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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板，聯名那邊的工作人員說下午過來一趟。”

“嗯，可以。你回了沒？”

“回了回了。”

“老板，門口的裝飾玻璃貼畫要不要換啊？我看全沾灰了。”

“都行，你們有時間就弄吧。”

“好的，老板。”

“老板，櫃子的罐頭、貓條空了一批，你看看什麽時候再去采購，如果能有新口味的話，會更好。”

“我和老王約時間看看。”

“好的。”

貓咖今天是周末，店裏的人流明顯比平時多了一倍有餘，氣氛熱熱鬧鬧，各種腳步聲混雜。貓叫聲此起彼伏。

因為人太多，戚栎破天荒地沒在角落逗貓，而是站在前臺充當打單、咨詢的角色。

“拿着號碼牌，就可以随便在裏面逛了，對嗎？”女生明顯第一次來貓咖，紮着高馬尾，學生氣濃厚，看着年紀不大，只說了幾個字就不好意思。

“號碼牌是到時拿飲料用的。”戚栎微笑，溫聲說，“一樓、二樓都是活動區域，随便逛，不限制的。”

“好、好，謝謝。”女生胡亂應了聲，趕緊跑開。

沒幾分鐘，又來了撥客人，戚栎繼續微笑，保持良好的服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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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弟弟，你新來的？”隔壁響起一道女聲。

葉衾年捧着托盤，前面忽然擋着的人影，慢半拍地點頭，“對，我是新來的。”

“你是混血兒嗎？鼻梁好高啊。”女生拉着小姐妹們，幾個人圍着他叽叽喳喳說話。

“你眼窩好深，眼睫毛也長，哎呀，像小扇子一樣。”

“你多少歲啊？是附近大學生兼職嗎？”

葉衾年抿抿唇，但還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算混血兒吧。”他被問過太多次了，已經偷偷回去搜索過，他還去問管理局的人，知道自己父母确實有外國血統。

“十八。”

“不是。”

“好年輕啊。”幾個女生齊聲感慨。

緊接着，又用愛憐的目光看向葉衾年，剛成年就工作，一定是有難處！

……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簇擁在那一塊地方，外人看來，尤其是來往的顧客，不失為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戚栎的位置，離那處不遠。

恰好可以把所有談話收入耳中。

女孩們都嘴甜，一個勁兒的誇少年，說兩句就在笑，反倒逗得葉衾年局促，目光四處游蕩。

好幾次，他都和戚栎對上視線了。

戚栎一僵，唇肌反射性地抽了抽，立刻低頭。

那雙眼睛很漂亮，盈着波瀾，看似随意的瞥來，卻每次都精準對上他的餘光。

小把戲。戚栎面無表情，只盯住暗下的收費屏幕，像在認真工作，完全不能一心二用。

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當真如此。

他總覺得少年的目光勾纏回繞，釀出黏黏糊糊的氛圍。

看似甜蜜，對戚栎而言，卻不亞于被蠍子蟄一口，毒性鑽心。

“咔噠”，圓珠筆的蓋帽從空中滑過抛物線。

戚栎冷靜地将筆蓋重新撿起，繼續盯屏幕。

而旁邊的小女生們也意猶未盡地散去，葉衾年得以去二樓送咖啡。

戚栎不動聲色地擡眼，往樓梯口看去。

葉衾年想起什麽，腳步一頓，匆匆轉身回去廚房。

戚栎眉心微跳，倏地低頭。

一分鐘後，葉衾年托盤上多了幾個貓爪形狀的小玩偶。

是貓咖買飲品都會送的。

戚栎：“……”

他還以為什麽事，走這麽急。

葉衾年似有所覺，突然往戚栎的方向看。

他眨了眨眼，微微歪頭，若有所思地想：剛才……對方在看自己？

又來了。

抓準每一個時機實施勾引。

戚栎不得不誇一聲敬業，他無動于衷，手裏畫單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成殘影。

肉眼可見的，他氣壓低了幾個度。

……

這一小片區域的“異常”，被常年店裏打工的姑娘們察覺了。

“我怎麽覺得老板最近……”小溪壓低聲音，“陰晴不定的。”

悅悅大大咧咧，“有嗎？”

“有！”萍水立刻附和，“有時候好端端在原地，突然就冷臉，眼神和刀子一樣，嘶嘶嘶。”

小溪百思不得其解，“對呀，為什麽？”

悅悅猜測，“貓咖營收差？”

小溪白眼，“怎麽可能？”

萍水眼珠一轉，神神秘秘地說：“我發現一個規律，每次老板晴轉陰，衾年都離得近，難道……他們有矛盾？”

“不是矛盾。”一道聲音冷不丁插入，紮了雙馬尾的女生從廚房幽幽飄出來。

奕菲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斬釘截鐵地說：“老板暗戀葉衾年。”

“嗯？”小溪一愣。

“哈？”萍水張大嘴巴。

“嘶嘶嘶，真的假的？”悅悅驚呼。

小溪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奕菲自信一笑，“你們忘了，我平時的娛樂是什麽？”

小溪恍然，啊，對方二次元濃度極濃，同時輔修“漫劇影音書”。

奕菲淡淡地說：“你們想想，當你無時無刻都在關注一個人，因為對方和別人接觸而冷臉，但對方和自己說話又一言不發地躲避——”

“除了暗戀，還有可能是什麽？”

幾個人齊齊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她們又默契地看向老板，心中感慨萬千。

難怪啊難怪，當初“特聘”衾年一人，估計是想近水樓先得月，啧啧。

戚栎背後一涼，像有陰風吹過。

但他轉頭看去，什麽也沒有。

-

因為貓咖周末人流超載，下午就不再接單，只做提前預定的單子。

不知道是名氣傳開，亦或者什麽原因，最近“第一次”撸貓的客人特別多。

店裏的員工都會按照培訓的方式，加點自己的技巧，教客人怎麽和貓咪接觸，最後成功rua到咪咪。

但有一個女生，不知道什麽原因，好幾個人去教方法，甚至拿出罐頭誘惑，都沒有貓咪願意靠近。

葉衾年路過，駐足看一會兒，忽然出聲：“可能是……包包上的尖叫雞被壓到，雖然不太響，但那個聲音有點、吓到它們了。”他把“難聽”咽下去。

迷你版的尖叫雞做工粗糙，細看慘不忍睹，那點聲音對人類來說可能不明顯，但對貓咪來說，實在刺耳。

女生一怔，連忙把尖叫雞拿掉。

這一次，終于有貓咪願意上前“接客”了。

女生反而變得無措，因為剛才學的方法有點雜，幾個店員使足了勁教她和貓咪相處，她有些束手束腳，哪怕貓站在腳邊了，也不知道怎麽開始。

葉衾年垂着眼，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你可以先打招呼。”他說。

女生“啊”了聲，“哦哦，打招呼。”她小心舉起手，“嗨？”

葉衾年頓了頓，又說：“其實……可以試着用貓語和他們說話，更容易親近。”

女生第一次聽，“貓語？”

“嗯。”葉衾年輕輕點頭，“你和它說‘咪嗷’，就是你好的意思。”

女生試着學了下，發現貓咪居然真的回應她。

“木嘛～”暹羅貓貼得更近了。

“它說的意思是貼貼。”

“哦哦，這樣啊。”女生驚嘆。

“你可以把手指放在它鼻尖的位置，讓它聞聞氣味，熟悉你。”

“哎，好的。”

“等它張開嘴，分析出你的氣味……它挺喜歡你的氣味，等一點點熟悉你後，你可以邀請它玩，說‘哇安’，後面那個調微微上揚。”

“它喜歡我的氣味啊，你怎麽知道的？”女生好奇，又學了葉衾年教的‘哇安’，越發期待貓咪接下來的表現。

“它說恩嘛唔～就是喜歡的意思。”

“你學得好像啊，和真的貓咪一樣。”女生滿眼贊嘆。

葉衾年捏了捏手，又說：“它答應了，你現在可以和他分享零食或者其他吃的。”

暹羅貓已經躺下來，敞開肚皮，朝女生叫喚。

周圍的人被吸引過來，都啧啧稱奇。

戚栎也是被吸引來的，他兩手抱臂，幾乎從頭看到尾。

居然還真成功了……

雖然暹羅貓屬于比較親人的一類貓咪，是貓咖裏排得上號的溫順。但這麽快就攤肚皮，實在少見。

戚栎回憶葉衾年發出的“貓語”，不難，舌頭也沒打結，起碼音節像了個七八分。

但和少年比起來，總覺得缺少點什麽。

“咪嗷……咪嗷……”戚栎反複練習，音越來越不準。

奇怪，少年怎麽就讀得這麽真？

像一只真正的貓。

“中間拖太長了，音散了，貓起來會覺得有點奇怪。”葉衾年聽到戚栎試的“貓語”，因為這幾天他和對方的關系有些奇怪，所以第一反應是走開。

不過，走了幾步，他沒忍住倒回來。

“你應該兩個字合起來念，尾音再拖長一點。”

戚栎卡了卡，詭異地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葉衾年見戚栎沒吭聲，也沒走，不像以前冷臉撇頭離開，猶豫一下，輕輕說：

“你可以重新試試。”

他嘴唇動了動，“咪嗷～”

戚栎猝不及防，少年站在他面前，雙手交疊抱住一張貓咖的招牌單，微仰着下巴，氣質幹淨純粹，那張臉看着特別純。

但那一聲學貓的叫喚，黏糊糊的甜，像一層厚厚的糖霜，膩得發齁。

戚栎快速撇開眼，沉下一口氣。

啧，又來了，無孔不入的勾引！

他“嗯”了一聲，擡腳離開，堅決不受任何不良誘惑——

成熟的大人，可不管小屁孩的鬼心思。

……

不遠處，悅悅吃驚，狂拍身邊小姐妹的肩膀。

小溪搖頭晃腦，顯然早已目睹全程，“奕菲啊，你說得太對了。”

奕菲低頭，鏡片的光微微一閃，充滿智慧。

她勾勾唇角，內心猖狂大笑：

暗戀啊，一個人的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