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二十七
談郁京卻一直沒有消氣。
臨睡時,他躺在床上,涼飕飕盤問溫煦和肖笑的關系,還有兩人平時的相處模式。
溫煦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自然是答:“我和他真的沒關系啊。”
談郁京涼涼地說:“我看你們關系倒是挺好的。”
溫煦眨眨眼,終于想起了他和肖笑原本應該有的關系。
他慢吞吞道:“小京,我們都是你的員工,你是老板,我和他是同事。”
談郁京一點都不滿意這個回答,故意挑刺,“原來哥哥和同事都好到可以把衣服借給他穿了。”
溫煦有些心虛,眼神飄了飄,最後盯着天花板看。
談郁京見狀有些來氣,不依不饒地問:“溫煦,你都哪兒招來的人?”
溫煦察覺到不對,連忙順毛,把自己招人的全過程一五一十地說了,還提了一嘴第一次見肖笑的場景。
黑暗中,談郁京原本只是單純不爽的神情有些詭異地泛冷。
他陰沉沉道:“所以,他就是那天在酒吧那個,被陳志豪包養的小白臉?之前招的時候怎麽沒和我說這個?”
溫煦一愣,結結巴巴地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幹巴巴地解釋:“小京,他之前和老鼠臉談戀愛,但是現在分手了。”
談戀愛?
聞言,談郁京輕嗤一聲,表情閃過一絲陰郁,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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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猛地一個翻身,把溫煦死死按在懷裏,咬牙切齒道:“睡覺。”
溫煦艱難地扭動幾下,調整好姿勢,任由他摟着。
卧室重新陷入了安靜。
直到快睡着時,溫煦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打起點精神。
他的眼睛在黑夜裏顯得尤為明亮,只是像做賊一樣,用氣音發問:“小京,你睡了嗎?”
談郁京不說話,只是輕微地動了動。
溫煦立馬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像是個怕傷害到孩子自尊心的家長,小心翼翼地斟酌好語氣:“小京,你十八歲的時候,和別人談戀愛了嗎?”
談郁京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
溫煦看不到他的動作,只是有點緊張地在等談郁京回答。他想知道談郁京的初吻到底給了誰。
明明對方那時整天都跟自己待在一起,溫煦很郁悶,甚至想不到什麽可以懷疑的對象。
說不上什麽‘原來孩子早就長大了’的欣慰,他反而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氣悶,還有一點其他的什麽情緒,說不上來。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溫煦疑惑不解地呼喚了一句,“小京?”
談郁京毫無動靜,像是睡着了。
溫煦遺憾抿唇,只好默默地垂下眼,幫對方提了提被子,也睡了。
-
第二天,溫煦不得不又去了花店一趟。
因為昨晚走的太匆忙,他居然把手機落在那了。
一大清早的,肖笑看見他也很意外,整個人被吓了一跳。
肖笑:“溫、溫哥?”
溫煦應了聲,看他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一雙眼睛。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室內的空調溫度,表情有點奇怪:“你很冷嗎?”
肖笑的眼神躲閃,搖搖頭,“我打算出門,回學校一趟,拿幾件衣服。”
溫煦哦了一聲。他找到自己的手機,也準備走了。
但肖笑卻突然不動了。
他在門口躊躇半天,倏地轉過身來,語氣帶着一點可憐的祈求,“溫哥,您能陪我一起去嗎?”
溫煦一臉莫名。
口罩下,是肖笑蒼白的面容。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請求很無厘頭,因為他和溫煦的關系并沒到可以随意邀約的程度。
肖笑想不出理由,只能無措地笑兩聲掩飾尴尬,就聽溫煦說:“那走吧。”
肖笑整個人一愣。
而溫煦已經先他一步出店門了,肖笑見狀,慢半拍地跟了上去。
海院離花店的地址很近,甚至用不上開車,不到十分鐘兩人就到了校門口。
現在是寒假期間,校園冷清,但有一些留校的學生,因此路上也能見到一些行人。
但也不知是不是溫煦的錯覺,他總感覺路上有好幾個人在偷偷打量他們。
溫煦回望過去,他們又立刻收回視線。
他有些納悶,一板一眼地說:“他們在偷看我們。”
肖笑身形一僵,神經本就緊繃,聞言飛速地瞥了瞥周圍:“沒有吧……溫哥,你是不是看錯了?”
溫煦皺眉,他沒看錯。但他不喜歡和別人争辯,就抿起唇不說話了。
整個海院的面積并不大,肖笑的宿舍又在中區,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宿舍樓下。
肖笑終于停下腳步,話語不知為何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溫哥,我自己上去就好了,您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你拿得動?”溫煦質疑。
溫煦沒想那麽多。他本來以為肖笑叫上自己一起進校園,就是因為對方力氣小,拿不動太多衣服。
肖笑神情尴尬,眼神躲閃地搖頭,“拿得動,您在這等我就好了,我很快的。”
“哦。”溫煦便點了點頭。
肖笑獨自上了樓,溫煦百般無聊地站在樓外看風景。
過了一會兒,有個男生走過來,還沒來得及拍肩,溫煦就突然轉過身來,把對方吓了一跳。
“哎喲兄弟,你這警惕心可以呀!”那男生稱贊道,手不尴不尬地放下。
溫煦皺眉,他不認識這個人。
但那男生顯然是個自來熟,看起來還對溫煦特別感興趣。
他往溫煦那靠了靠,刻意壓低隐晦興奮的聲音,“兄弟,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想打聽一下……你是肖笑的新金主?”
溫煦:“?”
那男生連忙擺手,看起來十分熱心腸:“你別不好意思啊哥們!我也沒惡意的,就是覺得你很單純的樣子,可千萬別被人騙了。”
溫煦眼神警惕,“我不認識你,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是吧?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男生神态很誇張,一副果然被自己猜中了的表情,看起來像幸災樂禍,又像是同情憐憫。
“哥們,看來你應該不是本校的吧。”他‘啧啧’了兩聲,“那我可就要勸你一句了。這個肖笑在外面玩得可花啊,還被金主包養了。你要是真喜歡他,還是及時止損咯。”
溫煦一臉莫名其妙,“什麽?”
那男生以為他不信,“嗐,不就是大二輪機工程四班的班草肖笑嘛!他被包養在我們學校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前幾天,那些和金主玩的s.m視頻,都在群裏傳瘋了……”
“……”
十分鐘後,肖笑提着半個人大的衣袋子下樓。
他有些吃力地提着衣服,看見溫煦正站在一棵大樹下躲太陽,
今天天氣很好,溫煦穿的多,有點起汗了。看見肖笑時,他身形微微頓了一下。
溫煦不太喜歡說話,冷臉和放空的時候表情都有些唬人。而此刻,他凝視着某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
遠遠一看,他的眼神有些犀利。肖笑總感覺他在打量自己,目光像在質疑,又像在審視什麽。
他步伐倏地一滞,無端緊張起來。
“……溫哥,怎麽了?”
溫煦沒回答,只是沉默地把目光落到了他手裏的袋子上。
有那麽一瞬間,肖笑以為溫煦也知道了有關自己的風言風語。心頓時慌亂起來。
他掌心都出了不少汗,試探:“溫、溫哥?”
溫煦奇怪地看他一眼,應了一聲。
他還是覺得肖笑這小身板沒力氣,硬邦邦地詢問:“你真的拎得動?”
肖笑怔然,弱弱道:“可以的,也不是很重。”
“……哦。”
溫煦嗓音低悶,“那走吧。”
-
離開花店後,溫煦回家一趟,下午去了談郁京的公司。
他到辦公室時,談郁京正好要出門,兩人都走的比較快,猝不及防在門口撞了一下。
溫煦整個人往後一滑,還沒來得及站穩,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猛地往回倒——
下一秒,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談郁京的下巴上。
“……”
頭頂上方的人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溫煦懵了。
幾秒後,他還沒搞清楚狀态的腦子瞬間回神,連忙掙出懷抱,查看談郁京的傷勢。
“小京,你有沒有受傷?!”
談郁京的下巴都被撞紅了。溫煦一看,心疼不已,連忙幫他揉了揉,絮絮叨叨說對不起。
明明他自己的額頭也沒好到哪裏去,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談郁京抿唇,說不上什麽情緒,只是不悅地把手貼在他額頭上,看上去非常不高興。
談郁京的手冰涼,是意外的舒服。溫煦卻沒想那麽多,只是擔憂地看着他,計劃着要去哪找個帶冰的東西給談郁京敷敷,卻突然被抱住了。
“……小京?”溫煦迷茫無措。
談郁京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溫煦的額頭,而後輕輕蹭了蹭他的頭發。惹得溫煦有些癢,往後縮了縮。
談郁京垂眼,不真不假地抱怨,“溫煦,痛死了。”
溫煦立馬不動了,愧疚地連忙拍拍他的背,磕磕絆絆道:“小京,對不起。”
談郁京輕哼一聲,這才放開他,故作高冷地審視。
“你來幹嗎?”
溫煦眼睛一眨一眨,理所當然:“小京,我來陪你上班啊。”
談郁京氣瞬間順了。
他詭異地打量了溫煦幾眼,神色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心想以前溫煦從沒那麽積極過,這木榆腦袋最近跟被驢踢開竅了似的。
想到這,他又有點不爽地看了眼時間,抿唇,“我現在要開會,你自己慢慢玩吧。”
溫煦連忙點點頭,讓他快去。
談郁京走後,辦公室就沒人在。溫煦進去,便在沙發上坐下,自覺地等人。
他一般不玩手機,但這段日子已經養成了看手機消息欄的習慣,哪怕知道談郁京在開會,還是下意識捧着手機發呆。
有過了一會兒,溫煦有點無聊,捧着手機迷迷糊糊睡了一陣。
等他醒來時,發現已經快五點了。談郁京居然還沒有回來。
溫煦有些納悶,剛準備站起身來,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有人打電話給他。
大概是對方經常撥電話過來,溫煦接多了,現在都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肖笑。
他沒多猶豫,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嘈雜混亂,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還有其他的一些聲音,吵的像是在打架。
溫煦皺眉,不明所以之時,那頭突然響起了肖笑卑微絕望的聲音。而對方的語氣帶着祈求的哭腔:
“溫哥,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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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