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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宿舍裏就我一個人。陽臺門的窗簾大喇喇地敞開着,快正午的陽光如同一把利劍,直直照進我的眼睛,穿過心靈的窗戶,痛擊我的靈魂。我不禁三省吾身:昨天夢到了啥?聽到了啥?看到了啥?
對床兄弟的被子整齊地疊好放在床腳,白色耳機被繞成一個圓圓的線圈,放在枕頭旁,看似無辜,實則明晃晃地昭示着昨天晚上的罪惡。我咽了咽口水,從枕頭底下摸出眼鏡戴上下了床,坐在書桌上掏出手機開始搜索床簾 宿舍 隔音。跳出來的圖片粉的藍的小白花兒的,名字從遮光透氣到ins抖音應有盡有。
床簾、床簾它怎麽可能隔音呢?床簾它就只是一片布而已啊!再厚再厚能厚得過秋衣嗎?你穿着秋衣的時候肚子餓了,難道別人就聽不見你的肚子在叫嗎?別自欺欺人了混蛋!說要買床簾什麽的,其實只是為了能在牆上肆無忌憚地貼女神的海報,能窩在床上一邊看女神的視頻一邊舔屏吧?別忘了你昨天發過的毒誓啊!你的小兄弟,可是連一次戰場都沒上過啊!
而且話說回來,問題根本就不是出在我身上,我為什麽要因為這種事擔心啊?要怪就怪這位前兩天才換了新女友,轉頭卻看起GV的渣男現充。
把昨日之事抛在腦後,我點了份外賣,打開電腦直接進入游戲。剛進入公會,頻道裏就響起叮叮當當的提示音。
“哈哈哈哈這比終于上線了”“會長,你終于睡醒啦?”“紅本有奶有坦克差輸出一萬四以上的進”“會長打龍嗎會長”“打龍誰敢喊會長?會長手黑得一筆”“會長打龍的那位你完了,下一秒你将出現在會長的仇人列表”
“我有那麽兇殘嗎?直接挂懸賞令不是更加方便快捷?”敲下一行字,我浏覽起今天的戰場任務。打龍啊……話說那條龍的音效似乎和昨天聽到的噢耶康忙有一絲絲相似……
帶着公會的兄弟們做完任務,我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已經下午三點。外賣小哥不知什麽時候給我打了三個送餐電話外加一條短信。我打了聲招呼說晚上八點開團便退了游戲,下樓拎着已經冷掉的冒菜回宿舍,打開今天份的更新,一邊假裝自己其實在吃冷鍋串串,一邊開始了每周一次的快樂。
美麗的少女們唱響心中的旋律,曼妙的身姿随着節奏舞動,在聚光燈下,這群女孩正在實現自己的夢想!看啊,她們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從今天起、今天開始!她們将會拼盡全力,成為愛?抖?露?~
正當我的心随着女神的裙擺一起搖晃的時候,我的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上……了哦……叫……”
“哈啊?!”我一聲驚叫敲下space鍵摘掉耳機,“你剛說啥?”老大站在我的背後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說,今天上課老頭兒點名點到你了,不過叫到你的名字的時候老四幫你答了,你也該去聽聽課了吧?這學期要再挂科,下學期你就得變我們學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啊啊我知道啦……”我聳聳肩抖掉他的手,心裏泛起一丢丢罪惡感,“過兩天就去。”
“你什麽态度啊?”汗水淋淋的老四皺着眉從老大背後鑽出來,舉着籃球就想往我頭上砸,“今天點名我幫你答到,下次呢?你自己算算你都挂了多少學分了?哪次勸你去上課你不是說過兩天,過過過這都過了多久了?每次放假也不回家,上課也不去,就知道打游戲和看這些弱智動畫片,你到底打算幹什麽啊?”
“我草拟大爺我去不去上課關你p事啊兄弟我們很熟嗎?”我仿佛聽見原子彈爆炸的聲兒。一拍桌子站起來瞪着矮我半頭的老四,“我打游戲看動漫怎麽了?我打游戲哪次不是等你們都出門了我才帶麥指揮的?公會排名降了我有怪過你們嗎?我看動漫怎麽礙你們事了哪兒塌抹就弱智了?你自己一天到晚出去打球打到半夜回宿舍誰他媽怪過你動靜大了?你哪次受傷不是我幫你擦藥扶你尿尿?就你那一身汗臭味也就是我床跟你隔得遠,我要是老大我早踹你出去了你信不信?”
老大搶下老四手裏即将發射的籃球,一把把我按回凳子上,“卧槽你們兩個怎麽吵上了,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都?”
老四被老大攔着揍不到我,一邊跳腳一邊罵:“我打球受傷我要你照顧了怎麽的?我打球我們校隊進四強了,你呢?人家打游戲厲害的是埃及不是你!呵,老二老二我看就是個幾把,要不是你,我們宿舍早能評獎評優了,老大評不上先進就——”
老大反手一巴掌,把老四沒說完的話全扇回了肚子裏。他抿了抿嘴,嘆了口氣,揉了揉老四一頭卷毛:“老二,你別聽他亂說,評什麽你都沒影響我,但是你自己的事你得自己有個打算,別再這麽昏昏噩噩了。老四比你小一年零七個月,可他都比你懂事得多。”
老大用胳肢窩夾着一臉不爽的老四,拿着老四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出了門。
剛剛拍桌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暫停鍵,青春活潑的少女們在我背對她們時,仍帶着笑容無聲地唱着跳着。片尾曲唱了一半,月光下,我的女神坐在海邊的礁石上低聲吟唱,恬靜美麗如同人魚,只有淌下臉頰卻未化成珍珠的一滴淚證實着她的平凡。
我一如既往地點下了承包按鈕,這是我在現實世界中能為女神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之一。我推開電腦,這才發現老大出門的時候順便把我的外賣盒子也帶走了,雖然愧疚之中又有點感激,但這麽一來我下樓的借口就沒有了。
幹什麽好呢?我關上燈拉上窗簾,決定開始看伊藤○二精選集。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我縮在凳子上瑟瑟發抖的時候,我的後背一涼,椅背被什麽東西重重一擊。
我吓得一個激靈,飛速蹿到了書桌上:“きゃあぁぁぁぁぁぁ——!”
(請想象日漫裏有人被吓到之後會發出的那種聲音)
為什麽我的位置在靠門的這一邊啊!為什麽每次進門都那麽用力推門啊!門它也是有生命需要被輕柔對待的啊!最重要的是每次都推這麽大力砸到凳子上痛的是我好不好!
燈被無情地打開,我不适地側過頭,眯着眼看着這位渾身充滿了現充約會回來的惡臭氣息男人:“……你又去約會哦?”
他不自在地嗯了一聲,摸了摸鼻子,拎着一個紙袋走回了自己的書桌。我跟他不熟,他不說話,我也懶得跟他寒暄,宅男與現充自古不兩立,更何況他還是個聽着GV睡覺的變态。
尴尬地沉默了一會,他突然出聲:“那個,你,就是……”
“啊?”我半戴着耳機,看了看時間快要到八點,便打算登錄游戲:“怎麽了?”
他又在那邊支支吾吾了一陣,叮當一聲,我進入了公會,我剛準備帶好耳機不管他,他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知不知道,那種女友特別熱衷于讓男友接觸男同作品的橋段?”
“會長開團嗎”“今天有我家小葉萊的生放送啊我能溜嗎”“快看快看我換了個人妖號呀超?可?愛?”“會長打龍嗎我錢多花不完嘎嘎嘎嘎”“會長……”“會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嗯?他剛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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