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肖奕朗陪程慧坐在會客沙發上，程慧在為他布菜，她打開飯盒的夾層，只有一副筷子。

肖奕朗掃一眼，問道：“你吃了？”

“吃了啊，今天專程早點吃的。”湯放在最上層，程慧小心地拿下來：“家裏沒有其他食材，只有雞，曹師傅就先炖了參雞湯。”

“還是熱的呢。”雞湯下是兩道炒菜，最後一層是米飯。

肖奕朗沒接話。

程慧轉頭看他一眼，他的神情有些冷淡。

“你不高興？”程慧在這時卻相當敏銳。

他是有些失望，他以為程慧會期待與他一起吃午餐，哪知道她會吃了再過來。

說出來未免小氣，他說：“沒有。”

說完，他先端過雞湯喝了一口，對雞湯的味道不置一詞。

程慧看着他的動作，非常難得的開了一點竅，她覺得肖奕朗好像因為她先吃了過來有點不開心。

半晌，她試探地問道：“明天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吃午餐？”

肖奕朗看她一眼，神色沒什麽變化，嗯了一聲。

他在吃飯，程慧又不好盯着他，于是伸着脖子在他辦公室亂看。

“你要是好奇，可以起來到處看看。”肖奕朗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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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慧對他的辦公室充滿了好奇，聽他這麽說趕緊應一聲：“哦。”然後就站起來率先去了落地窗前。

辦公室在27層，透過寬大明亮的落地窗能看到對面幾棟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一塵不染，折射着陽光有點刺眼。她再往下看去，人類小得像螞蟻，每個人都移動得很快，像是游戲裏的像素小人。

她又走到肖奕朗的辦公桌前。肖奕朗的辦公桌和他書房裏那一張的風格完全一致，顏色沉悶且嚴肅，他的辦公桌很幹淨，沒有什麽多餘的物品。此刻桌上擺着幾份文件，和一只蓋上筆蓋的鋼筆。辦公桌後方是玻璃門的書櫃，裏面存放了很多藍色的文件夾，每個文件夾上都有标簽，看起來很整齊。

程慧有些羨慕，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肖奕朗似乎都是井井有條的，他所在的環境和他本人一樣，都是一絲不茍的樣子。

她走回肖奕朗身邊坐下，沒頭腦地來了句：“你的辦公室很幹淨明亮。”

肖奕朗突然笑了一下，看她一眼說：“謝謝。”

“今天的青筍肉絲很好吃，你多吃點。”她向前傾身，避開了肖奕朗的視線。

肖奕朗看她微紅的耳垂，拖長了聲音答：“嗯，好。”

飯後，肖奕朗想收拾飯盒，程慧攔他，她說：“你去休息一下吧。”

她是在心疼他沒休息好。

“我沒有午休的習慣。”他撥開程慧的手，把飯盒裝了起來。

“你要睡午覺嗎？”他問。

程慧是有午睡的習慣，但她覺得肖奕朗每天那麽累都不睡午覺，她要是說自己還要睡午覺顯得懶怠。

她違心地搖頭。

肖奕朗輕擡嘴角，他自然是知道程慧有午睡的習慣，關于程慧的大事小事林管家早都在他耳邊念了個遍。

“書櫃背後有個休息室，你如果想睡可以到那去。”盡管她否認了，他還是這樣說。

肖奕朗好像默認她下午也會留在這裏一樣，其實她要是想睡是可以回家睡的。

但她說：“我不睡。”

往常午餐後，肖奕朗會靠在老板椅上閉目養神一會兒，時間很短大約就十分鐘。

今天程慧在這，他把閉目養神的地點改到會客沙發。他的手臂搭在程慧身後的沙發背倚上，離她不遠。

程慧坐在沙發上不敢往後靠，主要是因為她一旦往後靠去，五分鐘內她必睡着。有着這樣的難言之隐，程慧努力挺直背脊，拿出手機靜音玩消消樂。

大約過了兩分鐘，程慧這一關都還沒過。

這時，一根手指點在屏幕上，解了她的危困。

她轉頭，肖奕朗已經睜開眼睛，挨近她正看着手機屏幕。

“我打擾到你了？”雖然是靜音，但她還是會有動作，不知是不是幹擾到他休息了。

“沒有。”肖奕朗湊得很近，幾乎把程慧圈在懷裏，他的耳朵碰到了她的頭發。

有一瞬間，程慧覺得他是想靠在她身上。

“輸了。”肖奕朗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在程慧愣神之際，她的游戲結束了。

她暗滅屏幕，略微偏頭，嘴唇堪堪擦過他的臉頰。

她臉頰微紅，往後仰了一點，離他遠一些些。

肖奕朗也轉臉看她。

視線交纏在一起。

他們靠得很近很近，只要任何一個人再往前稍稍，他們就會親吻。

但肖奕朗不會往前，她知道。

她的心髒在狂跳，手心也出了汗。

僵持不知道多久，像是很長時間，又像只是一瞬間。

她微擡下巴……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接着陳晟的聲音傳來：“朗總。”

室內暧昧又緊張地氣氛瞬間蕩然無存，程慧趕緊轉頭低下看手機。

肖奕朗閉了閉眼，咬牙撤回動作，從沙發上起來。

他走回辦公桌才道：“進。”

陳晟推開門看到縮在沙發上的程慧還有些吃驚，怎麽還沒走？他又轉頭看肖奕朗，後者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前盯着他，神情非常不爽。他怎麽覺得氣氛怪怪的。

“朗總，盛安那個項目執行出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肖奕朗收回不爽的視線。

陳晟眼睛掃了掃程慧，肖奕朗明白他的意思，但沒說話。

兩人的沉默非常短暫，但程慧也是有眼力見的，她舉手說：“我可以出去轉轉嗎？”

肖奕朗看着她，臉色都好看了些，他說：“嗯，去吧。”他馬上又補充道：“別下樓。”

程慧點點頭，轉頭出了辦公室，出門時小心地把門帶上了。

目睹了全程的陳晟有一萬句槽要吐，肖奕朗中邪啦公司項目都不避程慧了。

“你說吧。”肖奕朗目光轉向陳晟。

陳晟扭轉情緒投入工作狀态，十分詳細地彙報了情況。

談話約十分鐘，肖奕朗定下了解決方案。

陳晟準備轉身出去，肖奕朗也站了起來。

陳晟看他一眼，總不可能是為了送他出去吧。

他朝門邊挪動，肖奕朗亦朝門邊走。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總裁辦公室，肖奕朗左顧右盼明顯在找人。

陳晟站在走廊中間看着肖奕朗的動作，一臉幽怨，這惡心的戀愛腦。

此時還是午休時間，秘書們都不在工位上，肖奕朗先去了會客室沒看到人。接着他去了茶水間，程慧正和秘書們坐在一起聊天。

米蘭達都快上手了：“你皮膚好好哦。”

旁邊的莉奇也蠢蠢欲動。

程慧不好意思地微笑：“也沒有。”

還是程慧先看見站在門口的肖奕朗，她眼睛一亮：“你談完啦。”

秘書的神情瞬間變得恭敬，紛紛招呼他：“朗總。”

“嗯。”肖奕朗沖秘書們點點頭。

不待他說話，程慧便起身，走到他身邊。

她轉頭和幾人說：“我走喽，謝謝你們陪我說話。”

秘書們紛紛擺手笑道不謝不謝。

随後，程慧和肖奕朗很自然地并肩離開了茶水間。

“好想和她做朋友。”米蘭達感嘆道，相比起線上的癫狂，線下她好像正常很多，“感覺性格好軟啊。”

“看起來是很好相處的那種人。”莉奇也感嘆。

“看來是真喜歡這個，這麽一會兒就出來找了。”凱珊說道。

“什麽這個那個，你們還真信他有兩個老婆啊？”米蘭達震撼。

“不然怎麽解釋上周那個。”小文低聲道。

“上次公司群瘋傳的結婚照一看就是這位啊，而且和他住別墅的也是這位呢。”米蘭達也壓低了聲音，“上周那個倒像是strong哥關注的那個大小姐。”

“雖然很蹊跷，但我不相信他會娶兩個老婆。”凱珊也壓低聲音道。

“上周那個更像是來尋仇的。”一道男聲突然加入。

茶水間安靜了一瞬，四人驚恐地看向門口。

陳晟正站在門口：“別猜了，就是這位。”

四人作鳥獸散，紛紛裝作很忙的樣子，接水的接水，洗杯子的洗杯子，還有擦桌子的掃地的，一瞬間每個人都忙起來了。

陳晟有些無奈，同是打工人為什麽她們不願意和自己聊八卦。

下午肖奕朗怕程慧覺得無聊，把大會議室安排給程慧看紀錄片。

往常用來播放PPT的顯示屏正放着動物世界，程慧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會議室裏看得有趣。

沒一會兒，肖奕朗過來了。

“怎麽樣？還可以嗎？”他一只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從背後扶住椅背問程慧。

“嗯很好。”程慧答。

“要不要給你準備點吃的？”肖奕朗問。

“你不是準備了嗎？”程慧指着旁邊帶滑輪的小架。

肖奕朗這才看到一架子的零食。

“不是我，我不會給你準備垃圾食品的。”看來他的秘書比他貼心得多。

程慧沖他眨巴眨巴眼睛：“少吃點沒關系的。”

肖奕朗抑制不住嘴角上揚，揉揉她腦袋：“小屁孩。”

程慧推了他一把，說：“你去工作吧。”

他笑，手指在她發紅的耳垂捏了一下。

“我給你買水果，那些少吃點。”

“知道了。”程慧盯着屏幕道。

肖奕朗笑了笑，走出會議室。

程慧瞬間低頭捂臉，肖奕朗竟然說她是小屁孩，好過分。早知道不是肖奕朗準備的，就拒絕秘書們的好意了。

程慧一連給肖奕朗送了好幾天靓湯，每天中午去，下午和肖奕朗一起下班。不知是不是因為程慧，這幾天肖奕朗都是準時下班的。兩人按時下班一起回家吃晚飯，晚間肖奕朗還會處理一些公事，程慧就在書房裏陪着他。

給兩人送水果或茶水的林管家次次都感嘆兩人待在一起的樣子尤其歲月靜好。

周四上午肖奕朗要去參加國企項目的招标，上午述标，下午就開标，中午不在公司，他和程慧說了要她晚些來公司。

程慧沒有發表反對意見，她終于發現送湯只不過是肖奕朗的借口，他是想她去陪着他。

程慧大約下午兩點多到的公司，雖然過了午餐時間，她還是帶了一桶湯來。這幾天肖奕朗确實辛苦，下班雖然準時，但回家也沒休息，每晚都在看什麽表。

幾個秘書都在，程慧怕打擾她們工作就一個人在總裁辦公室待着。消消樂她已經玩到三千多關，這游戲最開始是程慧的外婆在玩，程慧發現後就下載了一個陪外婆玩，經常在游戲上給外婆送小道具。這游戲看起來簡單，但有幾關是真難過，程慧還找肖奕朗給自己通過關。

當時在家裏的書房她請肖奕朗幫自己通關，對方要她坐在腿上，抱着她通了一整個關，把程慧弄的臉緋紅，一通關就跳下來跑了。

想到這，她看了眼門口，怎麽還沒回來呢。

說來也是巧，下一秒辦公室門就打開了。

剛剛念到的人推門進來。

肖奕朗今天穿得特別周正，往常雖說也是西裝革履，但今天顯然是特別打扮了一番，還打了發蠟，看起來特別霸總。

“你回來啦。”她有些驚訝，怎麽會這麽正好。

“嗯。”他看起來很精神抖擻，他朝程慧走過來。

程慧站了起來，朝他迎了兩步，她趕緊問道：“怎麽樣？中标了嗎？”

肖奕朗心情很好，伸手環住了她的腰：“中了。”

程慧比他還要高興，“太好了！”

“這段時間的辛苦是有回報的。”肖奕朗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少她是看在眼裏的。

“嗯。”肖奕朗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抱緊了她。

程慧被摟得很緊，她沒有抗拒的理由。

她擡手輕撫他寬厚的背，“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環住她的手收得更緊，片刻後他放開她。

他低頭看着程慧，眼神很專注。

肖奕朗的眼睛很漂亮，很像趙欣蘭，眼尾是上翹的，睫毛濃長，一雙瞳仁有如黑曜石一般綴着點點星光。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不再逃避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再讓她心慌，讓她想躲開。

他們離她很近，他的氣息拂到她的臉上。

他說：“程慧，你要不要獎勵我？”

她的心跳聲變得具體，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只能感受到胸腔中猛烈的撞擊。

他拂出的熱氣仍落在她臉上，他離她這樣近，只要她一踮腳就能夠碰到他。

肖奕朗向她走了這麽多步，只要她一踮腳就能夠到他。

身份是什麽？距離是什麽？她一概都忘記了。

她不是怕肖奕朗愛她，她是怕她愛肖奕朗。

可是為什麽要怕呢？他說過了，一切他會解決的。

他當時問她相信他嗎，她當然相信。因為肖奕朗也不假思索地相信她。

于是，程慧踮起腳，吻在肖奕朗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