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周二晚上回到九曲水的時候，方淮臉色還不是很好，趙嘉許想陪她兩天，度假村項目評标是周三，不管能不能拿到，事情還是該做要做。

方淮半躺在床上，圈着趙嘉許的腰，靠他身上，“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嘴巴很理智，手卻很誠實，一點都不松。

趙嘉許知道她不想他走，她生病的時候脾氣很差，牛脾氣在峰值。

“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使勁在他身上蹭了幾下，松開手。

“回去吧，早上太趕，我沒事的。”

說完，下床推着他出門。

推來扯去的來到院子，進入九月，晚上很涼爽，方淮病了三天，身體很虛，吹了冷風開始發抖。

趙嘉許又把她抱着送回卧室。

再出來的時候，仍舊不放心，去堂屋拜托寧沅，如果方淮病情嚴重給他打電話。

寧沅點點頭，把滿臉擔憂的趙嘉許送出門。

陸岷站在露臺上看着這一切，看他們送來送去，看方淮一臉依賴不舍，他說不出心裏什麽感覺，并不高興，也沒有完全不在乎。

方淮于他，開始很簡單，随着兩人相處時間越長，他的心态越複雜。

無關于愛情，有關于人性。

Advertisement

就像手裏的一個物件，你沒那麽喜歡，但如果有個人也想要，你未必就大方慷慨的送出去。

陸岷敲門的時候，去開門的寧沅有點遲疑，但還是錯身讓他進門了，他們好歹是同門師兄妹，他那個情況結婚讓人反感，卻也理解。

方淮正給趙嘉許發消息，聽到卧室門響回頭，見是陸岷，眼裏的光一下就消失了。

陸岷裝作沒看見，“醫生怎麽說？”

方淮簡單說了醫囑和用藥情況，最後客氣的說好多了，謝謝你。

他的關心更多是出于醫生的本能，可方淮的客套和疏遠讓他很不舒服，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觀察她的臉色，又用手背探她的額頭。

“你吃的藥我看看。”

方淮指指書桌，“都在那裏。”

陸岷拿起書桌上的藥還有門診病歷本，認真看了以後，“現在還有什麽症狀？”

“沒什麽，都好了。”

方淮因為趙嘉許的離開，心裏空虛的難受，對于陸岷的關心不太有心情應付，她把被子拉高擋住頭。

“我要睡了。”

“以後周末跟我回潭城，別出去到處跑。”

陸岷拉了凳子坐她床邊，他覺得周什安說得對，他越尊重，方淮越疏遠。

方淮掀開被子，回頭，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慘白。

“你什麽意思？”

“方淮，我沒打算和你離婚。”

陸岷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我會照顧好你，至少不會讓你病成這樣。”

方淮坐起身，她覺得陸岷病的比她重。

“陸岷，說好的一年，我們都遵守約定。”

“我們是合法夫妻，我願意和你履行一切夫妻該履行的義務，只要你答應。”

陸岷口氣強硬，眼眸深沉，和以往的溫和完全不同。

“你別逼我。”方淮雙手抓緊被子，眼前的陸岷陌生的可怕。

“我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

“那周什安呢，他怎麽辦？”

“我和他，不會影響我們的婚姻。”

“你不能什麽都想要！”

因為激動，方淮聲音都有些變調。

陸岷淡淡回道，“你那麽喜歡他，又為什麽接受我的追求，難道不是想兩邊好處都要。”

方淮低下頭，眼淚湧出眼眶，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被子上。

他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對不起。”

見她不接，他猶豫很久，還是伸出手，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一手給她拭去眼淚，她極力躲閃，他的手從捏着一點到整個手掌固定住她的臉。

“如果你同意，我今晚就睡在這兒。”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方淮掙脫他的掌控，背對他躺下。

接連幾天方淮狀态都不好，趙嘉許一天幾個電話打來，她強打着精神告訴他自己很好，已經快康複了。

她知道他很忙，很多事情必須親力親為。

陸岷每天中午都過來服務站，還帶着他一早起來熬的小米粥。

辦公室裏，再不情願也只有禮貌應對，她每天晚上都告訴他不必這樣，可阻擋不了陸岷的執着。

周四下班，陸岷又準時出現在接種室門口，他極自然的拿過方淮的包，又牽起她的手，方淮躲閃半天，還是被他一把抓住。

李夢眼裏臉上都是羨慕之情，和他們并排走了一段，一直誇贊陸岷真好。

陸岷手心裏全是汗，他強忍着不自在。

方淮一直試圖掙脫，倆人像角力一樣，這一路別別扭扭，直到被拉進方家小院，陸岷才終于松開了手。

方家驗收完後，方淮就再也沒有進過自己家，她再次打量，嶄新的院落，舒适，現代，有種窗明幾淨的通透感。

她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悔恨，她怎麽就答應改造這裏，怎麽就讓別人把她記憶中老房子改成這樣好看但面目全非的樣子，那個有她家人回憶的地方徹底消失了。

“陸岷，我再說一遍，我遵守約定，請你也一樣。”

方淮下定決心，“如果你不同意，到時我就起訴離婚。”

方家鐵門打開又關上，陸岷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

***

市投促局側門馬路邊，趙嘉許把車停好，掏出手機給方淮打電話，語音提示無法接通。

早上丁思言打電話來恭喜浩鴻建設中标度假村項目，言辭懇切。

趙嘉許想起上周的邀請，問她今天下班有沒有空，丁思言爽快的答應了，并問能不能帶一個小姐妹，趙嘉許回答可以多喊幾個。

這正合他意，他還從來沒有和單獨一個女的吃過飯。

和方淮還沒有完全明确關系，他內心已經劃出底線，絕對不做讓方淮誤會的事情，他知道她心眼小，脾氣又倔。

丁思言從正門繞過來，看到他的車後加快腳步。

她短發及肩，柔順整齊，上身一件V領絲綢襯衣，領口的飄帶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下面是棉麻闊腿褲，腳上是平底尖頭鞋，整個人看起來娴靜雅致。

她繞到副駕開門，上車後連忙解釋，臨出門被領導拉住，耽誤了時間。

趙嘉許讓她別客氣，發動汽車去下一站接人。

吃飯地點是丁思言選的，一個開了快二十年的本地菜館，一家在本地年輕人心裏有情懷的小店。

三個人選了雅座，一邊看菜單一邊閑聊。

丁思言的朋友叫李楠，在稅務局上班，據說也是趙嘉晴的小學同學，只是同年級不同班。

李楠：“不叫你趙總，太見外，叫許哥可以吧，本來和嘉晴也是同學。”

趙嘉許：“怎麽順口怎麽來，別拘束。”

丁思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聽李楠許哥許哥叫着自然，她也開始跟着喊。

丁思言：“許哥，嘉晴國慶回來嗎？多少年沒見，好想她。”

趙嘉許：“好像沒假，估計春節才能回來。”

李楠：“我記得嘉晴也是大高個，你們兄妹怎麽都那麽高啊。”

趙嘉許笑笑，“可能比較能吃吧。”

李楠：“我也能吃，就是長胖，聽說嘉晴在北京當律師？”

趙嘉許點點頭，給她們的茶杯續上水。

丁思言：“嘉晴太優秀了，聽說是業內很出名的律所，就是特別忙，我上次周日給她打電話，她都在加班。”

趙嘉許：“是挺辛苦。”

李楠：“對了，許哥，嘉晴結婚了沒有？”

趙嘉許：“沒有，太忙了。”

李楠：“嘉晴那麽優秀，簡直是我的偶像，我們這些人就是混吃等死。”

趙嘉許：“可別這麽說，你們都在重要崗位，價值和貢獻更大。”

三人聊着聊着，李楠放下茶杯，話鋒一轉，“許哥，你有女朋友嗎？”

趙嘉許微颔首，“有的。”

李楠無法掩飾的失望，低聲感嘆，怎麽有了，旁邊的丁思言輕輕碰她一下，又斜她一眼。

丁思言：“許哥沒女朋友才奇怪。”

話是這樣說，趙嘉許的回答還是讓丁思言有點失望。

李楠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許哥，你女朋友在哪裏上班？”

“在九曲水，衛生服務站。”

說着，趙嘉許瞄一眼手機，微信也沒回，不知道肚子還疼不疼。

這個答案讓李楠和丁思言意外，丁思言不動聲色，李楠好奇。

“怎麽在鎮裏上班，那不是每周才能見一次？”

“差不多。”

服務員端着菜走過來，菜很快上齊，趙嘉許招呼她們吃飯，三個人的話題又繞回工作上，主要是李楠和丁思言聊，趙嘉許基本都在聽，不再說話。

這頓飯吃的輕松愉快，李楠話多，基本沒有冷場，丁思言也比較健談，涼江不大，繞來繞去都是一個圈子的熟人。

吃完飯，趙嘉許要送兩個女生回家，兩人說還想逛逛街，讓趙嘉許先走。

黑色越野車駛遠後，李楠側頭問丁思言，“怎麽沒早點認識他？”

丁思言瞥她一眼，“別被你家王哥聽到。”

“我是說你，怎麽不早點出手？”

“最近因為工作才碰上，你別亂配，人家有女朋友。”

“又沒結婚，再說，異地最容易翻車，把他撬了。”

“別亂講，我才不幹這種事。”丁思言很無語，眉頭蹙起。

李楠不以為然，“挺帥的，人也實在，試試吧。”

丁思言臉都紅了，“胡說八道，走，去看看鞋子，別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