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仇舞

仇舞

燈火明亮,晃得有些不真實感,司錦換好舞衣,站在原先雪見的站位上,與花娘們魚貫而入般地進場。

琉璃燈懸空于舞臺上方,司錦看不清臺下人的面孔,只覺人數衆多。樂音一起。叫好聲此起彼伏,她混跡在花娘之中,臺下無人認得她,倒也不再顧忌,放開了跳。

有什麽可羞的?她體驗生活,好不容易穿來一個會發生各種超自然亂象的世界,自然得把沒試過的全嘗試一遍。

她站位靠後,負擔不重,即使劃水也可以,但敬業的她還是竭盡所能地完成任務。

頭頂是巨大的屏幕,霓虹閃爍炫目,擡頭仰視便可見屏幕底部有符咒流轉,以朱筆寫就,像泉眼一般給它提供靈力。

遠看像歪歪扭扭的血字,細看卻覺眼熟,衛修珩家信裏貌似有與之相似的玩意。

他那信說是家信,可記事員瞧了後活跟着了魔似的。歪斜着寫的符咒在萬延宗這樣的大宗派都沒有運用,家信和屏幕,她隐約認為它們不是好東西。

哪怕是符修的符咒,寫成這番的也是少之又少。

但浮空屏幕沒有異樣,她暫不去在乎它,當下還在上班,且先專注跳舞。

輕紗一層,酥香半攏,在厲風崖折磨了數月,她皮膚格外嬌嫩,舞蹈時那些叮叮當當的配飾在身上亂拍,已有了紅痕。

一曲舞畢,花娘們紛紛從舞臺旁的兩座橋下去,司錦心中默念對待客戶的禮儀标準,重新揚起笑容。

這廂結束,驢肉火燒便在成功彼岸等候她。

五頓大餐,付出這些完全值得,光是想想,肚裏的饞蟲就要發作了。

辟谷修士應當沒有食欲才對,但司錦恰恰相反。雖感覺不到餓,但更饞了,看見啥就想吃啥。雪見她們狐族的食譜豐富多樣,能拿來請客的飯肯定不會難吃。

她笑得更甚,因着水青的指點,她刻意挑了一桌單身客人,他低垂着頭看不到臉,可應當不是不講理的人吧。

躬身倒酒時,她夾着嗓子,将酒杯雙手呈給他:“這位爺,請喝。”

她想着一杯喝完她就能滾蛋了,但那男子聞絲不動,頭都不擡,像是沒聽清:“你說什麽?”

為何看都不看她?司錦穩住笑得僵硬的蘋果肌,又夾着音重複一遍:“這位爺,請喝呀——”

男子緩緩擡頭,陰鸷的目光噙着獰笑,司錦的笑意從有到無,嘴角向下,眼裏只剩驚恐。

“司師姐。”他握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能捏斷她,痛心疾首,“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看到你,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茶館外的那一瞥不是幻覺,就是貨真價實的白疏。司錦手腕傳來劇痛,她扯起一抹笑,裝傻道:“官爺,奴家聽不懂您的話。”

仙門弟子,得了師長允許後也能下人界短暫游歷,眼前人的氣息與印象中的白疏如出一轍,是她貨真價實的師弟。

周圍別的花娘有的已經散去,有的還在陪別人說笑。她深知自己很難全身而退,幹脆充愣充到底,将酒杯推得離他愈近:“您不喝,可否要換別的酒?”

白疏倒肯配合,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鉗制她的力氣消失,司錦懸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些,旋即又提了起來。

空杯重重放在桌上,司錦眼皮一跳,他嘆了口氣:“師姐,你自作聰明的樣子,真的很礙眼。”

礙眼,那你把眼睛戳瞎算了。

司錦暗暗罵上他五百回合,如此窮追不舍陰魂不散,把他挂在牆上才老實。

“礙眼嗎?那奴家去叫其他姐妹來伺候……”她巴不得不看見他,正欲轉身,白疏折扇一橫,攔住了她。

身為原書的男主,他長相必定是極好的,豐神俊朗,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頗俱仙門氣度,嗓音磁性悅耳,足以迷倒一衆年輕小女子。

但這麽一張能當男明星的臉,結合了其人所作所為,對司錦來說,他長得跟河童也沒什麽差別。

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所及之處猶如被毒蛇爬過,他滿懷虛假的關切之情,僞善道:“妝扮成這模樣,師姐決心下海了?凡人之軀萬不如仙體,千萬小心生病啊。”

舞裙暴露是暴露了點,可跟下海有何關系?

再說,萬延宗都驅逐出她了,和他早非師姐弟關系。他還一口一個師姐的叫,不是存心要讓她郁悶,只得打碎銀牙往下咽嗎?

換做原身“司錦”,她可能忍氣吞聲。如今站在這的司錦與原身外同質不同,她冷冷盯着他,說道:“逛花樓,亦得把持個度,不要搞得姑娘未得病,自己卻先得了。”

他來摯月樓,說明他跟向外界塑造出的清風朗月形象背道而馳,裏子是個什麽東西,恐怕說都說不清。

被她暗諷了的白疏出神了好一會兒,半晌,情不自禁撫掌而笑:“你與以前,大有不同。沒想到你也會說這種話,看來人界的生态,已經好到足以改變我傻子似的師姐了。”

榮獲傻子稱號,原身得傻成什麽樣啊。怨念白煙反應激烈,業火都被它攪得躁動不安。

“不至于。”司錦深吸一口怄氣,将碎發別向耳後。她就勢坐在他對面,紗衣上鈴铛輕響,“只是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咯。”

白疏還在笑着,臉一瞬間拉了下來,竟裝都不裝了,用只能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咬牙低聲道:“當年問劍大典你打傷我靈根,又置我于不義,此仇還未與你好好清算。”

自從來到混沌大陸後,司錦便想不通白疏對她無端的惡意起源為何,甚至翻遍了原身記憶也找不到與之有關的任何原因。

而今聽到他本人口裏的答案,做作為他複仇play的一環,她終于徹然大悟。

情商低下的笨蛋原身無意間結仇,他又記仇。細細想來,在原身的記憶碎片裏好像确實有一件事,只因發生得太過于迅速,導致她從未注意到。

問劍大典中,所有門派的弟子在水鏡中進行考核,以獵得靈獸的數量多寡,以及通關時間定名次。最後幾關中,司錦渡過絕澗河時已經負傷,在她後頭的白疏被急流卷走,下意識伸手抓她,她卻以為是關卡的機關,想都沒想就轉身一劍,紮了個對穿。

白疏被原身捅下瀑布,原身愧疚萬分,通過考驗後,給正在起床的白師弟送了一只活雞。

司錦唇角一抽,送終雞,她完全不知道這禮物的含義嗎?

不過就這些,白疏就要發瘋殺她?司錦猜其中另有隐情,但轉念一想,萬延宗那麽多人,壓根兒就沒幾個正常人,個個都被苛刻的晉升制度逼得發瘋了,根本沒法拿普世價值觀衡量他們。

司錦玩着頭發:“那真是太對不起了。”

問劍大典本就是個你死我活的競争,他還怨上她了?一劍捅到靈根又咋樣,原身都實打實地下跪忏悔,遭了十鞭的宗法了。論結果,她又不是把他捅成修為全廢的殘廢,他現在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就算錯都在原身“司錦”,憑此也斷然不是他們全宗門欺淩她的理由。

她忽而覺得萬延宗對原身,t就像惡毒後媽對繼女,即便她再如何優秀,也是委屈受氣的一方。

“輕飄飄一句對不起便有用了?”白疏撚着酒杯,“你這以色侍人的模樣瞧着新鮮,不知一兩白銀夠不夠?”

銀子赫然出現在酒碟中,司錦苦苦維持的表情管理有了一絲裂縫,壓抑怒火:“你當我什麽人?”

面對這種問題,雪見曾教她這麽說:每天起碼有100個男人對我說這種話,每個都答應,豈不顯得自己很随便?真喜歡我,就用行動讓我看看真心。

司錦沒那麽多耐心,看在王允奚和王瑜的份上她才沒跟他掐架。

可見這人腦子裏什麽倫理綱常都沒有,單純想折辱她來了。

白疏不生氣,仍舊心平氣和,說道:“還是說你還沒找到金主呢?每天做這些事情,師姐心裏不羞嗎?”他靠着椅背,笑得令她惡心,“既沒金主,不妨跟着我,說說看吧,師姐想要多少錢?”

司錦年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桌布一角在她手裏攥成了包子。她亦不答話,餘光乜了周遭還在侍酒的花娘,見他們都沒察覺自己這桌的暗流湧動,她反手握住白疏的手腕,使勁捏,興致勃勃:“千兩白銀,你能給嗎?”

即便他有那麽多錢,他都不會給她。白疏吃痛,聽到她的話後幾乎一瞬間斂了笑,神色陰翳:“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是嗎,就算一兩白銀,你也沒機會。”司錦像丢垃圾一樣将他的手丢開,碰也不想碰,“勸你早點回仙界,不要讓師尊擔心,要是你回去發現自己得了菜花,那就好玩了。”

氛圍愈發僵持,白疏一言不發,男主的氣壓籠罩而下,連靈識皆随之一震。

惹到他了......這就惹到他了......

是不是做男主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毛病?獨斷專行,多管閑事,說他幾句便受不了。

做花娘也不容易呀,一天到晚應對的居然是這些人,就算給她開再高的工資她都不高興奉陪。

司錦瞧瞧時辰,見半個時辰已過去,由上班狀态切換為下班狀态,連表情都沒力氣管理了,朝他點頭示意,轉身欲走。

“等等。”白疏拉住她,不容她掙脫,獰聲道,“急着走作甚,師姐的滋味我都未嘗過。”

說着,便扯着她往樓上的房間帶,司錦被他拽得一個踉跄,随即又被他緊緊拖着向前,摔都沒有摔的空間。

說的不成,就用強的了。周圍人寥寥無幾,都散得差不多了,當值的小厮也都不在。她一咬牙,卻喚不了業火,重複數遍後絕望察覺——他趁她分心,把她手腕上的脈門封了。

此刻是真正的肉體凡胎,束手無策。

“放開我!”

她感到無比惡心,想象到接下來的一切便痛不可言,只想像雪見所言一般,将他全身骨頭都打斷。

真要委身于他麽......被封了脈門,使不出靈力,司錦急得眼淚都要掉了。

白疏才不在乎她,手上使勁,越發粗暴地對待她。

他正興奮,卻迎面撞上一人。

“誰啊?”白疏低罵一聲,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将他嫉恨的師姐拉進深淵,嘗嘗他的恨意,他不想有任何人打擾他的好事。

可她宛如遇到了莫大的恩人,拼命掙脫他的脅迫,朝那人喊道:“衛修珩救我!”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