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該怎麽形容眼前的這個畫面?

容貌精致到攝人心魄的少年和少女站在一起,一個驕傲張揚,一個內斂沉靜,明明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可看他們親密地緊挨着,卻又有一種奇妙的融洽和諧。

說是親密,但好像并沒有逾矩。

跡部在将清檸拉過來之後便松開了她的手腕,兩個人的身體也沒有貼在一起,而是隔着恰到好處的安全距離。

他用來托住少女身體的手也極有涵養地放在她的背部,并不暧昧,但維護的意味清晰明确。

一整套動作連貫而流暢,完成只是瞬息,所以清檸也在短暫的茫然後即刻便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仰頭看他。

跡部将她拉過來的動作迅疾卻溫柔,讓她能夠安穩地站好,連禮裙和妝發都沒有錯亂分毫。

——得救了T^T

懸空的心髒落回原處,取代驚慌的是無法言明的安全感:“跡部君!”

跡部的出現顯然打亂了原有的局面,有些識趣的當下就決定放棄——誰能争得過跡部景吾啊!

但也有那麽一兩個不服氣的,本來就因為家裏經常拿他們跟跡部做對比,又處處比不過他而心生不滿,現在看他理所當然地要帶走宮本大小姐,當即就發作起來。

“等一下,跡部!宮本小姐根本都沒答應你,你就替她決定了,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

“就是,你還真是夠自以為是的!”

“啊嗯?”跡部眉梢一挑,“你們幾個圍着她,咄咄逼人地讓她做選擇,就是尊重她了?”

當他沒聽見這些人剛才說了什麽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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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場全開,那股盡數傾瀉的淩厲與銳氣,別說剛剛還想跟他擡杠的人被吓住,連清檸都有一瞬間的震懾。

場面一時間有些僵持,好在這會兒清檸安下心來,重新擺出微笑的表情後,拿出了自己剛才在心裏拟好的說辭,只不過把須王環的名字替換成了跡部:“感謝大家的好意邀請,其實是我和跡部君之前就約定好,由他來邀請我跳第一支舞,只能和大家說聲抱歉了。也希望大家能找到合适的舞伴,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她語氣真誠溫和,神情泰然自若,一番說辭調節了氣氛,還擺出了主人家該有的态度,安撫了客人的情緒,也圓上了跡部的舉動。

于是,有客人也很有眼力地幫着一起打圓場:“宮本小姐太客氣了,今晚的宴會很棒,希望下次能有機會邀請您共舞。”

“我也希望自己有這個榮幸。”清檸順勢挽上跡部的手臂,“那我們就先失陪了。”說完之後,她又仰頭去看跡部,“我們走吧?”

跡部“嗯”了一聲,又朝面前幾個人颔首致意,像是頗為纡尊降貴地打了個招呼,便陪同清檸一起離開了。

跡部腿長,步子邁的也大,被清檸挽着手臂,他垂眸看了一眼,配合她的速度放慢了腳步。

随即便聽到她說:“出現的太及時了,跡部君,謝謝你幫我解圍。”

她的聲量不高,柔軟的嗓音裏帶着明顯的歡欣和感激。

——跡部君每一次都會在她忐忑無措的時候出現!

“那種場面有什麽好為難的,”跡部不以為然,“不想答應直接拒絕不就行了嗎?”

清檸微微歪了下腦袋:“我是主人,直接拒絕客人的邀請也不好呢。”

“不過你的理由找的不錯,”跡部對清檸剛才的做法表示了肯定,“圓滑了不少嘛。”

清檸忍不住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你誇我我都好開心!其實我本來想拿小環當借口的,不過你出現了,就幹脆換成你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和跡部關系不錯,會提前約好也不是沒可能的。

聽到她這麽說,跡部也笑了一聲,下一秒卻聽到她有些不滿地抱怨着:“話說小環去哪裏了?說好今晚做我的騎士,剛才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人不見了。”

“去了洗手間。”跡部回答道。

“啊……”清檸的表情恢複如常,發出了對須王環十分體諒的聲音,“那就沒辦法了。”

跡部卻并不贊成清檸的說法:“合格的騎士無論如何都不會失職的,借口不成立,就是他的疏忽。”

清檸眨巴眨巴眼睛,另一只手在跡部手臂上指指點點:“跡部君好嚴格哦。”

“你才是對別人太寬容了。”

“縱容溺愛部員的跡部君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呢?”

“——”

跡部噎了一下,轉頭卻對上少女閃爍着狡黠光芒的璀璨金眸。

——她故意的,但是很可愛。

心髒像是被輕輕觸碰了下,跡部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麽,反倒是清檸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跡部君對我也很縱容呢。”

跡部輕哼了一聲:“你也知道?”

“難道我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嗎?”清檸一本正經,“就像剛才,我說提前跟你約好,你都沒有戳穿我呢。”

然後就這麽順理成章的,跡部成了她第一支舞的舞伴。

那樣的場合本來也沒有戳穿她的必要,更何況跡部很清楚,清檸的那套說辭會讓他的舉動合理很多,她這樣提出來,反倒讓跡部有些意外。

不過這也提醒了跡部:“少了一個步驟。”

“什麽?”

清檸本來還很疑惑,看到跡部停下來,還繞到了自己面前,她的腦海中開始模模糊糊地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随着跡部彎腰行禮的邀請動作也開始變得具象化。

——精致少爺這不可或缺的儀式感!

清檸不禁有些想笑,但還是很配合地把手搭在了跡部的掌心。結果兩個人視線相對的時候,還是憋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還好這邊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被別人看到那可要丢人了。

跡部牽住清檸的手,在轉身回到她身邊的時候,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彎處,換回了原來的姿勢。

——她對自己明明也是很縱容的态度。

清檸挽着跡部一同出場,瞬間便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在他們兩個出現之前,跡部瑛子還一邊跟別人閑聊一邊猜測,清檸會選誰當自己的第一個舞伴。

她看着今晚須王環對清檸那個粘糊勁,以及清檸對須王環的縱容,怎麽想都覺得,她應該會選須王環。

結果現在看到,和清檸一起出現的是自己的兒子,跡部瑛子心裏莫名就生出了一股意外之喜。

驚喜之餘,她又很想當場戳穿跡部:不是說找鳳鏡夜去了嗎?現在這是什麽情況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個孩子站在一起,真是越看越讓人覺得般配。現在他們還要一起跳第一支舞,光是想想那個畫面,都讓人覺得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跡部瑛子想了想,用忍足教給她的專業術語來講,應該是“CP粉圓滿了”吧。

等到須王環等人也趕過來的時候,清檸和跡部已經在活潑輕快的圓舞曲中進入了舞池。

“嗚嗚嗚嗚——”須王環用手臂捂着臉痛哭,“明明我想第一個……我應該是第一個……”

沒有人安慰他,鳳鏡夜甚至還面無表情地……拿出了一臺照相機,對着舞池中央的兩個人開始狂拍起來。

常陸院雙子保持沉默。

——不知道的只會以為鳳鏡夜被兩個人蹁跹的舞姿吸引,想将這個美好畫面捕捉留存。但熟悉鳳鏡夜“利益為上”本質的人都知道,他這麽做肯定是有利可圖。

——而且一般也不會有人參加宴會帶相機吧?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時候做的計劃啊?!

清檸是完全不知道舞池外發生了什麽的,她只是很專注地看着跡部,在他的引導下交織出優雅浪漫的舞步。

她的交際舞是跡部教的,信任搭檔的原則也是他告訴自己的。被那雙再燈光下熠熠生輝、如同海面般的深藍色眼眸注視着,清檸的心情連同身體一起,都逐漸放松舒展起來。

“跳的很好,清檸,”跡部低聲稱贊,“你這不是做到了嗎?”

“是跡部老師教的好,”清檸也毫不猶豫地回以誇獎,“連我都能教會,你才是真的厲害。”

跡部不客氣地收下了她的贊美:“啊嗯,那是當然的。”

——臭屁小景!

清檸沒忍住笑了一下,狀态也比剛才又松弛了許多。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場邊的鳳鏡夜,清檸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跡部君,你和鏡夜關系很好嗎?”

怎麽突然提起鳳鏡夜?

感覺有些莫名,不過跡部還是點頭:“嗯。怎麽了?”

“就是,你知道我現在看人還不太準嘛,之前邀請小環他們來家裏玩的時候,祖母跟我說,鏡夜比表面上看起來要有野心,我當時沒聽明白。”清檸低聲緩慢地說道,“但是今天我看到你和鏡夜聊的很愉快,好像就有點懂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跡部,“鏡夜其實很厲害吧?”

并不只是所謂的“鳳家的三男”而已。

跡部聽着有些好笑:“你這是什麽判斷标準?”

“嗯——以跡部君為參照的标準。”清檸一本正經地說道,“能被優秀的跡部君認可,那就是很厲害了。”

這種別人說出來絕對是恭維的話,換成清檸來說,就讓人覺得她真的是這麽想的。

心情比剛才還要愉悅幾分,跡部的唇角也翹了起來:“要轉了。”到了小女孩最喜歡的轉圈圈環節了。

“嗯!”

和裙擺一同綻開的,還有少女臉上歡喜燦爛的笑容。

而少年垂眸凝望着她的眼神中,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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