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紀萱看到紀糖站在門口時, 意外。
看到她手裏拿着衣服時,也并沒想到那是拿給自己的,因此當紀母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時, 她還有點懵。
紀母接下來讓她向紀糖道謝, 又是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發展了。
紀糖看着紀萱少見地,無法做出反應地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不知所措的樣子,忽然覺得,這樣的紀萱倒有一些像她記憶中那個紀萱,她真正認識的那個。
紀糖看着紀萱神情逐漸從茫然到隐忍——她演技不錯,能把迅速産生的不滿、不願、屈辱和難以置信隐藏在楚楚可憐的神情下,很适合去演白蓮花。
哦, 或許這才是她真正認識的那個。
“謝謝……姐姐。”
紀萱掐緊掌心,滿心不願地說出口, 她看向紀糖的目光仍是怯怯的, 好像仍然在害怕她一樣。
平常人家的姐妹,怕對方冷拿一件衣服給她, 哪裏是需要道謝的事。
紀糖覺得很好笑, 不過很給面子地沒有笑出來。
她轉向紀父:“您先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啊?”
這才是她特地出來說話的原因。至于那件風衣,本來就是原主拿錯了的紀萱的衣服, 物歸原主罷了。
紀父一聽, 眼神閃了閃。
他先前在門外氣得說了斷絕關系這樣的話, 離開前卻又對阿傑爸說了“我這兩個女兒”這樣的話,前後矛盾。
紀父沒說話,紀母忍不住了。她看着沒什麽表情的紀糖, 又見她追出來給小萱送衣服、問紀父先前說話的事,覺得自己似乎第一次稍微看清了這個大女兒的心——
她雖然表面不說, 裝作什麽也不在乎,混不吝的樣子,但其實內心是在意的。
如果她真的是個冷漠的人,怎麽會關心紀萱冷不冷?
這麽一想,紀母忍不住道:“糖糖,你爸說的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
紀母催促紀父道:“你也給糖糖說句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們冤枉她了。”
紀父本來臉上有些過不去,聽紀母這一說,倒是逆反了。
“氣話她也當真,還要我道歉?當老子的管教女兒,有什麽問題?”
他雖然不肯拉下臉來道歉,倒也承認了是氣話。
紀萱失望而不甘地咬了咬唇,擡眼掃向紀糖,卻發現紀糖看起來好像也挺失望的。
這……應該是看錯了吧?
又聽紀母道:“萱萱,你也是,怎麽不問清楚就相信你那個什麽同學呢?”
紀萱這下怔住了,紀母居然為了紀糖而指責自己,這怎麽可能?
“媽媽我……”紀萱委屈地紅了眼圈,半晌才極其不甘願地低聲道,“姐姐,這次是我不對,我應該……”
紀糖定定看着幾人,也不說話,沒等紀萱話說完,搖了搖頭,直接把門關上了。
“你!”
紀父又是被驚得一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她真是反了她了!萱萱都跟她道歉了!哪有脾氣這麽差的!這性格是随誰了!”
紀萱臉色發白。這晚上本打算拿住紀糖的把柄,從此讓她徹底一蹶不振,結果卻被她反将一軍,賠了夫人又折兵。
紀母有一陣沒說話。
她好像聽見紀糖關門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嘆息。
這個表面強橫的大女兒,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紀糖關上門,輕輕嘆了口氣——還以為紀父真的要解除父女關系呢。
要是真早早解除了家庭關系,是不是她就不用做這些家庭內部相關的劇情任務了?
紀糖并不知道,只是出來問問紀父的斷絕父女關系到底算不算數,紀母就替她腦補出了一個“外剛內柔”的人設。
“叮!您對在主線劇情‘校門前的家庭劇’觸發的額外劇情進行了深度探索,獲得額外獎勵‘母親的憐惜’。”
嗯?
這“母親的憐惜”和上次那個“母親的悔意”顯然是一脈相承的獎勵,可是她探索什麽了?
好像都沒跟紀母說話吧……
這時,紀糖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無聲地跳出來一條提示。
“支付寶到賬10萬元。”
紀家人坐在回去的車上,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凝滞。
紀父只管把車開的飛快,賭氣似的,後排紀萱臉色煞白,本來就受了涼,這會感覺都要吐了,卻不敢出聲惹怒父親。
紀母坐在副駕,一直在刷着手機,給紀糖轉完錢,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想來想去,紀母打開一個寶石商的朋友圈,打算買點什麽給紀糖做禮物,彌補彌補紀父難聽話帶來的傷害。
看來看去,她看中了兩款,一個是顏色純度都很高的八克拉方形藍寶石,做個項鏈或者戒指都不錯;另一款是滿嵌的多色彩寶蝴蝶胸針,設計很漂亮,栩栩如生。
到底選哪一個好呢?
紀母自己是中意藍寶石的,但不知道小女孩子是不是會喜歡顏色缤紛一些的。
紀母本想回頭找小萱問問,但想到轉身這麽大動作可能會幹擾丈夫開車,便把兩張圖片發給了紀萱。
紀萱真的要吐了,她想把車窗打開通通風,但車窗被鎖上了。找紀父吧,還是那句話,不敢。
就在煎熬的時候,手機收到一條消息。看到是紀母的,正覺得奇怪,就在前面還發什麽消息?
看到那兩張圖的時候,紀萱還以為紀母是心疼剛剛在門口讓自己向紀糖道歉,讓她挑一款寶石來安慰自己。
結果下一秒,看到文字新消息:
【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更适合你姐姐?】
紀萱:……
就離譜,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氣到吐血!
她深吸一口氣,仔細确認了一遍,正巧紀父急速飙車突遇紅燈,一個急剎車——
紀萱腹中翻湧,顫巍巍的手急忙去包裏找塑料袋,但她這種早餐絕不吃煎餅果子的時尚人設怎麽會随身攜帶塑料袋?那當然是找不到,眼看着就要吐在車上,絕望之際,只得把書包匆忙倒空,俯首哇的一聲嘔在了兩萬塊錢的LV包裏。
*
禮拜一,新的一周,新的氣象。
這一天,學校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
“你們知道嗎?學校新成立了一個播音社,正在征集會員呢,據說加新社團能加風紀分,你們風紀分現在都多少分啊?”
“我要參加我要參加,我太慘了,最近老是被抓到忘帶校徽,都快扣光了!”
“可是為什麽加播音社就能加風紀分啊,風紀委員能同意?”
“當然同意,他自己就兼任播音社社長。”
“你們不知道嗎?”
人群中最活躍的那個顯然消息靈通,他壓低了聲音,對周圍同學招了招手:“看過主持人大賽沒?”
“你說電視臺那個?小時候誰沒看過,不過這不是停辦很多年了麽。”
“我聽說啊,內部消息。主持人大賽要複活了,不過啊,要舉辦的是‘校園主持人’大賽,只針對高中生!”
“真的?”
“還能有假。好多消息靈通的家長,尤其是準備藝考的,都打聽起來了。最近沒有播音社的學校,都在成立播音社,這可是全國性質的比賽,就算不參加藝考,以後簡歷也好看啊。”
四下一下子躁動起來。
“原來是這原因啊,我懂了。”
“宇文夜家裏好像有個叔叔是電視臺的高層吧?”
“所以學校讓他兼任播音社社長——”
“要是有社員表現出色的話,說不定能得到推薦呢?”
……
第二件事,就是運動會報名的最後一天。有的人數湊不足的班級,班長和體育委員一天都在求爺爺告奶奶。
不過一班和十八班都沒有這個煩惱。
一班作為精英班級,自然不止是學習要好,體育成績也是他們每年考核的标準。二班的前幾名其實成績比一班的最後幾名要好,但運動能力過于弱雞,所以始終無法進入一班。
而十八班,運動會是他們的團建日。
午飯過後,教室。
紀糖正刷着題,體委恭恭敬敬把一張紙放到她桌子右上角:“老大,這是我們年級今年運動會的最後參與名單。”
紀糖聽到“運動會”三個字,想起自己準備在運動會上完成的任務,拿起名單看了看,點頭道:“挺好的。”
體委看到她的視線在一班的位置停留較久,果然不出所料,老大還是關心校草有沒有參賽啊。這關系到紀糖是參加運動會,還是參加啦啦隊。
果不其然,紀糖接下來便問道:“我們學校的運動會,應該也有給那種在主席臺,拿喇叭念投稿,給運動員加油的廣播站吧?”
體委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
還好他早有準備,聽到今早學校的風言風語就去問了清楚:“我已經打聽過了,今年運動會的廣播站由新成立的播音社負責,要想去廣播站,得先加入播音社。”
“新成立的……播音社?”紀糖重複了一遍,不知怎麽,她突然想起上禮拜去一班自習的時候,系統告知因為檢測到女主恨意值上升,提前觸發的主線劇情“愛上女主播”。
那條線是由宇文夜幫助女主成為國民女主播,而宇文夜幫得上忙的原因,在于他那位電視臺高層的叔叔。
“是的。”體委把早上學校的傳言說了一遍,“……都說是因為這個校園主持人大賽才成立的播音社,風紀委員因為他叔叔是主辦方的人,所以他兼任社長。加這個新社團,還能加風紀分呢。”
紀糖點點頭,這就對得上了。書中,紀萱是在已經成了娛樂圈女頂流的前提下刷的主播事業線,屬于錦上添花,所以書裏根本沒有這個校園主持人大賽。
現在出現的這個校園主持人大賽,應該是為了修正已經改變的劇情,來給還沒有根基的紀萱做金手指的。
那麽,她應該怎麽做呢?
系統狗狗祟祟地跳出來提建議說:“宿主親親,作為惡毒女配,您當然是要主動出擊,搶男人啦!”
紀糖面不改色地把系統踢進了意識深處去面壁。
“糖姐?”體委在一旁征詢的問。
紀糖擡起頭,清澈的眼神平靜得像湖水,對體委道:“所以,還在等什麽?”
體委一怔。
紀糖放下書站起來拍了拍手,衆小弟或在昏昏欲睡補覺,或在玩手機,聽聲都瞬間驚起。
“走,我們都去播音社報名。”紀糖聲音清脆地說,“大家的風紀分,都還是負數吧?”
*
紀萱周末就已經聽到了風聲,上學前,紀母特意把她叫過去,叮囑了幾句。
“你爸爸已經托鄭家那邊打過招呼,讓你當副社長。在社團要表現好,對你有好處。”
“媽,我知道的,我今天就去找宇文哥哥。”紀萱含羞一笑,“幫我謝謝爸爸。”
下車前,她像是才想到一樣回頭問:“媽媽,既然是鄭家幫的忙,我是不是要去謝謝晏宇哥?”
紀母怔了下,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忘了”,複又嘆了口氣,道:“按說鄭家這邊是該糖糖去謝,可糖糖和鄭家好多年不走動了,聽說和晏宇關系也鬧得很僵?”
紀萱聽到“該糖糖去謝”的時候,眸光隐下一層晦暗,聽了後面的問句,攥緊的拳才慢慢放松,露出可惜的神情。
“是的,晏宇哥他……好像很不喜歡姐姐。”
紀母理解的搖頭苦笑:“這也不能怪他。也好,你跟晏宇說聲謝謝吧。”
紀萱乖巧點點頭,和紀母道了別。
到了教室,紀萱聽着同學說着播音社的事,面有得色,卻無動于衷。直到幾個女生主動圍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播音社報名,她才笑道:“你們先去吧,我中午去找宇文哥哥。”
紀萱可以叫宇文夜哥哥,是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傳了點傳言出來,宇文家和紀家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別人來問紀萱的時候,紀萱總是不置可否,只是露出微笑,于是大家就當是默認了。
既然是遠房親戚,年紀又小一點,叫哥哥自然是合情合理。
至于去向宇文夜或者紀糖确認一遍?嗯?誰敢呢?
紀萱也是很小心的,她從來不在宇文夜面前這麽喊,平常有需要和對方說話的時候,也從來不帶任何稱呼。
所以這個謠言至今都沒有被拆穿。
果然,那幾個女生聽到紀萱這麽說,都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慕了慕了,宇文夜大人的妹妹待遇就是不一樣呀!”
“這還不得直接給個副社長當當。”
“萱萱萱萱,大賽你應該有推薦名額的吧!”
紀萱仍是微笑不語,大家見她默認,都啧啧說厲害。
只是,總還是存在讀不懂空氣的人的——旁邊正在看書的李芸芸聽見,忽然想起什麽道:“咦,那紀糖應該也是風紀委員大人的妹妹吧?”
因為上次錯誤告密被紀萱加以冷處理待遇的席思夢就坐在李芸芸後面,本來聽見紀萱和那群女生其樂融融的對話,自己融不進去,就正難受着。
聽到李芸芸這話,就知道不好,急得踹了腳李芸芸的椅子。
李芸芸這才意識到那姐妹倆似乎不和,怯怯地閉了嘴。
紀萱面上微笑不變,但眼神已經沉了下來。
本來聽到李芸芸的KY她就已經不高興了,接下來李芸芸那看着自己不敢作聲的反應,讓她更煩躁。
就好像是她心胸狹窄,跟紀糖過不去似的。
她成什麽人了?只要提紀糖她就會生氣?李芸芸的反應,分明就不是怕紀糖,而是怕自己。
紀萱看了眼後面的鄭晏宇,她決不能留下這種同學怕自己的印象。于是她走到李芸芸面前,微笑着說了聲:“嗨。”
李芸芸……李芸芸更怕了。
“芸芸,上次晚自習的時候,你跟我姐姐認識了吧?我是聽你說到她,想起來這事,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姐姐她只是看起來有點古怪,脾氣不太好,其實人還好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上次紀糖來自習的時候,對班上同學确實沒有客氣,大部分當時在場的同學,雖然對紀糖的天分是服氣了,對她為人還是頗有微詞的。
當下都覺得紀萱還真是很為紀糖說話啊。
只有兩個人皺起了眉,一個是李芸芸,另一個就是當時全程旁聽紀糖給李芸芸講題的鄭晏宇。
李芸芸迷茫道:“紀糖她看起來不古怪,脾氣也很好啊?我當然不介意,你不需要和我說這些的。”
注意到周圍同學好像完全不同意她的話,倒吸一口冷氣的樣子,李芸芸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當時見證她和紀糖對話的鄭晏宇。
紀萱本來也在留意鄭晏宇的反應,見她看過去,自然也跟着看過去。
于是大家也都跟着看了過去。
無端又被cue到的鄭晏宇放下書,面無表情看着紀萱和李芸芸,不情願地“嗯”道:“她那天确實沒對李芸芸發脾氣。”
察覺自己不對紀糖表現出明顯不滿這件事本身就不太正常,鄭大少又用書擋住臉,“專心”看書去了。
“嘶——”
衆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這口冷氣可就比剛剛李芸芸說紀糖脾氣好要長得多了。
沒聽錯吧!校草雖然平常受限于高素質,從來沒在衆人面前罵過紀糖,但他讨厭紀糖可是衆所周知。
鄭晏宇幫紀糖說話?沒聽錯吧!
鄭晏宇并不覺得自己是幫紀糖說話,他只是出于正直,正直而已。
而紀萱有好一會兒的時間,甚至忘記了表情管理。
直到有人小聲問她怎麽臉色那麽不好,才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拒絕了送她去醫務室的請求,回位子上,低頭遮掩住神色。
怎麽回事,鄭晏宇怎麽可以幫紀糖說話?他明明那麽厭惡紀糖,所以她一直很确信,自己必會取代紀糖成為鄭家的聯姻對象。
她本來還在得意因“宇文夜妹妹”得到的關注,轉眼卻在自己最有信心的人這裏受到了重重一擊,當即是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整個上午課間紀萱都沒離開過座位,直到午飯時間,那幾個女生吃完飯回來,看到她還在,好奇問:“萱萱,你還不去找風紀委員大人嗎?”
紀萱這才收拾好心情站起來。
只是,她以為自己會一路暢通無阻,卻沒想到中午來報名的人還有這麽多,層層疊疊堆在社團大樓的走廊裏,擠得無處下腳。
她傻站在那裏,緩了會才拉住一個認識的學生會的人問:“怎麽中午還有這麽多人?”
那剛登記完一波換班出來吃飯的學長解釋道:“本來是快沒人了的,可是突然又來了一大波,好像是有個班班長把他們整個班都帶過來報名了。”
紀萱直覺有些不對,追問:“哪個是班長?麻煩您給我指一下。”
學長指了指教室裏面,正坐在桌子邊填文件的:“喏,跟社長說話的那個女生就是。不過好奇怪啊,我總覺看她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是誰。”
紀萱定睛一看……
不是紀糖又是誰?
絕了,真的絕了,連着N件事情在紀糖這裏受挫,紀萱産生了一種陌生而危險的感覺。她站在窗外,深吸一口氣,看着陸續進去的十八班的人,為了形象不能插隊,只有繼續默默排隊。
紀萱排了很久的隊才輪到自己進屋,她看到還坐在那裏的紀糖,覺得很奇怪。
坐在她對面負責填表的眼睛男雙眼無神地推了一下眼鏡:“同學,請你填表。”
見她看着自己身後不說話,眼鏡男又催了一遍:“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嗎?”
紀萱回過神來,微笑着一邊坐下一邊道:“後面那位同學也是來報名的吧,她怎麽一直不出去呀?”
眼鏡男道:“她在面試。”
紀萱微怔:“面試?”
“嗯,面試副社長。”眼鏡男不耐煩道,“同學,你到底填不填表?後面還有人呢。”
紀萱已經震驚得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麽了,她動着嘴唇,半天才道:“可是副社長不是已經定了嗎?”
就是我,就是我啊?
怎麽可能紀糖又在面試呢?
眼鏡男奇怪道:“誰告訴你的?副社長當然是要我們社長親自定了,你也可以報名然後去面試啊。”
他指指報名表下面,那兒有“是否有意擔任社團內職務”以及“擔任何種職務”。
紀萱咬唇,及時掩飾住失态,款款道了聲謝,對那男生笑了笑,又繼續填表了。
眼鏡男真的是深度近視加散光,今天還戴錯了眼鏡,所以根本看不清楚對面女生的顏值。面對紀萱那弧度認真練過,挽回好感度的一笑,眼鏡男依然無動于衷,絲毫不為美色所動。
因此紀萱今天本來就岌岌可危的自信,起身的時候,又無聲地坍塌了一層。
紀萱拿着報名表,站在紀糖身後時,他們終于結束了面試。
宇文夜依舊冷冷說:“回去等通知。”
紀糖沒有對此表示異議,只是她看了眼紀萱,也沒有走,就站在一旁。
宇文夜讓紀萱坐下,又看了一眼還在一邊不走的紀糖,眼神:?
紀糖認真道:“我不能旁聽?”
宇文夜顯然沒定過這條規矩,因為也沒人要求過。他無所謂地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紀萱。
紀萱自認內定,所以并沒有心理準備,在自我介紹時尚落落大方,接下來回答為什麽要加入播音社,對播音工作有什麽認知和可以為播音社做什麽的時候,就只能說出一些套話了。
她沒忘記這是播音社,對自己的聲音倒是較有自信,于是努力吐字清晰,字正腔圓,自覺就算有些卡殼,也是符合了社團的基本要求的,再加上,還有鄭家同意幫忙。
等她面試完,宇文夜并沒像她以為的那樣把她留下來單獨說話,而是同樣冷冷地讓她回去等通知。
紀萱愣了,她看看一旁的紀糖,紀糖也看看她,愉快問:“怎麽了?”
紀萱小心道:“姐姐,你怎麽會想到競選副社長呢?”
紀糖現在已經能自如地符合人設——也可以稱之為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
“當然是因為副社長有權選擇運動會廣播站的人選。”她從善如流道。
紀萱果然不解:“運動會廣播站?”她完全不能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播音社不是為了校園主持人大賽而存在的嗎?
紀糖點頭,肯定道:“我想加入運動會廣播站,這樣才能更好的為晏宇哥加油啊。”
話音一落,四周一片寂靜。
本來在報名的大部分都是十八班的,聽到紀糖口中說出這麽深情意切的話,不可謂不震撼。
雖然紀糖喜歡鄭晏宇人盡皆知,但她以前追人的畫風可不能說是感人,只能說是吓人。
是以衆人雖然唏噓紀糖,但還是更同情鄭晏宇,被大魔王糾纏。
代入一下,如果不是鄭大少而是其他普通男同學,估計已經被折磨自閉了。
紀萱也鎮住,一時什麽都說不出來。
就連從來冰山的宇文夜,都擡頭看了紀糖一眼。
而紀糖……
紀糖只能聽到系統聲嘶力竭到卡殼:
“檢測到宿主符合!符合!符合人設!完成隐藏任務‘舉座皆驚’,獲得究極獎勵,美顏碎片‘面部精修’!”
啪的一聲,新的水晶碎片掉落。
【面部精修
屬性:美顏碎片
珍惜度:?
廣告詞:遲鈍的人總是後知後覺,沒有人能發現你的改變,因為你每天只會變美一點點。】
紀糖:……
很好,她算是明白了,這系統現在已經進化了,只要是在發這個美顏碎片獎勵的時候,它就會速度快得轉進如風,讓她連一個問題都插不進去。
紀萱咬咬牙,看看宇文夜,又看着紀糖,用只有自己、紀糖和宇文夜三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問:“可是姐姐,為了追求晏宇哥而競選播音社副社長,算不算目的不純呢?”
紀糖訝異道:“小萱,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播音社為了讓大家加入,可是公開表示加入播音社就能加風紀分呢。這樣看來,大家加入播音社是不是都是目的不純呢?”
紀萱一時哽住。
紀糖看向宇文夜:“播音社能加風紀分可是社長自己定的,難道目的不純的是社長?”
紀糖嘆了口氣,聲音清軟:“小萱,不可以這麽說社長,他會傷心的。”
紀萱急了:“宇文……社長,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她曲解了!”
宇文夜淡淡道:“我不會傷心。”
紀萱微愣,宇文夜居然特地解釋這個?不是,重點是她沒有這麽說他啊!
紀糖認真道:“是呀,因為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大家不管因為什麽目的,先加入進來了,社團就有基礎了。我不管因為什麽目的,為了成為副社長會為社團盡心盡力,社團就會變得更好呀。社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紀萱聽她滔滔不絕,又是酸,又是暗暗冷笑。
紀糖是比以前會說話,但她真的很自不量力。晏宇哥或許還會看在家族情分上幫她說一兩句話,但宇文夜這個誰都不放在眼裏的人,她竟然還試圖和他一唱一和。
就好像……就好像他們很熟似的。
宇文夜看着兩人,又垂頭看着桌上兩份報名表,似乎在思考什麽。這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他看了看裏面情況,立刻向宇文夜的辦公桌走過來。
紀萱心跳加快起來,這個人她見過的,是校長辦公室新來的秘書。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她要等的人,要帶來她想聽到的消息。
這個人宇文夜也認識——他對宇文夜相當畢恭畢敬。男人走到宇文夜旁邊,低頭附耳對他說了句什麽,說話的時候眼睛自然地從桌前的兩個女生身上掃過。
紀糖看着不速之客的動作,她輕輕将一根食指按在唇上,若有所思。
這是來走後門的吧?
她看一眼紀萱,見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人,便猜到紀萱應該已經知道這人在說什麽了。
明白了,紀萱是學校內定的副社長。
但是,既然宇文夜事先不知道,那走的又是誰的門路呢?
那人幾句話說完,又看了紀萱一眼,正要走,卻聽宇文夜開口道:“不行。”
此話一出,幾人都看向他。
這實在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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