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冬天在悄悄的往前走，和春天商量着交接儀式，玻璃般澄藍的天在最後一場大雪之後持續放晴。

自林清和她溝通表達過對王齊插進她們之間的不滿之後，柳寧考慮了一整晚。

因為她人好說話，也和氣，在班裏比林清的人緣要好很多，最起碼大家都能保持住面上的相安無事。

她性格軟，知道王齊是和朋友鬧了別扭，才想要和她們一起待幾天，所以總是在吃飯的時候多偏向王齊幾分，在她心裏，她和林清是好朋友，王齊只是一個外人，所以會多客氣幾分。但是林清顯然并沒有意識到。

所以才造就了她們之間今天的局面。

既然事情已經造成總是要解決得，她也不想看到林清不開心，林清人長得和她相反，個子少說有一米六五，體重是一個半的她，高高壯壯的，說話雖說有時候不講理一些，但是很多時候都讓柳寧有安全感。

她是個膽小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敢，林清和她相反，雖然有時候說話很兇，但是對她好的時候也很多。

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是她站在林清的身後，人多的時候就拽着她的衣角，有時候林清請假回家了，食堂人多又擠的她常常打不上飯。

他們兩個算是很典型的互補型的朋友。

于是柳寧主動和王齊溝通，表示不能再和她一起吃飯，她在班裏人緣很好，話說的也婉轉，正好王齊和朋友的問題也在緩解，聽柳寧說完之後，也沒有生氣，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寧和林清重歸于好，放學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挽着胳膊，又重新在一起說說笑笑。

陳曦也算是她們這次吵架的見證，見兩個小姑娘和好之後，心有所感的和趙好發消息。

“好妹，我們好久沒一起喝酒了。”

趙好應該是在上課，過了很久才回過她的消息來: “走開，你這個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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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看着消息笑出聲來，她甚至能想象出來趙好嫌棄的樣子，上次她們一起喝酒，陳曦醉後非要拉着她一起蹲在花壇裏睡覺，還和路邊的狗吵架，那狗追了他們倆兩條街。

第二天酒醒，趙好罵了她一天，說是再和她一起喝酒自己就是王八蛋。

陳曦想，自己好像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很幸運，唯一的不幸就是喜歡上了陸漾。

唉，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存在啊。

她擡頭看一眼，在講臺上坐着的陸漾，今天數學是連課，第一節一上課就發了張試卷，下節課講。

教室裏安安靜靜，只有隔壁老師開着話筒講課，和同學們翻動試卷嘩啦嘩啦的聲音。

陳曦無聊的托着下巴，在空白紙上用碳素筆描描畫畫，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形象，她時不時擡頭看陸漾一眼，然後在細節上添上一筆。

最後在人物旁熟練的寫上陸漾的名字。

過了會兒課桌旁落下一片陰影，清新的大吉嶺差的味道一股股的鑽進鼻子裏，陳曦反應遲鈍的像個小老鼠似的聞了兩下，然後就就見眼前落下一只修長的手将她作畫的草稿紙收走。

陳曦視線上移，看到陸漾在垂着眸看她的畫，心髒都漏了一拍，她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那一秒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過去。

陸漾，看到了自己在偷偷的畫他。

她小心翼翼的呼吸，因為那張紙的背面還寫着:

我夢見星河，宇宙，塵埃，

夢的盡端是你。

只要陸漾一反過就可以看到，那麽她所有的隐藏，所有的翻湧的像野草一樣瘋長的愛意，就會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氧氣好像在這一刻都成了珍惜的物品，吝啬的鑽入陳曦的口鼻，她緊張的咽着口水，害怕陸漾說什麽會令她難以作答的話。

比如: “為什麽畫我”

陳曦沒辦法給出答案，卻在心裏悄悄應到因為喜歡，喜歡你。

但是這樣的話，是不能告訴陸漾的，最起碼現在不能，說不定以後也不能。

陸漾捏着畫笑起來，瞳子被外面陽光的照耀下顏色有些淺，光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他将畫放回她的桌子上，垂着眸去看陳曦。

陳曦下意識的眼神躲避，怕被他看出自己晦暗又滾燙的心意，身子僵直的後背都浸出汗來，陸漾在笑什麽，笑她的自作多情，還是可笑的暗戀。

是啊，可笑的暗戀，當然是會使人發笑的。她覺得自己在陸漾面前無處頓形，所有真實的情緒都在空氣裏叫嚣，圍繞在他的身邊，她藏在桌子下的手在發抖。

“畫的不錯。”他低着聲音評論，嗓音沉沉的像是流水灌入她的耳朵，陳曦聽不真切。

她再次覺得自己真是可悲，明明那麽喜歡，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着陸漾僞裝，僞裝成不喜歡，不在意。

明明，那麽喜歡，喜歡到想要和他去看春天的風，夏天的雷，秋天的麥田和冬天的大雪紛飛。

“我随便畫的。”她回答，不敢看陸漾眼睛。

本來就是在上課，教室裏又那麽安靜，他們兩個不管說什麽都是過分的引人注意，所有陸漾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從後排繞到另外一邊又回了講臺上坐好。

陳曦緊的發疼的心終于松下來些，可還是疼，針紮似的，她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幅畫，眼眶發酸，扁着嘴巴忽的感覺委屈，伸手将那張畫揉成一團。

憑什麽啊，憑什麽我這麽喜歡你，

憑什麽只有我這麽喜歡，

憑什麽我喜歡你就要這麽卑微，種在泥土裏發了芽的種子卻見不得陽光，只能終日關在高塔裏。

金黃色的光層層疊疊的蔓延，吞沒掉花壇裏立着的雕像，下課的鈴聲響起，全校的寂靜消失，空氣都躁動起來。

陸漾帶着教案離開了教室，連帶着陳曦那顆飄蕩不安的心。她累極了似的趴在桌子上，手心裏攥着那團揉成球的畫。

她委屈，覺得暗戀這回事可真是對人不公平，可又舍不得放棄。

趙好在下班之後還是來找她和人一起去了酒吧，是她們常去的那家，陳家在裏面還有股份，經理和店員也認識陳曦，見她們來了就将人帶去了常用的包間。

暗色的玻璃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趙好眉頭緊皺的盯着那堆酒十分頭疼。

陳曦卻已經喝了起來，喝一口就喊一聲: “好妹。”憂郁的像是林黛玉轉世。

趙好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在人喝了兩瓶之後，終于耳朵起繭子的将她的酒瓶從手裏奪了下來。

“你行了啊，叫魂呢抽什麽瘋”

陳曦眼睛水光潋滟的看她，扁着嘴巴，聲音像是要哭出來: “你幹嘛罵我。”

趙好一看這就是喝的有點上頭了，心想，不光罵你，你待會要是給我撒酒我還打你呢，但是嘴上确實連連柔聲道: “好好好，我錯了，不罵你了，你跟我說說，怎麽了”

陳曦聲音嬌嬌的，奶兇奶兇的道; “我不要喜歡陸漾了。”

她就知道又是陸漾那個逼。

趙好讓陳曦在沙發上靠好: “嗯，為什麽不喜歡了。”她拿了個果盤開始吃。

“他不好。”

“哪兒不好，你不是喜歡他長得帥嗎”

陳曦頓了一下，還肯定的點點頭: “帥。”然後又道， “帥也不是我的。”她更委屈了， “他又不喜歡我，只有我喜歡，只有我!”

趙好吃了口西瓜，敷衍的點頭，順手打開了手機上的錄音功能: “好，那就不要喜歡他了。”

“嗯!不喜歡了!”她高了嗓門道， “去包養小帥哥!”

趙好被嘴裏的西瓜汁給嗆了一口，擡眼去看暈乎乎的陳曦，看好戲似的笑， “好，去包養小帥哥吧，不喜歡陸漾了。”

“對!小帥哥年輕!十一老了!”

趙好看看還在錄着的手機，給陳曦豎了個大拇指，也不管人能不能明白: “行，算你有出息。”

‘小帥哥’這三個字像是打通了陳曦的任督二脈似的，陳曦在趙好的耳邊給念叨了一晚上，晚上把人給送回家扔在床上的時候嘴裏還在嘀咕。

趙紅從衛生間給她卸了臉上的妝然後拿洗毛巾給人擦臉，陳曦都股乖乖巧巧的配合，收拾完又沖了杯蜂蜜水給人灌了下去。

弄好一切，她見陳曦美滋滋的躺在被子裏傻笑，過去惡狠很的捏了捏她的臉道: “我真是欠你的，上輩子我偷你豬飼料吧。”

陳曦直接抱住她的手，在臉上蹭了蹭，一臉的滿足，甜甜的喊: “好妹。”

趙好認命的嘆息一聲，只留了小夜燈洗漱換了衣服上床和陳曦躺在一起。

月亮和星星從雲層之後露出來，銀白的光照在小區的石子路，傾瀉在灰褐色幹枯的枝丫上，之前活動殘留的彩帶迎風舞動。

趙好在微信上挑着重要的信息回了幾條，然後低頭去看陳曦，大概是睡着了，又長又密的睫毛下垂安靜的睡顏美好的像是一池湖水，澄澈美好的讓人安心。

“你啊，要是真能不喜歡陸漾了，我真是謝天謝地的了，傻子。”

都說酒後吐真言，今天她說的那些話，趙好一個字都不相信陳曦能放棄陸漾，只怕要等到太陽星星和月亮同時出現空中的那一天。

陳曦嘴巴吧嗒了兩聲，長腿一翹壓在趙好的身上，她抱着她，

身上帶着清甜的香，臉頰在趙好的身上小貓似的蹭蹭，呢喃道: “十一哥哥。”

趙紅反應不大，意料之中的樣子，伸手關了夜燈，也躺好在被子裏，陳曦還在喊陸漾，趙紅吐了口氣，伸出右腳用了力氣把她蹬開。

去你的陸漾吧。

天上一閃一閃的飛機在夜色裏隐沒，星星墜落隕碎于池水，夜風吹拂過每個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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