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寶貝

寶貝

周日晚上, 沈确穿了一身正裝從衣帽間出來。

歲櫻知道他不上班的時候不喜歡穿西裝,“你相親去啊?”

“我用得着相親?”沈确看着投在落地窗上的影子:“這身怎麽樣?”

歲櫻淡淡掠過去一眼:“一般般,你眼光沒陸霁塵的好。”

沈确捏着領帶的動作停住, 扭頭看她:“陸霁塵是你喊的?”

歲櫻低頭看回手機, 唇角抿笑:“我就喜歡喊他全名, 怎嘛, 不行啊?”

“沒大沒小,以後這三個字,別讓我聽到。”

歲櫻今天心情好, 不理他訓斥人的語氣, 上下又瞥他一眼:“你到底幹嘛去?”

今晚和陸霁塵還有方潮遠吃飯這事,沈确沒跟歲櫻說,萬一說了她也吵着要去怎麽辦, 都是男人, 帶她一個小姑娘像什麽樣子。

“約了朋友。”

歲櫻第一反應就是:“女的?”

“不是。”

歲櫻眼角一眯:“不是女的你打扮的跟只孔雀開屏似的?”

這要是平時, 沈确一定會揪着她話裏的沒大沒小而教育半天。

但今天, 他覺得有點對不住這丫頭,想到今晚去的那家酒店人均消費三千加,他“咳”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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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不是說想吃豐茂的澳龍嗎, 你找朋友陪你去, 回頭給你報銷。”

昨天那麽求他,他都不為所動, 今晚竟然主動開這口,絕對有詐。

“你到底幹嘛去?”

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 沈确不接她眼神:“都說是朋友了。”

沈确的朋友, 歲櫻多少認識幾個:“哪個朋友?”

心虛的人最怕被人窮根究底地問,沈确瞥他一眼:“你不認識。”

“說出來我不就認識了?”

這逼問的架勢, 顯然不說個名字就過不去了。沈确避開陸霁塵,只說了方潮遠。

方潮遠這人,歲櫻早就有耳聞,長得帥,還有個單酒窩,一笑能盛酒的那種。

她早就想見了,可惜一直沒機會。

“除了他還有別人嗎?”

沈确是真不想把陸霁塵給招出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歲櫻在,他和陸霁塵之間就沒那麽和諧。

“沒了。”

歲櫻眼睛一亮,蹭的從沙發裏站起來:“那你把我也帶着吧!”

“帶你去幹嘛,”沈确嫌棄地看她一眼:“別什麽場合都往裏湊。”

“不帶拉到,”歲櫻才不求他:“不帶我我找別人。”

沈确也就是随口一問:“找誰?”

“你管不着!”說完,她電話已經貼到了耳邊。

沈确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剛一轉身——

“陸教授,你幹嘛呢?”

沈确兩腳陡然停在原地,回頭,只見歲櫻趴在沙發裏,兩腳一前一後地蕩悠着。

陸霁塵也剛出門:“準備走了,你呢,出來了嗎?”

雖然沈确聽不見陸霁塵跟她說了什麽,但見那兩只小腳緩緩停了動作,他心裏咯噔一下,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可就是心虛得厲害。

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剛邁出一步——

“沈确!”

沈确像是被點了穴似的,一秒停在了原地。

陸霁塵也被她這一嗓子吼的陡然站住:“怎麽了?”

“沒事,”歲櫻兩膝跪着沙發慢慢坐起身,她收起剛剛聲音裏的尖銳,聲音揉盡委屈:“真羨慕你能出去吃飯,剛剛小叔又讓我點外賣。”

明明讓她去吃澳龍的沈确:“......”

陸霁塵皺眉:“今晚吃飯,他不帶你?”

歲櫻穿上拖鞋,走到沈确面前,兩只漂亮的大眼睛一邊朝他眨啊t眨,一邊跟電話那頭的人委屈控訴:“我讓他帶我的,但他說什麽都不答應。”

沈确幾乎能想到她這通電話挂斷,自己的手機下一秒就能震在他口袋。

果不其然——

一接通,話筒裏就傳來了意料中的質問:“你為什麽不帶她?”

沈确心虛但不理虧:“咱們三個大男人吃飯喝酒的,帶她一個小姑娘去幹嘛?”

“所以你就讓她一個人在家吃外賣?”

“你別聽她瞎說,”沈确瞪着面前告他狀的人:“我都給她錢讓她去吃澳龍了!”

“軒庭不也有澳龍?”

沈确:“......”

“還有,這兩天你一直都是點外賣給她吃的?”

“那不然呢?我又不會做飯。”但是他保證,這兩天他點的可都是餐廳裏的正餐,絕對沒有敷衍了事!

見電話那頭不作聲,沈确認命似的:“行了行了,我把她帶着還不行嗎?”

見手機從他耳邊拿下來,歲櫻歪着腦袋問:“所以,我可以去了嗎?”

他可以說不嗎?

沈确朝她連揮兩下手:“趕緊的。”

得了意料之中的準許,歲櫻立馬跑回房間。

沒時間再洗一次臉,她直接快速地化了一個小淡妝,将挽在腦後的小丸子一解開,頓時就有了波浪卷的效果,之後她又沖去衣帽間,挑來跳去,最後選了一條超短超短的牛仔裙。

是陸霁塵沒見過的「短」。

眼看十幾分鐘過去,沈确等的耐心見了底,“你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

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沈确從沙發裏起身,一個擡眼的功夫,他眉頭一皺:“你這什麽衣服?”

歲櫻低頭看了眼:“不好看嗎?”

沈确對她那只能蓋住屁股的牛仔短裙不做任何評價,只勒令一聲:“換一件。”

歲櫻不喜歡自己的衣服被人指手畫腳。

她攥着斜跨在身前的包鏈,一邊往門口去,一邊嘀咕着:“又不是穿給你看的。”

今晚若是只有陸霁塵也就算了,重點是還有方潮遠,一個向來只撿漂亮且不超過二十二歲小姑娘下手的風流公子哥。

“換一件,聽不見還是怎麽的?”沈确跟在她身後。

歲櫻兩腳一頓,回頭惱他:“陸霁塵都不管我穿衣服!”

沈确臉色一沉:“他又不是你親小叔,他管得着嗎?”

眼看他真發起了脾氣,歲櫻立馬賣乖地跑回他身邊:“這裙子我剛買的,你就讓我穿着過過新鮮感嘛~”

沈确抽回被她左右晃着的手腕:“那你去找件襯衫系上。”這是他作為家長,能給出的最大讓步。

等歲櫻真按他要求在腰間系了件格子襯衫出來,沈确還是滿臉的嫌棄。

“你平時在學校也這麽穿?”

“怎麽可能!我平時在學校裏穿的可保守了,今天不是因為你們都是長輩,我膽子才大了那麽一點嗎?”

長輩......

今天也就他一個是實打實的‘長輩’,另外兩個都是不到三十,血氣方剛的大男人!

陸霁塵那個吃齋念佛的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一想到方潮遠過去談的都是些跟歲櫻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沈确心裏就直哆嗦,這要是被那個家夥看上,豈不是被叼到了狼窩裏?

保險起見,沈确叮囑她:“到時候你就坐我和陸霁塵中間,離方潮遠遠點。”

歲櫻哪知道他的擔心,聽到自己還能挨着陸霁塵坐,眼裏喜光直露。

“好噠!”

這幾天沒一件事能讓她答應的這麽幹脆利索過,沈确忍不住瞥他一眼,在她的滿面春光裏,沈确漸漸回想到當時她聽聞方潮遠在時,她一身的抖擻勁......

沈确心裏又是一咯噔。

越想心裏越不踏實,路上,他忍不住旁敲側擊:“最近學校追你的男生還多嗎?”

歲櫻只當他時随口一問,她也随口一答:“還行吧。”

“還行是什麽意思?”沈确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有還是沒有?”

“有啊,不過都是些毛還沒長全的。”

沈确:“......”

所以這是喜歡年齡大的?

突然就想到剛把她接回來住的那晚,陸霁塵在電話裏跟他說的一些年長不年長的男朋友。

原來不是随口一說,是在給他打預防針吶。

沈确扭頭看了眼副駕駛的人,眉飛色舞,還哼着不着調的歌。

作為長輩,沈确覺得還是要給她一些過來人的忠告。

“現在社會上的人都複雜,不像你們學校裏的純——”

“那你可錯了,”歲櫻打斷他話:“你難道不知道學校也是一個小型社會?”

行吧,她說的也沒錯。

沈确在沒有否認的情況下又說:“但多多少少比你們學校裏要更複雜一些,特別是男女之情方面。”

歲櫻歪頭看他:“什麽意思?”

想着她也不小了,有些話也不必彎彎繞繞,沈确直接攤開了說:“這男人啊,年歲越大,花花腸子就越多,這釣你們小姑娘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買花買包給你們身上花錢——”

後面的話被歲櫻止不住的笑聲給打斷。

“你在說你自己嗎?”歲櫻笑得肩膀直抖。

沈确蔑她一眼:“我跟你說認真的,你往我身上扯什麽?”

歲櫻撇嘴“嘁”出一聲:“你說的那些算是手段?”

“這些還不算?”沈确笑出一聲匪夷所思。

“算,但不能說是手段,”歲櫻想了想:“這只能算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體現。”

沈确聽出來了。

“所以要是一個男的這麽追你,你也會答應?”

“那得看我喜不喜歡他了,如果不喜歡,他就是送我金山銀山我也不要,但如果我喜歡......”歲櫻餘光往旁邊溜了眼:“那他就是個悶葫蘆我也願意。”

還悶葫蘆呢,沈确可一點都不覺得她會喜歡悶葫蘆的那種類型。

“總之你眼睛得放亮一點,你爸把你當寶貝似的寵着,可不是讓你在愛情那條小溝裏打滾的。”

他難得的語重心長讓歲櫻心裏的疑惑又多了幾分。

但她什麽也沒問。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這種蠢事,她才不會幹。

車子剛一駛入酒店大門,歲櫻就降下了車窗,眼睛直盯着斜對面的玻璃旋轉門,除了迎賓外,完全沒看到即便在人群裏都格外紮眼的人影。

“他們是沒來還是已經進去了呀?”

沈确看了眼時間,離約好的八點還有二十分鐘。

“應該還沒來。”這場飯局是他組的,所以他特意提前出的門。

下了車,歲櫻一邊慢吞吞地走着,一邊低頭看着手機屏幕,想給陸霁塵發信息又怕打擾他開車。

那打電話應該可以吧,他手機是連着車內藍牙的。

結果電話還沒撥過去,頭頂就被揉了一把。

“走個路也得看手機,還想再崴一次腳?”

歲櫻一邊擡頭瞪人,一邊用手指順着頭頂被揉亂的頭發。

突然想起來酒還在後備箱裏,沈确朝斜對面支了個下巴:“我回車裏拿酒,你在這等我。”

他一走,歲櫻就得了空子,一邊撥通陸霁塵電話一邊往最顯眼的酒店門口小跑過去。

沒想到,未聞其聲先見其人了。

看見酒店大廳裏那熟悉的,讓她一眼定格的背影,歲櫻慌忙摁掉還沒接通的電話。

她朝門口給她引路的迎賓做了一聲“噓”,而後輕輕推開旋轉門一側的推拉玻璃門。

蹑手蹑腳走到陸霁塵身後,她踮起雙腳,兩手一擡。

被她蒙住雙眼的人只有短暫不過一秒的怔愣。

“寶貝,猜猜我是誰?”

聞到掌心那熟悉的味道,陸霁塵就已經知道是她了,只是沒想到她竟會喊他寶貝。

心髒不受控的突突跳起來,垂在身側的手被他忍了又忍,似乎是還想被她溫熱的掌心再多罩住一會兒,他始終沒有将她的手腕拿開,也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歲櫻,沒了耐心地主動松開手。

她兩步跨到陸霁塵身前,嘴巴噘得老高,仰頭一邊看他,一邊質問:“這才幾天,我就變了個聲,你就聽不出我了?”

陸霁塵眼裏含着淡淡笑意,目光不轉地看着她:“如果沒有聽出來是你,會讓你蒙住這麽久?”

歲櫻兩眸微轉:“什麽意思呀?”

沒等陸霁塵回答,站他旁邊的男人嘴角斜出一汪能盛着酒的酒窩,“女朋友?”

陸霁塵沒有否認,更不可能點頭,故作聽不見似的,問歲櫻:“沈确呢?”

“回車裏拿酒了。”說完,她扭頭往門口看過去一眼。

正巧沈确從旋轉玻璃門裏走進來,看見兩人竟然早他一步,他明顯一愣,剛要開口,又瞧見歲櫻站在方潮遠身旁。

一路上的提心吊膽讓他開口t就是一句:“過來!”

明明沒有指名道姓,歲櫻卻像是被點了名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沈确幾個大步邁了過來,帶着明顯斥責的眼神掃到她臉上:“你倒是跑的快,不是讓你等我嗎?”

在家兇她也就算了,大庭廣衆還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态,歲櫻越發覺得他沒以前可愛了。

盡管對他一肚子意見,但歲櫻還是給足了他男人的面子。

默默往他旁邊站進了一步,然後一雙求救的眼神看向陸霁塵。

倒是方潮遠,整個人懵懵的。

眼睛一下落到陸霁塵臉上,一下落到沈确臉上,實在摸不清其中關系,他這才問了。

“這位是?”

他不說話還好,一出聲,沈确立馬護犢子似的将歲櫻往身後拉。

“我侄女。”

方潮遠眉梢一挑:“歲櫻,是吧?”

沈确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記得沒錯的話,他就在這小子面前提過一兩次,而且都是随口一帶的那種,沒想到這人不僅記得名字,竟還一口叫了出來。

可到底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不想誤會,沈确問歲櫻:“你跟他說你叫什麽了?”

歲櫻剛一搖頭,方潮遠就接了話:“不是你以前在我面前提過的嗎?”

沈确不冷不熱地笑了聲:“你記性倒是好。”

侄女上學的事被他這個中間人辦妥,方潮遠自然是話裏話外捧着他:“你侄女,我不記着能行嗎?”

為了讓他知輕重,沈确重重咬字:“是親的,親侄女!”

方潮遠看了眼陸霁塵,想到剛剛歲櫻跟他的那股子熟絡,甚至可以說親密的勁兒,他腮頰陷出漩渦:“我看人家跟陸教授比跟你這個親小叔還要親。”

沈确那警告的眼神還定在他臉上:“不跟你親就行。”

方潮遠只當他玩笑話,朝電梯方向揚了個下巴:“別在這站着了,走吧?”

原本走在沈确旁邊的歲櫻,趁他不注意,小碎步地溜到了陸霁塵的右手邊。

感覺到身後人影閃過,沈确一個眼神掃過去,見她和方潮遠中間隔着一個陸霁塵,他提到嗓子眼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陸霁塵早就看出歲櫻今天的小心翼翼了,他低頭小聲問:“這兩天他有沒有再兇你?”

歲櫻躲在他身側,好似找到了避風港:“之前還好好的,出門之後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陸霁塵下意識往沈确那邊看過去一眼,視線收回後,他擡手在歲櫻的後腦勺揉了揉:“回頭我幫你說他。”

電梯門開,沈确等方潮遠進去之後才跟着進去,而後擋在他身前,方潮遠自然而然就往旁邊站了一步,恰好就站在了歲櫻的身後。

沈确直接上手,拉着方潮遠的胳膊:“你來我這邊站。”

方潮遠雖然站過去了,但眉頭卻皺了皺:“你今天反常啊?”

這話當即就惹得歲櫻扭過頭來。

雖然她今天第一次見方潮遠,但他作為沈确的好朋友,歲櫻對他就多了幾分自然的熟絡。

“你也看出他反常了吧?”

方潮遠回她一個笑痕:“不喊聲叔叔來聽嗎?”

在沈确死亡眼神的注視下,歲櫻朝他甜甜一笑,人甜,聲音更甜。

“方叔叔,”不僅喊人,她還誇人:“你那單酒窩真好看。”

一直目光淡淡看着對面銀色電梯門的陸霁塵,扭頭了。

“你還喜歡男人有酒窩?”

“讓你喊人,沒讓你誇人!”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歲櫻右一眼,後一眼地看了看兩人,最後委屈咕哝着:“本來就很好看嘛~”

雖然聲音虛虛的,但陸霁塵聽得清楚。

“有多好看?”

方潮遠擡手刮了刮眉骨,一時無措。

倒是沈确,嘴角壓笑,好像在說:可終于有人替我出手了。

歲櫻當然能聽出陸霁塵隐隐的酸意,她狠狠壓着滿腔的歡喜,兩手抱住陸霁塵的胳膊,求饒似的:“沒你好看,行了吧?”

直到出了電梯,方潮遠才小聲問沈确:“你侄女和陸教授什麽關系?”

沈确饒有針對,意有所指:“收起你那不幹淨的心思。”

不幹淨嗎?

方潮遠皺了皺眉,反正以他一個局外人看,似乎有點太暧昧了。

進了包廂,沈确腳跟方潮遠,眼觀歲櫻,見她老老實實坐到了陸霁塵左手邊,他這才放心地抽出陸霁塵右邊的椅子。

雖說今天是沈确提出的請客,但作為受益人的方潮遠,自然提前跟沈确說好了,這頓飯他買單。

“歲櫻,”他将轉盤上的IPAD轉到她面前:“想吃什麽就點,別跟你方叔客氣。”

歲櫻生了張極為迷惑人的乖巧臉蛋,一笑起來,感染力十足,妥妥的清純甜美風。

雖然和她鬼馬的性子很是不同,但領教過她最真的一面,也絲毫不覺得違和。

“謝謝方叔叔,”吃人嘴短,她小嘴抹了蜜似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我小叔的關系,這聲叔叔我可喊不出口。”

方潮遠越發覺得她本人比沈确口中描述的還有意思。

“不喊叔叔,那喊什麽?”

“哥哥呀!”

陸霁塵餘光掠到她臉上。

倒是沈确,聽聞這一聲“哥哥”,兩指壓住往上跑的嘴角。

哥哥也行,反正別把他歸類到年長成熟可靠的那一類,弟弟都行!

結果歲櫻說了一聲“不過”。

沈确一顆心被她拎起又抛下再拎起。

歲櫻略有無奈:“你這麽年輕就坐到了總監的位置,再喊你哥哥,就顯得和你的身份不太匹配了。”

“怎麽會,”方潮遠目光不轉地看着她:“我就喜歡聽你們女孩子喊我哥哥。”

沈确一腳掃到他腿上:“好好說話!”

他不管方潮遠怔愣的眼神,手背揮在了陸霁塵的胳膊上,催促道:“趕緊點菜。”

陸霁塵面無表情地從歲櫻面前拿走了IPAD,表情淡,聲音冷:“吃什麽?”

歲櫻把臉歪到他肩膀旁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随着她手指往下滑,下巴尖尖抵在了陸霁塵的上手臂上。

“還有這個,這個也要!”

本來被醋意灌滿的胸腔,在見她這個也想吃那個也想要的時候,又被心疼取代而填滿。

“這幾天都吃的什麽?”他聲音軟軟的,目光也滿是心疼地落在她烏黑的兩排眼睫上。

“就一些外賣啊。”

因為下巴抵在他手臂上,歲櫻開口說話時,雙唇一張一合,可愛之餘,那低慢的語速聽在耳裏,讓陸霁塵又疼在心上。

“明天呢?”他問:“明天沈确上班,你三餐怎麽解決?”

歲櫻下巴未動,掀着眼睫看他,默了好一會兒,她埋在桌下的小手戳了戳陸霁塵的腿側,小聲問:“我可以去你家蹭飯嗎?”

原本松弛的大腿因她指尖的戳弄而繃緊,陸霁塵不由得将另只空閑的手伸到桌下。

五指指腹将那根始作俑者握在其中,他喉嚨輕滾,“你就不用來回跑了,明天我過去。”

因他這句話,歲櫻目光下意識偏移了幾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兩雙眼睛竟然齊齊盯着自己在看,歲櫻心裏陡然一驚,心虛地收回被握住的那根食指。

她慌忙坐正回去,一雙明仁杏眼尋不到目标的上下左右來回流轉,最後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輕咳一聲,說:“好餓啊......”

倒是陸霁塵,好似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氣定神閑地将IPAD放到轉盤上。

“我們點好了,你們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

方潮遠收回意味深長的眼神,兩指壓着轉盤,将IPAD拿到手裏,點開,上下掃了一眼後,笑了笑說:“怎麽沒點些甜食?”

“我——”

“她不愛——”

兩人的異口同聲,讓方潮遠笑意更深:“行,不愛吃就不點,”他手指輕滑,掃了眼,又擡頭:“他們家的小龍蝦味道還不錯,要不要給你點一份?”

歲櫻剛要點頭就聽見沈确不耐煩的聲音——

“你點就點,老問她做什麽?”沒話找話說似的。

被他怼了一晚上,要不是有陸霁塵在,方潮遠早就跟他‘翻臉’了。

他不露聲色的笑說:“人老了,話免不了就多了起來。”

「老」這個字已經成了沈确心裏的刺,他斜睨過去:“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好意思說老?”

就是這麽一句,歪打正着的讓方潮遠覺得還算中聽。

他輕嘆一息,故作謙虛:“不服老都不行,我現在都不敢和二十歲的小夥子站一塊兒。”

歲櫻單手托腮,看過去:“為什麽呀?”

方潮遠伸着兩指在眼尾點了點:“眼角紋都冒出來了。”

歲櫻覺得他還挺有趣:“那是閱歷的積累,怎麽能叫眼角紋呢!”

當他的面還聊上了。

沈确手肘往陸霁塵胳膊上一搗:t“你能不能管管?”

雖說今晚歲櫻說的一些字句讓陸霁塵心裏有絲縷的醋意,但他知道她是說者無心,再加上她嘴巴本就甜,今天誇方潮遠的那幾句,或多或少也是看在沈确的面子上。

倒是沈确,反常的讓陸霁塵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我管什麽?”

沈确嚼了一嘴的玻璃渣子:“我就說不帶她來,你非讓帶,真要有了後續,我拿你是問。”

陸霁塵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後續?”

今天晚上沈确可謂是對他一肚子意見,平時挺疼旁邊那小姑娘,如今有頭狼這麽虎視眈眈地盯着,他竟然如此的無動于衷!

也是,也不能怪他,他和方潮遠交際不多,自然不知道那小子背地裏的陰暗爬行。

沈确深吸一口氣,揮手作罷:“沒什麽。”

飯吃到一半,沈确手裏的筷子又是一停,他朝方潮遠“唉”了聲:“之前出來吃飯,你不是喜歡把女朋友帶着嗎,今天怎麽沒帶?”

聞言,方潮遠笑了笑:“都快要分手了,帶出來幹嘛。”

“又要分手?”沈确先是一怔,接着眉眼一涼:“找好下家了?”

“那倒沒有,”方潮遠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不過......”

這一帶着轉折的欲言又止,讓沈确臉頰上的肌肉隐隐顫抖了幾下。

“不過還在計劃中,還在猶豫,還在想到底要不要下手,要是真下手了,會有怎樣的後果。”

“那你可真得想好,”沈确把手往陸霁塵肩膀一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潮遠那張風流倜傥的臉:“這後果你還真不一定拎得起。”

在陸霁塵郁滿疑惑的眼神裏,方潮遠垂眸失笑一聲。

他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聽出沈确話裏的意思了。這是防備他對今晚第一次見面的小姑娘下手呢!

倒也怪不得沈确會這麽想,畢竟自己的情史過于豐富,且臭名昭著。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他對斜對面這個小姑娘印象分上乘,但也不至于吃窩邊草。

何況......

這個女孩子和陸霁塵的關系似乎沒有明面上那麽簡單。

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但他這個朋友沈确似乎還被蒙在鼓裏,又或者說,沈确已經知道,是提防他挖牆腳所以今晚才這麽針對他?

不管哪種都好,舉起酒杯淺淺解釋兩句是最不失顏面且最穩妥的。

他端起手邊的紅酒杯,看向沈确那寫滿防備的一雙眼:“多年的朋友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心裏有數。”

他這麽一說,沈确表情這才松懈幾分,“早這麽說不就完事了。”

接着兩只杯口相碰,響出清脆的和解聲。

三人都開了車,只有陸霁塵以水代酒。

沈确知道他酒量不錯,勸過兩次:“找代駕不就行了?”

陸霁塵依舊搖頭:“還有事。”

沈确問他什麽事,他只搖頭卻不細說。直到吃完飯出酒店。

方潮遠提議再去酒吧坐一會兒。

在家悶了兩天的沈确欣然同意,但陸霁塵卻搖頭說:“你們去吧,我帶歲櫻去買點東西。”

沈确問買什麽。

陸霁塵依舊沒有細說:“買完我送她回去。”

沈确雖然沒有再細問,但掏出一張卡遞給了歲櫻。

陸霁塵當即截下:“我有。”

“再有也不能花你的錢,”沈确把卡搶走,強行塞到歲櫻手裏,還不忘再次叮囑:“不許花陸教授的錢,聽見沒有?”

歲櫻乖乖“哦”他一聲,然後問:“我晚上沒有門禁吧?”

沈确聽出來了:“怎麽,我要是說沒有,你還打算在外面過夜?”

歲櫻低頭摳着手裏的卡:“你都能出去玩,我為什麽不能......”

沈确不理她,看向陸霁塵:“你晚上看好她,別讓她亂跑。”想了想又擔心陸霁塵把她送回去後她再偷溜出去。

“這樣,你晚上把她帶回你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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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