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三層
☆、18 第三層
還是跟之前一樣,徐恕己先跳上梯子,該亞跟上。
往上爬的過程中,該亞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一開始他只是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這些聲音漸漸變大,在他身邊飄忽不定。當他仔細去辨認的時候,發現聲音不是從左耳或右耳聽到,卻像是直接在他腦中回響:
“…北國的王子荒淫無度,怪物噬人的戲碼他百看不厭…”
“…大臣們獻上沼澤中被詛咒的怪物,讨得王子歡心…”
“…王
子去往西邊的沼澤游玩,與眷族擦肩而過…”
“…王子受到眷族的詛咒,這詛咒卻使更多人得到解救…”
該亞聽到最後,頭痛欲裂。他看向徐恕己,那人爬得又快又穩,甩開他一大段距離。該亞沖徐恕己喊道:“徐恕己,你聽到聲音了嗎?”
“你說什麽?”徐恕己在梯子頂端回他:“寶貝你快點兒啊,我已經爬到頂了!”
為什麽呢?該亞邊爬邊想,有沒有看壁畫不是觸發條件,那到底為什麽只有他能聽到低語聲?
該亞緊跟着爬上梯子。這裏是一個寬廣的平臺,能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高聳祭壇。該亞把那裏稱為祭壇,是因為高聳的平臺形狀奇特,就像岩漿澆鑄而成的石柱,祭壇表面黑裏透紅,遠遠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悶熱。凝固的岩漿一層層傾倒下來,掩蓋住了裏面的東西。仔細看的話,依稀能看到岩漿底下纏繞着的四肢,有人類的、也有蜷縮成一團的兩栖動物的。看得久了,仿佛能看到鮮紅岩漿重新流動,下面的東西呼之欲出。
祭壇之上,十二把火炬插在邊緣一圈。那裏燃燒的不是磷火,而是火紅的、真正的火焰。
十二把火炬圍繞着一個光點。那裏位于塔頂正下方,該亞看到塔頂開着一扇小窗,透過小窗有橘黃色的自然光照進來,照在祭壇上。如果人爬到祭壇上,就可以扒住小窗爬上去,逃出塔去。
“徐恕己,跟我一起把梯子搬到那裏。”該亞說:“我們必須爬到祭壇上面才能離開塔。”
他倆把挂在圓柱體外側的梯子拿上來,一前一後搬着跑向祭壇。他們接近祭壇時,祭壇上的火炬火焰忽然變大,祭壇表面凝固的岩漿突然流下來幾滴,滴落在地的岩漿長出四肢,竟變作一只只蟾蜍,蹦跳着追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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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蟾蜍,可能有毒!”該亞說。徐恕己本來要捏死蟾蜍,聽到該亞的話,轉而用腳踢開蟾蜍。
他們離祭壇越近,滴落的蟾蜍就越多。等到該亞成功架上梯子,蟾蜍幾乎像潮汐一樣連綿不絕地擠到他們腳下。該亞這才注意到蟾蜍不是沖着他們而來,蟾蜍正堆疊起來攀在梯子上,要用體重壓倒梯子。該亞懂了,這些蟾蜍是為了阻止任何人用任何方法爬上祭壇。如果他們兩個徒手往上爬,估計蟾蜍會跳到他們身上,直到兩人被蟾蜍的海洋吞噬。
“徐恕己,你扶一下梯子。”該亞焦急地說:“必須有人扶着梯子,清理蟾蜍,另一個人爬上去。我們兩人不可能同時在梯子上,這些蟾蜍會把梯子弄倒。它們量太大,梯子一旦被它們占滿,就再也不可能扶起來了。”
徐恕己:“我扶着,那我怎麽上去?”
該亞指向塔頂的小窗口:“我上去之後,會把梯子挂上窗口,這梯子頂端有倒鈎。我在祭壇上面幫你扶梯子,這樣梯子就能懸空起來固定住,比較安全,你可以跳上去爬懸空的梯子。”
徐恕己看着窗口,那扇窗是水平的,牆體厚實,該亞的計劃可行。
“好,那你動作快點。”徐恕己說,手腳并用除掉堆疊的蟾蜍。該亞趁機迅速往上爬。祭壇高十米左右,該亞很快爬了上去。
他踏上祭壇頂端,發現這裏比看上去小,十二把火炬中間的空地剛好夠站一個人。該亞走到光點前,看到那個光點實際上是一團漂浮的粒子,每一粒都閃閃發亮。該亞伸手觸摸它,粒子便彙聚到該亞的指尖,同時,一個半透明的說明框浮現在空中:
【神隐魔法:劇情道具,可以讓一人永久消失,并消除其他人關于此人的全部記憶,仿佛此人從未存在。僅限使用一次。】
粒子彙集到該亞指尖,滲透進他的皮膚。該亞感覺很神奇,他現在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魔法流動,就像一根隐形繩索,他可以随意将繩索套在某人的脖子上,那人就會被“神隐”,從此消失于世間。
該亞取走“神隐”後,塔頂的小窗口緩緩關閉。
在“神隐”原來的位置上,半透明的說明框開始播放一段影片:
“東國的公主擁有一頭深紅卷發,碧綠的眼睛美麗動人。她聰明、美麗,是國王的獨生女。她從很小的時候起,便沒有皇室架子,待人随和,經常跑去跟平民的孩子一起玩耍,向王國提出有利于百姓的建議。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大臣都很喜愛她。國王曾經宣布,等到公主成年的那一天,要将王位傳給她,她會成為深受百姓愛戴的女王,帶給東國和平與幸福。”
“公主過于善良,總是盡力滿足他人的願望。仆人說從井中救出一只會說人話的青蛙,公主好奇地跑去看。青蛙告訴自己公主它本是北國的王子,公主的吻可以解除詛咒,讓它恢複原樣。公主便親吻了它。青蛙果然變成了王子,并向公主求婚。國王很高興,同意在公主繼位後與王子成婚,王子成為東國的贅婿。”
該亞看完了影片,小窗口剩下的縫隙足夠他鑽出去。該亞轉身,一腳踢開梯子,親眼看到梯子被蟾蜍覆蓋。然後他爬上窗口,在窗口完全閉合之後,獨自一人離開了。
從窗口爬出來後,該亞站上塔頂。
橘黃色的朝陽從東方升起來,該亞用手擋了下眼睛,才意識到現在是清晨。昨天的沼澤一直陰着天,讓他們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現在回想起來,他們找到方法進入塔時天色變暗,就已經是傍晚了。他竟然在塔裏過了一整夜。
塔的外壁崎岖不平,該亞記得初見塔時,覺得塔的外形像黑色飓風,現在他站在塔頂,看到那些像飓風一樣盤旋的形狀其實是螺旋向下的滑道。滑道外側有檐,坡度也還算平緩。該亞坐進滑道,順着滑道螺旋向下滑行。
地面的景色一開始很渺小,随着獵獵風聲,景物逐漸清晰。該亞不恐高,一口氣滑到底,安全着陸。
他站起來拍幹淨褲子,回頭仰望漆黑的塔。他踢翻了梯子,斷絕了徐恕己逃出塔的通路,那個瘋子會永遠被關在塔裏吧,這回他總應該死了。
該亞收拾情緒,帶着他獲得的道具和“神隐”魔法,向北出發。
通向北方的土地很堅實,沼澤和濕地都退到西方的地平線後面了。該亞走在土地上,這是一條被很多人踩過的土路,有些腳印還很清晰。可是該亞沒看見除他以外別的人,也沒看到人的屍體。從塔裏出來的那些人,難道說他們都已經到達王子的宮殿了?該亞想,既然塔裏被分成很多個空間,就是說會有很多“神隐”魔法,如果別人先一步把“神隐”給了王子,這個故事就迎來結局了,那自己的行動還有意義嗎?
不對,如果有很多“神隐”魔法,意味着有很多支線故事。塔将他們分開,就是分到了不同的故事線,同一故事線中的玩家才會互相影響。同時,不同故事線上的王子和公主應該也有各自的結局。這個副本的參加人數比較多,有這種随機分組的機制很正常。像“小紅帽”副本中只有5個人,就是在進入副本前已經分好組了。但是該亞不知道,不同的王子和公主,會有各自的意識嗎?他們只是父類程序的複制品,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共享同一個意識?
該亞突然笑了,感到這想法有點多餘。所謂的王子和公主都是NPC,按照代碼邏輯運行的程序罷了,哪來的自主意識。大概因為環境太逼真,他習慣性地把他們當成真人看待了吧。
該亞停止繼續思考這個問題。這樣他就可以回避他最害怕的事:他自身也是某個父類程序的複制體嗎?他現在真的是按照自主意識在行動嗎?說不定他自己也是按照代碼邏輯運行的NPC,不像其他人,該亞沒有任何記憶證明他曾經存在于真實世界。
他不緊不慢地在土路上走着,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個三岔路口。
向北的道路分為了三條,各自通向北面、東面、和西邊。該亞站在岔路口,向北邁出一步,他眼前便浮現出一面透明屏障,冒出一個問句:
【你要“神隐”善良的公主嗎?】
向北的岔路通向王子所在的北國,他可以去往王子的宮殿,把“神隐”交給王子。這樣王子就可以達成他的目的:公主消失,王子回到從前自由自在的生活。
該亞退回來,向東邁了一步。這條岔路冒出的透明屏障上寫着:
【你要背叛與王子的誓言嗎?】
如果他向東去往公主的國家,向公主揭穿王子的陰謀,那麽老國王一定會放棄這門婚事,說不定還會帶兵去教訓那個混蛋一頓。公主繼承王位管理國家,東國人民會過上好日子的,這在該亞心中才是好結局。但是,既然他們是作為王子的騎士出發去找“神隐”,背叛有違騎士精神,這個問句可能是提示結局的獎勵點數不會太高。∮
該亞退回來,試探性地向西邁出一步。
【你要犧牲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嗎?】
西邊沒有王國,只有沼澤和無盡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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