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濕濡

濕濡

曾含住他指尖的, 柔軟的唇瓣,此時貼在他脖頸,能清楚感覺到她呼出的溫熱鼻息灑在他薄而敏感的皮膚上, 一下又一下。

肆無忌憚的滲入、淹沒......

不止, 還有少女如杯雪、如雲朵的軟綿, 讓他石更實的胸膛一秒抽緊。

心髒在那一瞬間急速跳動, 像是被她兩只胳膊纏緊,讓他幾乎不能呼吸,腦海也只剩一片空白。

胸膛起伏逐漸加劇, 撐在她身體一側的手指也逐漸縮緊, 淺灰色的床單爬出了褶皺的痕跡。

近挨着她鎖骨的那頂喉結,上下輕滾,陸霁塵沒有再給自己反應和猶豫的時間, 迅速把胳膊從她肩膀下抽走的同時, 也低頭從她雙臂間繞了出來。

房間的空調還沒有開, 夏夜的悶熱, 讓站在床邊的人後背出了汗,也讓床上的人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

眼看她打了石膏的那只腳被另只腳半壓在下面,陸霁塵下意識就想伸手, 但又驀然停在半空。

心裏響起一道刺耳的警鳴, 在告誡他、阻止他。

房門輕合,鎖聲下落, 涼風輕徐。

陸霁塵站在門口,冰涼的金屬門把被他掌心握出了近乎滾燙的溫度。

他駐足了很久, 一直等到自己心跳恢複平靜才轉身上樓。

盛夏的晚風綿密且燥熱, 從客廳半開的窗戶卷進來,吹散了鋪在茶幾上、藏在角落裏的翅香。

還有那熟悉的, 原本隐在他毛孔裏被他忽視,卻在今晚強烈湧入他鼻息的,柚子香。

淡淡的澀、輕微的酸、後勁綿長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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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覺得和他記憶裏的味道不太一樣,陸霁塵躺在床上,皺了皺眉,突然想起她今晚沒洗澡。

他失笑一聲,将薄毯拉到腋下,閉眼。

一顆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環繞鋪躺在深绛色的夜幕裏,襯得那輪月色都失去了該有的皎潔。

樓下房間裏有嬌弱綿軟的聲音,淡淡的,被空調出風口的涼風淹沒又頂起。

腿間不舒服的濕感讓睡意本沉的人漸漸清醒。

睜開眼看見淺灰色的枕頭,歲櫻有幾秒的失神,翻身看見天花板的吊燈,再擡頭看見對面的書桌,歲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房間裏,可她昨晚明明是在沙發裏睡着的呀!

難道是他下樓收拾茶幾的時候把她抱進來的?

撐着床墊坐起來的時候,歲櫻又感覺到那種黏滑的清涼感。

這種感受她有過,都是看了邱黎黎發給她的那些漫畫才會有的生理反應。

但她昨晚沒看呀!

難不成......

歲櫻在心裏大叫一聲“天吶”!

七月盛夏,難不成她做了春暖花開的夢?

她一惱,羞意爬上臉,漲紅一片。

這才感覺到小腹酸酸的,歲櫻扭頭找了找,沒看見拐杖。

窗外的天色是淡淡的灰白,歲櫻左右扭身,但是沒找到手機,想着某人應該不會這麽早就起床,歲櫻爬到床尾。

有時候,越是心存僥幸,越是不幸。

剛擰開門往前踮了一腳,就聽見斜對面傳來瓷具碰撞的清脆聲。

歲櫻擡眼看過去,和那雙古井無波的一雙眼正好對上。

眼看他目光下移,眉心皺起,歲櫻來不及多想,“我是出來拿拐杖的!”

陸霁塵往她肩膀處偏了一下眼神:“在你旁邊。”

早晨六點并不是陸霁塵的生物鐘,也不知怎麽突然想起昨晚沒有把拐杖放在她床邊,所以陸霁塵就起來了。

但是她在睡覺,陸霁塵便把拐杖立在了門口,只是沒想到,她會醒這麽早。

小腹酸脹的快要忍不住了,歲櫻沒有時間分心在他身上,拄上拐杖急急去了衛生間。

水聲嘩嘩作響,生理雖然輕松了,可身體卻不覺得舒爽。

這麽熱的天沒洗澡就睡覺,是讓她特別嫌棄的一件事。

想來也怪外面的人,把她抱回房間之前就不能把她喊醒嗎?

解開領口蝴蝶結的動作頓住。

是不忍心喊醒她?

那他昨晚把她抱回房間以後,有沒有站在床邊細細端看她的臉呢?

歲櫻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哪怕沒洗臉,臉上的皮膚也是雪白雪白的,雖然有一點點的油光,但襯得她皮膚更潤了。

歲櫻用手戳了戳臉頰,真軟。

陸霁塵站在廚房的流理臺前,輕輕揉搓着玻璃碗中的糯米。

一遍遍的沖洗,米水從乳白色變得澄澈,水龍頭關上,耳邊卻響起了另一起水聲,細聽,還有輕快的小調。

陸霁塵扭頭看向衛生間緊閉的門,視線收回時,他嘴角有淺笑。

大學三年,歲櫻養成了十分鐘之內勢必洗完一個澡的習慣。但她今天要洗頭發,洗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沒有護發乳,她頭發蓬松,不用護發乳就會顯得很毛躁。

歲櫻頂着還在滴水的頭發,整個人躲在門後,只将門開了一條縫。

“陸教授。”

她聲音細細的,軟軟的,有試探,也有難為情,喊完靜等十幾秒不見回應。

她這才又把聲音調高了兩個度。

“陸叔叔?”

昨晚陸霁塵從她房間裏出來後,匆匆上樓,茶幾還沒有收,這會兒正一手垃圾桶,一手各種紙盒、小袋。

其實歲櫻喊第一聲的時候,他就聽見了,不過聲音不清,又夾雜水聲,他便沒有細辨。

但是剛剛的一聲“陸叔叔”讓他手裏的動作停住。

扭頭,等了幾秒,又傳來一聲“陸叔叔”,陸霁塵放下垃圾桶。

因為喊的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歲櫻以為他回樓上了,所以從開始只露了一只眼睛到現在她把整顆腦袋都探到了門外。

陸霁塵走過來的時候,不僅看見了她的臉,還看見了她一小半的肩膀。

粉白色,凝着水珠。

他雙腳陡然停住,在距離衛生間門将近兩米的地方,問她:“怎麽了?”

“我還t以為你回樓上了呢,”看見他,歲櫻眼睛一亮,沾着濕的眼睫一眨,她笑盈盈地問:“你有護發乳嗎?”

護發乳這種東西,多是女孩子才會用。

陸霁塵搖頭說沒有:“能等嗎?”他說:“能的話,我去門口的便利店給你買。”

頭發是歲櫻的命根子之一,她一點都不想将就。

“那麻煩陸教授了!”

說完她腦袋往回一縮,門關上。

鎖聲落下,陸霁塵輕吐一口氣,往左轉了一下腳,又莫名其妙轉回來。

差點忘了,他習慣往右轉彎的。

衛生間裏水聲依舊,歲櫻未着寸縷地站在門後,好幾個深呼吸後,她摸了摸心口,心跳還是那麽快。

那他呢,剛剛有看見她的肩膀嗎?

歲櫻扭頭往自己雪白的左肩看,看着看着,她“嗐”了聲。

一只肩膀而已,她昨天穿的那條裙子還露了雙肩呢!

好失落,越想越後悔。

好想找人傾訴呀!

門外傳來沉悶的關門聲,歲櫻裹上浴巾,颠着腳在沙發裏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回到衛生間門口,她叫了聲“老天”。

差點忘了,她都沒拿換洗的裙子。

再回衛生間,歲櫻這才看見屏幕上有兩條沈确的短信,也才想起昨晚問他的事情。

不過現在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只能排第二了。

手機放在洗臉池邊,通話開了免提,歲櫻一邊對着鏡子把面膜小心翼翼地貼在臉上,撫平、按壓,一邊把早上起來內褲濕了這件事毫無遮掩地分享給閨蜜。

邱黎黎見怪不怪:“誰讓你睡前看的,自讨苦吃。”

歲櫻嘴唇上下蠕動,聲音卻不低:“天地良心好嗎,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了!”

邱黎黎感覺到有瓜的存在:“所以昨天你倆之間發生了什麽?”

“什麽也沒發生呀!”

對她歲櫻來說,被陸霁塵抱着這種事已經不再稀奇,所以她就沒提。

邱黎黎語氣肯定:“那就是你做春夢了!”

好像只有這個理由解釋得通。

歲櫻好不失落:“重點是,我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麽樣的春夢!”

邱黎黎咯咯笑:“春夢就春夢,哪還分什麽樣的?”

當然分了。

他在上,還是她在上,是在家還是在外面,又或者,一液幾次......

歲櫻嘆氣:“你說萬一我夢到的不是他,是和別人.....”她哎呀一聲:“這不是出軌嗎?”

邱黎黎佩服她的想象力:“別說的好像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似的。”

“這還不是早晚的事。”歲櫻對着鏡子,兩手中指在臉上打着圈地按摩,以促進她這九十塊一片面膜的吸收。

如果開的是視頻,歲櫻大概能看見邱黎黎送她的白眼。

“等你什麽時候勾到人家的小手手再來跟我說這話吧!”

歲櫻朝手機屏幕“嘁”了聲:“勾到小手有什麽可高興的,如果我想,把他撲倒都不是問題!”

邱黎黎笑她就會說大話:“生撲這種事,對喜歡你的男人才有用!”

“這你就不了解男人了。”她說的好像很有經驗似的,但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有點片面。

這種做法或許對別的男人有用,對陸霁塵,她有點不确定,畢竟小叔和他做了多年好友,對他的各種總結肯定都來自日常經驗。

她“嗐”了聲:“就算把他撲倒,我也會在确定他對我有意思之前!””

“叩叩”兩聲敲門,讓歲櫻手裏的動作陡然一停。

怎麽這麽快就買回來了?

歲櫻也來不及和邱黎黎打招呼,沾滿精華液的手指點了好幾下屏幕才将電話挂斷。

歲櫻一手壓着心口,一手輕輕擰開門把。

視線裏湧進來的一截細細的腳腕,讓陸霁塵彎腰,準備将手裏護發乳放在地上的動作停住。

不知她身上穿了什麽,所以陸霁塵沒有擡頭,動作頓了兩秒後,他直起腰,但視線偏着。

手裏的護發乳遞到門縫處。

歲櫻心虛得厲害,也沒敢擡頭看他的表情,剛一伸手接住瓶子,視線裏的那雙腳就轉過去了。

一句話不說,還走得這麽急,該不會是聽到她和邱黎黎說的那些話了吧?

所以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麽?

歲櫻仔細回想,除了什麽撲倒不撲倒的,其他的怎麽都想不出具體。

廚房竈臺開着小火,陶瓷的炖鍋蓋上,熱氣縷縷。

有粥香,也有淡淡的柚子香萦萦繞繞。

歲櫻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客廳和廚房都安安靜靜的。

這是回樓上了?

歲櫻拄着拐杖走到樓梯口往上看。

“洗好了?”

聲音冷不丁的從斜後方傳來,把歲櫻吓了一跳。

這要擱以前,她肯定要惱上兩句,但是今天她除了狠狠吞咽一下之外,一個字都沒敢說。

陸霁塵合上手裏的書,放回到電視旁的書櫃裏。

走過來時,他看向歲櫻的腳:“腳踝還疼嗎?”

歲櫻忙搖頭:“不疼了。”

目光收回時,陸霁塵就再也沒把視線落到她身上,直到越過她身側,陸霁塵才開口:“可以吃飯了。”

早飯除了糯米粥,還有兩份裝在盒子裏的灌湯小籠包,是二十分鐘前陸霁塵出門買的。

粥很香,歲櫻埋着頭,一勺一勺地吹着喝着,雞蛋大的小籠包,被她小口小口地咬着,好半天才吃完一個。

如果不是這家的小籠包以味道出名,陸霁塵都想問她是不是不好吃。

吃完自己面前的食物,陸霁塵沒有起身。

她不說,他不語,四周安靜的只剩歲櫻舀勺喝粥的淺淺聲音。

一直到把粥喝完,把小籠包吃完,歲櫻才擡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可惜陸霁塵沒有接她眼神,一言不發地站起身,收拾碗筷。

歲櫻坐在椅子上,心裏都要憋屈壞了,她今天算是真正體會到何為【社死現場】了。

瞥到陸霁塵抽出紙巾擦手,歲櫻忙撐着桌沿站起身。

“陸叔叔。”

歲櫻現在對他的稱呼,已經随着她心情的變化而變化了。

她問:“我電腦還在你樓上,你等下能幫我拿下來嗎?”

陸霁塵将紙巾揉成團丢進垃圾桶:“以後不準備在樓上學習了?”

他說的是【以後】。

歲櫻細細品這兩個字的意思,這要是點頭,難不成以後就不能再踏進他的書房了?

可她只是想暫時遠離他,最多一天!

畢竟時間是良藥,可以讓他淡忘他聽到的,那些在他看來一定很不成體統的話。

陸霁塵看着她,走過來:“你先回房間,我去給你拿。”

歲櫻來不及多想,一把拽住他胳膊。

陸霁塵低頭看她的手。

歲櫻已經改變主意了:“算了吧,我、我看今天天氣挺好的,”她條理不清,都要語無倫次了:“我還是上樓吧......”

陸霁塵往旁邊站,讓胳膊很自然地脫離她的手:“能自己上樓嗎?”

“能!”

陸霁塵落後她四個臺階,跟在她身後,看着她一步一艱難,看着她每跨上一個臺階都要有種随時要跌倒的可能。

他嘆氣,兩步跨到她身側:“算了。”

歲櫻還以為他是不要她去書房了,小臉一擰巴:“我不要!”

聲音帶着控訴的委屈。

陸霁塵苦笑不得:“不要什麽?”

本來就委屈,他還笑。

歲櫻扁着嘴,聲音帶着細微的哭腔:“我不要回樓下學習。”

這話聽在陸霁塵耳裏成了另一種意思:“這麽不喜歡那個房間?”

的确,樓下的房間對她一個女生來說,的确太過簡約,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上次都跟你說過了,我容易分心。”歲櫻還沒意識到自己說的和他表達的是兩種意思。

陸霁塵沒有說話,扭頭看過去一眼。

廚房是開放式,平時他早起下樓或者是廚房有什麽動靜,的确會影響到她。

如果讓她住樓上的話,各種不方便應該都會大大減少。

包括她洗澡、洗內衣、晾衣服,包括從昨晚到今天早上,發生的種種尴尬。

“如果調換呢,”他說:“我住樓下,你住樓上。”

歲櫻表情呆了呆。

住樓上?

住他的房間,用他的浴室,睡他的床嗎?

見她表情怔愣,陸霁塵聳了聳肩:“這只是我的建議,如果你覺得不方便——”

“怎麽會!”怎麽會不方便,她只是覺得驚喜太過突然。

意識到自己剛剛因為太過激動都打斷他的話了,歲櫻又婉轉地重新表達:“我意思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太麻煩你呀?”

她又擔心他剛剛只是順口一提:“其實樓下房間也挺好的,就是我這個人睡眠太淺了,廚房有點動靜我都t能聽見。”

難怪早上起那麽早。

陸霁塵點頭:“那從今晚開始,你就住樓上吧。”

相比身體其他部位接觸的尴尬,陸霁塵并沒有把将她攔腰抱起包括其中。

畢竟她腳不方便,眼睜睜地看着她拄着拐杖上樓,是他心裏覺得非常過意不去的一件事。

而有些事情,第一次可能會覺得有些不便,多做幾次就會變得順其自然。

陸霁塵接過她手裏的拐杖立到一邊:“我抱你上去吧。”

雖然歲櫻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怎樣的春夢,也不知道對象是不是他。

但正是因為那片空白,才讓她更加肆無忌憚的代入。

那些讓人看了就會臉紅心跳,血液滾燙且加速流淌的漫畫片段,代入他和她的臉,光是想想,都讓她有月退間夾緊的沖動。

污穢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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