趙國公主趙賽月,這畫卷上卻是陸王府邸的郡主趙檀香。”

“你的意思是我弄錯了?”完顏洪放下酒杯,盯着蔡文。

蔡文只好壓制住內心的憤慨,沉穩回答,“趙檀香已是蘇将軍的夫人,趙賽月倒是尚未婚配,況且能嫁給大金皇帝的應該是趙國的公主,郡主尚且不夠資格和親。”

蔡文身側的宋智民也跟着站了起來,他聽見趙檀香立刻明白完顏洪是在故意制造出麻煩,趙國的畫卷斷然不會送錯,趙檀香就是蘇俊将軍未過門的娘子,完顏洪需要一個借口發難趙國使臣。

“我不管公主郡主,我只要畫像上的女子趙檀香前來和親。”完顏洪走到蔡文身側,“我只要她。”

宋智民下跪,“漢人一女不嫁二夫,趙檀香既然許配蘇俊将軍,斷然是無法再嫁大金皇帝。大金而今疆土遼闊,能配得上大金皇帝的必然是趙國皇宮裏未出閣的公主,她們并不遜色給趙檀香。”

完顏洪走了過去,一腳踹開了宋智民,“好一個一女不嫁二夫,你在燕京侍奉過我,作為臣子,你怎麽可以侍奉二君?”

宋智民連忙爬到完顏洪身邊,親吻着完顏洪的靴子,哆哆嗦嗦地表态,“小人宋智民一心向着大金國,此次出行作為趙國副使,就是想再次有機會拜見我大金國皇帝,一臣不侍二君,一女不嫁二夫,若是金國不留我,我便自裁于大殿上。”說罷,宋智民被朝着大殿上的柱子撞了過去,完顏洪又是一腳踹開宋智民,“留着你的命,我需要一個教書先生教學漢字。”

宋智民看向蔡文,眼神痛苦,面容平靜,他在大殿上爬行,最終跪在完顏洪面前,磕頭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智民回家,把蘇俊的靴子仔細縫好,針腳歪歪扭扭,像極了趙檀香,宋智民看到靴子裏繡着“檀”字,明白這是蘇俊夫人的閨名。出訪金國前,宋智民把靴子交給蘇俊。蘇俊拿起來查看,“看來宋先生娘子和我家娘子一樣,不善女紅。”宋智民笑而不答,“此去路程遙遠,不知何時能再見将軍。”蘇俊把靴子穿上,“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安頓好你家娘子,派人送到皇城與你團聚。”“不勞将軍費心,我家娘子已先行一步在路上,我們夫妻自會團聚。“宋智民作揖,“蘇将軍大恩,屬下沒齒難忘。”

宋智民收拾好行李,一間破屋,他沒有幾件衣裳,他望向床榻,“娘子,我先走一步。”床榻上的婦人剩下一具白骨,身體披着一件衣裳,裏面塞滿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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