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
二十四
溫煦猛地回神,對上了談郁京有點晦澀的眼神。
他能和誰親?
溫煦心底冒出疑惑,眼神卻莫名有些躲閃,不敢看談郁京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小聲嗫嚅:“小京,我不想親啊。”
談郁京輕哼一聲,率先移開目光。
過了一會兒,溫煦一臉欲言又止地試探,“小京,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同性戀很多?”
談郁京:?
“就是。”溫煦支支吾吾道:“兩個男的一起啃嘴,還要抱着脖子啃,肯定很痛吧。嘴巴和脖子都很脆弱的。”
談郁京一臉黑線,剛準備質問他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溫煦便吞了吞口水,一副為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長模樣。
“小京,你千萬不要這樣。”
“……”
“很痛的。”溫煦一臉真摯地強調。
談郁京原本晦澀不明的神情瞬間凜冽:“怎麽,你和別人親過?”
溫煦一愣,他自然是沒有的。
但為了讓談郁京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幹巴巴道:“沒有啊。我都是看別人親的,林樂、和肖笑他們……看起來就很痛,特別是脖子,跟被狗啃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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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郁京直接氣笑了,但神情卻緩和不少。
“溫煦,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故作高冷地留下一句,甩頭就走。
溫煦只覺得他是不願接受,‘哦’了一聲,一臉惆悵地跟上去。
-
雖然離春節還遠,但溫煦算是正式休年假了。
他閑來無事,便每天都研究新菜品,或是看看和心理學相關的書。
溫煦把之前去書店買的書都放在店裏了,趁談郁京上班不在家的時間,他打算回去拿。
然而到花店時,溫煦卻發現店門是敞開的,裏面有人。
他神情立馬警惕起來,放松腳步進去,順手抄起門口的掃把。
只是還沒等走多幾步,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冒出頭來。
“……肖笑?”
兩人大眼瞪小眼。溫煦皺起眉,放下了掃把。
他一臉不明所以,“你在這裏幹什麽。”
肖笑手裏還拿着東西,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當作了賊,神情十分尴尬。
他的神情蒼白得不像話,虛弱的嗓音聽起來像是生病了,“溫哥。”
“我……來拿東西。之前漏了件大衣在這裏。”肖笑抿抿唇,沖他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溫煦‘哦’了一聲。
他也是來拿東西的。溫煦把書裝進袋子裏,讓肖笑走時記得關好店門,卻突然被人怯怯地叫出了。
“……溫哥?”
溫煦不明所以地回頭。
肖笑眼神有些閃躲,組織措辭:“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借住一段時間?我、我可以交房租的。”
這個花店裏有一個小小的休息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裏面甚至有一個簡易的小廚房,什麽都不缺。
溫煦不解:“你不回家過年?”
肖笑搖搖頭,“不回去了。我媽現在在江城的醫院住院,我妹妹被接去了姑姑家,我留在這裏更方便照顧她。”
他怕溫煦嫌麻煩,小聲解釋:“哥,我也不想麻煩你的。但是我、我和陳哥分手了,不能去他家裏住了。附近的租房也不太願意接受短租……”
溫煦平靜地‘哦’了一聲,沒猶豫幾秒就答應了。
他對別人的感情生活不太感興趣,只是目光不經意瞥向肖笑的脖子時,溫煦發現對方脖子上的痕跡确實淡去了很多,甚至最早留下的印子現在已經消失了。
肖笑卻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局促地攏了攏衣袖,明知對方看不見,他還是把外套下傷痕累累的手臂藏在身後,一臉感激:“哥,謝謝你!”
溫煦随意地點頭,沒說話。
肖笑看起來似想和他傾訴些什麽,最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只是苦澀地笑着,和他說再見。
-
溫煦離開花店後,驅車去了一個地方。
抵達目的地後,他把車子停在上次停靠的游樂場門前,站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徑直朝上次去過的小餐館走去。
前幾天,溫煦試圖聯系李俊,卻怎麽也想不起對方的號碼。因為除了談郁京,他從來不存別人的號碼。
但李俊曾主動給他發過短信,雖然溫煦基本不回複。
于是他翻了很久的短信記錄,終于翻到了李俊。他當即撥打回去,打了幾次卻都是忙音。
溫煦實在聯系不上人,想起對方住在這附近,便決定親自前來找對方。
一來,是他想知道李俊和談郁京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二來……是他決定把李俊打一頓。
那天晚上,李俊和談郁京明明在兩個不同的方向,談郁京微微向沙發後倒,李俊則是繞過了兩人時刻準備逃離。
然而就在溫煦朝談郁京伸出手時,李俊卻莫名其妙地把手搭了上來,直接把談郁京氣得心髒病發。
溫煦倒不是想減輕自己的愧疚感,只是他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李俊的舉動絕對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氣談郁京。
雖然打架不好,談郁京也不準他亂打架,但溫煦還是有點生悶氣。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餐館門前。
溫煦細微地抿唇,走進去。
餐館的老板還認得他,一聽他的來意,臉上先是驚悚,顯然是想起溫煦那天的壯舉。
而後他一臉識人不善的表情,嘆息:“你想找他?巧了,我也在找他。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裏,那小子欠了我兩頓飯錢還沒結!這麽久沒來吃飯,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早就搬走了。”
聞言,溫煦眼神閃過一絲茫然,知道這是查找無門,便準備走了。
走到門口時,餐館老板突然叫住了他,遞給他一張紙條。
老板道:“這是他留給我的聯系方式,不過我沒打通,不知道是把我拉黑了還是怎麽着。你自己試試吧。”
老板說罷,便轉身回了櫃臺繼續看電視劇,似乎只是舉手之勞。
溫煦雖然不需要,但還是有些生硬地道了聲謝。
回到車內,他忍不住思考事情,期間低頭随意地瞥了眼紙條。
然後他就發現了不對。
這個號碼與自己先前撥打的不一樣。
溫煦眉頭微微蹙起,按老板給的號碼一點點輸入,正要撥打時,手機突然自動跳出一條“您已将對方拉黑”的提示。
溫煦愣住了。
自從肖笑教會他用拉黑功能以來,溫煦就只拉黑過一個人,就是那個給自己發騷.擾短信的變.态。
……所以,那個人是李俊?
溫煦突然陷入了重大的難題之中。
他的表情很嚴肅呆板,實在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李俊也是個同性戀?
一切似乎也只剩下這一個解釋了。
不然一個大老男人幹嘛騷擾另一個男人,還說對方手白腳白的,跟個變.态似的。
溫煦試着撥打了一次這個號碼,果不其然還是沒通。
他不死心,正準備再打,手機突然跳出了談郁京的視頻聊天邀請。
溫煦緊繃不爽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慌亂。
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手忙腳亂之間直接點了接通。
‘叮’的一聲,兩方畫面瞬間連接上。
溫煦看見談郁京坐在辦公室內,身上還穿着今早出門時拿的外套。
他尬笑兩聲,小聲喊:“小京?”
談郁京突然危險地眯了眯眼。
“溫煦,你跑去哪了?車外面破得跟廢墟一樣。”
溫煦心頭一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含糊了許久,最後只湊出一句毫無說服力的“我在外面”。
談郁京有點不耐,質問:“在哪?”
而後立刻道:“你又亂跑什麽?實在找不到事幹就來公司找我。”
溫煦虛虛地低着頭,欲言又止。
他不想瞞着談郁京。
溫煦很認真地看完了幾本書,書上都說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病人普遍缺乏安全感,情緒變化得很快,欺騙對方不會是一個好選擇。
雖然溫煦依舊不覺得談郁京是個病人,但他不想對方生氣。
于是他斟酌了許久,讨好地笑了笑:“小京,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
談郁京:?
溫煦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神色,支支吾吾蹦出一句,“我來這裏是想找李俊。”
此話一出,電話那頭果然陷入一陣死寂。
溫煦連忙找補,語速飛快,“小京你不要生氣,我就是想來找他問清楚一些事情,但是也沒找到他人……”
問什麽事溫煦卻不敢說。那頭聞言,毫無反應。溫煦便忐忑地停下來,眼睛虛飄着,猝不及防和那頭臉色微沉的談郁京對上了視線。
談郁京輕輕地笑了,瞧不出什麽态度,“溫煦,你就這麽想見他?”
溫煦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就是想找他問點事情。小京,我……”
沒等說完,談郁京那頭卻直接挂斷了視頻,溫煦見狀,急忙忙發動車子,離開這裏。
等紅綠燈的路上他回撥了談郁京的電話,對方居然沒有拒接,但那頭似乎有別人,在說着什麽‘酒局’。
溫煦有些着急,“小京,你要去喝酒嗎?”
沒人理他,過了一會兒傳來談郁京的一聲低應,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誰。
溫煦都還沒來得及追問,電話被挂斷了。
又過了一會兒,溫煦的手機收到兩條簡短的信息,是談郁京發來的。
小京:去喝酒,不帶你。
小京:少他媽管我。
溫煦去給談郁京打電話,但這次被拒絕了。他锲而不舍地打回去,挂了就接着打。那頭應該是不耐煩,幾分鐘後,甩過來一個熟悉的酒吧定位。
溫煦立馬變道,調轉行駛方向。
溫煦趕到酒吧附近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他有些擔憂,但沒得到談郁京的允許,不敢貿然進去找人。只能像以前一樣,在外面找了一個店鋪幹等。
直到快九點時,對方發了個“滾進來買單”的信息,溫煦眼眸一亮,起身走進酒吧。
他結賬後,熟練地走到談郁京常在的包廂,談郁京果然站在門口等他,只是被別人輕輕攙扶着,眼神還有些迷離,像是喝醉了。
溫煦的表情立馬變得警惕起來,像是護主的小狗,連忙走過去,想把人扶到自己身邊,卻被談郁京輕輕推開了。
談郁京站直了些,臉色還挂着漫不經心的笑,身子晃了一瞬,和林哲宇告別,“我先走了。”
林哲宇也笑了笑,神色自若,“今天喝得那麽多,記得喝點醒酒湯。”
談郁京點頭說好,随後跟沒看到溫煦似的,轉身離去了。
溫煦見狀,輕輕地喊了談郁京幾聲,沒得到回應後連忙跟了上去。
談郁京身上的酒氣有些重,溫煦憂心地說:“小京,你喝了好多酒。”
談郁京沒理他,甚至沒給他一個眼神。
溫煦自覺理虧,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主動幫對方系好安全帶。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談郁京的臉色,感覺對方心情應該還不算太糟,張了張嘴,試圖為自己掙紮着解釋一下。
溫煦的态度很端正,甚至還有自我檢讨。但談郁京根本沒認真聽。
因為溫煦喋喋不休的話就像是念經一樣,将他本來強行壓下去的怒火又一點點勾上來了。
“閉嘴。”他涼涼地瞥去一眼。
溫煦沒閉嘴,只是笨拙地說:“小京,你先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聞言,談郁京直接氣笑了。
他忍無可忍地深吸一口氣,突然咬牙切齒地說:“溫煦,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溫煦呆愣地歪了下頭,還沒來得及問,眼前猝不及防多了重黑影,強勢地朝自己欺壓下來。
下一秒,灼熱的舌混着淡薄的酒精氣息席卷唇齒,十分順利地鑽入口腔,本能地侵占一切。
溫煦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被小京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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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