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熱吻

熱吻

明明是清涼的感覺, 可又莫名被那股氣息燙到。

屏息間,歲櫻清楚感覺到自己急劇加速的心跳,就快從她身體裏蹦出來似的。

“好點了嗎?”陸霁塵擡頭看鏡子裏的她:“要不要用涼毛巾敷一下?”

歲櫻埋着滾燙的臉, 連連搖頭:“不、不用。”

但是涼毛巾應該能快速降下她臉上的熱度吧?

沒有時間多想, 歲櫻伸手扯下挂架上的毛巾, 短暫兩秒打濕, 在陸霁塵還沒看清她臉,毛巾就被歲櫻捂在了臉上。

陸霁塵渾然未察她燒紅的臉頰,歪頭看她:“怎麽了?”

一時找不到理由, 歲櫻除了搖頭只剩搖頭。

陸霁塵懵怔短瞬, 眉心攤開又皺起,這是疼哭了?

他放下手裏的吹風進,單手扳過歲櫻的一只肩膀, 低頭看她, 毛巾捂的嚴實, 只能看見她一點點額頭, 微微的紅。

昨天她慘兮兮掉眼淚的模樣還清晰烙在他記憶裏,陸霁塵在心裏罵了句該死後,輕輕握住她手腕:“給我看看。”

看了就露餡了。

歲櫻捂着毛巾的手用了力:“不給!”

陸霁塵:“......”

她濃濃的羞音裏鼻音明顯, 陸霁塵無聲嘆氣, 手掌壓着她後腦勺,把她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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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着她的同時, 手指掩入她潮濕的發間,細膩指腹輕輕揉着她嬌嫩的頭皮。

“要是被你小叔知道我接二連三地把你弄哭, 估計真要把你從我那接走了。”

聽出他聲音裏濃濃的無奈, 捂着毛巾的手松了松,露出的一雙眼睛, 眨了眨。

“什麽意思?”

陸霁塵眼神空空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剛剛他給我打電話,說下周想把你接他那去。”

歲櫻幾乎是一秒從他懷裏出來,“你答應了?”

沒答應,不想答應,但他又能找出什麽拒絕的理由?

陸霁塵望着她:“他是你親小叔——”

“什麽親不親的,”歲櫻眼神惱在他臉上:“他和我又沒有血緣關系,再說了,我二叔是離異後才和他姐姐在一起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再不親,也比他這個禮貌稱呼上的叔叔要親吧。

見他不說話,歲櫻又推了他一下:“所以你們真把我當皮球了是不是?”

這句話她昨晚就說過,掉的那些眼淚肯定也和這個理由脫不了幹系。

以至于陸霁塵斬釘截鐵地說沒有:“我沒答應。”

他說:“這件事的選擇權在你,無論是去他那,還是繼續跟我住......”

他笑了笑,理智地說:“我都尊重你。”

聽着像是離婚的父母問自己的孩子,想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通常情況下,孩子都會選擇對自己好和自己感情深的那一方。

看着她低垂的臉上,唇瓣咬合、松開又抿上,陸霁塵目光平靜地停在她臉上,只有垂在身側的手随她的微表情蜷了又蜷。

等她回答的時間很短,卻很漫長,直到她擡起頭來。

陸霁塵明顯感覺到心裏一緊,像等待法官一錘定音後的宣判。

可是她卻說:“我好餓。”

陸霁塵怔了一下,松開掐進掌心的指尖,目光從她頭頂掠過。

“頭發還沒吹幹呢。”

“那你吹啊,”歲櫻在他身前轉了半圈,看見他手越過她腰側,拿走了池上的白色吹風機。

長發吹幹真的需要很久,嗡嗡的運作聲裏,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歲櫻偶爾擡頭從鏡子裏看他,看見他平靜的眉眼,沉默的唇角。

但是在那克制的神态下,他惴惴不安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吹到七八分幹的時候,陸霁塵滑下吹風機開關,手指沒入的時候,有一種被她體溫擁簇着的潮濕。

讓他想起昨晚胸口被她貼緊太久沁出的密汗。

把吹風機放回置架裏以後,他才說一聲好了。

見她用手摸在頭發上卻沒轉身,陸霁塵問她:“外面熱,要編辮子嗎?”

真不知他是細心,還是這一段時間相處出默契。

歲櫻笑着朝他點頭:“好呀。”

和上次一樣,陸霁塵給她編了魚骨辮,但又不一樣,束起他頭發後,他給她編了雙股。

很适合她鬼馬的性子。

歲櫻側身照着鏡子,開玩笑似的:“要是去小叔那邊住,可就沒人給我編這麽好看的辮子了。”

不管說者是不是無心,回答的人都有意:“那就不去。”

歲櫻摸在後腦勺的動作停了一停,轉過臉來看他。

他表情淡淡的,輕而易舉結束了剛剛好似随口的話梢:“想吃什麽?”

不知是不是錯覺,歲櫻覺得他平靜的面容下,好像藏着不想被她知道的......

單相思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最開始的各種自我攻略心理逐漸趨于理智。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見她目光定在自己臉上,陸霁塵溫柔地回以她不露端倪的笑:“這麽看着我幹嘛?”

歲櫻搖了搖頭,看了看周圍,強行找出話:“東西要收一收嗎?”

一點多了,陸霁塵不想她繼續餓肚子:“吃完飯回來再收。”

那收完東西是不是就回去了?

也是,昨晚能借着哭讓他哄她抱她,今天總不能再故技重施吧。

她沒有故技重施,陸霁塵也沒有像昨天一樣,帶她去吃那些小店。

但酒店位置的确有些偏,離最近的商場開車都要半個小時。

路上,歲櫻接到了爸爸的電話,聽見他說裝修公司已經找好,還是全包,歲櫻忙把手機換到另只耳朵邊。

“這麽快呀,那以後需要去監,”餘光掠到旁邊的人,歲櫻忙換了個詞:“不用去盯着吧?”

歲鴻波說不用:“一個朋友介紹的,質量上可以放心。”

“另外,你哥快回國了。”

“啊?這麽突然?”

陸霁塵扭頭看她,雖然她側身坐着,臉也朝着車窗,可陸霁塵還是能從她語氣裏聽出濃濃的驚訝。

“你哥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從來都不說。”

歲櫻咬了咬手指:“什麽時候?”

歲鴻波:“也就這個月吧。”

歲櫻是江城人,江城和京市都是國內一線城市,想着這邊就一套房子,而且才開始裝修,歲櫻抱着僥幸心理,輕松一口氣:“回去也好,正好能接你班。”

歲鴻波嘆氣:“真要能接我班就好了,聽他說,京市好幾個外企都主動聯系了他。”

歲櫻心裏咯噔一下。

“真要能去你那邊也好,你們兄妹倆在一個城市,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歲櫻:“......”

“先這麽說,我還有點事,挂了。”

“......拜拜。”

“還有,”歲鴻波叮囑着:“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快開學了,實習方面如果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

歲櫻心不在焉地“哦”了聲。

電話挂斷,歲櫻緩緩坐正回來。

看出她情緒不對,陸霁塵輕聲問:“沒事吧?”

歲櫻回了回神:“沒、沒事。”

又是将手機換到另只耳邊又是側身,問她也說沒事,想必是不想被他知道。

盡管心裏疑惑,但陸霁塵并沒有再問。

意料之中,這頓晚了快兩個小時的午飯,對面的人t全程心不在焉。

若不是陸霁塵接連着給她夾菜,歲櫻手裏的筷子都沒心思往前伸。

回京市的路上,歲櫻睡了一個長覺,醒來天都黑了。

她揉了揉眼,坐正的時候才發現身上蓋了條薄毯。

睡意惺忪地辨認了幾眼窗外的建築物,歲櫻驚呼一聲:“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睡着了時間自然過得快。

陸霁塵看了她一眼:“餓不餓?”

雖說她中午吃的少,但幾乎沒怎麽消耗體力。

歲櫻搖了搖頭,整個人懶懶的:“睡了這麽長時間,晚上肯定要失眠了。”

說完,她把座椅調低,側躺着看他:“你困不困?”

“還好,”他嘴角有淡淡的笑:“在上一個服務區睡了一個小時。”

“那你怎麽不喊我?”她聲音帶着幾分怪嗔。

惹來陸霁塵又一個低笑:“喊你做什麽?”

“給你當解困的開心果啊!”

她心情好與不好,除了會寫在臉上,也會露在聲音裏。

所以陸霁塵沒有提下午那通讓她心情瞬間跌到谷底的電話。

只是說:“現在不餓的話,那晚上就只能勉強吃我做的飯了。”

“好呀!”她答的一點都不勉強:“牛排吧,”想了想,又說:“如果再來點紅酒就完美了。”

“還想喝酒?”陸霁塵目視前方,笑了聲:“你的腳可以喝酒嗎?”

歲櫻适時提醒他:“下周抽個時間,你陪我去複查吧?”

陸霁塵沒有忘記這事:“周四,之前給你打石膏的醫生,他周四會坐診。”

歲櫻吃驚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所以說你是個糊塗腦袋,你出院的病歷單上,護士寫上去的。”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他偷偷摸摸去醫院問的醫生呢!

歲櫻撇了撇嘴,不算失望地笑話他:“身邊有一個這麽事無巨細的教授在,糊塗點也情有可原啊。”

都能開他玩笑了,可見這一覺沒有白睡。

想到這,他又不免皺眉。

如果昨晚他沒有哄她,任由她自己睡一夜消化,那今早醒來後,是不是也會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是這樣的話,縱然是好。

可心裏又莫名生出幾許失落,要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呢?

不被需要?

這種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短暫的失了失神,因為沒下高速,他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前方。

回到家已經九點。

院子裏有草坪燈,可鵝卵石的路面讓他不放心。

拐杖在後座,輪椅在後備箱,他一個都沒拿,副駕駛的門打開,在歲櫻一腳落地的時候,他彎下腰把後背給他:“上來。”

幽黃的燈光裏,盛夏的晚風吹起輕薄的雪紡,一下又一下地擦過那兩只盤布着筋脈的手臂。

把人放到沙發裏後,陸霁塵蜷了蜷掌心的薄汗。

沒覺得她重,而事實上,她也的确不重。

因為深陷柔軟的沙發,歲櫻矮了他半個身,她仰頭看着面前筆直如冷杉的人:“想什麽呢?”

想什麽......

想他是不是兩天沒鍛煉,體力不行了。

不然怎麽會這一小段路就讓他有種呼吸不暢的悶鈍感。

“我去拿行李。”說完,他大步轉身。

視線追着他快速往外走的身影,歲櫻疑惑地轉了轉眸子。

剛剛沒聽錯的話,他說去拿行李時候的聲音......

是啞的?

不對不對,還有一點沙,還有......一點點的沉。

歲櫻低頭看向自己。

難道這段時間缺少運動長胖了,讓他覺得吃力了?

可他胸口那麽緊實,不至于吧?

但網上也有好多人說,有些男人身上的肌肉只是擺設,只是為了穿衣好看,并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正想得出神,腳步聲讓她再度回頭,只見陸霁塵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折疊起來的輪椅走進來。

歲櫻:“......”

她反應慢了好幾個拍,直到陸霁塵把兩手的東西放下,她才結巴着問道:“不、不重嗎?”

陸霁塵就是為了試自己的臂力才拎了一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是重的,指腹也被墜出了紅痕,可掌心卻很幹燥。

他眉心褶着自己沒察覺的痕,說還好。

趁着陸霁塵去廚房的間隙,歲櫻去試了試輪椅的重量,不知是她力氣小,還是單腳站着吃力,一只手完全拎不起來。

于是她改成兩手,結果剛拎離地面,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你幹嘛?”

吓得她兩手一松,兩只腳因為受力不均勻,一屁股歪坐在了地上。

陸霁塵:“......”

沒想笑的,但沒忍住。

歲櫻惱坐在地上,一邊瞪着他嘴角的笑痕,一邊喊他全名:“陸霁塵!”

她氣鼓着紅撲撲的兩腮:“不許笑!”

本來只是淺淺失笑,被她這麽一嚷,陸霁塵直接笑出了聲。

一邊笑一邊走過來,兩手壓着膝蓋,彎腰看她:“拎得起來嗎?”

歲櫻深深剜了他一眼,氣急敗壞地就要錘他,結果被他一只手輕松握住。

“講不講理?”

他聲音還殘留着很深的笑意,又随着歲櫻看過來的眼神落到自己的手上。

不知是他的手大還是她的手太小,那只握着的小拳頭被他手掌和指腹完全包裹住。

陸霁塵怔了一怔,略微收緊的指腹觸電般猛然松開,可松開的卻只有指腹,掌心依舊貼着歲櫻的指骨。

他又聽到了安靜的嘈雜聲。

耳邊的針落可聞,胸腔裏的擂鼓轟鳴,交響混雜,虛虛實實的讓他大腦又一片空白。

水壺工作按鈕跳出“咯噔”一聲。

虛虛攏着她拳頭的手滑過她手背握住了她手腕。

另只肩膀在他掌心輕微一個使力下,歲櫻被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看着她腳,嘆氣:“周四就要去複查了,再出什麽意外,你還怎麽回學校住?”

上蹿下跳的心髒被歲櫻按了回去,她語帶試探:“那我豈不是可以繼續賴在你裏了?”

玩笑倒是什麽都說的出口,下午認真問她是選擇繼續留下或者去沈确那裏,她卻不回答。

烏色的睫毛垂下,蓋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陸霁塵把她扶到沙發裏:“看會兒電視,我把行李給你拿樓上。”

一到關鍵問題就會回避。

歲櫻朝他背影囊了囊鼻尖。

回來睡了一路,一直到十一點,歲櫻還精神抖擻地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中途陸霁塵給她倒了杯水,還給她洗了盤水果。

十一點半,他再次從房間裏出來:“還不餓嗎?”

歲櫻還是搖頭:“你別管我呀,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吃點。”

陸霁塵沒有深夜吃東西的習慣,但現在他餓意明顯。

從冰箱裏拿出一袋腌制好的牛排放到水裏化凍的時候,他看向不遠處的餐桌。

是這段時間習慣了兩個人面對面吃飯的緣故嗎?

想到等會只有他自己坐在桌前,竟然有一種不适感。

他又擡頭看向客廳沙發裏的人:“真不吃?”

歲櫻正看着一檔綜藝看得入神,完全沒注意以外的聲音。

直到腦袋被彈了一下。

不疼,但她被吓到了。

手揉着那處,歲櫻擡頭惱他一眼:“你幹嘛打我?”

他都沒用力。

陸霁塵拿下她手,給她揉了揉,又問一遍:“真不吃?”

“都說不餓了。”

又是這句。

陸霁塵問:“路上不是說吃牛排嗎?”

那紅潋潋的唇峰一翹:“我還說喝紅酒呢,你又不讓。”

陸霁塵很想再彈她一下,又沒忍心:“只許喝一杯。”

可他沒想到,煎好的牛排端上桌,歲櫻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

他氣笑一聲:“誰讓你倒這麽多的?”

歲櫻朝他無辜眨眼:“是你說的呀,倒一杯!”

陸霁塵:“......”

就會跟他玩文字游戲。

陸霁塵又去拿了一個紅酒杯,推到她面前:“勻一半給我。”

歲櫻卻把旁邊的紅酒瓶遞給他:“這裏不是有嗎,你幹嘛要我的。”

“我就要你的。”

他少有用這麽強勢的語氣跟她說話。

惹得歲櫻又瞪他一眼:“我剛剛都喝過了。”

“喝過又怎麽樣,”他說:“你吃剩的我都吃過。”

歲櫻:“......”

她是看出來了,今天這酒若是不勻一半給他,他能和她争到天亮。

忍痛割愛般的看着滿滿的一杯變成半杯,歲櫻深深嘆氣。

“要是住我小叔那,他恨不得半夜把我拉起來陪他喝酒。”

陸霁塵眯了眯眼角,看她:“覺得委屈了?”

歲櫻當然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她就是過過嘴瘾想氣氣他。

“連酒都要和人家搶。”她按着紅酒杯的杯底晃了晃,看着紅寶石般的液體在杯壁蕩出好似能拉人下墜的漩渦。

眼底的一絲黯淡一閃而過,陸霁塵目光不轉地停留在她臉t上:“要不要給你小叔打電話,讓他現在就把你接走?”

聲音冷飕飕的。

歲櫻擡起眼,撞進他濃眉下那雙意味不明的眼底,才發現自己正被他籠在目光裏。

說不清是心虛還是什麽,歲櫻收回視線,微微坐正:“這麽晚了,小叔肯定都睡下了。”

那如果早一點呢?

她就同意他打這通電話,然後跟他小叔走了?

陸霁塵慢吸一口不暢的郁氣,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幹型葡萄酒,入口雖厚重,但卻絲滑飽滿,但今天他只嘗到了令他口腔不适的苦澀。

見他眉心擰得又重又深,歲櫻頓時像犯了錯的學生似的。

不說話,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又一眼。

眼看他半杯紅酒兩口見底。

歲櫻忙拿起刀叉,殷勤地切成塊,然後和他面前未動的牛排調換。

紅酒雖然喝光了,但陸霁塵兩指還壓着紅酒底座,他掀眼看着對面:“什麽意思?”

歲櫻縮了縮肩膀,像只小鹌鹑:“哄你呀。”

陸霁塵:“......”

他短暫愣了一下,不知是真的被她成功哄到還是說對她壓根就動不了氣,他偏開臉笑了聲。

歲櫻還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笑,嘴角上揚,舔了舔唇。

這種笑,像是那些浪蕩公子哥才會有的獨屬,如今顯在他臉上,不覺違和,倒是被他帶出了另種味道。

比紅酒後勁更大。

讓她目光止不住地定在她臉上,一品再品。

原本沒打算喝的紅酒,入了口,勾起了意猶未盡的綿長。

眼看他又給自己倒了點,歲櫻當即不樂意了:“你說話不算話!”

“還不是跟你學的?”

“......”

歲櫻被他一句話堵的好半天都沒找到話接。

喝到第五杯的時候,紅酒瓶裏的深色已經岌岌可危。

可酒瓶在他手邊,歲櫻又不敢去搶。

歲櫻坐在他對面,倒挂着嘴角看他。

與其說看,倒不如說是眈眈的虎視。

像是在控訴:不給我喝,自己倒是喝的盡興。

陸霁塵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面對她,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将底線一降再降。

他握起紅酒瓶身,越過餐桌,瓶口傾斜,紅寶石色澤的液體倒進歲櫻那只紅酒杯底的時候,發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突突”聲。

“行了吧?”

歲櫻嘴角這才彎出滿意的弧度:“這還差不多。”

雖然紅酒度數不高,但裏面的葡萄糖在長期儲存過程中發酵成的酒精,後勁是非常大的。

安靜的客廳裏,能聽見一噠一噠的秒針轉動聲。

陸霁塵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他是男人,熬一熬夜沒什麽,但對面的小姑娘呢,連續這麽熬着,講不好又會把痘痘給熬出來。

見她臉頰漸漸被被酒精染出了緋色,陸霁塵朝她身後輕擡下巴:“別坐着了,去睡覺吧。”

歲櫻懶在椅子上不想動,“就會說我,”她說話的語調開始變慢:“你自己怎麽不去睡?”

陸霁塵喝酒不上臉,只是眼底比平時多了朦胧一層水光,他朝面前的盤子落了個淡淡的眼神:“收拾完我也去睡。”

“那你現在去收拾呀。”

的确,說服對方最好以身作則。

陸霁塵起身将刀叉碟盤端去了水池裏,不過一個順手的事情,他就沒用洗碗機。

嘩嘩水聲裏,歲櫻懶呼呼地趴在了桌子上,等陸霁塵過來擦拭桌面時,她人已經睡着了。

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困了,陸霁塵失笑地搖了搖頭。

将歲櫻攔腰抱起的時候,陸霁塵右腳不受控地沉下幾分勁。

沒覺得酒精上頭,但身體終歸對酒精有着本能反應。

上樓的臺階,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平穩到了二樓,他輕吐一口氣,低頭看一眼懷裏的人,胳臂不似以前摟着他肩膀或脖子,而是軟耷耷的放在自己的懷裏。

就這麽點酒量還吵着要喝酒。

卧室的門虛掩着,陸霁塵用腳尖推開門,抱着她進去。

房間裏的擺設一如他之前住的那樣,若說不同,那就是房間裏的氣味略帶一絲不屬于他自己的軟甜,但現在萦繞在他鼻尖的,就只有淡淡的酒香。

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她的。

陸霁塵單膝跪床,盡量将臂彎裏的人放到床的最中央。

手臂從她腿彎裏抽出來的時候,陸霁塵本能地看過一眼。

開衩的裙擺暴露出她細長的一條腿,而被遮掩住的另條腿也在酒精的作祟下,在他腦海裏有了具象。

漸漸的,讓他眼裏染進了酒精的痕跡。

迷蒙又失神的眼神游走在危險的邊緣,讓他那只被壓在肩膀下的手臂有了微麻的電流感。

應該立刻抽出來再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房間。

可是紅酒的後勁來的太不是時候,不僅讓他無法理智的思考,也沒有下達任何的動作指令。

燈光在一側,照出他顫動的睫毛,投下的影子也不安分。

一切都是無意識下,身體給出的本能。

本能的在她額頭吻了吻,又意猶未盡地流連到她漂亮的眉心,輕輕擦過她挺翹的鼻梁,滑過鼻骨。

他低垂的眼睫蓋住了眼底的欲色,只有輕滾的喉結将他出賣的完全徹底。

滾燙的唇在她鼻尖停住。

他緩緩睜開眼,努力讓眼底清明,好看清眼前的輪廓。

徒勞一場。

漸深的眸色裏,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迷戀,深深望着她。

他用僅有的一點理智在想,如果眼前的人在這個時候醒來就好了,哪怕沒有醒,只一個眼睫微顫就能輕松遏制住他所有動作。就能将他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

可是她卻睡的那麽沉,一點都沒有發現平日裏被她喊做叔叔的人,正對她做出如此沒有邊界感的事。

讓他羞恥,讓他無地自容,卻又那般的克制不住。

帶着搖搖欲墜的失重感,他吻住了她的唇。

和想象中的觸感一樣,又或者更軟,只是再美好的想象都不會讓他的心跳,此時此刻般,達到他人生的巅峰。

只是想淺嘗辄止就結束這一壓抑許久的碰觸,卻沒想,被他陰影蓋住的人主動松了唇縫。

明明他們喝的是單寧含量較高的赤霞珠紅葡萄酒,可他卻從她口中聞到了覆盆子、黑莓、櫻桃......這些本該出現在果味濃郁型的葡萄酒裏才會有的甜水果的香氣。

那韻美好的氣味讓他失了失神,直到一尖濕熱抵進他唇縫。

猝不及防。

所有的神志都被神經末梢淹沒,不安分的血液在體內橫沖直闖。

瞳孔回焦在她眉眼間,他看見她漂亮的眉心皺起來,像是不滿他的無動于衷。

對她,他總是毫無底線和原則可言。

他縱容地張開唇,讓她進來。

軟綿的舌尖彼此碰觸。

有過短瞬的瑟縮,卻是為了下一秒更用力、更難舍難分的糾纏。

呼吸像是發酵了似了,蓋過了讓他不安的急驟的心跳,任香珒纏繞,任氺聲盤旋,任自己心頭開出花團錦簇的歡喜。

屬于他濃厚的男人氣息,與她的曼妙香綿交換。

吻至濃時,所有的克制與壓抑都變成了要與她無限缱绻的抵死纏綿,像是寒冬臘月裏突至的山花爛漫,又像千裏冰封裏豁出的一道溫熱水流。

呼吸相抵,如芬如蘭的幽香幼滑在彼此的唇齒間徘徊、交換。

但是他沒控制住,唇舌用力,讓懷裏的人唔出一聲。

握着她肩胛的手指倏然一松。

他睜開眼,看見她臉頰漾着異樣的紅暈,還有眉心褶出的痛痕。

猩紅的眼底漸漸從欲色中恢複清明。

任心中愛意再怎麽強烈,也不該在她不清醒的狀态下......

他閉了閉眼,壓在肩膀下的手臂上清晰凸起的青筋脈絡漸漸回息。

燈關,門合,盤踞于空氣裏的暧昧分子一瞬消失于無形,好像剛剛在這個房間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枕邊放着從魚骨辮上摘掉的皮筋,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毯子下被細心整理好的裙擺,還有月光映照下,她唇上的水光。

每一處都是他層疊的愛意,每一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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