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又過了安安穩穩上課的日子，最讓虞周安開心的是，她這幾天一躺到床上沒過多久就能沉沉睡去，連帶着她的心情都好多了。

昨晚她熬到挺晚才把要求的論文寫完，今天又是滿課，回到宿舍的時候整個人往椅子上一躺，頗有種地動山搖也甭想讓她動的感覺。

不過回宿舍之前她已經買好了零食，打開電腦準備找個電影看看，關于電影，她看着看着就會更關注鏡頭的“美感”，每次反應過來都有種自己還沒任職但是已經有職業病的感覺。

虞周安撐着頭，電腦上的箭頭在上下劃着，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找到喜歡的，她偏着頭嘆了一口氣，還是打開了一部她最喜歡的電影。

《海蒂和爺爺》，許是這裏面的景色深得虞周安的歡心，一到無聊或者心煩的時候就會看一遍，甚至想着去拍攝地旅游一下，本來高考結束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了，結果被一些事給絆住了腳。

看到熟悉的畫面，虞周安撕開了零食的包裝袋。

董微微緊盯着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提高聲量喊道：“你們論文寫完沒有，明天就截止了。”

虞周安咬了一口嘴裏的薯片：“寫完了。”

本來想找個安全感的董微微這下子急了，更加提高音量問剩下的兩人寫完沒有，得到肯定的回複，董微微一邊哀嚎着，一邊不斷寫着。

虞周安的手機振動了起來，他瞄了一眼，是陳啓峥打來的，這死小子又沒事打電話給她幹什麽。

宿舍裏的幾人還在大聲讨論着明天的課。

她開了陽臺的門，走出去，然後輕輕關上，這才接了陳啓峥的電話。

“喂，虞周安，你怎麽那麽慢才接電話？”

雖然知道陳啓峥看不到，但是虞周安還是翻了一個白眼：“怎麽，照你這麽說，我得時時刻刻守着手機，你一打來，我就得立馬接？”

這陽臺的位置還挺好，對面剛好是落日，橙黃的落日卷着思思雲，将一片浮光灑到她們學校的湖上。

虞周安的思緒突然就回到高中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傍晚，那時候大家都在上晚自習，隐隐能感覺到空氣裏因炎熱而浮起的燥氣。

高一九班的窗子很大，沒拉窗簾，她在一堆書的間歇中擡頭看了一眼，對着張晨歌輕聲感嘆了一句：“窗外好好看，就是沒帶手機不能照下來。”

盡管是很小聲的一句念叨，但是在安靜的教室裏，班主任依然聽到了，他擡起頭，扶了扶眼鏡：“同學們認真複習，後天就要月考了。”

立馬反應這是在講自己，虞周安有些慌張地低下頭繼續複習。

沒想到第二天晚自習的時候，張懷蘇竟然帶了拍立得去教室，這時候因為調座位，張懷蘇已經坐到她的前面了，她輕輕一擡眼就能看得很清楚。

在張懷蘇擺弄着手中的拍立得，對着窗外照了幾張照片的時候，大家都在低頭複習，只有虞周安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看着張懷蘇調整了一會兒，半天也不按下快門，虞周安有些替他緊張，畢竟今天晚自習的值班的老師生病請假了，還是班主任來守，而他一般來得很早。

若是被他看見了，估計少不了一頓被批。

虞周安的目光慢慢由張懷蘇轉到了班門口，有些但心下一秒班主任就會推門進來。

他們班主任是教物理的，進場的裝扮就是一件藍灰色的襯衫，和一條灰色的褲子，挺着不知道多少年積累下來的大肚子，腰間別着大鑰匙鏈，每次走進了還能聽到鑰匙碰撞的聲音，而且脾氣火爆，按他的話說就是他的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學生除了學習以外，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沒過幾分鐘，班主任就甩着腰間的鑰匙鏈推門進來了，虞周安一驚，“咳咳咳，”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張懷蘇往她這裏轉了一下眼眸。

虞周安擺弄着眉毛，用眼神示意張懷蘇往前看，他回頭，班主任已經進教室了。

只見張懷蘇快速将拍立得收回到桌箱裏，而且看着班主任走到講臺上也沒什麽異常，虞周安呼了一口氣，還好沒被發現，就是不知道張懷蘇拍到照沒有。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之後，虞周安去了一趟廁所，回來的路上，就看見張懷蘇和班主任兩人站在走廊，班主任手上拿着的就是張懷蘇快速塞到桌箱裏的拍立得。

被發現了。

越走近，班主任訓的聲音就越來越清晰，經過兩人身旁的時候，虞周安特意放慢了一些腳步。

班主任粗着大嗓門：“張懷蘇，你怎麽回事，明天就要月考了，你還帶着照相機來教室玩，你還想不想考好了？”

“想。”

張懷蘇簡短的回答反而讓班主任有些不滿，“想你還不專心學習，還玩這些沒用的東西。”

班主任甩着手上的相紙，“還有嗎，都給我交出來。”

“沒了老師，就這一張，我這才剛帶來就被你發現了，就照了一張。”

張懷蘇的嘴裏好像還充滿了可惜，更引得班主任大聲質問：“你還有些遺憾是不是，要不然我幹脆不來了。”

即便是虞周安走得慢，但是這路就那麽長，沒走幾步就進班了，張懷蘇還在外面被訓着。

一直到上課都沒有進來，看着這次班主任真得很生氣。

虞周安莫名有些心慌，停下了手中的筆，随意地一瞥，發現有一本書被擺得超出去許多，顯得格格不入，她沒多想直接用力一抽，一個小東西飛出去了。

她偏頭彎腰撿起，心裏一驚，這不就是拍立得的相紙嘛！

虞周安往窗外一看，已經是黑夜一片了，但是拍立得上面依然是落日，而且這個角度貌似……是張懷蘇拍的。

高中那種不可倒轉的燥熱的晚霞，就這樣被張懷蘇在有些匆忙中記錄了下來。

張晨歌問了一句：“剛才飛出去的是什麽？”

“沒什麽，就是一張紙。”她将相紙翻過來，有些掩飾地說。

虞周安低頭看着手中的相紙，緩緩地塞入書包夾層中。

腦裏都是疑問，這怎麽回事，張懷蘇不是說他就拍了一張嗎，難不成這不是他拍的？

可是除了張懷蘇，她就沒見別人帶拍立得來過啊！

這照片難道是特意給她的？

好像有點自戀了，說不定人家就是随手一拍，覺得不滿意就随手一塞，剛好塞到她有些出格的書裏。

但是這樣嗎？

虞周安擡起頭，她的座位剛好靠窗，從這個角度是能夠看到走廊上站着的那兩人的。

她往窗子那，微微探頭望去，果不其然，張懷蘇還在被訓，神情看不出多大的波動，也沒生氣，就安安穩穩站在那裏，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班口中訓的另有其人，而他是在旁邊等着被誇的。

倒是班主任真是應了他的名言，光用嘴說還不過，手上帶上了肢體動作，一根食指特意拿出來，在旁邊的欄杆上一點一點的。

虞周安微微搖頭，真沒想到老班這次能訓人訓那麽久。

或許是感應，張懷蘇反射性地擡頭，剛好看到了躲在教室裏偷看的虞周安。

虞周安想趕緊移開眼，可是後來她看見了張懷蘇對着她慢慢綻放了一個笑容，帶着少年的玩世不恭，青春又張揚，好像在說；

“別躲了，我看見你了。”

一瞬間的失神，虞周安趕緊回過神，将視線落在書本上，心裏還是怦怦直跳。

電話那頭，陳啓峥還在喋喋不休，虞周安果斷調出了拍照的界面，對着這落日就拍下了一張，然後低頭欣賞。

“喂，虞周安你還聽着嗎？”

虞周安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聽着呢！”

“陪我出來喝酒。”那邊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可憐。

她則蹙了蹙眉：“為什麽？”

“我剛剛不是說我失戀了嗎？你是不是根本就沒聽。”

虞周安把照片移動到單獨的一個分組才接着說：“我以為你很熟練了，不會傷心了，畢竟你都失戀過七八次了。”

陳啓峥：“……”

“你這是人話嗎，怎麽就不能傷心了，行了，別扯那些了，是朋友就來陪我喝酒。”

虞周安低頭看了眼時間，18:06，好像還早。

“行吧。”

虞周安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陳啓峥給的定位是一家清吧，這時候人還不算多，她一進去就看見陳啓峥面前擺着一堆酒瓶子。

見虞周安來了，陳啓峥大手一揮：“你喝什麽，自己點。”

她點了點頭，看着有牛奶就點了一杯。

陳啓峥看着的時候都傻眼了：“你就點一杯牛奶啊！”

“對啊，有問題嗎？”虞周安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等會兒回去好睡覺。”

“喂，我是讓你來陪我喝酒的。”陳啓峥把酒瓶往虞周安的面前一推。

虞周安打了個哈欠，心說難道這牛奶作用那麽好？

“我來了啊，這不是陪你嗎，我又沒說我要喝。”

陳啓峥：“……”

他真是敗了，根本就說不過虞周安，不過她人來也好也能聽自己唠叨幾句。

她會喝酒，但是不太喜歡喝，之前高考結束過後她就和着一堆人跑去酒吧喝酒，結果酒量不算太好，就兩杯倒。

而且據他哥說，她喝完酒之後的酒品特別不好，扯着他哥問，你為什麽不回我？虞則彥還以為是她電視看多了，第二天就琢磨着給她找個班上。

虞周安對此持有懷疑的态度，至于那句你為什麽不回我，她好像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問。

“你知道我和她談了多久嗎？”

虞周安搖搖頭。

“半年，結果就在幾個小時以前，我看了她手機，才發現她和我在一起之前就有一個男朋友了，甚至和我在一起的這半年裏，兩人也在一起，老子被小三了，媽的，第一次那麽憋屈。”說完就狠狠地悶了一口酒。

“你說說我談了那麽多次戀愛，就算被甩也是堂堂正正被甩的吧，這回好了，直接變小三。”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陳啓峥說的話的影響，虞周安這會兒看陳啓峥都感覺他的頭上有一抹淡淡的綠色，她的同情心難得出來了點。

“別難過，你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再找一個真喜歡你的。”

“我還不夠帥啊，多少人誇我帥呢！就你不覺得我帥。”

虞周安看着他難受這樣，也沒打擊他，她前幾天看到那個寸頭才是真帥，那性子又酷又拽的，讓她還挺有征服欲的，但是人家對她沒意思啊，她總不能巴巴地貼上去吧！

“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陳啓峥擡着帶有醉意的眸子盯着她，斬釘截鐵地來了一句。

得，耍酒瘋了吧！

而且怎麽又扯到她身上了，虞周安有些無語：“我哪裏不懂了？”

陳啓峥放下酒杯，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頭，像在強迫自己想起什麽一樣，半晌過後才聽見他說：“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以前喜歡一個叫張懷蘇的，但是你倆都那麽久沒見了，你估計都忘記他長什麽樣子了，你還能知道什麽叫喜歡？”

這都什麽跟什麽。

再說了，她哪裏不記得張懷蘇長什麽樣，前兩天還在他家吃的晚飯。

只是從那碗飯之後，兩人就沒再聊過天，像吃了一頓分手飯似的，吃完飯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镳，人見不着，連個消息也沒有，聊天框裏空落落的。

她就說嘛，張懷蘇對她根本就沒什麽意思，她還在這裏猜來猜去的。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