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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饒是跡部瑛子見多識廣、經歷過大風大浪,但聽到兒子突然提到聯姻這種涉及到人生大事的話題，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措手不及。

憑借一位母親對兒子的了解，跡部瑛子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提出來,只不過這也太沒頭沒腦,從開竅直接到結婚,也不像是跡部的作風。

頭腦風暴了幾秒鐘後,跡部瑛子不動聲色地反問道：“給你安排聯姻,你會接受嗎？”

他們這個階層的人,為了利益聯姻不在少數,所謂的真愛才是稀有,像清檸的父親為愛舍棄家族,那更是鳳毛麟角。

跡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不是我喜歡的人，當然不會。”

跡部瑛子心裏快笑死了——懂了,傻小子終于開竅,這是在未雨綢缪,反過來先試探她的口風呢。

母子之間沒有什麽不能開誠布公交談的，跡部瑛子語氣輕松：“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從來沒有替你考慮過聯姻這條路。”

跡部景吾想要的，無論如何都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堂堂正正地得到。而跡部景吾不想要的，不管是誰向他施加什麽樣的壓力，他都絕對不會屈從。

跡部瑛子深知他這一點,并且為此感到驕傲。

他固然優秀出色，但尚未成年，沒能掌握到核心的權力,翅膀還不夠硬，頂着跡部家繼承人的身份，難免也會被家族中長輩的意見和安排裹挾。

而作為他的母親,跡部瑛子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替他扛住了一些壓力。令她無比驕傲的兒子，就該肆意張揚，能承擔責任，也可以自由無束，這兩者并不沖突。

聽到母親這麽說，跡部放下心來。

——很好，沒有任何幹擾。要是等他戀愛了突然告訴他家族有聯姻的安排，他真的會心梗，哪怕他絕對不會同意也不行。

看到兒子明顯輕松起來的表情，跡部瑛子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不這麽痛快地解除他的擔憂，應該借這個機會逗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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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悔也沒有用，反正還有別的方式逗他玩。于是，這一絲後悔的情緒很快就從跡部瑛子的心中消失殆盡。她開門見山，問的十分直白：“所以，你什麽時候能當上人家小清檸的男朋友？”

問完之後，她就看到跡部原本放松下來的神情一瞬間又變得緊繃起來。雖然沒有說話，但震驚的眼神卻明明白白像是在問她：你怎麽知道的？！

這次跡部瑛子沒忍住，直接不客氣地笑出聲來：“你該不會以為，你自己沒開竅，別人也沒看出來吧？”她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小子，我是你親媽。”

母親的話讓跡部沉默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很明顯嗎？”

“熟悉你的人都看得出來，”跡部瑛子十分無情地揭露了這個事實，“我倒是很意外，你在感情上竟然如此遲鈍。”

跡部沒吭聲——“被自己的理性思維幹擾了對感情的判斷”這種話說出來，絕對會被母親笑死。

知道兒子也是要面子的，跡部瑛子沒有再繼續給他“傷口撒鹽”，而是換了個位置坐到他身邊，一只手勾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搭在他的手臂上，母子二人也難得有挨的這麽親密的時候：“所以，你打算怎麽辦？要追她嗎？”

跡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

回答得很幹脆，瑛子女士很滿意：“那你加油，需要母親支援的話，随時開口。”

被母親這麽一說，跡部回想了一下，這才恍然間意識到，母親已經在有意無意間幫過自己不少了。

……所以真的就只有他自己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一眼就看穿兒子在懊惱什麽，跡部瑛子笑着安慰道：“發現的也不晚，反正小清檸現在也沒有中意的男生。不過——”她故意拖長了音，直到跡部按捺不住性子準備問她又在賣什麽關子的時候，她才說道，“你剛開竅就直接考慮結婚，倒是讓我很意外。”

母親語氣中明顯的揶揄讓跡部不由得一滞，下意識就想反駁：“我不是——”

“不是嗎？”跡部瑛子反問道。

跡部：“……”等等，他原本是真的沒想到這一步的，但是……

看着跡部臉上明顯動搖的神色，跡部瑛子真的快笑出聲了——這愛情的苦頭，可算是讓你小子吃到了啊。

——逗戀愛中的兒子也太好玩了吧？

“你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她的啊？”

“就是突然的……”“腎上腺激素飙升？心跳加快？”

“……母親！”

被母親抓着盤問了一堆，跡部最後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了——他已經很久沒在母親面前表現出這個樣子了。

然而剛回到房間，他就看到了玻璃櫥櫃裏的黃金玫瑰，和周圍繞了一圈的水豚扭蛋。

他不自覺地開始回想這段時間和清檸的相處，回想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心動而不自知——這些他原本根本就不會看在眼裏現在卻被他珍藏起來又不知如何送出的便宜扭蛋或許就是信號之一。

他想起牽着清檸的手跳舞時，少女溫熱的手心，和轉圈時臉上綻開的笑容。

他想起自己用手去壓她翹起來的唇角，她将自己的手拉下去，卻又不會口出責備的縱容。

他想起清檸偶爾會故意捉弄他，被他戳穿後眼神中反而流露出靈動的狡黠。

還有今天在醫務室，她用手指按壓在他的嘴唇上。

過去他沒有在意過的親密觸碰，現在好像都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耳根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熱，跡部景吾開始思考一個從未面對過的棘手問題。

——女朋友要怎麽追啊？

夜色漸深，偌大的宮本宅被隐沒在濃郁的黑暗之中，從外面看與平時無異，但裏面卻要比往常熱鬧很多。

因為今晚須王環要留宿在宮本宅邸。

大概是第一次在這裏留宿，明明宮本宅也就只有在規模上比須王家第二宅邸大，內部的裝潢和各種設備其實相差不大，但他還是很興奮，都已經九點多了還要纏着清檸陪他看《阿信》，297集的長度讓清檸差點兒眼前一黑。

最後還是宮本老夫人板着臉出現，要求他們兩個快去洗漱，這才讓須王環打消了念頭。

——雖然姐姐和她的祖母都對自己很好，但須王環看到宮本老夫人嚴肅時和自己的祖母極為相似的樣子，下意識地還是會有點敬畏。

看着須王環只是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能見到卻還要一步二回頭、依依不舍，簡直像是要面對生離死別的架勢，宮本老夫人嘆了口氣：“這孩子怎麽回事啊？”

清檸笑眯眯地說道：“可能因為在我們家太自由了，所以很開心！”

“自由過頭了就不好。”不過宮本老夫人倒是不讨厭須王環這樣的性格，而且他來家裏，清檸也會很快樂，連帶着她也跟着高興起來，“你也早點去休息。”瞥見孫女膝蓋上的傷，她又皺了皺眉，心疼道，“洗澡的時候注意點。”

清檸乖乖點頭：“嗯，我會的。那我也回房間了，祖母晚安。”

“晚安。”

讓千織幫自己用保鮮膜把膝蓋包起來，清檸今晚就只簡單沖了個澡就出來了。

她吹好頭發從浴室出來，圓桌上還放着千織替她準備好的冰袋。

家庭醫生說晚點可以再冰敷一下，這樣消腫會更快些。

冰袋外面妥帖地包裹了一層毛巾，清檸拿起來坐到床上使用的時候，不由得便想起，今天在學校醫務室，跡部也是這樣做的。

跡部君，總是在她意想不到的細節上，考慮的十分細心周到——太精致了，精致到她望塵莫及的程度T^T

清檸正想着，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她探頭去看，發現恰好就是跡部發來的消息。

她迅速将手機拿過來，一手扶着冰袋，另一只手劃開手機屏幕。

【跡部：傷口怎麽樣了？還疼嗎？】

【清檸：已經好多了，也不怎麽疼了，但醫生說為了消腫快，讓我晚上再冰敷一下。乖巧.JPG】

【跡部：那你冰敷過了嗎？】

【清檸：正在！所以單手打字有點慢TT】

短短兩個來回的對話，跡部看了好幾遍，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

一定是因為她很可愛。

想再跟她聊一會兒，但又想讓她早點休息。最後理智占了上風，跡部打字回複。

【跡部：冰敷好就早點休息，明天應該就沒什麽事了】

【清檸：嗯嗯，醫生也是這麽說的！】

——好像能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點頭一樣。

【清檸：但是現在休息不了呢，小環來找我，說要看《阿信》】

跡部：？須王環！

“嘶——”坐在地毯上的須王環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清檸也跟他一起坐在地毯上，小聲說道：“該不會是你來的時候被人看到，去告訴祖母了吧？”

雖然祖母也說了讓自己早點睡，但清檸這會兒實在睡不着，所以在須王環打電話問她“姐姐真的不能陪我看《阿信》嗎？”的時候，還是不忍心地答應了。

于是，須王環就悄悄地過來，兩個人又悄悄地打開電視，準備播放影片。

“嗚嗚嗚真的好感人啊！”

“小環你居然喜歡看《阿信》真是讓我意外诶！”

另一邊，跡部看着自己發過去的“別看太晚”的消息始終是未讀狀态，心裏狠狠給須王環記了一筆，然後……

開始看《來戀愛吧》。

——應該能讓他學到點兒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