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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麽。
他是她的夫婿, 當然可以。
只是沈玉嬌覺得驚詫,眼前的男人還是那個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裴守真麽?
這樣的他,反常得讓她覺得陌生。
“如何不說話?”
裴瑕撫平衣袍的褶皺, 明明語氣溫潤平和, 那雙狹眸卻冰淩般銳利:“難道,不可以?”
沈玉嬌呼吸微窒, 唇瓣翕動兩下:“郎…郎君說笑了。”
“那便是可以了。”
宛若凜凜寒山積雪融化般,他眼底緩緩漾開一絲柔緩春意,他握住她的手, 忽的一頓:“很冷?”
“還好。”
“你的手在抖。”裴瑕裹在掌心, 他溫聲安慰:“很快就到家了。”
沈玉嬌依舊低着頭, 淡淡“嗯”了聲。
裴瑕不大一樣了。她想。
若是他今夜飲了酒,她還能找借口, 他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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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今夜滴酒未沾, 非得給他這份反常找借口, 只能是因謝無陵——
他果然還是介意的。
也對, 人非草木, 再怎麽清風朗月、坦然豁達的君子,見着自己妻子與其他男人在一起,難免會有芥蒂。
夫妻倆一路沉默地回到府中, 待到夜裏躺上床,香暖帷帳中, 沈玉嬌翻過身,主動去牽裴瑕的手。
先是小指搭上他的手背, 見他沒推開, 才整個握住。
“郎君。”她低喚,輕柔嗓音透着些許讨好之意。
漆黑帳中靜默兩息, 才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不是困了?”
沈玉嬌道:“是困了。”
裴瑕道:“那便睡吧。”
沈玉嬌靜了兩息,朝他更近了些:“郎君真的沒有不高興?”
“……”
濃密的眼睫垂着,良久,裴瑕側身,将主動示好的妻子擁入懷中:“今夜之事純是意外,我雖不喜你與他再有牽連,卻也知他的确有恩于你,街上遇見了,交談寒暄,也是正常。”
稍頓,他寬大的手掌帶着沈玉嬌的手,覆在了她臌脹隆起的腹部:“左右他只是個過客,而你與我,還有孩兒,我們才是一家人。”
為着個無關緊要之輩,夫妻離心,很不值當。
裴瑕行事向來冷靜穩妥,絕不允許自己憑情緒行事,那只會令人判斷失誤,做些愚不可及的事。
沈玉嬌自也聽明白他話中的分割。
哪怕今夜,三人一同看燈賞景,繁華落盡,還是得劃分界限,泾渭分明。
“我知道的。”她低聲道。
“嗯,玉娘一向□□通透。”
裴瑕頭顱微低,薄唇貼着她柔軟的額發:“夜深了,睡罷。”
□□通透麽?
沈玉嬌阖上眼,今夜的一幕幕在腦中閃回,一會兒想到三人在街邊食鋪吃浮元子,一會兒想到站在城牆上看焰火,不知不覺又想到謝無陵一襲紅袍站在燈火闌珊處朝她揮手。
那個人啊,好似每回見着,都有無窮盡的精力。
哪怕他是那個被抛下的人,回過頭,他永遠都在身後,也永遠朝她笑着。
眼眶不覺有些濕潤,沈玉嬌用力咬着唇,努力平穩着氣息,免得洩出些端倪。
心頭卻升起一陣長長的悵惘嘆息,謝無陵,對不起。
她想,她此生恐怕無法回報他那一片真心。
帳中歸于靜谧,窗外圓月高懸,皎潔光芒籠罩着這座繁華昌盛的長安城。
此刻,萬家燈火,山河無恙。
-
翌日午後,長公主府。
一夜通宵宴飲後,錦華長公主身披緋紫色錦緞外袍,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身後是替她捏肩的男寵,腿邊跪着個替她染鳳仙花汁的男寵,另有一傅粉施朱的粉衣男寵貼在身旁,給她喂着剝好的蜜橘。
聽罷殿中親衛禀報,長公主推開男寵遞到嘴邊的橘瓣,美眸眯起:“昨夜元宵,他一個人跑去和裴守真夫婦共游燈會?”
親衛躬身:“屬下親眼所見,千真萬确。”
“這可真是奇了。”長公主蹙眉:“他個鎮南侯府的小侍衛,怎會認識裴氏宗子?”
沉吟片刻,她吩咐道:“限你三日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查清楚,否則別回來了。”
親衛面色一凜,連忙彎腰:“是,屬下這就去。”
待到親衛退下,那喂蜜橘的粉衣男寵似怨似嗔,貼向長公主:“那個謝無陵到底有多俊俏,竟叫殿下您如此上心?”
“怎麽?”長公主美眸含笑,染着紅蔻丹的纖指輕輕挑起粉衣男寵的下颌:“這是吃醋了?”
粉衣男寵偏過臉,調情般道:“臣可不敢。”
“最好是不敢。”
長公主手中忽的用力,那尖利的指甲也化作利器般,将粉衣男寵白皙的臉龐劃出三道紅痕,見這男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她仿佛受到極大取悅般,哈哈大笑:“就你們這群東西,還敢在本宮面前拈酸吃醋,你們也配!”
待到三名男寵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那詭異笑聲又陡然收住,她看着那粉衣男寵臉上的血痕,換做一臉心疼:“哎喲,雪奴,沒弄疼你吧?”
雪奴已許久沒見長公主這般癫狂模樣,一張臉蒼白如紙,卻強顏歡笑:“多謝殿下關心,不疼,臣一點都不疼。”
長公主勾起他的下巴,視線落在他那張形狀好看的薄唇上,癡癡呢喃:“怎會不疼呢?還是疼的吧。”
說着,不等雪奴反應,她彎下腰,直接吻住那抹薄唇。
雪奴一怔。
待反應過來,他起身,反客為主地覆了上去,嘴裏壓低聲音喊道:“錦華妹妹。”
榻上春色無邊,另倆男寵也不敢輕易離開,只俯身趴在地上,不去看榻上那活春宮。
長公主府中男寵衆多,卻有風花雪月四奴最受殿下的疼愛,殿下喜愛風奴的體魄,花奴的鼻梁,月奴的側臉,還有雪奴的嘴唇——
男寵們私下猜測,長公主大抵還惦念着她的亡夫,早逝的郭驸馬。
聽聞當年郭家涉及謀反,長公主雖有不舍,卻還是大義滅親,搜集郭家謀反的證據,并親手殺了郭驸馬。也正是因她這份大義,當今聖上對她格外縱容。
現下聽說長公主一眼就看中霍世子的親衛,且這麽上心,也不知那個親衛是哪一處像了郭驸馬?
不出三日,親衛便帶回謝無陵和裴瑕夫婦一些蛛絲馬跡的牽連。
長公主生于後宮之中,什麽陰謀詭計沒見過,一聽“金陵”,心裏琢磨一通,已然猜到個大概。
站在窗邊望着廊下積雪良久,她低頭轉了下腕間的珠翠鑲嵌的寶镯,輕笑吩咐:“拿我的帖子,去請我的好侄女壽安,過府一敘。”
-
元宵過後,沈玉嬌便沒再出府。
一來天寒地凍,堅冰未化,各府也沒有宴飲,是以并無外出的必要。
二來入了二月,她已是孕九月的肚子,極易勞累,喬嬷嬷也不許她再外出。
舅母宋氏一共替她尋來三個接生婆子,經過沈玉嬌和喬嬷嬷一致考察,最後留了位陳婆子——
除了這婆子踏實本分,接生經驗豐富,還有便是沈玉嬌的嫂子徐氏生小侄女阿瑜,舅家表嫂生小外甥,也都是經她之手。
生産這樣的大事,用熟人也更安心。
只是未曾料到,陳婆子入府沒三天,賢妃也派來一位接生嬷嬷。
那嬷嬷姓t黃,歲數與陳婆子差不多,但接生履歷可比陳婆子出色不少,畢竟這是皇室的接生嬷嬷,經她手中出來的不是皇子公主,便是世子郡主,便是再差一等,也是公府侯府的兒郎娘子。
賢妃派來的太監傳口谕道:“賢妃娘娘知曉裴夫人再過不久便要足月,特派黃嬷嬷來照顧您安胎生産。娘娘還說黃嬷嬷經驗老道,有她為您接生,您盡管放寬心,娘娘已備好賀禮,就待您府上報喜了。”
哪怕只是假做的“母女”,賢妃這份體貼,還是叫沈玉嬌感懷不已。
既有了宮裏派來的接生嬷嬷,這安胎接生事宜自是由黃嬷嬷一手負責。
沈玉嬌本想讓陳婆子回去,但喬嬷嬷一向精打細算:“陳婆子進府時,已付過她酬金。若是就這樣叫她走了,豈不是白費銀錢?終歸她一張嘴也吃不了多少米糧,便留在府中,待你生産之時,讓她給黃嬷嬷打打下手,總比你身邊那幾個沒嫁人的婢子強。”
婦人生産,最是兇險,人手寧濫勿缺。
沈玉嬌想到去年夏日,她在破草屋裏給馬翠蘭接生的場面,仍是心有餘悸,于是應道:“那便讓陳婆子也留下吧。”
當日夜裏,她将賢妃派來接生嬷嬷的事與裴瑕說了。
裴瑕并不驚訝:“賢妃娘娘做事向來周全,你既是她的義女,又亟待生産,她作為義母,自要表示關懷。”
說到這,他想到前日王氏來信,說是托長安的王氏舅母,給沈玉嬌尋了個可靠的接生嬷嬷。
若他有需要,可去王氏舅母家将人接來。
雖他不清楚母親這份安排,是迷途知返,有意彌補這份婆媳關系,還是單純在意玉娘腹中子嗣——
無論是何原因,他并未去王家接人。現下府中有兩位接生嬷嬷,已然足夠,人多反雜。
二月天,楊柳醉春煙,冰封的渭河也開化。
眼見天氣回暖,謝無陵也愈發焦慮。
往年總盼着天氣快些回暖,可今年一想到嬌嬌三月就要生了,他只盼着天氣冷一些,叫他能挨到嬌嬌誕下孩子,再離開長安。
婦人生子猶如過鬼門關,一想到嬌嬌馬上就要過這個大關,他一顆心都七上八跳,夜裏睡覺都不安生。
這日午後,他在霍府晨間操練完,又溜達了永寧坊裴府門口。
他知道沈玉嬌應當不會出門了,可心裏總抱着個僥幸。
萬一呢。
萬一她就出了,那他豈不是又能多看她一眼。
哪怕不能說話,看個背影也賺了。
然而從日上中天守到暮鼓黃昏,他的僥幸又一次落了空。
謝無陵扭了扭脖子,自我寬慰着,沒事,沒出門說明她在府裏安心養胎,好着呢。
他踏着早春傍晚的緋紅暮色,大搖大擺地晃蕩在長安街上。
就在他站在一家烤雞鋪子前,盯着那幾只倒挂着的油汪汪、焦脆脆的烤雞,糾結着要不要買一只回去打打牙祭時,前方陡然傳來一陣雜亂驚呼——
“快,快閃開!”
“哎喲,我的菜——”
“我的板車,剛買的豆腐,全灑了!”
謝無陵一怔,循聲看去,便見四五名錦袍郎君在暮色裏奔襲而來,馬蹄飛奔,猶如疾風閃電,來勢洶洶。
“這是哪家子弟,竟敢當街縱馬!”烤雞店的夥計也探出個腦袋。
原本人來人往的街上,因着這幾個縱馬的纨绔,頓時亂作一團,百姓們驚慌朝兩邊逃竄,道路中間的小販們既要顧着牛羊板車,還得顧着籮筐貨物,一時間,人仰貨翻,哭天喊地。
就在這時,街邊遽然一聲驚呼:“小丫!!”
定睛一看,只見路中央趴着個紮着小鬏鬏的女童,跌倒了爬不起來,迷茫又害怕地大哭起來:“阿娘,阿娘!”
眼見那為首之人馬蹄即将沖向孩子,謝無陵額角猛地一跳。
“夥計,借你烤雞簽子一用!”
還沒等夥計反應過來,便見那插着烤雞的鐵簽被一把扯落,下一刻,便見那道暗紅色高大身影宛若流星,直沖那路邊。
速度之快,身手之矯健,還沒等眼睛反應過來,便聽得“嘶”一聲尖利的馬叫。
方才還插着烤雞的鐵簽子刺進了裝飾華美的駿馬身軀,而那紅袍郎君已然抱着孩子,閃到了路邊。
那駿馬被刺受了驚,雙蹄騰空,開始癫狂地亂撞亂沖。
好在那馬背上一襲寶藍色錦袍的年輕郎君騎術不錯,便是驚了馬,也只是沉着臉盡力控制着,并未驚慌失态。
然而那馬還是瘋了般沖撞,那藍袍郎君幾次險些被甩下來。
謝無陵眸光猛閃兩下,心下暗罵,真是麻煩!
死了馬他大不了向小屁孩借錢賠,要是死了人,且看這幾個纨绔衣着華貴,怕是來頭不小,把他剁了八塊賣怕也不夠!
想到這,他也顧不上那麽多,直奔那匹瘋馬,又朝馬背上那藍袍郎君大喊:“你往下跳,老子給你當肉墊!”
雖然那藍袍郎君身形高大,砸下來他怕是要斷幾根骨頭——
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麽破事!
那藍袍郎君也知這馬是控不住了,再看下首那身形魁梧的男人一副豁出去給他當肉墊的姿态,于是甩開缰繩,毫不客氣撲去。
重重倒在地上的剎那,謝無陵分明聽到骨頭斷裂的“咔嚓”、“咔嚓”聲。
他眼冒金星,龇牙咧嘴,滿懷無限恨意地望着天——
這狗纨绔吃什麽長大的,這麽死沉,早知道讓他摔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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