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昨晚上虞周安睡覺前特意喝了一點酒，竟然意外的睡得挺舒服。

今天第一節課是攝影構圖，老師很有氣質，說話溫溫柔柔的，搶前排的人挺多，虞周安則安心坐在中間位置安安穩穩地聽課。

忽然手機的屏幕亮了一下，她用餘光瞥了一下。

π：【你的包落在我家了，記得來拿！】

她昨天急着回學校寫論文，吃完外賣就走了，回到寝室才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想着應該就在張懷蘇家，本來打算上完課了再問的，沒想到她就先提醒了，正好裏面還有她要用的u盤。

宇宙an：【好。】

這邊張懷蘇裹着被子坐在沙發上，昨天他的嗓子已經有些疼了，今天一早發現嗓子依舊挺疼甚至更嚴重了，連體溫都高了不少，看來是感冒了。

沒什麽食欲，他翻出之前的速凍餃子，看了眼，還好沒過期，等着水熱的期間突然想到了昨天虞周安給他推薦的電影。

他沒精神氣兒地擡眼看向挂在牆上的鐘表。

都11:06了。

快速煮好餃子盛到碗裏，他回到了沙發上，身上還是沒勁兒，整個人蔫蔫的，抽出只手去搜電影。

叫什麽來着，拿出手機看了眼，名字确實挺長。

沒多注意，張懷蘇直接點開，然後自己靠在沙發上，用被子給自己裹了一圈，拿着碗時不時地吃一個餃子，吃了幾個就更沒什麽胃口了，直接将碗放下開始專心看電影了。

剛開始看着挺好的，慢慢地他就發現有些不同了，這個好像是部同性情.欲片。

他也不是沒看過這些片子，大部分就是随意地掃過，然後沒什麽太大感覺地關閉，對這個的新奇感大概就是剛開始看的時候，感覺有意思，還有一種刺激的感覺，後來看多了，面對這些的時候都能面不改色。

但是這個是虞周安推薦給他的，他神色正了一些。

頭有些發暈，張懷蘇索性将被子拿回房間，長腿随意伸着，抱着手靠在沙發上繼續看。

電影兩個多小時，劇情挺有意思，張懷蘇看着也不難受。

就在電影剛好結束的後一秒鐘，魏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張懷蘇接過電話：“你是卡着點打來的吧，怎麽這麽巧？”

他動了動手，将電影關閉，房子裏又恢複一片平靜，除了吃飯的呼嚕聲。

魏戍先是愣了一秒，然後故意沉低嗓音，賤嗖嗖地來了句：“都感冒還有精力啊，剛完事？”

“什麽剛完事，我剛看完電影，你腦子裏能不能正常點，”張懷蘇咳了兩聲，彎腰将剛才翻出來的感冒藥咽了下去，停了兩秒，嗓子裏還是一股藥味，“還有感冒怎麽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我尋思着你感冒了應該就在床上躺着了，沒想到還能看電影。”

“我是感冒了，又不是眼睛瞎了，耽誤看電影嗎？”張懷蘇無語地來了句。

“喲，是什麽電影，給我說說，我也看看，讓我這種大老粗也受受藝術的熏陶。”魏戍拿腔怪調地來了句。

将電影名報了出去，張懷蘇低着頭，總感覺茶幾底下有東西，他怎麽彎腰都看不清，那玩意兒跟害羞似的，就那麽藏一半露一半，他将手機放下，使勁兒一推，就看見一個男的照片，上面還有牙印，應該是吃飯不知道從哪裏拖過來的。

他伸手撿了起來，越看越感覺這人有些熟悉。

“喂，張懷蘇，你還在聽嗎，不會暈了吧！”

“聽着呢，說你的。”

這人到底是誰，他家裏怎麽會出現陌生男人的照片，還有牙印，吃飯帶來的？那它只有昨天晚上出去過，難不成是從虞周安那裏得的？

“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想不出來，幹脆就算了，張懷蘇将照片放到桌上：“什麽？”

“這片我知道，我一個女生朋友也挺喜歡，她喜歡女的。”

張懷蘇摸不準魏戍到底要講什麽，巴拉巴拉地說了有一會兒了，他也沒聽出魏戍的重點是什麽，他閑扯那他也勉強聊兩句，反正現在電影看完了也挺無聊的。

“這有問題嗎，你管天管地還能管人家喜歡誰嗎？”魏戍這閑扯真硬，說個電影能扯得上人家喜歡誰那去，張懷蘇錘了錘脖子，剛才坐得有點久了，心說要不去睡一會兒，也就懶得和魏戍瞎扯了，“你到底要說什麽，不說我挂了啊！”

“我是說，虞周安會不會和我那朋友一樣。”

一樣，什麽一樣？

張懷蘇準備按挂斷的手停住，往電視上看了眼，那電影早就被他關了，留下的就只有一片黑，還有他投射在上面的影子，他沒好氣地回：“別瞎猜她。”

“我這哪是瞎猜，我這是根據我朋友類比的。”魏戍據理力争。

“什麽類比，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張懷蘇挺煩燥的，揉了一把頭發，“挂了。”

張懷蘇說得無情，魏戍還是趕在最後一分鐘提醒了一句：“你最好确定一下，別你在這裏暗戳戳地勾.引人家，結果人家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到時候你去泰國變個性也來不及啊……”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這會兒他身上特熱不知道是因為感冒發燒還是因為剛才魏戍那幾句話，現在就感覺胸口特悶，翻出沙發，吃飯早就醒了，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後面。

整整喝了兩杯涼水，張懷蘇才覺得緩過來了一點，吃飯在他旁邊汪汪地叫了兩聲，張懷蘇伸手拍了拍它的狗頭，然後繞過他回到房間。

直到虞周安來敲門的時候，張懷蘇都還是半夢半醒的，費力地睜開眼，踩着拖鞋閑散地去将門打開。

虞周安看着張懷蘇這迷離樣，猜測地問：“你剛睡醒？”

見他點點頭，又問：“你今天沒去上課？”

張懷蘇彎腰把拖鞋放在她腳邊，聲音還帶着一些剛睡醒的慵懶：“沒去，今天請假了。”

見虞周安來，吃飯立馬抛下了自己嘴裏的玩具，晃着大尾巴跑到她身邊又是叫又是撲的，給她吓了一跳。

張懷蘇趕緊伸手将傻開心的吃飯揪了回來，拍拍它，示意它別那麽激動，別等會兒給人吓走了。

好在虞周安很快就反應過來，吃飯這是對她來特別的開心，蹲下來和它玩了一會兒，才起身問：“我的包在哪裏啊？”

張懷蘇走到一旁，将沙發上那個淺棕色的包拿起來遞給虞周安。

虞周安雙手接過，不經意間的一瞥就看到張懷蘇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照片：“這個掉出來了啊！”

“真是你的？”張懷蘇走過去拿起來遞給她，“應該是掉出來了，然後吃飯看見了，咬了幾口。”

虞周安的手拂過吃飯的牙印，不大就是一點，這個照片是祁飛州第一次給她當模特，她拍出來特開心，特意打印出來送給他的，自己也留了一張，一直放在這個包裏，後來就忘記了。

她包其實挺多，但是不愛經常換着用，就喜歡一個包背挺久，感覺不好看再換，這個包就是她好久沒有背過的，前幾天才發現這照片在這裏面，就幹脆一直放着了。

“沒事。”

張懷蘇的眼睫輕閃，盯着那照片若有所思。

他這會兒又想起魏戍的話剛才他打開手機就看見魏戍給他發的一堆消息，全是讓他別想不開，幹脆就算了，忍忍就過去了，還挺會唬人。

桌上的感冒藥還沒放下去，挺顯眼，虞周安注意到了：“你感冒了？”

還在想該怎麽開口的張懷蘇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才點頭：“有一點。”

“吃飯了嗎？”

“沒。”本來還沒什麽感覺，但是虞周安這麽一提，本來中午就沒吃幾個餃子的他，這會兒已經有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感覺了。

“你家有面嗎？”虞周安把包放下，走進廚房，理了理袖子，“我就只會做面，不準嫌棄。”

或許虞周安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張懷蘇說話已經是比較親近的那一挂的了，對她來說，基本上除了家裏人和朋友，對于其他男生都是盡可能的保持距離，但是對于朋友來說，虞周安除了親近的那幾個，也不可能知道對方感冒沒吃飯然後親自做飯，最大的可能就是幫點個外賣。

張懷蘇跟着進了廚房，将櫃子打開，把面拿了出來，才緩緩說了一句：“嗯，不嫌棄。”

他嘴上挂着笑，轉身燒水。

等一碗面擺上餐桌的時候，張懷蘇有些詫異：“你不吃？”

“我早就吃過了。”

她甚至覺得最消耗體力的除了體育運動就是腦部運動，每次下完課都餓得不行，今天也是，她一下課直接沖去食堂吃飽了才來找張懷蘇的。

“你推薦那電影我看了。”張懷蘇沒看她，低頭攪拌着碗裏的面。

虞周安立馬轉身坐在他對面：“怎麽樣，好看吧，你看的哪部，兩部都看完了嗎？”

“就是名字挺長的那部，”看了眼手機，張懷蘇咽了一下唾沫，“挺好看的。”

被束縛在一方天地後，不顧一切奔向自由的沖勁，挺帶感，張懷蘇默默在心裏想着，頓了一秒，忽然想到了虞周安，她是不是也這樣……

“你有想過以後要過什麽生活嗎？”張懷蘇吃着面，好像只是看完電影之後不經意地随口一提而已。

虞周安撐着頭：“我有想過，我學攝影的嘛，我爸很支持我學這個，幫我找了好多的老師讓我跟着學習，還說我畢業之後，就直接建一個攝影工作室，他給我拉顧客，還別說我爸在生意場上那麽多年，雖然生意不是做得特別大但是認識的人挺多，我估計就是按部就班地這樣過下去了，挺好的。”

張懷蘇停下了筷子，直直地看向她：“我是說，你自己想怎麽過，不受別人影響的那種。”

他是那種狹長一點的雙眼皮，甚至有時候不注意看有種單眼皮的感覺，有些淩厲，眼神明亮又帶着一點侵略，好像能看透她話語下的自己。

虞周安愣了兩秒，眼睫輕閃，猶如蝴蝶振翅，他望向張懷蘇，那雙眼睛繞帶探尋，平靜又不平靜，讓她不自覺地将沉在心底的話翻了出來。

“其實……我不想待在一個地方然後按部就班的生活，我想要我的生活裏充滿不一樣的體驗，高考結束之後，我打完暑假工攢了錢，其實想出去旅行，就是去外國，一個人，當時機票都買好了，我爸知道了就趕緊讓我退了，他說女孩子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幹什麽，我其實挺犟的，就硬要去，那時候叛逆就和我爸吵架，結果他兩天沒和我說話，我就把機票退了，還扣了錢。”

“現在想起來挺對不起我爸的，把他氣成那樣，但是我又挺遺憾的。”

将嘴裏的面徹底咽下，張懷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擲地有聲：“要去嗎，我陪你。”

他語氣認真，沒問她想不想，而是斬釘截鐵地問她要不要去，因為他知道她肯定還想去。

“現在還在上課呢，哪有時間去。”

同樣，她也沒拒絕他陪她。

張懷蘇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挺喜歡旅游的，去過挺多地方的。”

未料，虞周安搖搖頭：“我挺喜歡旅游，但是我去過的地方挺少的，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成榆和枳安，所以我總想出去看看。”

“如果你要問我旅行的意義，我可能說不出來，但是我很喜歡在路上時，那種刺激又憧憬的感覺，總讓我覺得前方有什麽驚喜在等着我。”

“我有想時候法也挺瘋的，我可能會在淩晨的時候突然想去爬山看日出，有也可能在酒吧喝到微醺之後拿着一兩瓶酒去海邊慢悠悠地散步，總之我很愛鮮活又浪漫的過程。”

說了一大堆之後，再擡頭時，張懷蘇碗裏的面已經吃完了，虞周安笑着問：“怎麽樣，我煮的面是不是很好吃。”

“還行，比我煮的好吃。”張懷蘇起身将碗放入廚房。

期間還回頭看了虞周安一眼，他想如果是他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在無人的草原上奔跑，駐足極光之下，他自己去可能不太理解這些，但是如果能和虞周安一起，好像确實有了意義。

明确了他的喜歡，明确了她的鮮活。

總之他願意将步伐調至同她一樣。

張懷蘇走至虞周安面前，窗外的熱氣消了又浮，成榆種在路兩旁的花正開得熱烈，像暗夜裏的騎士，又像鼓動少年心的幽香，而他心弦早已被撥動。

他眼神炙熱，連帶着身上都熱了起來。

虞周安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即站了起來，總感覺他現在的狀态不太對勁兒，想起來他感冒了，她擡手在他的額頭摸了摸，好燙。

“張懷蘇，你發燒了？”

“記得吃藥啊！”

張懷蘇：“……”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虞周安拿了出來接聽：“喂，媽。”

“什麽東西啊，”虞周安邊接聽邊往外走，還給張懷蘇做一個招手的姿勢示意她要走了，“掉了？等我回來看看吧！”

腳步聲漸弱，砰的一聲，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