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暑假裏

暑假裏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光陰流逝的越來越快？

章楚瀾站在走廊上，遠遠觀望高考完後回校的畢業生們。

她在心裏默默的想象起兩年後自己的情況，是美滿快樂？是平平淡淡？還是糟糕度日？

無論如何去想，章楚瀾還是對未來充滿憧憬。

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诶，章楚瀾。你女朋友被幾個畢業生送禮物了，你知道嗎？”

韓沫從後面拍拍章楚瀾的背部，對她說道。

章楚瀾回頭，面無表情的回答：“我不知道。這沒什麽，她那麽受歡迎。”

“不止送禮物哦。我告訴你，其中有一位女生向張初暖表白了！講了不少張初暖讓她心動的事情。”

章楚瀾表情沒有變化，“我想那個女生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所以就趁着畢業大膽說了出來，讓自己不留遺憾。”

“你不吃醋？”

章楚瀾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這有啥好吃醋的？要是我對喜歡小初暖的每個人都吃一遍醋，那我不是很累嗎？而且現在做她女朋友的人是我。”

“真是懂事的孩子。”

章楚瀾倒不吃醋別人喜歡自己的女朋友，事實上她在生氣別人無視自己，随意向張初暖表白！

張初暖沒有親自對章楚瀾講今天被送禮物和被表白的事情。

她從韓沫那裏聽到章楚瀾反應平淡後，她竟有點失望。

“我從來沒有見過章楚瀾吃醋的樣子，她也沒有讓我吃過醋。”

“你不喜歡這樣？”

“這樣好是好，可我總感覺缺點什麽。我和她談戀愛以來沒鬧過什麽矛盾，完全不吵架。”

“你們倆個厲害啊！”

韓沫會和每一任對象鬧矛盾，張初暖的情況對她來說屬實罕見。

韓沫解析章楚瀾說：“我覺得吧……她喜歡你的同時也在自卑，在你面前會自覺的降低身份，或許她有吃醋生氣的時候，只是她不舍得也不敢向你發脾氣。而且你脾氣好，她沒有做讓你生氣的事，你也不主動挑起事端。”

“其實我看得出來章楚瀾在我面前比較卑微。雖然我和她在一起很快樂，可我總感覺我們之間有種距離，是她主動向我隔開的距離。”

韓沫奇怪的問：“什麽距離？我一直覺得章楚瀾是以你為中心的戀愛腦，啥事都要向你說。”

“戀愛腦”這個詞讓張初暖展開笑容，“或許是我的錯覺，她性格比一般人要淡。不過她是真的很喜歡我！”

“哎呦喂～”

星期五晚上7點半，和女朋友分別後的章楚瀾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她笑容洋溢在臉上，滿腦子都在回味今天的接吻。

過後她興致勃勃的走進奶茶店裏買奶茶。

章楚瀾在等奶茶的時候把目光落到奶茶店門口的招聘廣告上，她不由得動了個念頭……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星期，

章楚瀾告訴張初暖，她在暑假準備去做兼職。

“你缺錢嗎？”

“不缺。”

張初暖疑惑的問：“那為什麽要去打工？”

“打暑假工有很多好處啊，不只是為了賺錢，也可以鍛煉自己，豐富生活閱歷。通過自己的勞動賺錢特別有成就感。”

“你想找什麽樣的兼職？”

“我已經問好了，在奶茶店裏做兼職。”

張初暖從來沒有想過暑假工這回事，她對章楚瀾去奶茶店裏打工感到十分稀奇。

“你有經驗嗎？去奶茶店工作難不難？”

“我在初中做過這方面的工作。”

“啊？你初中時就打工了？”

章楚瀾娓娓道來：“我有個親戚在學校附近開了家店，她那個店面不大，賣奶茶也賣小吃。放學是高峰期，我放學和周末會去她店裏幫忙，寒暑假長期呆在她店裏工作。我在她那裏工作時間差不多有一年，所以我對奶茶小吃這些還是比較熟悉的，我記性好，行動也快。”

張初暖臉上閃過幾絲驚奇，連忙問：“做起來麻煩嗎？”

“不麻煩，翻來覆去也就那些東西。”

“那你工作的時候累不累呀？”

“忙的時候很累，幹久了就習慣了。”

張初暖好似發現新大陸，又追問章楚瀾好幾個問題，比如要如何工作、工資待遇、會遇上哪些客人等等。

章楚瀾回答的內容簡略，好像不希望張初暖刨根問底。

張初暖察覺到章楚瀾興致不高，就不再多問，而是轉移話題。

章楚瀾疑心張初暖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便說了句：“我在對初中的自己告別，很多事情我漸漸都忘了。”

期末一考完，章楚瀾就帶着需要的證件奶茶店上班。

而張初暖每天都過十分自由潇灑。

她時常會去探班女朋友，去接她下班，聽女朋友講今天的工作情況。

雖然辛苦忙碌，但是章楚瀾基本上不抱怨，她充滿幹勁的模樣感染了張初暖，讓對方不禁有了嘗試打暑假工的念頭。

幸運的是，張初暖得到一個兼職機會。

唐瑾家在三年前破産，現在生活條件比較普通。

她有兩個哥哥，大哥在讀大三，二哥初中畢業後就在外面打工，目前在一家快餐店上班。

唐二哥工作的店裏最近缺員工，他便推薦唐瑾去應聘。

唐瑾對張初暖提起自己要做兼職的事，張初暖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和唐瑾一起去應聘。

唐二哥向她們講了不少工作內容和注意事項，并且還保證她們一定可以成功應聘。

填好應聘表、通過初步面試後，經理安排張初暖和唐瑾試工。

這試工4小時的幹活內容是張初暖自出生以來就沒有體驗過的勞動。

試工結束後唐瑾問張初暖感覺如何？

張初暖回答就一個字：“累。”

“你想繼續做嗎？”

“應該不會吧，我考慮考慮。你呢？”

唐瑾回答：“我肯定要繼續。就算不在這裏也要去其它地方找兼職。”

“你一定要做兼職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家庭情況，我不能貪玩下去，能賺一點是一點。”

張初暖把今天試工的經歷告訴給張北敬。

張北敬希望女兒不管苦累都要去體驗一下打工的滋味，還說這是個不錯的鍛煉機會，要是實在幹不了就辭職。

張初暖最終同意去做兼職。

問她原因，她只回答十二個字：“減肥賺錢，體驗生活，磨練意志。”

試工合格後就是入職手續和證件辦理，一切準備妥當後，張初暖和唐瑾便正式開始工作。

不一樣的是，張初暖的職位是品牌大使，而唐瑾的職位是前臺。

對此唐瑾抱怨說：“雖然我比不上大暖暖的顏值，但是我也不差啊，為什麽我不能當品牌大使！？”

唐二哥批判道：“有工作就不錯了，挑個啥！”

張初暖安慰說：“沒事，你是我心裏的品牌大使！”

“……以上就是我應聘的過程。”

章楚瀾佩服的說：“哇！我沒想到你會去打暑假工！你感覺怎麽樣？”

“在餐廳裏我學了很多東西。我開始還害怕不敢做，也不熟悉，有人會耐心的指導我。這個職位啥都要做，但相對自由，比其他人要輕松一點。感覺比較累，但也新鮮有趣。”

“那就好。”

“我以為我會很廢，可工作起來比我想象中的好。”

“只要用心，哪有做不到。”

張初暖最初對這份兼職懷有新鮮感，每天都在兢兢業業的工作。

她把兼職時的照片發空間，接着不少扣扣好友都來店裏惠顧。

平時的工作已經讓張初暖忙不過來，現在面對自己認識的顧客，特別是自己在學校的“粉絲們”，張初暖表示壓力山大，有點不自在。

好在那些人尊重張初暖的工作，沒有過多煩擾她，還為她沖業績。

可不是所有的顧客都是好人，張初暖在這次兼職中體驗到人性的參差。

比如，張初暖以前一直認為小孩都天真爛漫，直到她遇見了某位小男孩。

一天，兩位四五歲大的小女孩過來害羞的對張初暖說她好漂亮。

張初暖蹲下身子，眉眼彎彎又溫柔的說：“謝謝小妹妹。你們也特別可愛漂亮！”

張初暖正沉浸在與面前小女孩的互動中，突然她感覺有東西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張初暖猛然轉頭站起身，只見一位約莫六歲，男孩對她哈哈大笑。

張初暖語氣依舊是那麽溫柔的問：“小弟弟，你剛剛是不是拍了我一下？”

“對啊！我打你屁股了！”

張初暖沒有發火，禮貌的對小男孩說：“男生不能随便打女生的身體。”

小男孩辯解說：“我沒有打，我是在拿手摸你。”

張初暖不喜歡被別人摸，除非是自己認定的人。

張初暖帶教育的口吻說道：“未經允許別人允許，不可以随便摸人。”

小男孩沒有意識到這不妥，笑嘻嘻的問：“我可以摸你胸嗎？”

張初暖睜大雙眼，驚訝這位小孩子的下流。

“當然不可以！！”

被拒絕的小男孩不開心的撒潑說：“那我要抱你！”

張初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比起生氣，她更多的是無奈。

而原先的兩個小女孩早已走開。

“你家長在哪裏？我帶你去找家長。”

小男孩不說話，吐個舌頭就跑開了。

張初暖愣在原地——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小男生占便宜卻無法追究……

張初暖也遇到過幾次偷拍，對方偷拍的小動作被她盡收眼底，而她對此選擇視而不見或者眼神警告。

張初暖還遇到過送餐時被幾位精神小夥上下打量，他們還特別盯住她某個部位看。

張初暖察覺到這種目光，她不知道是自己多疑還是對方确實心思不純，她對此的做法是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內，要隔多遠有多遠。

不止是男性，張初暖也遇到過不懷善意的女性。

一次休息時，店裏另一位品牌大使對張初暖說，一個小時前客人找問事情時，她意外的偷聽到了三位女生對張初暖的評價。

三個女生長相普通，沒有特色。

其中最胖的一個女生認為張初暖在用輕蔑的眼神看自己，微胖的女生認為張初暖內心高傲，說起話來讓人感到虛僞，比較瘦的女生則附和說，長的漂亮難免會有架子，人品不好長得再漂亮也會有遭報應的一天。

“她們還說你是騷貨……”

“真的嗎？”

“嗯。她們也是牛，敢大庭廣衆說這些話。”

張初暖并不完全相信另一位品牌大使的話。

她腦子裏努力回想那三位女生的樣子，她記得有一位穿黑色T恤的女生找自己詢問如何點餐，自己耐心回答她。

那位女生身邊站着倆個朋友，然後其中一個比她胖一些的女生插話問店裏的活動，自己看了她幾眼，接着就同時看着她們倆人說話。說完後因為有其它事情要做就走的比較快。

張初暖認為自己沒有輕蔑的看任何人，也沒有虛僞的對待過誰。

要麽就是那三位女生自卑且心思黑暗的亂想，要麽就是另一位品牌大使添油加醋捏造故事讓自己難過。

“算了，她們罵就罵吧，反正她們又不重要。”

張初暖沒有追問，自信的她不想糾結微不足道的人和事。

但這件事實在讓張初暖心裏感到不舒服，再加上之前不愉快的經歷，她對這份工作的熱情逐漸降低。

張初暖在電話裏對章楚瀾抱怨起最近的工作：“店裏的工作氛圍沒有開始我來的幾天那麽好，麻煩的事比較多，要做的工作也越來越多。我真的好累。”

“那就別做了，你完全不需要這種累。”

“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毅力？”

“怎麽可能呢？有些人完全不願意做兼職，有些人根本堅持不了幾天。你明明那麽優秀，卻還來做這種累活，已經很厲害了！有沒有毅力不體現在這個方面。”

“我好佩服你一直都在好好工作。”

“沒有好佩服的，我也沒有做的十分稱職。”

“唉……離一個月還有十二天，我到底要不要繼續工作？”

“實在堅持不下去就辭職，要是覺得中途放棄可惜就咬咬牙繼續做。我希望你快樂，不要為不重要的事情發愁。”

電話那頭的張初暖沉默幾秒，仿佛下定決心般說道：“我還是繼續吧，堅持做完一個月。”

“加油！你永遠是最棒的小初暖！”

張北敬在張初暖打暑假工的前半個月裏一直在外出差，他出差回來後，會每隔三天光顧一次快餐店。

張北敬在進店前會帶口罩和眼鏡進行喬裝，之後坐在角落位置吃餐品，默默的看着女兒工作，內心充滿欣慰的同時也擔心女兒受苦受累。

張北敬自以為自己的僞裝天衣無縫，殊不知張初暖早就發現了多次偷看自己的爸爸，畢竟張北敬身高和氣質的優越性在人群中顯得十分耀眼。

張北敬的到來讓張初暖感到既開心又緊張，這期間她會幹勁十足的工作，不會展現出對這份工作的厭倦和自己的狼狽。

張北敬離開後，張初暖往往會松一口氣，同時她也遺憾的想：章楚瀾要是能來看我工作就好了……

在日複一日的疲憊枯燥中，張初暖終于做完了一個月！

她領到工資時好想落淚——辛辛苦苦做一個月工資竟然這麽少！

張初暖發誓以後絕對不要再做那些受苦受累的低薪工作。

回想這一個月：有被前輩們批評和誇獎，有做過肮髒的打掃和輕松的小事，有遇見過脾氣暴躁、蠻不講理的客人與和顏悅色、禮貌待人的客人，有體會到生活的不順和溫馨。

對于這一個月，她感慨頗深，也明白一個道理——長的漂亮确實非常有用，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将就服從你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