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NPC
☆、41 NPC
辛德瑞拉看完了所有《灰姑娘》的版本,合上童話書。
“感覺如何哇?”法拉姆問她。
“感覺…很奇妙。故事裏的辛德瑞拉有和我一樣的名字、和我相似的家庭、和我差不多的經歷,但是我們的性格完全不同…也不對,我差點就做出了跟她同樣的選擇。”辛德瑞拉手指撫摸着書脊,緩緩說,“我有點懂了,你們說我是NPC,因為對你們來說,我是這個故事中的人物,我所有的經歷和選擇你們都很清楚,我只是故事的一部分。”
法拉姆抱着椅子背正對辛德瑞拉,揉亂自己卷卷的頭發:“是這樣哇,但你能來到這裏,按理說已經不是NPC了哇。你為什麽會跟着該亞他們離開副本呢?”
“當該亞讓我跟他們一起走的時候,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壓過了周圍其他的聲音。我之前的人生,仿佛是被隐藏在幕後的神一手安排,我只能往一個方向前進,沒有其他的選擇。但是昨天晚上,我突然發現很多種可能:離開或者留下、殺死王子或者服從王子,就連逃避都是一種選擇,我卻一直沒有意識到。”
辛德瑞拉說:“現在我還是很難相信,我的母親姐姐和營地的隊友都是假的。但是我跨過門的那一刻,束縛感一下子消失了。我再看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是全新的。”
“哇哇,就是這個,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哇!”法拉姆聽到辛德瑞拉的話,由衷地為她慶幸。他搓着手站起來,從前臺裏面的櫥櫃中搬出幾瓶洋酒,撬開瓶蓋,擺在一臺卡座的桌面上。
“來慶祝一下哇!該亞他們應該收拾完了,我叫他們過來一起吃點好的。”法拉姆讓辛德瑞拉在卡座裏等着,離開咖啡館去該亞的住宅單位。
辛德瑞拉聽話地留在咖啡館。玻璃落地窗外聚集了一些人,估計都是沖着辛德瑞拉來的。他們三五成群,站在門外往裏看,對辛德瑞拉指指點點。辛德瑞拉明白自己大概是被當成珍稀動物了,被圍觀的感覺不太舒服,她離開卡座走向前臺,窩在櫃臺後面看書。
過了十幾分鐘,法拉姆才把人叫回來。
辛德瑞拉聽到進門的聲音,從前臺探出頭,看到罵罵咧咧進門的白雲頃。該亞緊跟着他進來,還有夾在他們中間慌不擇言的法拉姆:“冷靜一下哇……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哇!”辛德瑞拉從櫃臺後面鑽出來,向他們幾人走去。
“有酒啊,正好!”白雲頃看到卡座桌子上的洋酒,一邊說着一邊走進卡座,拿起一瓶威士忌往咖啡杯裏倒,擡頭招呼法拉姆:“法拉姆,你過來!陪我喝酒消消氣。”
法拉姆唯唯諾諾地坐在白雲頃對面,回頭小聲問該亞:“怎麽了,你惹他生氣了哇?”
“…他誤會我了。”
該亞無奈地給法拉姆和辛德瑞拉講了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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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法拉姆不擅長調解,磕磕絆絆地勸白雲頃:“這也不能怪該亞哇,他本來也是要親…親你,誰能想到是別人哇!”
“誰能想到?”白雲頃挑眉,正面反駁:“他只是用【拟态】變成了我的樣子,性格、走路姿勢、說話方式全都不一樣,小弗這麽聰明會看不出來?如果這都看不出來,正好說明他愛的壓根不是我,只是我的外表,随便一個擅長僞裝的人都可以替代我。”
“你…你想多了。”該亞本以為白雲頃是誤會了他跟徐恕己,就把整個經過和盤托出,白雲頃聽了之後更氣了,讓他不得其解。沒想到白雲頃不是因為誤會而生氣,恰恰是因為事實而生氣。該亞當時注意到徐恕己假扮的白雲頃不對勁,但他面對白雲頃的外表容易放松警惕,沒有及時拒絕。白雲頃的說法雖然極端,卻也有理有據。
白雲頃倒了半杯威士忌,一仰頭喝完了,動作像是在忍着味道喝中藥。“不能這麽喝哇…”法拉姆要勸,支棱着兩只手站起來,被白雲頃瞪了一眼,有點無從下手。“還要解釋嗎?沒法解釋就陪我喝。”白雲頃平時氣質內斂,說這句話卻帶了幾分威懾力。該亞陪他坐下,暗中斟酌用詞,法拉姆小心翼翼地退出來,去櫃臺拿了小一點的酒盅,趕緊把桌上的咖啡杯換掉。
“這事哇,我覺得是徐恕己先做錯了,讓他來給你道歉好不好哇?你們都是隊友,要多交流哇。”法拉姆說,效果無異于火上澆油,白雲頃重重地一放酒杯:“別提那個名字!”
辛德瑞拉默默坐在該亞旁邊,觀察了一陣,這時開口說:“我跟你們是剛認識,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合适…”
“你說。”該亞對她說。
“聽起來當時該亞沒來得及仔細考慮,他不是故意這麽做的。而且已經發生的事也沒什麽好解釋,關鍵是如何補救。你願意聽他解釋,也會給他補救的機會吧?我們從那麽危險的環境中活下來,應該互相珍惜,珍惜在一起的所有時間,不要浪費在懷疑和猜忌上。如果有一天再也不能見面,會後悔的。”
辛德瑞拉的心思确實比男人細膩,白雲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盯着酒盅不說話。也許他想起了因感染而被殺死的辛蒂,想起辛德瑞拉收起匕首時潮濕的眼睛。該亞趁熱打鐵:“對。是我考慮不周,你從來不會無理取鬧,如果對我有意見,那一定是我做錯了。我認識的你一直都這麽理智坦率。”
“啧,幹嘛突然誇我,誇我也沒用。”白雲頃嘟囔一句,轉頭對辛德瑞拉說:“我态度有點沖了…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讓你們見笑。”
法拉姆及時插嘴進來:“別見外哇,我們都是朋友!來,我給你們拿晚飯,光喝酒辣嗓子,吃點東西哇。”
法拉姆從冰箱裏拿出冰鎮啤酒和沙拉,住宅單位裏不缺美食,法拉姆做了幾個菜,湊成豐盛的一桌晚飯。
果然飯桌上的氣氛變融洽了,該亞不動聲色地給白雲頃夾菜,白雲頃晾了他一陣,估計覺得這樣耗着沒什麽意思,就用菜下酒,不計前嫌了。該亞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在飯桌下繃緊的身體總算放松了,偷偷向白雲頃靠近一點。白雲頃平時穩重溫柔的一個人,生氣和絕情起來都讓他意外,跟記憶中的白雲頃一點一點産生了偏差。
法拉姆用小酒盅倒了四杯酒,拿給他們。辛德瑞拉拒絕說:“威廉不讓我跟營地士兵一起喝酒,說得等我成年之後才行。”
“成年?”另外三個成年男人看向她,該亞反應過來:“你現在多大,辛德瑞拉?”
“17歲。再過半年就成年了。”
法拉姆難以置信,舉着酒盅的手僵在半空:“17歲?這…看着不像哇,哇抱歉我說錯話了!”
“沒事,大家都這麽說。”辛德瑞拉擺手,又問他們:“你們多大?”∫
“我25歲,白雲頃比我大3歲,28了。”白雲頃聽該亞這麽說,有點驚訝:“我比你大?”
該亞點頭:“對。你是哥哥。”
“我是哥哥……”白雲頃默念這句話,法拉姆在一旁打趣說:“哈哈,那就不要跟弟弟生氣了哇。”
“那你呢法拉姆,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辛德瑞拉問法拉姆,該亞才發現連他也不知道法拉姆的年齡。辛德瑞拉的問題讓法拉姆笑得更厲害了:“哇!你可真會說話!我已經30多了,是個大叔了哈哈!”這…該亞竟完全看不出來,法拉姆是小圓臉,下巴的山羊胡天生稀疏,性格高昂熱情,看着非常年輕。
問過一圈年齡,幾人的關系近了一些。法拉姆給辛德瑞拉換了香槟,她喝一口,睜大眼睛說這跟她在晚宴上喝過的飲料一樣,“這是可以随便喝的嗎?”該亞雖然從廣播中聽過她類似的發言,但不得不承認辛德瑞拉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很搞笑。法拉姆搬出一箱香槟到她面前,辛德瑞拉笑得簡直比蜜糖還甜。
酒過三巡,白雲頃打起酒嗝,該亞脫下自己外套給他披上,沒收了他的酒盅。辛德瑞拉在一旁看着他倆親密的舉止,終于忍不住問道:“那個…我從剛才就想問,其實你們不只是朋友吧?”
“嗯?”該亞想起,好像從辛德瑞拉進入泉,他一直沒有好好為她介紹過。
“抱歉,我忽略了,你一定對這裏的一切都很困惑吧。”該亞面向辛德瑞拉,認真介紹說:“這裏叫泉,相當于玩家休息、交換物資的中心,你在泉裏遇到的人就是玩家。而你原先生活的世界——我們叫做副本,玩家們在泉待一段時間就不得不進入副本冒險,成功了才能回到泉。在副本中遇到的NPC是系統生成的,我們稱為非玩家角色。副本是基于那些童話故事的變體,具體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們也不清楚。至于系統本身,我現在也只有猜測,以後慢慢說給你聽。”
“嗯…确實不好理解。”辛德瑞拉托着下巴,“所以這裏其實不是你說過的那個阿爾米巴拉貢國嗎?”
“不是。我也沒說過那種話。”
“可是,為什麽要在副本和泉之間穿行,聽起來很不正常。”辛德瑞拉看向四周,“這個地方也不正常…一片空白,這些食物和家具是誰造出來的呢?你們在晚宴上使用的能力,也不像是普通人的能力…你們一直都在這裏的嗎?”
“…不是。因為這個世界是虛拟的,我們本來是真實世界中生活的人,我們被困在這裏了。我現在還找不到離開的方法,在副本和泉之間穿行也只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罷了。”
“還有真實世界?”
該亞頭疼,要一次性給辛德瑞拉灌輸所有的認知有些困難。他正梳理的時候,辛德瑞拉突然間融會貫通,說道:“我懂了!就像副本和泉一樣,你們是虛拟世界中的人,還有在真實世界生活的人,你們對那些人來說就是NPC吧!”
該亞想說不是這樣,卻一時語塞,不知從哪裏反駁。用副本中NPC的視角看,被困在系統中的他們也是跟NPC同等的概念嗎?他們又如何證明自己不屬于這裏呢?
“喂喂,快看哇!那人披着小紅帽的披風走過來了,那是BOSS掉落道具吧!”法拉姆突然叫出聲,引得該亞向窗外看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身披鮮紅披風,經過咖啡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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