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恍惚

恍惚

去之前,司錦先換了身衣服。被熊孩子看人下菜碟後她裁了幾身新衣裳,就防備着出門在外被人當成一貧如洗的窮苦女。

她在厲風崖待過,渾身劃得破破爛爛,何談有幹幹淨淨的衣裳。南渦村漁民占多數,大家皆穿得随意,司錦便入鄉随俗。

但到了大陵,人靠衣裝的事實愈發分明,尤其是摯月樓這個看臉的地方。

她也決意換換風格,做個講究人,炕桌上自此多出了水粉胭脂,重拾起在現實世界裏對打扮的熱衷。而那些惹人側目的粗布衣盡數成了寝衣,亦算物盡其用。

人嘛,還是得對自己好一點,與其省吃儉用,不如想法子掙錢。活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已經很不容易了,權當獎勵自己又多活了一天吧。

換去露膚度極高的舞服,穿上繡裙,涼飕飕的肚皮總算有了塊布蓋着。

衛修珩堪堪松了口氣,終于敢正視司錦,恢複尋常狀态,不像她穿舞服那會不知所措。他狀似不經意道:“為何想到來這裏?”

要是有其他可行的法子,她也不會來。司錦喝了口湯,說道:“我不是找不到家人了嗎?王姐姐她......就是咱們三人同過車的那個女子,她知道我無處可去,便允我長居于此了。”

她所謂的夜宵,就是兩碗甜稠的圓子湯。他抿了勺,眉毛隐隐皺起,像是太甜了。

司錦還在大快朵頤,被踢下人界後她格外愛吃甜食,一碰到甜的,身子都舒展了。

生活特別苦,就該加點甜。

說她是辟谷修士,根本沒人會信。

“長居的話,你家鄉的牙牌能用嗎?”衛修珩放下勺子,“輿圖上未作記載的地區,約莫是沒法用的。”

東土是她杜撰的地名,別提能不能用了,連個牙牌的影兒都無,合計她這麽久都在蒙混過關。

司錦從懷裏掏出随身攜帶的牌牌,不顧忌他,直接給他看:“王班主幫我做的,大陵人身份。”

在他們分別沒兩個月,衛修珩便知曉了她的新名字,她晚上閑着沒事幹就對着玉簡嘀嘀咕咕,一天說不滿定量的話不行似的。而她本人還渾然未覺,就算不摁動玉簡上的空洞,離得太近的聲音也是一樣會被傳過去的。

司錦她真的不知道,她還在給他顯擺她的牌牌,絮絮叨叨地:“白玉做的,我家那兒用的應該是複合材料......不過會不會碎啊?我怕它磕磕碰碰就碎了。你有沒有帶你的牌?帶了能否讓我瞅瞅?”

衛修珩滿足她,瞧她新奇的模樣,低笑一聲:“司姑娘倒是把物件全玩成玩具了。”

司錦一癟嘴,她只是在想,将這兩塊玉石牙牌拿到現代去賣,能賣到多少呢......

混沌大陸不少稀罕玩意,把它們拿到現代,賣給不識貨的人,必定大賺一筆。

“看着好玩罷了,器質溫潤,正适合玩。”她把他的牙牌還給他,撐着頭,“你找到你兄長了沒?”

衛修珩再抿一口湯,乳白色的湯汁倒映着他的臉,眸色幽暗。他伸勺攪亂湯水,說:“知道了大概方位,我尚在猶豫要不要去見他。”

司錦理所當然道:“那就去見呗,都千辛萬苦找到他了。”

可惜原身沒有在世的家人,否則日子能多個盼頭了。

王瑜不在大陵,雪見水青忙于應付工作,她連個說話的人也無,常常獨來獨往,僅可與修煉為伴,日夜修習着仿佛完全沒有結束的清陽經。

一碗圓子湯被她光速解決,衛修珩還有滿滿一碗。她只是眼神多停留了幾秒,他立刻心領神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湯匙放在一邊。

司錦嘿嘿一笑,她嗜甜如命,那麽一大碗不吃浪費實在可惜,邊吃還不忘鼓勵他:“你不是很想見你兄長的嘛,優柔寡斷作甚?直接去,不要給他反應的機會。”

她思忖着他估計太久未看見親屬,多少會緊張,要相見了,沒必要的心思亦變得活絡。衛修珩沉默着,唇角的笑卻愈發明顯,緩緩點頭贊同:“說得對,不要給他反應的時間。”

怎麽聽起來怪怪的呢?

樓下大廳裏飄來歌舞聲,看來新一輪的表演開始了。此刻已明月高懸,在摯月樓,夜晚仿佛永遠不會結束。

司錦咽下小圓子才開口:“銀子我會快些還你的,咱倆一年之約,還剩下大半年……你放心,我一向信守承諾。”

他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時猶如精細的陶瓷人偶,凄邪陰冷,講話時帶着淡淡的烏沉香:“不急,在你死之前還清即可,即使逾期了,不還利息也沒關系。”

“噗——”她忽然掐住自己脖子,驚懼交加,眼珠瞪得死大,漲紅着臉。衛修珩眸光一緊,近乎立刻起身拍她後背,司錦噎得眼淚汪汪,吐出一個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的糯米丸子。

別的辟谷修士不會被餓死,她這辟谷修士會被吃食噎死。

她擦掉涎液,重整一番,啞着聲兒道:“我死了也沒還清怎麽辦。”

生理性淚水逼紅了她的眼睛,衛修珩神色微怔,恍惚了一瞬,似乎連自己都t不知曉自己在想什麽,低喃道:“那便死後再說。”

真好看……

第六感告訴司錦,她對面這個變态又在盤算見不得人的東西了,她在桌下用腳輕輕踢他:“倘若我明天死了呢?你能保證我不莫名其妙地死了嗎?”

平白無故說自己死了死了,貌似有點晦氣,但司錦死過一回了,不怕再死一回。

可是美人衛老板的庇護還是得求的,她眉眼彎彎,接着輕踢他:“我死了怎麽辦,我死了怎麽辦……”

涼拌!

衛修珩表情有些奇怪,她有幾下沒踢到他,溫熱的小腿貼着裙邊蹭在他腿上。亦或許練過火功的人身體都熱,像火爐,一貼過來便是一陣怪異的感覺。

“你不會死。”他避開她的腿,心不在焉道。

司錦卻不滿他的回答,柳眉緊皺:“雖然我有修為,但萬一碰上比我更強的呢?我這麽弱,連打架都速戰速決不了。”

原身“司錦”在巅峰期的時候可以做到一劍劈一人,跟切白菜似的。她失了仙根,損失的能力不是一點半點。單單一個極品靈根,甚至都夠不到她巅峰時期的零頭。

“我現在這麽弱,碰到個厲害的就涼了呀。剛剛白疏那個死人……一封我脈門,我就差些栽他手裏。”

她吐字清晰,說話說得又快又穩。他耳朵泛疼,加之他素來聽不得太吵的聲音,陡然想找個東西堵住她叭叭個不停的小嘴。

“怎麽辦呀衛修珩。”司錦很激動,她急需他一句聊勝于無的保證,保證情急之刻能酌情助她,“我死了,你的銀子可就打水漂了。銀子丢水裏還能聽個響,丢我這你啥都聽不見了!”

誰說銀子丢給她啥都聽不見?他已經快被吵到聾了。

他擡手,打斷她的未盡之語,話鋒一轉:“既然你如此擔心,那幹脆種個蠱吧,我允許你死你才死得了。”

“什麽?”司錦愣住。

她的笑容沒有消失,只是轉移到了衛修珩臉上。

他指着她青紫的手腕,像是在存心唬她,冰冷指尖撫過腕上的腫塊,點了點,笑得和煦:“在這裏種進一只蠱蟲,它便會聽命于我,在我允許之前,它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司錦被他點得倒吸一口冷氣,抽回手:“你少吓唬我。”

種了去不掉的蠱毒便是一輩子的事情,她才不要跟他莫名其妙地綁在一起。

“我還未試過拿活人煉生死子母蠱。”衛修珩可惜道,“以往只能用藥人煉……”

藥人?是她想的那個藥人?

他本就令她捉摸不透,體表冷得出奇,怎會有人有如此重的陰氣。

司錦疑惑問道:“你究竟是哪門宗派?”

她對他知之甚少,按說只有毒修才會煉蠱,但他的身法又不似毒修。她還未被剔除仙根之前倒還可以一眼看出他修為幾何,現在這身體堪稱為羸弱,比不得仙體萬分之一的好用,只得全靠揣測。

她被衛修珩如鈎的目光盯得森然,生怕自己問到他的禁忌了,可依舊硬着頭皮與他對視,刨根問底的良好精神發揮得盡致。

他聲音愈低,如同耳語一般擦過她耳廓,語意低沉,夾雜着絲幽暗:“我是妖修啊。”

衛修珩饒有興致地觀察她,想從她臉上讀出些訝異或是驚恐。可是司錦面無表情,反而像一項猜測被證實一樣,淡淡地“哦”了聲。

她的反應和他的期待相差甚遠,他頓時皺眉:“你知道了?”

司錦眨眨眼,她亦算見慣了妖。整棟摯月樓修道的妖不多,混吃混喝的妖多的是,像雪見她們就有毛茸茸手感絕佳的大尾巴撸。

再說了,妖修有何可怕的?設若衛修珩也是狐妖就好了,她可以撸他的尾巴……

“剛剛知道的。”不去管他略顯失落的樣子,司錦喜笑顏開,“你是哪族的呀?你也有毛毛尾巴嗎?”

衛修珩緩緩轉動眼珠,一字一頓古怪道:“我沒有毛毛尾巴。”

想想也是,他身上那麽冷,怎麽會長毛毛呢?

可是不長毛毛,他發量還那麽多……

司錦沒意識到她的思維越來越偏,重點完全偏移。

結合種種證據,她敢肯定:他就是個冷血動物。

妖見多了,妖修卻見得少,她想再多問他幾句。而就在此時,半開放的圍欄外飛來一只鹘鸠,停在他倆面前,腳爪上拴着一卷紙,瞅瞅司錦又瞅瞅衛修珩。

他好像認得它,取出紙卷先一步閱讀,目光觸及第一行字時微微意外,半晌才将紙丢給她,意味深長:“這下,你确實該考慮考慮我的生死子母蠱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