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夏知秋第二天五點就起床去了汽車站,她已經找小月打聽好了牌坊村的地址,買了車票才去外面吃早飯。八點鐘車子準時出發,這次倒是順利,一路上別說是個小偷了,車子上連個大聲喧嘩讨厭的人都沒有,大家都是安安靜靜的盯着大巴車上面的小電視看。

這種東西好像也是今年剛出來的,可以放一些影碟或者歌曲之類的。這會兒上面放着的是個恐怖片,願意看的就盯着看的認真,不願意看的就埋頭睡覺。夏知秋偶爾也跟着瞄兩眼,不得不說,演員的演技是真好,将那惡鬼附身的一段給演的出神入化的。

這年頭的恐怖片,還是真的恐怖片,而不是後世那種用心理變态來糊弄人的恐怖片。說是有鬼,那就是真的有鬼。

将近兩個小時的電影,這個看完售票員就另外換了一個,這次是開心鬼系列,雖然還是個鬼片,但和上個相比,這個就是個喜劇了,看的人哈哈大笑的。

車子上也逐漸有人開始攀談說話了,夏知秋旁邊坐着的是個大媽,剛才一直在睡覺,這會兒醒過來就從背包裏拿了餅子吃,一邊吃一邊問夏知秋:“小姑娘要不要吃點兒?這眼看就中午了,估計到站也要一兩點了,不吃點兒肚子會餓的。”

“謝謝大媽,我早上吃得多,這會兒還不餓。”夏知秋笑着說道,大媽有些驚訝:“聽你這口音,不是咱們這兒的人?”

“是J市那邊的人,到這邊來玩耍的。”夏知秋說道,大媽很是熱情:“那你去哪兒玩兒啊?我們這邊也沒什麽特別好的風景,你是來找同學玩兒的?看你年紀不大,是正上學呢吧?”

“嗯,這會兒放假,聽說這邊有個牌坊村,我是學歷史的,就想過來看看。”夏知秋從書包裏掏出來一袋牛奶遞給這大媽,大媽正伸手來接呢,臉色就是變了變:“你要去牌坊村?”

夏知秋點頭:“是啊,看一下那些牌坊,那可都是歷史遺留下來的東西,很有研究價值呢。”

“哎,小姑娘家家的,去那種晦氣地方做什麽?那牌坊村在我們那兒可是寡婦村,晦氣的很,你還是別去了。”大媽擺擺手說道,夏知秋有些吃驚“寡婦村?”

“是啊,那個村子裏也說不清是什麽原因,男人都死得早,村子裏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寡婦不能改嫁什麽的,要我說,他們村子也是缺德,這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主席他老人家當年都說過,多生孩子多種樹,你這不讓寡婦改嫁,這孩兒上哪兒生去啊?”

大媽唠唠叨叨的說道,後面年輕人笑着湊過來:“大媽,你這都是什麽時候的要求了,現在主席要求一家只有一個好,是男是女都一樣,将來政府給養老。”

大媽撇撇嘴:“還政府給養老呢,當年還說大鍋飯好呢,大鍋飯吃到了什麽時候?”

“這不一樣,咱們國家現在人太多了,資源又跟不上……”年輕人想解釋幾句,大媽擺擺手:“我可聽不懂你們年輕人說的那一套,我啊,就知道這上面的政策,都不是鐵打的,說不定等我們老了又會是什麽政策呢。”

說着不搭理那小夥子,繼續和夏知秋說道:“那牌坊村不吉利,你小姑娘家家的,我看還沒嫁人呢?那你最好還是別去那地方了,你要想玩耍啊,我給你推薦個好地方啊,我們村那邊有個果園,你去摘摘果子什麽的就行了。”

小夥子不甘寂寞:“大媽,你這是傳播封建迷信,這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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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你個小孩子知道什麽封建迷信,我可告訴你,這有些事情啊,你不信也得信。”大媽說道:“這牌坊村,真是邪門着呢,你看國家這政策,以前不是鼓勵寡婦嫁人嗎?可寡婦村的女人要是再嫁了,那不出一個月,她嫁的那男人就得死掉,就算她們想嫁,那牌坊也不許她們嫁。”

“說不定是巧合呢。”小夥子嘴硬,大媽很能說:“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你們說的那科學解釋不了的,我們村兒吧,有個男的,對他爹媽很不孝順,他媽臨死前就詛咒他沒兒子養老,後來他生養了三個兒子,但他大哥家沒孩子,就将那最小的兒子送給他大哥了。後來你們猜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夥子很配合,一臉疑惑:“發生了什麽?”

“他那兩個兒子,一個吃藥的時候噎死了,一個睡覺的時候心髒病死了,他們家可沒誰有心髒病,偏偏那大兒子就得了心髒病死了,還有那二兒子,這麽大的藥丸,你說咱們平常誰聽說過吃個藥還能噎死的啊?就他,一口沒咽下去,拉到醫院人就沒了。兩個兒子全死了,就剩下那小兒子,因為是被送人了,倒是沒什麽事兒。”

大媽一攤手:“他也不敢将兒子要回去了,生怕這小兒子也保不住,你說這事兒不是迷信,是咋個解釋?”

“那就是巧合了,吃藥噎死人這也不算是什麽稀罕,還有小孩子吃泡泡糖噎死的呢,還有吃果凍噎死的呢,還有吃玻璃球噎死的呢,只能說他自己太不小心了點兒。”

那小夥子不是一般的嘴硬,一邊說一邊尋求夏知秋的意見:“你說是吧?咱們都是大學生,應該相信科學,哎,你是哪個學校的?”

大媽是個有眼色的,立馬就看出來這小夥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當即撇撇嘴不和他計較了,只拉着夏知秋說道:“那牌坊村特別偏遠,是在山裏呢,下了大巴車,再坐車到鎮子上,這都天黑了,你要去還得走路去,至少得走三個小時,還得爬山,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去啊?”

夏知秋有些吃驚:“這麽遠?那鎮子上有旅館嗎?”

大媽搖頭:“我們那兒窮的,那兒有旅館啊,小姑娘你要不然上我們家住去吧?我們家就在鎮子上,下車走十來分鐘就到了,可近了。”

小夥子也趕緊跟着出聲:“你要去牌坊村啊?你一個人不好去,不如我送你去吧,我家是平安村的,從我家過去牌坊村,就只要翻個山就行了。”

夏知秋笑了笑,搖頭:“不用了,多謝你們好意,我有地方住的。”

大媽倒也沒勉強:“既然你有地方去,那我就不多事兒了,不過你要是找不到地方去,可以去找我,我家的姓張,家裏是開油坊的,你到鎮子上一打聽就行了。”

夏知秋笑眯眯的應了,她不是那種輕易相信人的單純孩子,之前也是看過這大媽的面相,确定她不是壞人了,這才稍微透漏了一些,也是存了幾分想打聽牌坊村的心思。

那小夥子還吧啦吧啦的要和夏知秋說話,不過夏知秋不愛搭理他,這個都不用看面相,只看臉就知道縱欲過度,還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做什麽去了呢,就這還想搭讪,也真是臉大。

不太想聽那小夥子繼續嘀咕,夏知秋索性拿了收音機出來聽,這個是專門買來聽英語的,大二就能考四級了,她得提前準備一下才行。

耳機帶好,夏知秋小心翼翼的調電臺。她自然是沒看見後面那小夥子的眼神,夏知秋對自己是美女這個認知是很薄弱的,這滿車子女性,就她年輕漂亮,被盯上也是沒什麽意外的事情。

不過她沒看見,夏小九可是看見了。夏小九在夏知秋面前是軟萌軟萌的小寵物,但在別人面前,卻是修煉出了三條尾巴的妖狐,上輩子他還是狐王呢。

在他的心裏,夏知秋早就是他的愛人了,哪兒能容許別的男人對夏知秋露出這樣惡心的觊觎來?趁着夏知秋沒注意,夏小九伸出爪子,對那小夥子的方向揮了揮。

他向來是有仇就報的,絕不會等到下次。

那大媽吃完了東西就忍不住又有些犯困,這一片就又恢複了安靜。

車子到站果然已經是兩點半了,夏知秋抱着夏小九去拽自己的書包,那小夥子挺熱情:“我來幫你吧,你往旁邊站站……”話音未落,也不知道是沒站穩還是怎麽回事兒,撲通一下就沖着窗戶那邊倒去,他裏面的人剛下車,也就是說,沒個墊底的。這一下還砸的結實,咔嚓一下,不光是玻璃壞了,腦門上還出現了血跡。

這無緣無故的将人家玻璃給砸破了,雖然他自己也受傷了,可又不是司機将他給推到的是吧?所以,別人都走了,這小夥子就被司機給留下來了,商量一下賠償的事情。

至于那腦袋 ,也是要到醫院去檢查檢查的。去醫院的路上自然也不會太太平了,三步一趔趄,五步一摔跤,十來米撞一下樹或者牆,看的路人也是有些無語,紛紛議論又是個不要命的醉鬼,居然在大馬路上亂撞!

夏知秋一路背着書包,連汽車站的門都沒出來,就跟着大媽上了去村子裏的小汽車。這個倒是速度快,一個半小時就到了鎮子上。

大媽再次熱情的邀請了夏知秋,夏知秋擺擺手謝過大媽好意,問了去牌坊村的方向,就往旁邊的小店裏去了。

“大叔,這邊有租車的嗎?”夏知秋一邊掏錢買了一瓶水,一邊随意問道,大叔翻找零錢:“有啊,小姑娘你打算去哪兒?拉人還是拉貨?”

“我自己去牌坊村,有個小車子就行。”夏知秋笑着說道,大叔伸手點了點牆壁:“上面有電話,你打個電話問問,第一個是小車子,不過人家車子好,要錢不便宜,最下面是個三輪車,拉貨的,雖然拉人不舒服,但是這個便宜。”

服務居然很周到,不光是寫着有價錢,還貼着車子的照片。夏知秋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選了個三輪車,不是她沒錢,之前大媽不說了嗎?要去牌坊村,得翻山!小面包車能翻山嗎?

她這邊打電話過去,首先要問的就是能不能去牌坊村。談好了價錢,挂斷電話,就到外面去等着了。

不到半個小時,就有個小三輪哐哐哐的過來了,這種車子夏知秋是非常熟悉的,她上輩子沒少坐。熟練的将書包先扔上去,自己抓着車幫一翻身就上去了。

牌坊村确實是遠,三輪車哐哐哐了一個多小時,勉強了上了三分之一的山,剩下的就上不去了,司機一邊擦汗一邊停車:“妞啊,你看這剩下的上不去了,你是在這兒下車啊還是咋整啊?”

夏知秋往上看了看,樹太多,看不太清,背好書包拎着夏小九翻身下來:“我下車吧,我自己過去,大叔就送到這兒吧,這是說好的車前,大叔你點點。”

那司機忙接過去,數了一遍兒點頭:“對數,那妞你自己上去吧,要是有啥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啊,我這就走了。”

夏知秋點點頭,扭頭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留心聽着周圍的動靜。果不出所料,走了将近半個小時之後,身後就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夏知秋皺眉嘆氣,單身女孩子去深山野林這個些地方,果然是危險多多啊。前幾次太過順利了,她也就忘記了這世上人心難測。尤其是這種偏遠的小山村,她一看就是那種外地來的。

“錢包拿出來!”夏知秋正在心裏感嘆着呢,腰上就被頂了個東西,一個低啞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夏知秋還沒動彈,懷裏的夏小九就率先撲出來了,直接伸爪子往那男人的臉上去了。

一聲慘叫,頂着夏知秋後腰的東西掉下來,夏知秋一轉頭,就見剛才的司機大叔正捂着臉慘叫,地上掉的是車把子,用來啓動三輪車的一種鐵棍,大約胳膊那麽長。

夏知秋嘆氣:“大叔,你就沒想過,我一個女孩子既然敢一個人趕路,沒點兒本事會行嗎?”

司機一手捂着臉一手撐着地站起身,臉上被夏小九抓出來幾道血痕,這會兒他神色就有些發狠:“你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小閨女,識相的就趕緊将錢包交出來,不識相的,我回頭找幾個弟兄,先奸後殺,埋到這山溝溝裏,保證誰也找不到!你說這深山老林的,你非得要下車,我還能死攔着不成?”

夏知秋挑眉笑了一下,擡腿踹過去,不再給那司機說話的機會,踹到之後就上拳頭,拳拳到肉,打完臉砸肚子,悶聲不吭的揍了十來分鐘。

那司機一開始還會放狠話,被打了五六下就開始求饒了:“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姑奶奶你饒命,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剛才的車錢也還你,你別打了,別打了啊。”

眼看這個沒用就開始訴苦:“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家裏有嗷嗷待哺的小孩兒,上面有病怏怏的老娘,我要是有錢也我不會做這種喪良心的事情啊,我再也不敢了,別打了啊,我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

夏知秋充耳不聞,她坐了一天的車,心情實在是不太好,這會兒出手是毫不留情,眼看将人打的快動不了,這才收手:“這山上晚上有沒有野獸啊?”

那司機也不敢隐瞞:“這倒是沒有,解放前山上還有些野獸什麽的,不過解放後就沒了。”

H省在那什麽運動期間,還有一次大旱災,死傷無數,不少活下來的都往外地走了,造成H省人口大流失,後世不還專門有一部電影是拍這個的嗎?

估摸着那會兒,這山上就沒什麽野獸了。

夏知秋點頭:“沒有就好,那我就放心的将你扔在這兒了,雖然你人不好,可搶劫也不是死罪,我就饒你一命吧。”夏知秋說道,捏了捏手指,打的太痛快,現在才發現手指有些疼。

不再管這司機,夏知秋招手:“夏小九,咱們走了。”

夏小九猛地一撲,被夏知秋接住,兩個人就繼續往山上走了。

這會兒都快八點了,夏知秋走了一段路,嘆氣:“有些累,還有些餓,這上了山還得下山,要不然,咱們晚上索性就在山上過夜吧?反正光打坐修煉的話,也不用床鋪的。”

而且,露宿野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呢。

夏小九是沒什麽不答應的,認真說起來,它也屬于野獸範圍呢,自然是更喜歡山林這樣的環境了。

書包裏裝着的東西不少,夏知秋拿出來餅幹和酸奶,将就的和夏小九吃了一頓,然後就打算去撿柴火。不過夏知秋又生了別的主意:“反正也是沒事兒做,等會兒總不能就盯着火堆發呆吧?咱們再抓個獵物,烤個兔子山雞什麽的?”

她這樣一說,夏小九也饞了,忙不疊的點頭應了。于是兩個人分頭行動,夏知秋去撿柴火,夏小九去抓獵物。大約一個小時候雙方會和,然後就傻眼了——獵物有了,調味料也能将就将就,可是,哪兒來的水呢?

夏知秋書包裏的東西再多,她也不可能拎着一件水吧?就只有那麽兩瓶!剩下液體狀的就是牛奶酸奶果汁一類的,這怎麽可能夠用?

“剛才見着有河水了嗎?水溝也行啊。”夏知秋問道,夏小九搖頭,沒見着。

“看來吃不成了。”夏知秋嘆氣:“算了,那就放着吧,明天去牌坊村了正好能當個敲門磚送人了。”

“我親自抓的,咱們兩個吃才行。”夏小九有些不滿意,它第一次抓獵物,居然不是給自己的女朋友吃,而是要送人?這實在是個好主意。

“那怎麽辦?沒有水。”夏知秋伸手,實際上,要不是夏小九已經将這野雞給拍死了,她連殺雞都有些不太想下手,倒不是不殺生什麽的,她又不信佛,就是覺得不幹淨,弄的手上黏糊糊的。

“明天咱們拎着找找水源。”夏小九沉默良久嘆氣,夏知秋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哎,沒辦法吃了,那就只好開始修煉了,我找了找,這邊的樹枝比較粗壯,咱們要不然坐在樹上,也免得地上有螞蟻蟲子之類的。”

夏小九不反對,跟着她上樹,一人找一根粗壯的樹枝盤腿坐好。

這山上到了晚上倒是安靜,夏知秋發了一會兒的呆忽然一拍手:“我說少了點兒什麽呢,怎麽沒聽見蟬鳴呢?這大夏天的,沒有知了能行嗎?”

“大約是這邊冷吧,山上溫度低。”夏小九随口說道:“山上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連野雞都有,蟲子也有,就少個知了沒什麽大問題。”

夏知秋想了想,點頭:“也是,晚上知了确實是不怎麽叫喚的。”她太大驚小怪了點兒。

接下來兩個人就不怎麽說話,各自坐着去修煉了。不過雖然是在修煉,但夏知秋也沒徹底将外面的動靜給屏蔽了,大約十二點多,夏知秋的耳朵就忍不住動了動。

她一睜眼,就對上了夏小九的眼睛。剛打算張嘴,就見夏小九伸爪子按住了她嘴唇。

夏知秋眨眨眼,捏着小九爪子丢一邊兒:“你也聽見動靜了?好幾個人是不是?不過不像是男人的腳步聲。”

男人腳步聲沉重,和女人的還是很好區別出來的。夏小九點點頭,沖着另一邊指了指,夏知秋扒開樹葉也往那邊看,大約等了十多分鐘才看見兩三個女人的身影在往這邊走、

“有火光!”其中一個驚呼了一聲,另外兩個立即一哆嗦,趕緊的背靠背,擡高拿着棍子的手,警惕的往周圍看。之前開口的女人聲音有些哆嗦:“會不會是他們知道我們要跑,這個是警告我們的?”

“不會,我們出來的時候誰都沒發現!”另一個女人說道,試探性的往火堆旁邊走了兩步,細細打量周圍,然後招手:“有塑料袋,咱們村子裏沒見過,肯定不是咱們村的人。”

是夏知秋和夏小九吃喝完留下的袋子,夏知秋為了不在山林裏留垃圾,特意裝在塑料袋裏,準備明天再拎下山的。剛才上樹的時候,就将這袋子壓在樹底下了。

“那會是誰?”第三個問道,第二個猶豫了一下:“可能是周圍別的村子裏的,想上山打個野味什麽的,咱們別管了,繼續趕路吧,要是天亮被人發現咱們跑了,那可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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