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被擄

被擄

他神色冷漠,眸光清冽,全然将葉挺啄未完的話抛于腦後。

眼瞅着他人消失在門邊,葉挺啄狠狠閉眼:“老福,送表少爺出去。”

“是。”

老福急忙小跑着追了出去。

膳廳外,王彥與錢小六都等在這裏,見到沈喬去而複返,兩人的神色并不意外。

老福匆忙追來,神色顯得很是溫和且又恭敬,他一路親自将沈喬送出大門,直到沈喬上了馬車,才又急忙回去禀報。

只不過再進膳廳裏,裏面的景象卻突然變得有些讓人膽寒了似的。

老福偷偷掃一眼衆人,發現在場衆人的這頓飯都吃得心不在焉如同爵蠟,心裏也忍不住嘆了一聲何必呢?

那表少爺雖是入京養病,可人家到底也不是孤苦無依,況且又是大姑奶奶的小兒子,這麽親的關系,幹嘛非得作成這樣。

老福不懂他們為什麽非得作成這樣。

已經離開尚書府的沈喬,卻十分清楚這是為什麽。

不過都是優越感在作祟罷了。

馬車裏,沈喬單手支着下颚,雙眼微瞌,垂下的眼睑睫羽分明。

“公子,我們現在回沈宅嗎?”馬車外,錢小六的聲音突然傳來。

沈喬沒立即開口,他只是擡起眼睑,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随後推開窗戶看向外頭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很好,漫天的雪花卻猶如鵝毛一般飄飄灑灑。

沈喬盯着外頭,一雙細眉忽地微微擰,他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漫天的雪花,可這鵝毛的飛雪卻像是在回避他的碰觸,竟沒有一片是落在他的手裏。

沈喬沉默着,盯着自己的掌心,眸中全是藏不住的悲涼,他全然不知,街道邊上,福星樓的門下,有人從那裏出來,正好就看見了馬車裏的他。

那人是司徒文。

曾在貢院門口見過去接人的沈喬。

回想着他當初站在謝景行身邊的模樣,司徒文微微挑眉,忽地低頭對身邊的人吩咐起來,再看馬車時,馬車裏的窗戶已經關上。

對此,司徒文只是無聲一笑,眼裏的光陰郁不明。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前行,車廂裏,沈喬握了握手,他看着無名指上的那枚玉指環正在退卻紅色,眼睛裏又全是藏不住的無奈。

“回去吧。”沈喬閉眼,像是接受了什麽事實。

可他這聲吩咐才落,那無名指上的玉指環忽地完全褪去了紅色顯露出了原本的色澤。

而沈喬,整個人忽地一軟,卻是直接倒在了那坐榻上面。

臉色蒼白,人事不知。

車外的王彥跟錢小六絲毫不知車廂裏的情況,兩人正準備提速回去,後方忽地傳來什麽異動。

王彥警惕地扭頭朝後看去,卻見一匹失控棕馬朝着他們便狂奔而來,那速度快得吓得本就行人不多的街上更是瞬間無人。

“快走!”王彥預感不妙。

錢小六猛地一揮馬鞭,馬車才剛跑起來,那匹馬就像是發瘋一般直接撞了上來。

轟隆的一聲巨響,整個車廂瞬間側翻,兩匹馬同時都撞翻再地,錢小六直接摔倒地上痛得爬不起身來。

王彥安然落地,第一時間就是想将馬車裏的沈喬給救出來。可亦是此刻,不遠處的巷子裏,卻是突然沖出好幾個穿着便衣卻黑巾蒙面的漢子。

嗎幾個漢子提着刀,一沖上前就先朝王彥那裏扔了一把東西,瞬間糊了王彥的眼睛,而後幾人分工明确。

四個人纏住王彥,兩人去馬車底下拽去。

“公子!!!”

錢小六眼看人被帶走,急得大喊,卻被人一刀揮來,瞬間就穿了他的胸口!

被人帶走的沈喬對突然發生的這一切全無反應,不過這邊的消息,倒是有人極快地通知到了汝南王府的謝景行。

謝景行咋聽此事整張臉陰沉至極,那瞬間他直接在腦子裏把能在這個時候會突然對沈喬出手的所有可疑之人全都設想了一遍,但卻毫無頭緒。

來傳來的侍衛跪在地上低垂着頭不敢吭聲,小北掃了侍衛一眼,安撫謝景行:“他們已經讓人去追蹤了,想來應該很快就有線索,只是沈公子的那兩個人,恐怕廢了。”

“王彥死了?”謝景行脫口就問。

小北:“王彥中了石灰,眼睛怕是不行,錢小六死了。”

謝景行臉上瞬間陰沉得更加厲害。

“再去找!”謝景行咬牙:“把你那邊能調的人都調出來一定要盡快找到沈喬!”

小北:“是!”

……

沈喬來京數月,平日不惹事不生非,甚至于在京城連個稱得上朋友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是與他有仇的人了。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還有人光天化日搶劫案明目張膽的就把沈喬給擄了。

這樣的情況讓謝景行怎麽想都想不到會是誰。

可如果沈喬沒有結仇卻愣是被人擄了,那他會不會又跟當初一樣也是被人牽累的?

想到這裏,謝景行瞬間又開始從自己身上鎖定目标。

很快,謝景行就想到個人。

一個從他回來之後,就對他百般看不順眼的人。

司徒文。

想到這個謝景行的眼底瞬間全是肅殺。

不得不說,謝景行的猜測确實正确。

沈喬就是被司徒文派人給捉走了。

昏迷的沈喬逐漸清醒時,正想問問周叔現在是什麽時辰,可剛開了口沈喬瞬間發現不對。

确實不對。

他不應該是在睡覺的。

他應該是在尚書府的膳廳,要麽吃飯要麽跟葉家的人對戰的!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瞬間清醒的沈喬刷地一下睜開眼睛,入眼的全是一片陌生。

這情況,直接把沈喬給吓懵逼了。

所以……他這是什麽情況。

能有人跟他解釋一下嗎?

沈喬的這份懵逼,很快就有了答案。

司徒文已經過來了。

他推開門,踱步進去,就看到床上剛剛醒來的沈喬正坐在那裏。

少年的人,孱弱的樣子還有蒼白的臉,無一不是透露着我見猶憐幾個大字。

司徒文眯了下眼。

啧。

這樣的弱不禁風的一個男人,到底是怎麽入了謝景行那厮的眼的?

坦白說司徒文很疑惑。

不過要是能叫謝景行吃癟難堪的話,他覺得他也可以将就将就。

這麽一想着,司徒文頓時頗為壓迫地朝沈喬走近:“弱是弱了很多,不過這臉倒是真的生得不錯。”

沈喬不敢亂動,眼睛裏滿是警惕:“你是誰?”

“我?你猜猜?”司徒文調笑。

沈喬抿了下唇,當真是認真打量起了司徒文。

他努力地在腦子裏扒拉這個人到底是原著裏的誰,但……這實物跟原著文字的對比真的是太難扒拉了。

畢竟原著的人好多,尤其是男人更是踏馬的太多,沒有一個詳細的描寫跟對照,就憑着幾句話的概述,這能扒拉得出來才有鬼了!

不慌!

沈喬你不能慌!

沈喬暗暗地給自己打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自救。

忽地,司徒文指尖擡起沈喬的下颚俯視着他。

沈喬不敢亂動,連呼吸都小心了些。

“啧啧啧……”司徒文突然笑意更濃:“你這臉,也就是現在年紀還小,要是給你兩年,長開了些,這模樣指不定比那什麽葉霓凰更驚為天人吧?”

沈喬:“……???”

有病啊!

沈喬有點爆炸。

葉霓凰是個女的!

他是個男的!

這特麽能比嗎!

沈喬一邊在心裏爆炸,一邊暗暗地想辦法自救。

他不确定他被人擄走的事王彥那邊知不知道,又或者是什麽情況,但現在他不能坐以待斃。

被褥下藏着的手暗暗握緊了起來,沈喬暗中蓄力,準備一會一擊即中直搗藥害!

但是沈喬驚恐得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沒有什麽力氣!

司徒文看出來了,眼裏笑意更濃。

他忽地一把扣住沈喬的後勁将人拽到眼前。

“你以為我讓人把你弄來,就真的只是讓你在這裏呆着嗎?”

“你!”沈喬壓抑着慌亂:“不知道我究竟是那得罪了閣下,要讓閣下這麽費心将我擄過來!”

“你猜猜?”

司徒文忽地一笑,卻是突然偏頭朝着沈喬的耳邊用力吸了口氣。

那瞬間沈喬渾身都是雞皮疙瘩,說不出的反胃跟惡心,差點就讓沈喬吐了!

“看來我讓人給你下的藥量有些輕了,居然到現在了都還沒發揮藥效。”

“你!嗯!”

沈喬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的小腹像是有火苗一般的炙熱突然串燒起來,一點點的蠶食着他周身的經絡。

那瞬間,某朝代慣用的一種藥,突然在沈喬的大腦裏面先血淋淋的閃現!

春!藥!

懆懆操 !

沈喬徹底爆炸,完全鬧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遇上這個事,而且原著裏的劇情好像也沒有這一段啊!

震驚過後,沈喬忽地朝着舌尖狠狠用力一咬,那瞬間的疼痛,刺激着他身上的力氣回複了不少,可床邊是司徒文的身影忽地壓了下來,将沈喬整個禁锢在他雙臂之間!

“大大大大哥,冷靜!冷靜!我是男的男的!”沈喬舌尖痛到到結巴。

司徒文毫不在意,忽地一下捏住沈喬的下颚:“你要麽就是聽話一點我還能讓你好受一些,要不然我能讓你死在這床上你信不信?”

沈喬:“!!!”

坦白說。

肯定不信!

但還是有幾分被唬住了。

司徒文見他瞬間安靜又呆若木雞,以為沈喬是真的被吓住了,他冷笑一聲,低下頭去,準備扒拉開沈喬的衣服。

沈喬暗自咬牙,五指死死握成拳頭。

突然!

沈喬膝蓋猛地用力一頂!

“啊!!!”

司徒文突然發出慘叫,整個人也瞬間僵了,他徹底攤在沈喬身上,恨不能立即将腿夾緊。

沈喬怕自己剛才那下還不夠狠,又猛地一口狠狠咬在司徒文的耳朵上面,瞬間這上下同時傳來的疼痛,折磨得司徒文要捂着哪裏都不行。

他被沈喬這輪番的上下攻擊給折磨得凄厲叫喊,門外守着的人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兩人猛地推門進來,卻有些被床上的景象給吓唬住了。

沈喬也預感不妙,口中下了死勁,硬生生地咬掉了司徒文的耳朵,疼得司徒文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那兩個吓人見狀想要上前去扶起司徒文來,沒想沈喬動作更快。

沈喬幾乎是在那瞬間爆發出來了驚人的速度,他急忙起身一腳給司徒文的裆部踩去,一手操起床頭的花瓶砸在地上。

那兩個下人剛要碰到司徒文,就被沈喬砸來的花瓶給吓得後退兩步。

沈喬見狀又忙将頭上的發簪拔下,直接逼上司徒文的脖子,将人拽着死死扣住不放!

瞬間散開了長發的沈喬,帶着嘴上的血跡,看起來頗為駭人。

像極了只傳說中的吸血鬼。

“公子!”兩個下人驚呆,完全沒想到沈喬這一系列的操作下來居然行如流水不見漏洞!

司徒文也沒有想到沈喬會這麽反向操作。

踢命根子咬耳朵!

這根本就是市井潑婦才有的操作!

可關鍵是那些市井潑婦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哪個不是一味的掙紮躲避,誰還踏馬的記得反擊!

關鍵是咬耳朵這個操作!

哪個正常人能想得出來!

但不好意思。

沈喬就想到了。

他此刻就扣着差點給痛廢的司徒文,滿臉的陰狠齒尖嘴角都明顯的沾染着血跡,再加上那慘白如斯的臉,配着他此刻披頭散發的樣子,看起來,頗有幾分厲鬼索命的架勢。

“我自認我來這京城一直都安分守己,從沒有惹是生非過,沒想到今天居然還差點被人給做了!”沈喬咬牙,整個人都陰鸷得不行,他拿着發簪的手,又朝着司徒文的脖子抵進,瞬間浸透血來。

司徒文被這反轉給弄懵了一下,同時心裏也慌了。

“你……你今天要是敢傷了我,就別想走出這個門去!”司徒文虛張聲勢地恐吓沈喬:“我大哥可是皇上身邊的都尉軍,二皇子還是我表姐夫!你敢傷我分毫這京城你就別想再呆下去!識相的最好……”

“原來還是皇親國戚,怪不得這麽猖狂光天化日也敢行兇擄人。”

沈喬冷笑起來。

他忽地想起尚書府的葉邵琦,仗着家世身份,就敢對他說那些話來甚至于還詛咒沈玉,現在又是這個玩意居然還想打他的主意弓雖火暴他。

那下一個是誰?

又打算怎麽折騰他?

這些人真的都以為他脾氣好,性子軟好捏得狠嗎?

他踏馬的什麽玩意!

沈喬暴怒,突然的狠狠一個揮手!

“啊!!!”

“公子!!”

司徒文慘叫起來,那兩個下人也猛地驚呆。

沈喬手裏的發簪,被他狠狠地紮在司徒文的那□□,疼得司徒文只慘叫了一聲,幾乎昏厥過去。

兩人下人發狠想要撲過去強行抓住沈喬。

沈喬忽地又将發展低着司徒文的咽喉,眼裏明顯的浮現了血絲。

“再敢過來我現在就殺了他!!!”

兩人都被吓住,顧忌着沒敢輕舉妄動。

他們家的這個少爺,會點騎射不假,可根本就不是個會武功的人,平日裏都是憑着大人給了幾個侍衛作威作福,現在遇到沈喬這麽個狠茬子,瞬間就沒了狠勁,還弄得他們束手束腳。

有一點這兩人可以肯定。

司徒文要是死了他們兩個貼身的小厮也得陪葬。

“你冷靜一點,你今天要是真殺了我家公子,我家大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在京城是活不下去的。”其中一個下人,努力想要說服沈喬讓他放人。

沈喬歪了一下腦袋,陣陣冷笑:“我廢了他的子孫根也不見得你家大人還有他就會放過我了。”

“你想怎麽樣?”

沈喬沒回,他牙根緊咬,臉上控制不住的都是陰鸷的冷笑。

他想怎麽樣?

一換一他也是賺了!

沈喬忽地用力,發簪瞬間戳進司徒文的咽喉!!!

“啊!!!”司徒文慘叫一聲,瞬間瞪圓了雙眼動也不動。

“我宰了你!”

下人發狠,再不顧忌地朝沈喬撲去。

沈喬将司徒文朝他們的方向用力一推,起身就要朝門外跑去。

那兩下人一個接住司徒文忙着查看他的呼吸,一個轉身去拉沈喬。沈喬剛要出門的身影被人抓了回來,砸在門上,他握着發簪的手朝後胡亂的紮去,給那抓着他的下人手背上劃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那下人痛得手上一松,沈喬趁機就朝門外跑去。

外頭空無一人。

很顯然,司徒文将沈喬帶到這裏的事并不打算讓太多的人知道。

畢竟他哥是皇帝身邊的都尉軍,要是知道他做了這種事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可他司徒文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為他這種想法,才會導致沈喬的反撲,除了只有他的兩個貼身小厮在場,居然再沒人能出現這裏。

沈喬卻不敢大意也不敢僥幸。

他死死握着那沾了血的發簪,一鼓作氣地朝門外跑去,深怕會被哪個半路出來的下人給抓住又拖了回去,可這麽一會的世間,神力的藥效越來越猛,直接讓沈喬身體發軟,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疼得渾身顫抖,擡起頭,只看到那院門距離自己不過數步之遙。

身後追來的是剛才被沈喬劃傷了手臂的下人,還有房間裏原本接住了司徒文的那個人。

不過那人随後而來,看着沈喬的眼神滿是陰狠與憤怒。

很顯然。

司徒文死得不能再死。

他們眼看沈喬摔倒在地似乎跑不動了,疾步上前要将沈喬抓起。

沈喬掙紮起身,小腹的灼熱愈發明顯,像是在撕咬着他渾身的筋脈,他剛站好,一支冷箭忽地從門外射來,擦着沈喬的側臉射向了他身後的人。

“啊!”

但聽一聲慘叫,其中一人驟然到底。

沈喬被吓得跟着回頭,只看見那之前被自己劃傷的下人,腦門中了箭,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另外一個則被這情況吓住,卻連跑得機會都沒有,就又被一箭射來,直接穿透了咽喉,也瞬間倒下。

那瞬間,沈喬屏住呼吸,驚恐地掙大了眼。

“阿喬!”

倏忽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沈喬心裏狠狠地一跳,猛然回頭,就看見院門邊,一身黑衣的謝景行正疾步而來。

他手裏提着劍,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手裏都拿着弓。

“你……”

動了唇,一直緊繃着精神的沈喬忽地全身放松。

他指尖不自覺的動了動,那手裏握着的發簪就落在了地上。

發簪上沾染着的血跡,讓謝景行眼睛刺了一下,他一個大步上前,忽地神手将沈喬抱住。

“對不起,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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