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怎麽這麽呆

第3章 怎麽這麽呆

手機拿到失物招領處,途中有通電話打進來,寧江澤估計是失主打來尋手機的,在交給前臺的時候點下接通。

“喂,你好。”

“你好。”男人聲音溫緩,聽不出太多情緒,“我是這部手機的失主,請問你在哪個位置,方便我現在過來取嗎?”

對方大概考慮到什麽,補充道:“或者你開個價,我買回來。”

“不用。”電話背景音吵嚷,寧江澤往門外站了站,莫名覺得這道聲音耳熟。

他報了個位置,具體道:“我第三樓的海底撈失物招領處,放這兒你回來取吧。”

“我也在店裏,麻煩你稍等兩分鐘。”那人說。

你讓等就等?寧江澤心想。

遠遠望了眼從鍋裏撈黃色小丸子給大家分的談舒文,他的碗堆冒尖了談舒文還在往裏塞。

“……”

其實等一等也不是不可以。

“陳周越?”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比電話裏少了幾分沉啞,更偏溫和。寧江澤下意識往自己那桌瞧了眼正在給唐思遇添水的人。

“?”

也沒見有人在和陳周越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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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鐘後,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一只手從後搭上他的肩膀。寧江澤條件反射地回頭,看見溫景宴的臉,他腦袋上仿佛有個正在加載的小圈似的反應了幾秒。

“…………”

我草…?

這他媽誰????

“……啊。”寧江澤遲鈍應了聲,眼神不自覺地往10號桌掃過。

言淮這麽大,怎麽偏偏在今天遇上!

溫景宴挂斷通話中的手機,挑眉一笑,學舌:“啊?”

他笑說:“怎麽這麽呆。”

縱使內心萬馬奔騰,面上也要強裝作風輕雲淡。

寧江澤問:“你怎麽在這兒?”

“同事生日。”視線掃過他手中拿着的手機,溫景宴說,“順便來取我的手機。”

順着視線往自己手上看,寧江澤超長反射弧彈了回來,“這你的?”

“嗯,”溫景宴說,“要自證嗎?”

丢手機這事只有他和剛聯系的失主知道,其實沒必要再出什麽購買記錄或者其他什麽來證明。

但問都問了,寧江澤亮屏,看向他:“那你證一個。”

門口五六個客人吃飽喝足出去,溫景宴身材高挑優越,留着一頭漂亮的長發讓人頻頻側目。

酒足飯飽離店的客人從後看他背影,猜是男還是女的。

走到旁邊瞧見溫景宴正臉,男女無一例外,出了門還要回頭看看。

他倆站這兒跟個招牌似的,帥哥在哪兒都是焦點,這兩人養眼程度不是一星半點。

有幾人想上來要微信,然而看到寧江澤便有些躊躇不決,最後硬是轉步出了店門。

寧江澤的臉無疑是好看的,野性難馴,沖滿攻擊性。額頭露出,幾绺碎發散落在右額角,冷不丁看過來時,眼神冷漠,還有點不耐煩。

他不像溫景宴,見誰都帶三分笑,看上去難以靠近。

寧江澤站溫景宴身邊,別人都不敢來找溫景宴,更不用說想找他搭話的,根本沒那膽子。

路過的人以及在外排號的都時不時看過來,寧江澤覺得自己像個猴,也有些擔心自己被人認出。

然而事實是他想多了,他現在真比鍋巴還糊。那事過去兩年,互聯網每天的新鮮事數不勝數。

在這個随時更新換代,人才輩出的娛樂圈,今天這個塌房,明天那個破防,當時熱度再高現在也散完了。

何況公司有意雪藏,寧江澤許久沒在公共面前露面。

寧江澤下意識握住溫景宴的肩頭往收銀邊站,警告地盯着故意往這邊撞來的男人。

“959959。”

溫景宴忽地開口,寧江澤沒反應過來:“什麽?”

“鎖屏密碼。”溫景宴說。

成功解鎖,寧江澤正打算還給他,溫景宴又道:“點相冊。”

“?”

這就沒必要了吧?

寧江澤抱着三分好奇心,兩分疑惑以及五分看戲的心理點進相冊。

緊接着,溫景宴說:“裏面有我的luo照。”

“我操?”寧江澤立刻反手扔給他,震驚地看着這個奇葩,“你真他媽是一點不見外啊。”

“只說密碼怕你不信。”溫景宴沒忍住笑,他相冊裏哪來什麽luo照,逗人玩呢。

拿到手機,查看到有醫院的未接來電,以及急診科同事發來的幾條微信。

溫景宴沒和寧江澤多聊,在微信上了解大概情況以後準備先走:“我——”

“我不看!”寧江澤擰眉,以為他還要說照片,眼神複雜,“別給我看,我信你。”

在大庭廣衆之下看那什麽,和在街上看片有什麽區別?比起在這兒和變态社死,寧江澤寧願去吃談舒文搓的土豆蝦丸。

“景宴。”

章橋來尋人,順帶來拿對方帶走的手機。溫景宴十來分鐘不見回來,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拿着他手機潛逃了。

寧江澤離開以後溫景宴獨自站在失物招領處,挂了電話他聞聲向章橋看去。

“手機找到了嗎?”章橋問。

“找到了。”說着,溫景宴從口袋裏将章橋的手機還給他。

章橋接過,疑惑道:“那你一個人站這兒當門神呢?走,回去接着吃。”

“不了。”

急診接收了一個高空墜樓引起嚴重的顱腦損傷的患者。患者眼部神經受到壓迫,眼球高度凸出,要溫景宴立刻回醫院會診。

簡單說明情況,他道:“你們吃,我先回醫院。”

下班了聽不得加班,章橋頭頂生日快樂的皇冠,正色道:“這是急事兒,那你快去。”

他們這群人聚餐基本不沾酒,就怕遇到這種突發事件。溫景宴開車回醫院,到急診察看評估病人眼部的情況,待這邊的事處理好,差不多快夜裏十一點。

溫景宴沒忙着回家,出了辦公室順便去住院部查看重點觀察的幾個病人。

夜裏醫院冷清,白日裏人來人往的病房走廊空蕩蕩,護士臺的聒噪銷聲匿跡,只剩下值班護士時不時敲打鍵盤寫記錄的聲音。

病房有患者按鈴,機械聲忽地乍響,護士連忙匆匆趕去,順帶和實習護士交代上換藥和其他一些瑣事的注意事項。

“诶,溫醫生,你還沒下班嗎?”護士拿着藥,意外地在病房門口和溫景宴遇上。

實習生才來醫院,和誰都不太熟,跟着小聲地叫了聲:“溫醫生。”

“嗯,臨時回來了一趟。”溫景宴微笑着點點頭,看向老護士道,“夜裏值班多查房。”

“好,”老護士點頭道,“溫醫生慢走。”

病房三人間,靜得只剩呼嚕聲。

溫景宴的臉在腦海中揮散不去,每見一次小護士就更悸動一分。她忍不住問道:“柔姐,溫醫生有女朋友嗎?”

帶的實習生難得開口問工作之外的問題,老護士正想回答,瞥見熟睡中的二十四床病人的吊針落在地上,高挂的藥瓶中的藥水将地上打濕了一灘。

病人無意識翻身中将針管扯掉了。

霎時,老護士一身冷汗,忙叫醒人重新紮針。還不忘問責實習生十分鐘之前查房怎麽沒注意到。

醫院車庫。

溫景宴正巧遇到他媽下班,兩人便一起回去。

溫景宴開車,張婉清坐在後排。

她前幾天和陳周越的母親見面聊到兩個孩子的事,即便對方沒明說,她也從話中聽出了陳周越對她兒子并沒有交往的意向。

不知道自家兒子怎麽想的,視線從窗外極速後退的夜色中轉回,張婉清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和周越還在聯系吧?”

溫景宴從後視鏡看她一眼,笑了下說:“我要說沒有是不是會挨揍?”

話說得棱模兩可,張婉清看着兒子的後腦勺,敏感地察覺到什麽:“你不喜歡周越?”

“沒有,”溫景宴往左打方向盤,看着路況道,“挺有意思的。”

張婉清嘆了口氣,說:“那孩子是不錯,不過你要真不喜歡我和你爸也不強迫你,看你個人。”

“嗯。”

陳周越這個人,在溫景宴這兒還談不上喜歡。就他回答他媽的那句話,挺有意思一人,他有興趣,僅此而已。

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因父母撮合,後來對方沒回他消息,溫景宴也不會多在意。他沒有主動去聯系,對方和他的想法大概差不多,所以兩人一周多都沒說過話。

那句“有時間請你吃飯”沒了下文,溫景宴這麽說的時候也沒想過真有下次。他忙到甚至都快忘了這號人的時候,今晚碰巧又遇上了。

想起對方邊兇巴巴邊紅了耳朵說不看他照片的時候,溫景宴不禁輕笑一聲。

笑聲在密閉的車廂內仿佛被擴大般,一下就被張婉清捕捉到。

“笑什麽?”

“沒有,”溫景宴說,“壓力太大了,精神不正常,別擔心。”

“……”

自己兒子從小沒讓她操過心,就偶爾蹦出兩句不着四六的話讓張婉清聽着忍不住皺眉。在她看來是不成熟的表現。

她不滿意地看了溫景宴一會兒,半晌後,說:“注意休息。”

“嗯,知道。”

車廂裏再次歸于平靜,直到駛入車庫,停穩熄火。張婉清開門下車的時候忽地想起來什麽,說:“我聽周越媽媽說周越最近工作壓力也很大,失眠。”

“我托人從國外拿了瓶副作用比市場上小很多的安眠片,明天來我辦公室拿,你有時間帶給他。”

今天撿手機這事溫景宴都還沒謝人家,這下更是沒理由推,必須約人出來吃頓飯了。

他颔首道:“好。”

下了班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晚上在海底撈沾了一身火鍋味兒,溫景宴到家立刻洗澡。

吹幹頭發後往床上一躺,拿着手機找出好友列表裏的大猛1。

「溫景宴:回家了嗎?」

「1:嗯。」

「溫景宴:今天謝謝你,不然我的luo照就讓別人看了。」

“………”

寧江澤無言以對。

他坐在酒店電腦桌前,單腿屈膝,腳踩在椅沿邊,下巴抵在膝蓋上打字。

「1:不謝。」

「溫景宴:明天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1:沒有。」

「溫景宴:」

「溫景宴:後天呢?不是鴻門宴^_^」

管你鴻門宴還是滿漢全席宴,老子都不去。寧江澤面無表情地退出聊天框,忽略溫景宴的消息。

過了兩分鐘——

「溫景宴:我媽聽江阿姨說你最近失眠,讓我給你送安眠片過來,副作用比你現在吃的要小。」

「溫景宴:可以拿去試試。」

睡眠質量比豬都好的寧江澤反應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現在是陳周越。

“……”

想殺人。

姓陳的到底有沒有跟他媽說和這人沒戲啊?怎麽還送溫暖送藥了。

寧江澤把沒空删掉。

「1:……好。」

退出對話框,他轉頭找陳周越問清楚。他不知道陳周越和他媽因為唐思遇的關系早已沒過多聯系。陳周越雖明确向家裏人表明過态度,但家裏人對他感情方面的态度依舊強硬。

關系鬧得很僵。

「陳周越:拉黑,不用管。」

寧江澤剛答應人見面,一聲不吭就拉黑了他有點做不出來。

「1:約了後天見面,我說清楚再删吧。」

他不信當場掃人面子說不喜歡他,溫景宴還能笑着和他若無其事的聯系。

“……”

寧江澤腦海裏突然浮現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突然覺得,好像有點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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