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ighth

Eighth

直到現在，伏湫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口袋裏的一團送出去。

其實中午的時候，伏湫曾請假出了一趟校門。

她花了二十分鐘去了店鋪最多的一條街，想用午飯間和午休的時間挑一件禮物。

也是今天楚寒在班上說漏嘴，和王桉說給他準備了絕對意外的生日驚喜，于是，當時在場的同學都知道了又帥又冷的學霸王桉今天過生日，而沒當場聽到的人過後也很快被共享了這個消息。至于偷偷帶手機的估計更快得知。

就一上午，已經有許多人想盡各種辦法溜出去買禮物了，大家第一次覺得有了一條接近王桉的路，都有點興奮上頭。

伏湫已經見到了千奇百怪的禮物經由楚寒之手被擺在王桉桌上，之後王桉從抽屜裏掃出一摞書放在桌面，把禮物全收拾進了桌肚。

好歹給了同窗小半年的同學們一個面子，不同以往，禮物要不是進了學校失物招領處，要不就去了老師辦公桌上。

有膽大的直接給王桉遞禮物，王桉一擡眸，就給人一種沖擊力，明明他沒皺眉也沒生氣，偏偏能逼退對面好不容易建立了勇氣防線的人。

王桉還沒開口，那女生就将禮物穩穩抛在旁邊楚寒的桌子上，背後扔下一句：“學霸生日快樂！”

然後女生聽見後面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回複：“謝謝。”

心就登時跳了一下，她在怦怦亂跳的一群聲響中獨獨又注意到這聲動靜，為了男生的道謝而跳的這一下。

然後徹底離開時，她眼睛就不顧嘴角的僵直而徑自漫出笑意。

王桉看了看占滿一半的抽屜本想對班裏人說：“心意我領了，東西別再送了。”話到嘴邊，又撤回去了。

伏湫從那雙亮麗起來的眼睛移到王桉那兒掃了兩眼，又移回窗外，走廊空蕩，方柱順延而上被頂面橫攔，粉刷的白色塗料時間久了也染上一些深深淺淺的不同。

伏湫還在為自己選擇天平的兩端不斷添加理由，但是天平還缺少一些砝碼，它始終沒有徹底傾斜落地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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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伏湫已經走在街道上，剛從一家賣魔方和文具的店裏出來，她也還不知道要不要送，要買什麽，她不知道王桉喜歡什麽，需要什麽，就像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要确定“喜歡”了。

縱使不是周末，大中午的街上也很熱鬧，人聲和音樂聲依偎在伏湫身邊，每一個都像在提建議。

伏湫的目光跳躍在小盆栽上，順着葉子彎曲的弧度一晃一晃，晃到街對面的零食店，想着不如買個零食包算了，然後她又轉到漫畫屋，黑白與彩色，看得腦子更亂了。

書店，送資料？

手工？來不及。

伏湫又想，不行回去吧，就當午休請假放松了。

伏湫逛了大半條街，她站在毛線店裏，實在想不出要買什麽，送什麽都感覺不合适。

不合适。

她要怎麽不動聲色地送上一份普通同學的禮物同時顯出一丁點不同呢？只要像白色塗料上暈染開的一點點差異那樣就好。

伏湫目光落在一處，她走近幾步，指尖游移，最後定在一個黑白灰段冰條線纏繞的毛線團上。

伏湫付賬買了它，出店門後捏了捏毛線團，心下想定，她擡步去找文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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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風拂面，吹懶了人骨子裏的困意。

伏湫找到一處公園長凳坐下，她撐平紙頁，拔掉筆帽，然後發現又有一個難題擋在面前。

葉縫間漏下的太陽舒服得讓伏湫比在學校時還犯困，腦子一半在抗議，一半在折騰地想要寫的內容。

伏湫一肘撐着膝蓋，手掌托着臉，半垂着眼慢慢地打了一個哈欠。

團了四張紙，伏湫寫好了。

她将那頁紙平整地撕掉多餘的，對折再對折，折成一個小紙條，然後戳進毛線團中間，外面再扒拉扒拉恢複原狀。

伏湫抛了抛毛團團，嘴角翹起。

她拿起長凳上寫廢的紙團，站起來準備回學校。

走到垃圾桶旁邊，伏湫将紙團丢了進去，又恢複了一身自在。

廢紙團磕在桶沿，一點黑色在明亮的光線下透出痕跡，随即掉落進桶裏。

“生日快樂。”

“也許你拆開時過了很久，說不定剛好在下一個生日，我賺了，一送二。”劃掉，莫名其妙。

“王木宀”，劃掉，嘶，不能看了，團了。

“、、、、、、”咳，手抖了，劃，團。

“你很好看，想問你有女朋友嗎？沒有就算了，撕了這張紙祝你生日快樂。有的話再說吧。”嗷，劃掉，團了，寫反了。

“學神，生日快樂，祝一切順意。”唉，團了吧。

“生日快樂，你很好看。”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