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蘇栀看到越春寒的這張熟悉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松了口氣,明明蘇母和蘇安他們才是和她血脈相連的人,但蘇栀對他們卻都不熟悉, 反而對越春寒更加依賴一些。

只是她沒忘記越春寒之前對她的冤枉,她咬唇,扭開臉, 已經可以預料到他會說什麽了, 肯定是迫不及待要來退婚的,畢竟之前越春寒不也說過同樣的話嗎……想要和她結束這種婚姻。

蘇栀俏臉倔強的微微上揚, 下唇死死咬着。

她對越春寒的心裏感官很複雜,一方面他确實是她穿來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 也是她名義上的新婚丈夫,知道越春寒是男二不會害她後,她對她天然的不自覺的有點依賴, 一方面因為之前在家裏的争吵, 她對越春寒又多了份怒意和委屈。

以越春寒的性格,追來肯定不會是來找她的, 說不準就是來主動要和她離婚的。

蘇栀站在陰冷的屋內, 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她身上略微有些發冷。蘇栀倔強的想,離就離, 誰離了誰還過不了了, 本來越春寒就是在冤枉她,還說的那麽過分。

她的表情瞬間冷下來,等待着越春寒的開口。

屋內其餘人和她想的一樣,畢竟越春寒站在屋內這種氣質看起來就很讓人膽怯, 尤其是他在外的各種傳聞,更讓人感覺他是個暴戾陰冷無法溝通的家暴男, 這種性格的話怎麽可能會和性格同樣尖銳好勝的蘇栀好好過日子,今天肯定是借着由頭過來提離婚事情的。

對于這種事情屋內的幾人都樂見其成,尤其是蘇母和蘇安,幾乎是差點就要露出笑臉,誰成想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越春寒聽完蘇母的話,不僅沒有提離婚的事情,話說出口的話反而讓他們大為震驚。

越春寒的聲音冷冽沉穩,他沉聲道:“蘇栀這次回來确實是我的原因,這件事情我會和蘇栀好好解釋,離婚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蘇栀是怎麽想的,但我并不想離婚。”

蘇母幾乎就要繃不住情緒,臉上一貫的溫柔表情裂開,高聲道:“你不想離婚,可我們栀栀年紀輕輕地就要跟你一個沒什麽積蓄的窮小子過苦日子,你們之前算是被迫在一起這不能怪你,可她都因為吵架回來了,為什麽不能離婚,你能帶給栀栀什麽,我們栀栀是要被人捧在手心金窩銀窩伺候着的,是要過好日子的!”

蘇大嫂也忍不住小聲附和:“就是,栀丫頭有好的下家,你別耽誤她,她就不是個适合和你在一起過苦日子的人,你倆分開對誰都好。”

“好日子?去給別人當情婦嗎?”

越春寒冷着臉當衆揭開了他們的遮羞布,聲音幾乎要冷的凍出冰碴子:“看別人臉色以色侍人也算金窩銀窩的好日子?”

“越春寒,你別說那些個有的沒的,我告訴你你當初和栀栀結婚就是在撿漏,要不是你和栀栀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了,說什麽也輪不到你和栀栀結婚,她本來就是要和鎮上軍官在一起的!匆匆忙忙的結婚本身就是個錯誤,你也清楚,我們這邊連彩禮錢都沒要,你還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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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春寒的一雙眼掃過在場的每個人,黑眸深邃。蘇家的幾個人都不想蘇栀和他繼續過下去,只想着把蘇栀推到鎮上軍官懷裏,越春寒對這點心知肚明。

見他不說話,蘇母以為他沒話可說被她說服了,剛要開始露出勝利般的笑臉,卻見越春寒從衣兜裏掏出什麽。

開始蘇母還不以為意,等定睛看去時卻忍不住驚住了。

那是厚厚的一沓紙幣,因為多次摩挲按壓邊緣處都起了毛邊,厚度極為驚人,粗略估計怎麽也有個幾百上千塊了,要知道現在不少農民辛苦種田一年到頭也賺不了一百塊,每個月能有十幾二十塊都算多的,這些錢幾乎算是一筆巨款了。

這些錢是越春寒從他積攢多年的錢箱裏拿出來的,他從來的時候就做足了心理準備,知道以蘇家人的性格不能輕易讓他把蘇栀帶走,所以他把裏面零散的大票全都拿了出來。

這些錢是越春寒省吃儉用積攢了多年的全部家底,蘇家如果要再多他也拿不出來,當初他誤會蘇栀偷拿了他的錢,如今他心甘情願地把這些錢全部給蘇家人,換取蘇栀的婚配自由。

“我只有這些,我也不奢望蘇栀一定就能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但我不希望眼睜睜地看着蘇栀跳進火坑,所謂的軍官不可靠,如果蘇栀不願意跟我回去,這些錢就當是我給她的賠禮,她可以拿着這些錢好好找個喜歡的人過日子,不要湊合不要心不甘情不願。”

越春寒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把這團錢推向蘇母,這一疊厚厚的錢讓蘇母蘇父的呼吸都急促了三分。

越春寒這是瘋了吧,這麽多錢,這可比他們村子裏正常婚嫁的彩禮錢還要多,這麽大方?

而且不都說越春寒家徒四壁窮的要命嗎?他居然這麽不顯山不露水,悶頭攢了這麽多錢?這可比村子裏大部分的人都要富裕。

蘇安和蘇大嫂的目光灼灼盯着這堆錢,心口怦怦直跳。有了這筆錢……似乎賭債也能還清了,越春寒是剛好掐着他的賭債金額來的嗎?

蘇家人全家都不說話了,或者說表情沒有剛開始那麽劍拔弩張了,稍微情緒都平靜了一點,視線猶豫着朝蘇栀投去。

蘇父蘇母急着想要把蘇栀送給鎮上的軍官,就是為了償還蘇安欠下的賭債,但目前越春寒已經用了非常恰當的理由把這些錢送到了他們面前,他們不必要再為了賭債發愁,心情也就沒有那麽急迫了,甚至把蘇栀送去給軍官的想法也猶豫了三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蘇栀的想法。

越春寒的話說的很清楚,不管蘇栀跟不跟他回去,這筆錢都贈與蘇栀,随她怎麽安排。

現在能看到像越春寒這樣的傻子已經很難得了,哪有把自己多年積蓄毫不在意地拿出來免費送人的,蘇大嫂都忍不住唏噓,覺得蘇栀真好命,明明是個驕縱任性的性格,偏偏不止能吸引鎮上年輕有為的軍官,還能讓陰鸷暴戾的越春寒為她一擲千金。

越春寒長得很高,幾乎要夠着蘇家的天花板,他站直身體垂首,一雙黑眸一眼不眨地看着蘇栀:“蘇栀,你願意和我回去嗎?”

全家的目光都落在蘇栀身上,感受着越春寒沉默冷冽的視線,蘇栀咬着唇心裏非常複雜,她還沒忘中午和越春寒争執的事情。

關于金錢的問題,他居然對她有所質疑,不信任她,蘇栀一路走來心裏非常難受,尤其是路邊有不少認識她的村民,都對她投來詫異的戲谑的眼神,這讓蘇栀非常難堪。

從越春寒家到蘇家的路她徒步走過來的,當初下地給越春寒送飯十五分鐘的路程她都嫌累,這次足足走了約莫半個鐘頭,走走停停,累的她雙腿酸軟,被秋日冷風吹的渾身發冷,腳掌也疼的厲害。到了蘇家還要被蘇大嫂奚落嘲笑,蘇栀也是愛面子的女生,她今天經歷了這麽多,實在是心裏難受的厲害,所以很難輕易地對越春寒選擇原諒。

越春寒深知這一點,他主動拉着蘇栀低頭,屋內蘇家人眼睜睜看着這位據說脾氣很差,性格暴戾的人低頭道歉:“蘇栀,今天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考慮清楚那麽輕易就冤枉了你,這種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以後我不會再質疑你,你相信我。”

越春寒說話時表情非常認真,看着蘇栀一字一句說着,黑瞳顏色極為深邃,聲音低沉。

蘇栀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嚴肅認真的模樣,好像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低頭,甚至在原著裏都沒有看到過他有認錯的時候。

蘇栀心情複雜,她抿了抿唇,看了看周圍還在殷殷看着她的蘇家人,她并沒有徹底原諒越春寒,但她也不想在蘇家呆着。

一想起之前蘇母蘇父,還有蘇安和蘇大嫂把她堵在屋內不讓她出去的樣子,她就感到一陣後怕,幸虧是當時越春寒過來了,不然還不知道事情要怎麽發展呢,終歸結底還是蘇安賭博太害人,假如他下次賭博輸錢,說不準今天的戲碼還要來上這麽一次。

越春寒也想到了這裏,他看着瑟縮成一團的蘇安眼裏帶了絲威脅,聲音平淡:“大哥以後應該不會再去賭了,我會一直盯着大哥的,如果發現他賭博,我親自去把他抓回家。”

看着越春寒粗壯有力的胳膊,高大健碩,猿背蜂腰的身體,蘇安整個人瑟瑟發抖,再被越春寒那冷冽陰鸷的眼神盯着,蘇安更是覺得自己仿佛被盯住的獵物一樣身體發寒,他幾乎要被吓得哭出來,連連點頭:“不,不賭了……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太可怕了,要是真被越春寒逮着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假公濟私把他揍一頓,畢竟越春寒的積蓄幾乎都拿出來幫他填補窟窿了。

“好了蘇栀,你想好了嗎?你是要跟越春寒走還是留在家。”蘇母詢問蘇栀。

看着一家子虎視眈眈的眼,蘇栀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越春寒身邊,在越春寒的注視下緩緩開口:“我……跟他回去。”

還沒等到越春寒賺錢賺的盆滿缽滿呢,她現在走了也太不值當了。

蘇栀低頭,看到了搭在越春寒臂彎處的女士外衣,毛茸茸的和越春寒一點也不搭,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冷着臉拎着這樣一件衣服一路走過來的。

想想那個情景,蘇栀的心情稍微好受了點,但還是有點悶悶不樂。越春寒看出了這一點,他那雙狹長的眸子瞥向蘇栀,瞳孔微微顫動。

越春寒帶着蘇栀一起從屋內走出去,地上那一片狼藉的被越春寒踹開的木門還躺在地上,零碎的木屑碎了一地,蘇家全家人都假裝沒看到,畢竟和越春寒拿出來的那一沓錢來對比,這道手工搭的木門又值幾個錢。

等出了大門,看不到蘇家那群趨炎附勢的嘴臉,蘇栀這才渾身松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松多了。

這時,越春寒走到蘇栀面前蹲下,回頭看她:“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蘇栀看着他不似開玩笑的冷冽面容,只覺得有些震撼,越春寒他……不是在開玩笑吧,大庭廣衆之下他要背着她回家?

越春寒要背着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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