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演戲

李玉從消防通道35樓走回36樓，站在樓梯間，喘了口氣，也不知上樓梯上得太急，還是難耐興奮，能感覺到胸腔裏心髒快速跳動，咬着牙，臉上因為咬合肌鼓起顯得有些猙獰。

“肖亦璇，楊秀，這是你們自找的。”

李玉當年是徐煦招來的，公司都認為李玉是徐煦的人，徐煦也這麽認為，李玉每次遇到別人用站好位的眼神看他，心裏總是鈍刀子磨肉般的不爽快。

都什麽年代了，徐煦是在他落難時搭了把手——也不算落難，只不過是在原公司鬧得有點不愉快，徐煦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罷了，互利互助的事情，難道他李玉還配不上時代不成。李玉之前那工作也算是頗得磨練，雖然心裏不爽快，也不會像小年輕小刺頭兒那樣瞎撲騰，他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徐煦算什麽，在時代待了兩年，李玉早看清楚了，時代最堅固的大腿只有一根，那就是徐臻。抱緊徐臻的大腿，比十個八個徐煦都管用。就算要站隊，他李玉，也要站最合适的位置上去！

當初徐煦承諾他會轉總秘，李玉欣喜若狂，才會心甘情願地答應從已經站穩腳跟的營銷部出來，哪知道周一消息出來，他李玉平職轉入國際業務部，總秘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耍我？

憑什麽！

還有那個楊秀，李玉專門去看了她在公司備份的檔案，明明什麽都不是，也不知道是誰給的一次性人情送進來，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也就罷了，在他面前居然連聲哥都不叫，自以為能做上總秘？還是以為可以迅速攀高枝？

憑什麽！

下午國際部從幾人的一句戲言逐漸鬧大，李玉就覺察到機會，賭局還設在36樓時，他就分出三分心思在這上面，總是借着去茶歇房倒水的機會，觀察動靜。等到轉到35樓，李玉也悄悄下去瞧了兩次，雖然還看不出什麽，但李玉總覺得機會都是留給有心人的，他這麽有心，有機會就不會漏過了。

果然，機會上門了，還是謝顏給他點個明白，這件事不能透光，不透光，就是娛樂一場，捅上去，捅個天兒透，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肖亦璇就得灰頭土臉，楊秀什麽根基都沒有，使把力就能從樓裏面推到樓外面。這點兒本事他李玉還是有的，這樣一來，薦人過來的姜有為也得受挂落，一舉多得。

跟徐煦說好，再在後面推他李玉一把，總秘的位置還能給誰！

于是當楊秀在下班前給徐臻送咖啡時，剛一出來，就在門邊被李玉攔住。

楊秀記得這人，第一天來公司，他領自己去肖亦璇辦公室，可那時候這人的表情就像她欠了他一套房錢，現在又熱忱得像她要還他錢了。

楊秀迅速皺起眉頭，不是因為李玉臉上浮誇的熱忱，而是李玉刷得發亮的尖頭皮鞋，突兀地往前支愣着，擋住了門縫，徐臻辦公室的門沒合上，而面前這人像是對好了焦距，與門縫、楊秀合成一條線，不讓辦公室裏俏皮的光線，有一絲一毫投過楊秀，照射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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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看着他，示意腳下，李玉恍若未覺，關心地口氣道：“阿秀你別再馬虎了，肖副管都氣成那樣了，你就用點心做事，別弄得大家都看笑話。”

語氣是語重心長的語氣，有點含混，像含了薄荷糖之類的東西在嘴裏。

這樣沒來由的話帶着很濃的陰謀味兒，按常理，小姑娘聽到這樣突如其來的說法，要麽是質疑，要麽是反駁，要麽是追問，終歸不該像此時李玉聽到的那樣，像泥人似的，沒脾氣地點頭，“知道了，我再注意些。”

這語氣說不上熱切，但卻沒有半絲泥土氣兒，倒像李玉搭臺子演戲，楊秀是下面的觀衆，冷不防被拉上臺當群衆演員，卻仍然抱着胳膊，不吭聲不吭氣，配合他把獨角戲排下去。

李玉腦子裏轉了十多個圈，嘴裏按照之前的排練好的臺詞道：“那些人也是，拿你當笑話，弄得現在全樓都知道了，你看這事弄得多難看，我剛還看見那幫人探頭探腦在會議室說你和肖副管這兩天不合的事情，你說你也是，怎麽這麽不小心，肖副管雖然嚴了些，但想必還是為你好的，你啊……哎。”

将戲演完全套，聲色都不錯，雖然徐臻看不見，未防其他人注意到這一幕，看出端倪，李玉真真切切地擺出了熟識關切的表情。至于楊秀，蝦米一只，李玉不在乎，也不放在眼裏。卻見楊秀一直拿眼神瞅他擋門的皮鞋，對他的話視若無睹，半點該有的反應也無。

也罷，反正話也不是說給她聽的，認命也罷，手段也罷，自己一腳踩死，還怕別的？李玉不受幹擾地演完戲，覺得這個開頭就是個好兆頭，心滿意足，伸手往前，想拍拍楊秀的肩膀，做個親熱交心的動作結尾，楊秀向後一仰頭，與他正視了一眼，只見楊秀的目光安靜淡泊如一灘平靜無波的湖水，淺色的瞳孔映照着他蓋不住做作貪婪的臉。

李玉沒來由地心慌了一下，收回手，從喉嚨口将冷哼聲咽下肚子，轉身離去。

楊秀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完成那份——被肖亦璇罵得體無完膚的指數走勢拟合分析報告，走到拐角回頭的李玉看到這一幕，只覺楊秀那張臉，怎麽看怎麽讓人心裏不痛快。

不識擡舉，不分尊卑，自以為是，不識好歹，連演戲也不回，一看就是整天琢磨着攀上高枝，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樣子！

将咽下的那聲冷哼摔在地上，“看你怎麽死。”

路過茶歇房，将薄荷糖吐了，給徐煦調了杯低因薄荷茶，端着杯子走進徐煦的辦公室。

“徐總，國際部今兒玩得可熱鬧了，幾個主管現正在35樓與民同樂，您要不要一塊樂呵樂呵……”

作者有話要說：

标注：這是第二更啦，第一更是25，在上上章節，作者君被晉江忽悠暈了，只好再更一章專門作說明，“孫胖胖”童鞋是第三個說要玩的，所以中午寫第三章，現在煮咖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