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陳曦下午還是去上了音樂課，不過也就只是這一節，其他時間都留在了陸漾辦公室裏碼字，陸漾還把自己的電腦給她騰了出來，自己坐去沙發上看書。

音樂老師是個長得很娴靜的黑長直美女，聽說也是今年剛畢業，說話溫溫柔柔，課上還給他們放了歌，又教他們唱了《追夢赤子心》。

溫時學的格外認真，陳曦一上課就注意到了，小男孩坐的筆直筆直的，剛開始她還以為是溫時喜歡漂亮音樂老師，過了會兒又發現好像也不是，他就是很認真的在跟着學習唱歌。

一般音體美這三樣課上，老師們都十分和藹可親，跟學生們也沒有什麽距離感。

陳曦身子趴在桌子上擺弄手裏的筆，聽着音樂老師在臺上講，下個星期學校會舉行唱歌比賽，希望同學們踴躍報名參加。

陳曦在唱歌這事上沒什麽天賦，也就是個不走調的程度，唯一參加過的歌唱比賽還是幼兒園的時候，被她媽套了件玩偶衣服，唱了首《小黃鴨》，一首歌裏大半歌詞都是在嘎嘎嘎，就這還得了個一等獎，老師給她發了獎狀和小紅花。

不過現在想想也不一定是她唱的有多好，更多的可能是那個老師在比賽之前看見了她媽來學校開了輛寶馬。

陳曦這段輝煌的歷史，現在還被裱在相框裏挂在陳家的紀念牆上，她每每路過那面牆的時候，都覺得沒眼看，偏偏她家除了她都還覺得十分光榮。

主要是她們一家在唱歌上好像都沒什麽天賦，陳曦小時候還上過一段時間的音樂培訓班，其他小朋友被扔去輔導班的時候，她在家裏扯着嗓子練唱。

唱的小區裏的流浪貓不敢在陳家的門口路過，唱的小鳥不敢來陳家築窩，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小區物業剛開始不明所以，還以為陳家打小孩，上門來查過。

不過後來陳曦實在是沒什麽長進，倒是把老師給氣走了仨，家裏也就絕了把她培養成天才小歌唱家的想法了。

下了音樂課，陳曦收拾東西回陸漾辦公室，溫時轉過身來趴在她桌面上，一副少年幾多煩惱的模樣。

“你幹嘛？”

“曦姐。”溫時問，“你要參加比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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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收拾東西的手一頓，“你說那個唱歌比賽啊？我都多大了，再說我就是個旁聽生，挂了名而已，我去幹嘛？”

溫時嚼了嚼嘴裏的口香糖，“你這就說的不對了，旁聽生也是我們班的一員嘛，曦姐你這就也太沒有班級榮譽感了。”

陳曦被他說的一愣，不就是參加個比賽嘛，怎麽還扯上班級榮譽感了，再說了也沒說團體比賽啊。

陳曦上下打量了溫時一遍，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湊過去腦袋小聲道：“說吧，是不是你想參加啊？”

溫時被戳破了小心思，輕咳了一聲，假裝往四周望了望，發現沒人看他們這邊，繼續壓低了嗓子跟陳曦道：“害，我就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陳曦不信：“真的？”

溫時因為心虛，說話聲音都不比平時大，弱弱的“嗯”了一聲。

既然當事人都不承認，陳曦也不逼他，收拾好東西拎着書包站起身，拍了拍溫時的肩膀，沒說話，走了。

陳曦走後，溫時側着頭看看被她拍過的肩膀，自己用手拂了拂，一頭霧水的扭頭問自己的同桌道：“哎，你說她剛才拍了拍我肩是什麽意思？”

正在吃零食一臉懵逼的同桌：“大概，是你肩上有灰給你拍拍？”

溫時：‘是嗎？我肩上有灰嗎？我今天新換的衣服啊，不應該啊，啧，奇了怪了······’

陳曦回辦公室的時候，年級主任正好從裏面出來，她急乖乖巧巧的讓到一邊，年級主任笑呵呵的誇她有禮貌，是個好孩子，還直誇陸漾眼光好。

陳曦摸了摸鼻子，她有禮貌不應該是誇她爸媽教育的好，還有她自己的努力嘛，關陸漾什麽事啊。

“站門口幹嘛？進來。”

陸漾收拾了桌子上的資料，陳曦湊過去，眼睛悄咪咪的偷看：“主任來幹嘛呀？”

“學校下星期要辦唱歌比賽。”

陳曦積極搶答：“這個我知道！老師上課的時候講了。”

他們兩個中午的還沒成型的争吵被扼殺在搖籃裏，誰也不曾再提起，就像從未發生一樣。

陸漾點點頭，輕笑一聲：“主任想讓我去當評委。”

陳曦很誇張的‘哇’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做的生動，烏黑水潤的眼睛像是從院子裏剛采摘下來的黑紫色成熟飽滿的葡萄，剝去外衣之後晶瑩剔透。

陸漾看着她的樣子，活潑的，可愛的，明媚生動像是春光一樣燦爛的臉，她就像是一副靈藥，對着他笑一笑，所有因為在臨中代課的煩悶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好像因為有陳曦的存在，這茫茫一生，也不算太無趣。

陸漾有點想帶陳曦去看星星，在漆黑繁星滿天的夜裏，比一比，是她的眼睛還是挂在天上的星星比較亮，不然為什麽，一見到她就會有一束光照進自己的心裏。

陳曦：“那你要去嗎？去做評委？”

她這樣問，明顯就是對這件事情有興趣，陸漾故弄玄虛：“那你想讓我去嗎？”

“我啊。”陳曦舔了舔嘴角的幹涸，沉吟道，“我又管不着你，你想去就去喽，我就随便問問。”

陸漾眉尾微挑，抿着嘴角上揚，“是嗎？好，我知道了。”

陳曦到飲水機旁用自己的水杯接了水，明藍色的水杯，像大海一樣澄澈的顏色，超大容量，上面印着某大牌的标志，陳曦咬住吸管喝了幾大口水，解了渴，疑惑道：“你知道什麽了？”

陸漾拿着自己的馬克杯接了水，和陳曦可愛的飲水杯碰了碰，有點幼稚的行為，卻刺激了陳曦的萌點，更何況這根本不像是現在矜貴冷豔的陸漾會做出來的事情，倒像是高中時候，十幾歲的陸漾。

這樣一個行為，不由自主的牽扯出陳曦心裏藏着的東西，被關在高高樓閣裏上了鎖的花芽，突然在破敗的窗戶下見到了陽光。

陸漾：“不告訴你。”

陳曦出神，嘴巴裏的吸管沒咬緊，猛地一松，吸管彈了一下，挂在上面的水珠全都甩在了自己正對面的陸漾身上。

陸漾沒戴眼鏡，他的睫毛很長，又長又密，現在上面還挂了幾滴水珠，要落不落，欲滴不滴。

飲水機旁就那麽大的一塊地方，兩個人擠在一起，距離很近，陳曦呼吸進去的全都是陸漾身上大吉嶺茶的味道，清新像是四周圍下了一場雨。

陳曦咽了下口水，咕嘟一聲，視線不自覺的就從陸漾的睫毛上轉到鼻梁，嘴巴，下颌，和凸起性感的喉結。

好巧不巧的，陳曦目光落上去的時候，陸漾上下滑動了一下。

大吉嶺茶的味道不知不覺得到了攻擊性，侵略空氣，陳曦覺得有點窒息喘不上氣，臉頰發熱。

喘息的動作，突然就像是電影鏡頭裏被放大了的動作，陳曦下課時吃了顆玫瑰糖，吐息間全都是那股味道。

玫瑰花香和大吉嶺茶的味道在空氣裏争奪領土，誰都不讓，最後糾纏在一起，翻滾，摻雜，融合，炸開一朵朵絢爛花火。

陳曦握着水杯的指節泛着白，腦海中的天使和惡魔喋喋不休，理智被按了暫停鍵。

她想，如果陸漾親過來，她是應該反抗的打他一巴掌還是順從的閉上眼睛？

陸漾腳動了下，往前走了一步，陳曦的呼吸又急促一些，像被浪花帶到沙灘上瀕死的魚兒，幾秒之前還在糾結的答案，在這一秒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陸漾轉身離開。

一瞬間，陳曦在他身後，腿軟的差點跌倒在地上，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沙發才站穩，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氣，暗自慶幸着總算在臨死的前一秒獲救。

可是閣樓裏花芽已經在不知覺間沾染了太陽的金黃，被春心澆灌，連沉重的泥土裏都帶了笑。

放學的時候，陳曦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沖下樓，混在藍白的校服之中，用稚嫩的，青澀的朦胧，來掩蓋自己的如荠草般瘋長，無處遁形的愛意。

陳曦沒直接回家，調轉方向先去理發店剪了頭發，那一頭毛茸茸的小卷毛被拉直然後修成了齊耳短發，剪下來的碎發散落了一地，被理發店裏的學徒拿着掃把清理。

她想，要是那些雜亂的心事，也能像這樣幹幹淨淨的剪短就好了。

出了理發店，陳曦不習慣的摸了摸頭發，柔軟的直發乖順的貼着臉頰，配着身上的臨中校服更加像是個高中生，白皙的手指捏捏自己軟乎乎的臉頰，扯起一抹笑。

理發店裏的學徒從店裏追出來，将陳曦落下來的黑書包還給她。

她笑着說了聲‘謝謝’，聲音清甜，笑容可愛，學徒紅了臉，剛想開口問個聯系方式，就看着人坐上紅色跑車絕塵而去，而學徒滿臉震驚恍惚的回到店裏。

陳曦在外面吃完飯才回家，停好車正好撞上趙阿姨和老伴散完步回家。

“小陳啊，才回來呀？吃飯了嗎？哎呦，剪頭發了，怪好看的。”

“吃啦，頭發也是今天剛剪的，您又和叔叔散步去啦，”

“對呀對呀，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你今天有沒有事呀，三缺一，你要不要來呀？我們都好久沒和你一起打牌啦。”

陳曦想了下，反正今天她回家之後也是自己胡思亂想，還不去趙阿姨家裏打牌。

“好啊，那我回家放東西然後上樓去找您。”

“好的呀好的呀，那我們就在家裏等你啦。”

陳曦回家換了身舒服的家居服，然後直接踩着拖鞋坐電梯上樓去了趙阿姨家。

在陸漾還沒有住過來之前，她一個人無聊就常常去趙阿姨家玩，因為打麻将的原因，趙阿姨家客廳了每天都有好多人在，熱熱鬧鬧的聊天八卦打牌，大家熟悉了之後知道陳曦年紀小，都很慣着她。

到的時候，趙阿姨和其他幾位叔叔阿姨正在嗑瓜子，見她來了就開開心心的支起攤子，各就各位。

陳曦牌技一直不好，九輸一贏都算是不錯的戰績，更何況她今天心事重重，趙阿姨看出來，一邊伸着手洗牌一邊閑聊似的開口：“小陳啊，有心事？”

小姑娘憂愁的嘆了口氣，往日逢人就笑的一張招人疼的小臉上，寫滿了‘我不開心’，這可把幾位叔叔阿姨心疼壞了，急忙問道：“怎麽了？什麽事啊，說出來我們幾個老骨頭給你出出主意？”

她現在也确實需要傾訴一下，不過這種少女心事，又怎麽好說出口呢，陳曦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阿姨，你跟叔叔當年是怎麽在一起的呀？”

問題一出，客廳裏的大家都心中了然，害，小陳這是有喜歡的人了呀。

“我跟你趙叔啊，我們倆是自由戀愛，他當年可給我寫了不少情書呢。”趙阿姨笑呵呵道，談起當年的事情，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回憶青春往事笑裏充滿甜蜜愛意。

陳曦想了想自己，她也給陸漾寫了不少情書啊，可惜一封也沒寄出去。

“小陳啊，你跟趙姨說說，你看上的那個人我認不認識啊，是不是咱們小區的啊，要是咱們小區的呀，我們幫你去說，給你倆搭個線？”

陳曦急忙搖頭，滿口反駁；“不是不是，不是咱們小區的。”她自己已經郁悶的不得了，要是讓趙阿姨她們知道了，她暗戀的人是陸漾，還不得組團去陸漾家門口堵人呀，樓上樓下的，多尴尬。

“要我說啊。”趙叔在沙發上吹了吹杯子裏漂浮着的茶葉梗，“這種事啊，還是兩個都願意的好，小陳你去探探那人的口風，他要是對你也有意思啊。”

陳曦聽到趙叔叔慢悠悠道，“那就讓他追你。”

“小姑娘家，不能太主動的，談個戀愛都要女孩子主動的男人要不得的。”

“他要是對你有意思自己就會追求你的。”

“別信那些說的什麽女追男隔層紗，對方要是不喜歡你，隔得哪是紗啊，怕是銅牆鐵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