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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避開了老三，正好他也躲着我，我跟他從早到晚幾乎沒見過面。中午吃飯的時候，連老四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抛下老大不管，端着一碗冒菜跨過幾張餐桌來到我對面坐下：“你跟老三到底怎麽回事啊？你一個平時能多睡一分鐘絕對不起床的人，今天怎麽自己一個人溜得那麽早？”

“沒怎麽，”我摸了摸有些發癢的鼻尖，低頭不看他，“我洗心革面發憤圖強了。”

“我信了你的邪，”他從我碗裏夾走一塊雞肉，“別以為我沒看到你今天上課坐在最後一排釣魚的樣子，老實交代，發生什麽了？”

我低頭吃飯不想說話，他不依不饒地捏着我的臉想讓我擡起頭來，我鼻子癢得實在忍不住，拍掉他的手扭頭對着地板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艹你怎麽這麽惡心啊！”他觸電般的收回手甩了甩，我從口袋裏摸出紙巾，擦了擦鼻子，面無表情地從他碗裏夾走一個魚丸：“你要還不回去，我下次就沖着你的碗裏打。”

下午上課有些頭暈，正好坐在窗邊，我便把窗戶開了個縫透氣。課間發呆時，前排女生轉頭過來：“同學，能不能麻煩你關下……咦，那個，你的臉好紅哦，沒事吧？”我看着她怔住後突然變紅的臉頰，聯想到想到早上的夢，心裏一陣煩躁：“你的臉也很紅，我沒事，你有事嗎？”

女生搖了搖頭，抿着嘴唇矜持地轉過身去，下一秒卻小幅度高頻率地拍着旁邊女生的肩膀小聲說着什麽。另一個女生诶了一聲，轉頭看我，見我撐着臉看她，有些慌張地捂着臉轉了回去。前排的女生聽見聲音，轉頭和她倆聊了幾句，然後順着開窗女手指向的方向看了過來，也許是隔着兩排桌子的緣故，她見我看她也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小聲驚呼起來，随即瘋狂點頭，激烈地和那兩個人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我這邊看，我索性趴在桌上臉朝下翻白眼。好了，等會全班人都會知道我的臉很紅，幾位小姐滿意嗎？

晚上打工的時候，我的眼眶像是燒起來一樣又燙又疼，倒是不怎麽打噴嚏，但有點鼻塞，輕微的呼吸困難。下班之後去領了這個月的薪水，出門卻下起了雨。我頂着書包跑到公交車站，末班車卻在眼前開走了。我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出租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附近的雜貨店打算湊活着買一把傘走回去。可當我面對着貨架上最便宜也六十多的傘，我捏緊了兜裏的一千三，看着店門外的雨絲毫沒有要變小的跡象，咬了咬牙，用外套遮住頭頂沖進了雨裏。

等我到宿舍已經快十二點，老四正擦着頭發，見我渾身濕透地進了門，趕緊随手拽過老三的浴巾要來給我擦水：“你怎麽弄得這麽濕啊？沒有公交車了嗎？打個出租也好啊！”

我躲開他：“你別用他的東西，打車得三十多，我沒那麽多錢。”我把書包挂好，從兜裏掏出被打濕了一點的工資放進錢包，老四剛把浴巾挂回去，見狀拽着我抓着錢的手：“你這不是有錢嗎？三四十塊錢而已，有什麽舍不得的？”

我頭腦昏沉，猛地揮開他的手低吼道：“這他媽是我寒假的生活費，你懂個屁，你們放假都有家回，我他媽回不去，我還得開始掙明年的學費，就他媽為了上這個老子一點都不想上的學！艹！”

老大被我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爬起來問怎麽了，我壓着情緒低聲說沒什麽，把錢放好，沒理老四一副有話想說的表情，找了衣服去洗澡。出陽臺門時腳步有些不穩，撞在了玻璃門上，發出了不小的響聲，老三的被子動也沒動一下，像是睡得無比安穩。我自嘲地笑了一聲，關上了門。

洗澡途中似乎不小心嗆了水，一時間咳嗽得停不下來。我撐着牆極力平複着呼吸，直到終于平靜下來，我才穿上衣物回了房間。老四也已經上了床，房間裏一片黑暗。我摸索着上了床，強忍着喉間的癢意漸漸進入了夢境。

睡夢中仿佛有人在推搡我，一片亮光，刺目得睜不開眼，我揮着手臂想把光源趕走，呓語幾聲，又沉沉睡去。

我感覺自己在發抖，牙關戰戰甚至磕出聲響，身上似冷似熱，我難受得叫出聲，聲音小得卻幾不可聞。

“怎麽辦，他身上好燙。”我聽見有人說話，額頭上有什麽東西在觸碰，涼涼的，我哼哼兩聲，扭着身子往被窩裏鑽，想躲開觸碰。

“要不去醫院吧，老大去請假，我和老三送他去醫院。”

“老三，你行嗎？”

“嗯。”最開始的那個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随即一雙手要将我從被子裏挖出來。我驚叫着掙紮，睜開眼卻看不清四周，不由得有些焦急，卻很快被按住了雙手動彈不得。

“別怕，別怕。”那個聲音在我耳畔輕聲道。

連呼吸都像是在灼燒，我只能小口喘息着，用臉去貼手腕上涼涼的東西：“難受……啊嗚……我難受……”

“沒事，沒事了，”我被放到誰的背上，那個聲音在我身邊響起：“你聽話，我們去看醫生，很快就不難受了。”

“嚯，這麽輕？”我身下的人說，他的胸腔因說話而顫動，“你們真膩歪。”

那人就不說話了。我感覺手腕一松，連忙伸手拽住那個涼涼的東西，我怕它掙脫，但手使不上力，可一直到我再次睡着之前，它仍然乖乖地任我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